第67章

洛厄爾星, 攝政王葬禮結束後第三天。

臨湖的別墅內,銀灰色的營養艙散發着柔和的光亮。

蒼白清瘦的男人只穿着一件單薄的白色襯衫,靜靜地懸浮在模拟失重環境的營養艙內。

略有些長的黑發随着呼吸的節奏, 輕輕在他的頰邊搖晃, 如煙霧一樣溫柔。

赤裸着的雙腿纖細而修長,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男人的右腿上不知道什麽時候被利器劃傷, 留下了一條長長的紅痕,一路從大腿下方蔓延至腳踝。

“精神核治療結束,請您離開營養艙。”

提示音結束後,營養艙內重力逐漸回歸, 原本懸浮在空中的人一點點落了下來。

在足尖點地的那一瞬,人類終于緩緩地睜開了眼眸。

相比從前,藏在濃密眼睫下的黑眸少了幾分銳利,多了一點慵懶和輕松。

原本總是梳得整整齊齊的黑發,此時也一并亂糟糟地散在了肩上。

明明長相和從前沒有任何區別, 但單看氣質卻莫名比他當攝政王時年輕了很多。

“嘶……”陸雲挽輕輕倒吸一口涼氣,扶着艙壁的把手站穩在了原地。

四級防禦系統運行時産生的異動震碎了石棺,尖利的石材不小心将他腿部劃傷。

但這和自由比起來簡直什麽都不是。

陸雲挽不顧傷口,硬是憋着最後一口氣靠意志力從石棺裏爬了出來。

“我去, 真是疼死人了。”帝國的攝政王不能說疼, 但是陸雲挽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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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低頭看了一眼受傷的右腿,略顯艱難地從營養艙裏挪了出來。看上去毫無形象可言。

但就是這樣的狀态,卻将陸雲挽自己給逗樂了。

離開營養艙後, 他直直地将自己抛到了柔軟的大床上, 接着避開傷口抱着被子狠狠地滾了好幾圈:“太爽了, 太爽了!!”

于此同時, 感應到主人的到來, 別墅的玻璃也自動調整透光模式。

窗外的美景在一剎那間落入了陸雲挽的眼底。

——近處冰藍色的湖水,還有浮在湖上的小舟,以及遠方的冷杉林與雪山。

陸雲挽突然在這一刻懂了當年原主!

不得不說,宇宙中每一顆星球都有自己不同的風景。

在同一顆星球生活了十幾年的原主,想要離開那裏去別的地方看看真的是太正常不過了。

陸雲挽又貪婪地看了一眼窗外的美景:

沒有永遠也處理不完的公務,沒有虎視眈眈的人魚,更沒有各種命懸一線的險境。

不用裝變态,不用擔心原著結局。

……這才是人應該過的日子啊!

陸雲挽簡直熱淚盈眶。

他在離開滄芮星的半路上第一次清醒了過來,後面幾天時間,則反複在清醒與休眠狀态裏徘徊着。

直到剛才,第一輪治療終于正式結束。

想到這裏陸雲挽忍不住長舒一口氣,然後緩緩地坐直了身子。

他下意識将指尖貼在額上,輕輕念了一句:“謝謝你了,攝政王。”

陸雲挽在感謝原主。

從前的那個攝政無比了解他的對手,以及他所處的世界,陸雲挽在他留下的光腦裏搜到了無數有關裴照安的信息。

調換視角,從「襲擊者」的角度将那些信息研究過一遍後,陸雲挽立刻反應過來:

