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穆冰瑩的唇角又勾了起來, “就你會說話。”

“滿意了?”顧長逸順勢親了親她的唇,“要是不滿意,我再多說幾句,多哄你一會, 去樓上哄。”

“螃蟹跑了!”

穆冰瑩指着張牙舞爪橫着爬到水池上的老虎蟹, 轉移話題,“小心點, 這鉗子這麽大, 被夾到肯定很疼。”

顧長逸伸手抓住螃蟹,沒放下去, 順勢拿着刷子清理, “我們從小就在海邊玩慣了,不會被它輕易抓到,放心,蓮子在那邊櫃子裏。”

穆冰瑩看了一會, 發現他是有辦法,不管怎麽翻轉,不管螃蟹看上去怎麽兇猛,鉗子一張一合,就是抓不到他, 這才放心走開。

拿出蓮子,抓了一把放到搪瓷碗裏用水浸泡, 拿起南瓜放到砧板上去皮挖籽, 放到水龍頭底下清洗,再切成小塊, 放到盤子裏。

穆冰瑩沒急着理菜, 而是将每個櫥櫃都打開看了一眼, 大概知道裏面都有些什麽,家用器具材料都放在什麽位置。

找出一個珠市人幾乎家家都有的白瓷炖鍋,清洗一遍,把南瓜放進去,再把浸泡過的蓮子也放進去,添上水,端到煤氣竈上,大火燒開,小火慢炖。

“我怎麽沒看到有冰糖?只看到了白砂糖。”

“沒有嗎?”顧長逸正處理螃蟹,手上有腥味,回頭看了一圈,“你去客廳櫃子裏找找看。”

現在的冰糖不像是幾十年後做菜才用,冰糖比白砂糖還要貴,也還要難買,誰家要是買到了冰糖,那是可以留着待客用的,泡水,直接吃都行。

穆冰瑩走到客廳找了一圈,在放喜糖的托盤後面,找到了裝滿冰糖的玻璃瓶,拿回廚房,往南瓜盅裏放了幾顆,又拿了一顆放到顧長逸嘴裏。

“你也吃。”顧長逸含着冰糖,沒完全叼進去,含含糊糊道:“你要不吃,我就喂你了。”

穆冰瑩連忙往嘴裏放了一顆,除了知道他是真敢做,還因為已經到了下班點了,公公和小胡随時會回來,怕被他們撞見。

顧長逸把冰糖吃下去,一臉可惜。穆冰瑩笑瞪了他一眼,将空心菜放到盆裏清洗,洗幹淨了,抓着切了兩刀,放到一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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拿起青椒,抓着蒂一捅一轉一拉,連籽帶蒂一起□□,清洗幹淨切成絲,放進盤子裏,最後才洗肉切肉絲。

清水嘩啦啦落在水池裏,臺子上刀落在砧板發出沉悶的切菜聲,爐子上白煙袅袅。

兩人雖未說話,各自忙着自己的事,卻形成了一個溫馨靜好的整體畫面。

鹹鴨蛋是煮熟的,配大餅一起賣,不用再煮。

顧長逸把螃蟹清洗得很幹淨,他想切,但是切不來那種炒出來很好看的形狀。

穆冰瑩接過手,先把前四個蟹鉗蟹爪切下來 ,刮掉倒刺,拍上兩刀,蟹鉗蟹爪出現裂縫會更好入圍,沒了爪子的螃蟹,就喪失了攻擊力,直接用刀尖把蟹鰓蟹胃蟹腸去掉,開殼去寒涼的心,對半切開,繼續改刀,後面四個爪子各帶着一大塊飽滿的蟹肉。

顧長逸看着媳婦細白的小手,一手拿着菜刀一手拿着螃蟹,手裏的東西全是她手的兩三倍大,她卻像是在折紙花一樣輕松将螃蟹處理完,切成誘人的形狀後,一起放到盆裏。

一氣呵成的全程動作極具觀賞效果。

“媳婦,我覺得你要是去供銷社專門處理螃蟹,海水産生意肯定會被你帶動的很好。”

穆冰瑩已經開始處理第二只螃蟹了,聞言仍然專注做着手上的事 ,頭也不擡笑道,“穆溪村養螃蟹,我們小時候也會去山下的小溪翻石頭抓螃蟹,雖然一個是河蟹,一個是海蟹,長得卻都一樣,所以處理起來很熟練,換了其他海産品就不行了,有些我甚至都不認識,能不能吃都不知道,更別說處理了。 ”

“你這麽聰明,肯定一學就會,但是我不會舍得你去專門處理海産品。”顧長逸往前挪了幾步,“一個是會累壞你,另一個是留給我自己看,還有一個。”

穆冰瑩随口一問,“還有一個是什麽?”