「攝政王」的日常活動區域安保等級非常高,一般量子武器很難近身,要想殺了他最簡單、直接的方法就是利用精神力。

那份提前截獲的詳細計劃,更是證明了這一點。

陸雲挽為此早早做好了準備。

早在千百年前那個探索未知宇宙的時代,為了渡過動辄幾十年的長途星際旅行,星際就已經擁有了成熟的人體休眠科技。

因此肉體上的「假死」再簡單不過。

陸雲挽面臨的最大問題,就是如何僞造出精神核碎裂的假象。

這一點或許就連原主也難以做到,但是陸雲挽曾經生活的末世,簡直已經将異能核玩出了花。

在用全力抵擋過精神力襲擊後,陸雲挽便立刻反向以自己的精神力攻擊精神核,造成輕微碎裂,在短時間內瞞過了檢測裝置。

——其實他的準備也不是萬無一失的。

如果這個時候有人突發奇想給陸雲挽來個屍檢,他一定會真的涼透。

但是陸雲挽相信,無論是艾忒溫還是陸斯容,或者……楚玄舟,都絕對不會允許這樣的情況出現。

大概是當攝政王的時候過得太壓抑,好不容易獲得自由的陸雲挽開始報複性自言自語,他扶着床慢慢站了起來:“嘶……還是有點暈。”

陸雲挽在那架提前藏好的懸浮器上放了一臺之前做精神力治愈實驗時研發出的備用儀器。

他為儀器設定了新的程序,用于修補自己精神核上的細小裂隙。

三天的時間過去,除了偶爾犯暈外,陸雲挽的精神核幾乎已經恢複到了正常狀态。

……

陸雲挽的這間別墅位于洛厄爾星的內陸地區,它遠離帝國科技大學與星球繁華區域。

不過這點距離在星際時代完全不是問題。

稍稍恢複一點後,陸雲挽便迫不及待地想要出去看看。

在出發之前,陸雲挽用基礎醫療儀器大概處理了腿上的傷口,接着就乘坐懸浮器離開住處,向洛厄爾星的核心地帶而去。

他站在舷窗邊,有些激動地向外看去。

透過舷窗的反光可以看見——穿着一件簡單灰色T恤站在懸浮器裏的少年面孔非常陌生。

陸雲挽利用微型投影儀,為自己「制造」出了一張緊貼着皮膚的光制面具。

聲音也因附着在脖頸上的微型儀器而變得比他往常更為清亮。

單看外表,這張臉與從前的攝政王只有一兩分相似。

唯有用手仔細描摹他的五官,才能發現藏在面具之下的真實。

“到達目的地。”

伴随着一陣輕柔的女聲提示,懸浮器穩穩地停在了一片巨大的停靠坪上。

這裏緊鄰帝國科技大學,是洛厄爾星的核心地區。

艙門剛一敞開,陸雲挽就迫不及待地走了出去。

他看到,不遠處的天邊懸着一座華麗的空中花園。

這棟複古樣式的建築懸在百米高空,它被植物覆滿,且不斷有溪瀑自花園裏墜下。

——終于有機會到處看看了!!

自己真是沒有選錯地方啊。

在感嘆置于,陸雲挽忍不住吐槽了一下自己可真是個土包子,接着又迅速找補:這都怪「攝政王」不能随意出門,自己才會如此沒有見識。

面貌清秀的少年低頭輕咳了一下,接着他火速調整表情,朝不遠處的空中花園而去。

但是陸雲挽還沒走兩步,便忽然有人在背後重重地拍了他一下,同時壓低了聲音問:“喂,你怎麽穿成這樣?”

陸雲挽:!!

當了這麽久的攝政王,陸雲挽假裝淡定的能力還是有的。

“這件衣服不對嗎?”

陸雲挽轉身看到,一個穿着黑色短風衣的少年正滿臉不可思議地望向自己:“你沒看光腦嗎?”

他眉飛入鬓,氣質張揚,此時正皺眉看向自己。

完了,難道自己在營養艙時星際又發生了什麽大事?

陸雲挽抿了抿唇,他輕輕咳了兩聲,并半真半假地說:“呃……我前幾天出了意外,一直在營養艙治療。”

不得不說,雖然不再是攝政王了,但是陸雲挽的演技毫無下降。

“怪不得。”那少年「啧」了一下。

陸雲挽的臉色蒼白,時不時還會輕咳一聲,這的确像大病初愈的樣子。

他忽然糾結了起來,接着也不知道是看到什麽了,突然将風衣脫了下來披在了陸雲挽的肩上。

“不用——”陸雲挽被對方的動作吓了一跳,但正準備推拒就看到了身邊人嚴肅的目光。

少年壓低了聲音用手指了指天空說:“那位的命令,全帝國服國喪,這一周只能穿黑色的衣服。”

正說着,兩人便走到了空中花園下的廣場上。

這個時候陸雲挽才注意到,那個少年說得沒有錯……自己能看到的每一個人全都穿着黑衣。

身着皇室軍團的士兵守在廣場的角落,他們沉默地注視着這裏的每一個人。

一個可怕又詭異的念頭出現在了他心中。

“國喪?不會是指陸雲挽吧?”

死遁前楚玄舟一遍遍在自己耳邊重複的話在一次冒了出來。

沒有了生命危機後,陸雲挽後知後覺地深刻意識到自己似乎惹出了什麽大事來……

想到這裏,陸雲挽的手心當即生出一層薄薄的冷汗。

……卧槽,主角怎麽比書裏還要變态?

現在距離攝政王死亡不過短短幾天時間,可是整個帝國已經在楚玄舟的統治下進入完全高壓狀态。

《人魚帝國》裏的楚玄舟獨攬大權,每一則法律條目,每一名官員任免,每一顆星球的行政要聞他都要一一過目。

但是一心權力的他,并沒有管眼下這些小事的興趣。

當初陸雲挽挑中洛厄爾星圖的就是它遠離帝國權力中心,當了一年多攝政王之後,現在的他已經完完全全不想與那裏的一切産生關聯了。

可是陸雲挽沒有想到,楚玄舟權力的觸手伸得竟然比原著裏還要長。

就連洛厄爾星也加入了這場宏大的葬禮。

楚玄舟瘋了嗎?

他明明剛才繼位,帝國的大部分民衆還沒有打心底裏承認他的統治,他怎麽就敢這麽做?