“你這手,是握筆杆子的手,不是拿刀處理海産品的手。”

穆冰瑩突然頓住,砧板上的螃蟹還在張牙舞爪伸着鉗子,“你,你怎麽會突然這麽說。”

“今天那電影你沒看全嗎?”顧長逸心裏想着的是讓媳婦以後去考大學,但是現在恢複高考的事還沒有任何動靜,改說:“那村子裏不允許女性上山,認為女人上了山是不吉利,電影立意就是打破封建殘餘思想,你就天生有這樣的能力,雖然因為身體原因,做不了那麽辛苦的事,但是你讀書多,思想正,你可以寫,寫出這種正能量的作品,傳播出去,會比你直接上山去做,效果更強。”

穆冰瑩輕輕呼吸,擡起頭看向表情悠閑的顧長逸,他的語氣随意,但能看出他是真這麽想的,他随便那麽一說,就說中這些年,這些天,她一直潛伏等待的想法。

穆冰瑩不禁開始想,她何其有幸,居然能找到這麽一位思想天然共鳴一致的丈夫。

“想什麽呢?別松手。”顧長逸看她走神,上前覆住她的手背,摁住伺機攻擊她的螃蟹。

穆冰瑩回神,繼續按緊,讓他松開手,把四個蟹鉗蟹爪剁下來,沒了危險,想了很久,才打算說出心裏話:“你知道我為什麽照顧郝老師嗎?”

顧長逸還真沒細想過這一點,只是以為她讀書多,腦袋清醒,所以才會在能力範圍之內,多照顧被下放的知識分子,“為什麽?”

“我高中就寫過文章,是有強烈批判意識的文章。”穆冰瑩一邊處理螃蟹,一邊道:“我之所以敢寫,是在報紙上看到郝從雲有同樣的态度,後來我把這篇文章寄給了他,被他選上了,還給我寄了稿費到穆溪村。”

顧長逸表情頓住,他剛才只是因為不能提及高考,才随便說寫文章,“然後了?”

問完就覺得白問,顧長逸又道:“你高中,那正是鬧得最厲害的時候,郝從雲就因為這篇文章被下放到農場了?”

“不是,我的文章還沒有登,郝老師及時燒掉了,他是因為态度與當時的現世相悖,所以被下放。”穆冰瑩因為結婚,忙得放下了這件事,“郝老師現在被平反了,應該已經回城了,我一直想着去看看他。”

“那我們找個時間去看。”顧長逸看着穆冰瑩剛才的臉色,就知道她在想什麽,“你如果有想法可以直接寫,就算郝老師沒有官複原職,還沒有權利挑選刊登文章,你也可以寫,軍區有報刊,昨天說你适合去當老師的,他就是政治部主任,再說,你別忘了,魏叔是總政委,他管着整個珠圳軍區的文藝政治部,只要你寫出來,我就不可能讓你被埋沒。”

穆冰瑩松開菜刀,與顧長逸在一起後,臉頰第一次不是因為害羞發紅,而是因為激動發紅,激動地鼻尖上都冒出一層細小的汗珠,連洗手都忘了,直接沖他懷裏,緊緊抱住他。

顧長逸連忙抱住意外驚喜,媳婦還是頭一次這麽主動,正想說話,沒想到還有更激動的事。

懷裏人直接踮起腳尖往他嘴上親了一口,可把他美壞了,看她退走,連忙低頭去追,卻被她舉起沾着蟹黃的手擋住。

“你折磨我。”

穆冰瑩輕笑,雙眼亮晶晶的,就像是裝了星星,那是發自內心的喜悅,“暫時不用麻煩到你,我還是想先看看郝老師那邊怎麽樣。”

顧長逸開了水龍頭,幫她洗手,“你不用擔心會有人說閑話,他們愛說,就讓他們說去好了,這方面是我們割舍不掉的,就算不用,別人也會認為你用了,不用為難自己,等真的出了成績了,就不會再有人提起那些附帶的家世。”

“這方面我是有一點顧慮,但是占的比例很小。”穆冰瑩拒絕他幫忙打肥皂,螃蟹還沒處理完,“如果去麻煩軍區裏的人,感覺多少還是受到爸和魏叔他們影響,不如先去外面發表看看,再說,現在說這些還很早,要等見一面郝老師,才知道怎麽動筆。”

顧長逸看着穆冰瑩眼裏出現的光芒,那是上輩子從來沒見過的光芒,喉嚨不自覺酸澀,“你寫,我做你第一個讀者,永遠支持你的讀者。”

“好。”穆冰瑩笑得很開心,“有你這個忠實的讀者在,我就不擔心沒人看了,以後要真的寫,讓你第一個看到。”

顧長逸無聲看着她的笑容,眼神愈發柔和。

穆冰瑩做一道菜很細心,細心到蔥姜蒜都要切的很美觀,不能影響出鍋效果,往鍋裏倒油,倒了比平時炒菜還要多一倍的油,先把切成菱形的姜片放下去,炸上幾秒,倒入特制調料腌制好的螃蟹。