這一次沒等身邊的人回答這個問題,陸雲挽就找到了答案。

原本空曠的廣場上忽然生出了一幅巨型全息投影。

熟悉而又陌生的滄芮星再次出現在了陸雲挽的面前。

一身黑衣的陸斯容手執蒼蘭出現在了畫面的另一端。

他紅着眼睛,一步步向已成廢墟的曠野而去。

盡管已經有了足夠的心理準備,但陸雲挽的心還是重重一墜。

……這場規模宏大的國喪果然是自己的。

他沒有想到,有生之年竟然能目睹自己的盛大葬禮。

——

此時,滄芮星。

攝政王的卧室并沒有因它主人的離開而被永久封存。

甚至于原本整齊又幹淨的房間,不知道怎麽回事竟然像剛才經歷了一場戰争般混亂。

櫃子裏屬于的陸雲挽的衣物被人取了出來亂七八糟,堆滿了一床,黑乎乎的一片看上去非常壓抑。

楚玄舟輕輕地推開房間的大門走了進來。

自從曠野被毀後,楚玄舟還沒有安穩地睡過一個小時。

哪怕是身體素質極強的人魚,他的臉上也終于露出了疲憊之态。

“雲挽……我回來了。”楚玄舟輕輕地叫着那個熟悉的名字。

房間裏一片死寂,他并沒有收到回複。

但楚玄舟并不在意。

他的手裏還握着曾經屬于陸雲挽的手杖,輕輕撫摸手杖幾下後,楚玄舟緩步走到了床邊,接着重重地躺入了那一堆衣物裏。

屬于陸雲挽的淡香在剎那間将楚玄舟緊緊包裹。

少年松開了手杖,将自己埋進了衣堆裏,努力深嗅希望從這裏尋找到陸雲挽存在過的痕跡。

“雲挽我今天殺了狄珲軍團的那個領頭的人,是用精神力直接絞殺的,”楚玄舟用溫柔又滿是愛意的語調輕聲呢喃着,“他死得很難看,嘴裏……”嘴裏都是血。

說到這裏楚玄舟突然停了下來。

這麽難看的場景,還是不要給雲挽說了。

楚玄舟再一次閉上了眼睛,在淡香的環繞間,他不由生出了陸雲挽似乎還在這裏的錯覺。

少年一遍遍念着陸雲挽的名字,像着了魔一樣。

人魚的嗅覺無比靈敏,一點微弱的氣息也能被放大無數倍……楚玄舟的心一點點沉靜了下來,他甚至開始相信——陸雲挽一定還在這裏,還在自己的身邊。

一滴眼淚就這樣毫無征兆地從楚玄舟的眼角滴落。

房間裏再一次安靜了下來。

少年突然擁緊了懷裏的衣物。

楚玄舟的手向下滑去,不知道過了多長時間,伴随着一聲壓抑的喟嘆,楚玄舟終于緩緩地放開了手中已經皺成一團的衣物,又一次地陷入了短暫的夢魇之中。

攝政王卧室厚重的窗簾始終拉着。

人魚已經分不清晝夜與時間的流轉。

沒過幾分鐘,一陣輕響忽然自他的光腦內傳出。

楚玄舟慢慢地睜開了眼睛。

去那片曠野的時間到了。

——

在意外發生之前,陸雲挽雖然已經下葬,但是葬禮的儀式卻還沒有結束。

經過三天的大概修整,墓室外的曠野終于恢複了七八成。

而葬禮的後半部分,終于要在今天補齊。

洛厄爾星上,一陣涼風吹來,正在仰頭看着投影的陸雲挽差點以為自己又回到了滄芮星。

站在他身邊的少年低聲說:“對,就是陸雲挽的。”

想到陸雲挽前幾天一直都在營養艙裏進行治療,少年停頓幾秒補充道:“據說他下葬的那天,有貴族破壞了葬禮現場,連陸雲挽的墓地也一起毀了。這幾天稍稍整修了一下,現在打算完成後面的儀式。”

末了突然忍不住用極為誇張的語氣說:“對了!準确地說不是貴族毀的,他好像早就猜到會有這一出,直接給自己布置了防禦系統,還沒等那群人動手,就把自己的墓給搗了!”

陸雲挽:??

聽他的語氣怎麽有點激動呢?

“草,真是太帥了!”

……好吧,不是錯覺。

自己身邊這個少年,完全就是個中二病啊!

陸雲挽真是萬萬沒有想到,自己這麽折騰了一番後,星際上居然還會有這樣的生物存在……

可真是數萬億人口基數擺在這裏,什麽樣的人都有啊。

看到陸雲挽沒有像大部分人一樣反駁自己,那少年忽然來勁了:“帝國那群貴族,死了之後都要把自己的屍體沉在固定的海域,你看陸雲挽就是不一樣!這才叫潇灑帥氣!”

陸雲挽忍不住面無表情地輕聲說:“潇灑?還不是死在了最低等的士兵手上。”

他的語氣非常平淡,不同于少年見過的任何一個人類。

但是不知道怎的,這樣平靜的語氣,卻比憤怒的咆哮更加能點燃他的怒火。

“你——”

少年瞬間睜大了眼睛,他想要反駁陸雲挽,但是還沒等發出聲音,不遠處的衛兵忽然看到了過來。

“安靜!”

陸雲挽身邊的少年硬生生将後面的話咽了下去。

他只得壓低了聲音憤憤不平的說:“這是你不懂陸雲挽,沒勁真沒勁。”

同就在這個時候,投影上的畫面忽然一變。

就在陸雲挽毫無準備的時候,那個熟悉的身影再一次出現在了他的眼前。

楚玄舟終于出現在了人群的最後。

這個被人魚統治的帝國,一向以白色、藍色為尊。

但是今天楚玄舟卻和星際上的每個人一樣,穿着一身黑衣。

他的胸前還別着一枚暗紅色的罂粟徽章。

楚玄舟出現的那一剎那,陸雲挽忍不住恍惚了一下……他的打扮與從前的攝政王太像了。

但是兩個人身上的氣質卻完全不同。

身為人類的陸雲挽五官精致明豔,身形纖細而優雅。

略顯寬大的黑衣将他過分恣意美豔的一面壓了下來,整個人也因此多了一份嚴肅。

但當銀發的人魚穿上這樣一身衣服後,卻只剩下冰冷與銳不可當的攻擊性。

此時的楚玄舟,完全就是星際的霸主。

陸雲挽之前從未發現,楚玄舟身上的氣場竟然這麽強大……

全息投影裏的楚玄舟和陸斯容一樣手持着一束蒼蘭。

他一步步走了過來,面無表情地緩緩彎腰将手裏的花束放在了地上。

“啊!”

“天吶,那是什麽?!”

突然間,一陣陣驚呼将正在走神的陸雲挽的思緒拽了回來。

就連站在陸雲挽身邊的少年也倒吸一口涼氣:“他,呃……陛下的手?”

楚玄舟的手?

陸雲挽下意識随着對方的話,将自己的視線重新向投影落去。

一個令他始料未及的畫面毫無預兆地撞向陸雲挽的眼底:

此時滄芮星上,楚玄舟正彎腰将蒼蘭放到地上。

一陣冷風吹來,将他的衣袖微微托起一點。

而懸浮攝影儀也在這個時候按照既定的流程,将鏡頭向楚玄舟貼近,仔細地拍攝着他放置蒼蘭的畫面。

楚玄舟的動作小心翼翼,就像是害怕驚動長眠于此的人一般。

但是此時此刻,無論是滄芮星上站在楚玄舟身邊的人,還是無數正在通過星網觀看這場活動的人,注意力卻全部放在了楚玄舟的手上,甚至在某一瞬間遺忘了今天的活動。

“這是怎麽回事?”

陸雲挽下意識低喃。

不同于記憶裏的白皙與修長,此時楚玄舟的手上遍布傷疤。

他的手背上居然連一塊完好的皮膚都沒有了!

這裏好像是被什麽東西灼燒過一般……暗紅色皮肉外翻着,甚至有的地方已能夠看到森白的骨骼。

人魚的皮膚骨骼堅硬堪比金屬。

陸雲挽完全想不通楚玄舟的手是怎麽變成這樣的。

無數道刺眼、無法忽視的傷疤遍布其上,楚玄舟的手就像是被岩漿侵襲的陸地一般恐怖。

伴随着他的動作傷口再一次裂開,有血液順着手背滴至地面。

但是楚玄舟看上去完全不在意。

他動作輕柔地放下了手中的蒼蘭,忽然笑着緩緩半蹲在地上。

“雲挽,上午好。”

懸浮攝影儀沒有收音,但是陸雲挽卻憑借楚玄舟的口型猜出了他在說什麽。

楚玄舟注視着焦黑的地面,忽然笑了起來。

此時懸浮攝影儀的鏡頭還沒有來得及從他手上離開。

這樣的場景配上陸雲挽腦海中浮現出的溫柔語氣,一切都詭異的不像話。

楚玄舟……他瘋了嗎?

“他,他的手是不是被火燒過?”

陸雲挽聽到,自己身邊的少年下意識問。

被火燒過……也就三天不見,楚玄舟的手到底什麽時候被火燒了呢?

這幾個字突然在陸雲挽的心底裏徘徊起來。

幾秒鐘後,陸雲挽猛地睜大了眼睛。

陸雲挽知道了……

是墳墓。

自己的墳墓!

離開的時候,自己的墳墓已經被熊熊大火所包裹!

哪怕火被撲滅,石材上依舊留有可怖的溫度。

楚玄舟他……用手去挖那片廢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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