“滋啦”一聲,油鍋沸騰起來,顏色本就橘黃的老虎蟹變得更鮮豔,随着翻炒,透明的蟹肉接觸到油鍋熱度,變成了奶白色,散發着濃郁的蟹香味。

将炒熟的螃蟹撈出來,倒入鹹蛋黃,顧長逸買了十個鹹鴨蛋,既然做了,就要把味道做好,穆冰瑩舍得放配料,直接把十個鹹蛋黃都剝了放到炒蟹留下來的油鍋裏,用鍋鏟碾碎,油鍋裏很快冒着豐盈的金色泡沫,蟹香混着鹹蛋黃的酥香萦繞在整個廚房。

顧長逸不嫌熱,挨着煤氣竈,眼睛直直盯着鍋裏,等到穆冰瑩把螃蟹倒了進去翻炒,看着鹹蛋黃慢慢包裹凝固在蟹殼上,更是沒控制住,咕嚕咽着口水。

他這是夢想成真了,以後無論想吃什麽,都有媳婦給他做,不會再在夢裏夢到,口水都流到枕頭上了,醒來什麽都吃不到,還得拼命回想夢裏的香氣和滋味。

兩人在廚房不知道,螃蟹酥香已經傳到前院外面去了,對門以及斜對門對都聞到了這股香氣。

當顧昌巍下班回來的時候,一下軍車,就被人抓着問。

“老顧,你家裏燒什麽好吃的了?”

“我都站這聞半天了,香得我一直在咽口水。”

“聞到這味兒,家裏炖得紅燒肉都不香了。”

顧昌巍站了一會,也聞到這股濃郁的香氣,看着一起工作的老夥計,還有他們家屬一臉饞樣,臉上露出笑意,“我剛回來,不知道長逸家的在燒什麽,不過她手藝好,燒什麽确實都很好吃。”

???

已經被饞得不行的幾個人,還被無形炫耀勾引了一波?

光聞這味,他們也知道肯定好吃,哪還要你特地說一遍。

顧昌巍看着這群人眼裏的期待,沒有如他們所願,直接轉身進了院門。

小胡跟在後面,又強調了一遍,“冰瑩同志燒出來的飯,比神仙燒得飯還要好吃,神仙吃了都得流淚。 ”

“你這小子就會胡吹。”高政委站在家門口,正氣老夥計沒吆喝他一聲,就送上來這麽一個還沒進門的,“你是見過神仙,還是吃過神仙做的飯?滿嘴鬼神論,從言語上就能看出你的思想嚴重偏向唯心主義,不是要開思想班?開了以後你跟着一起坐到最前排聽課。”

小胡瞪直雙眼,頓時無比後悔為什麽不進門,要在門口嘚吧這麽一句。

高政委:“怎麽?”

小胡立馬立正,“是!首長,我知道了!一定坐在最前排。”

顧昌巍進門時,餐桌上已經擺了一大托盤鹹蛋黃焗螃蟹,認出這是外面香氣的來源,情不自禁往前走,吸了幾口氣,頓時感到肚子餓了。

“老同志,注意點形象,您可是軍區總司令。”

顧長逸端着白瓷炖鍋出來,看着他爸的樣子就知道在想什麽。

鹹蛋黃焗螃蟹,雖然過個幾年,國情好起來,飯館裏都會出現這道菜,但目前為止,軍區大院裏還沒出現過這種做法。

以前倒是有,但也不是他爸能去吃得起的。

他是知道媳婦會做者道菜,媳婦剛好也沒懷疑,才會這麽燒了,所以他爸絕對是第一次見到這道菜,看到了就被香味留住了腳步,公文包都沒放,手也沒洗,就走過來了,還伸長着脖子看。

顧昌巍被兒子說,臉色沒變化,指着炖鍋笑問,“這什麽?”

“冰糖南瓜蓮子羹,冰瑩專門為你炖的。”顧長逸揭開鍋蓋,南瓜炖得軟糯,湯色鮮澄,上面飄着幾顆珍珠一樣的蓮子,看起來極其清新适口,“怎麽樣?兒媳婦這麽孝順,是不是該給些獎勵。”‘

聽到是為了自己專門炖得,顧昌巍心裏熨帖,滿意笑着點頭,走到廚房門口,“冰瑩,辛苦了。”

“爸,這是應該的,您別長逸胡說,他要獎勵要上瘾了。”穆冰瑩端着炒好的青椒肉絲走出來,剛才聽到了顧長逸說的話。

“是麽?”顧長逸接過她手裏的盤子,低頭問:“我要什麽獎勵要上瘾了?”

穆冰瑩耳朵一紅,警告瞪了他一眼,轉身回廚房,“爸,再炒一個空心菜就可以吃飯了。”

“好好。” 顧昌巍提着包離開時,眼神還流連在那盤子螃蟹上。

剛垂着頭進門的小胡,看到了餐桌上的一大盤螃蟹,喪氣一掃而光,眼神頓時發亮,“這麽多螃蟹,居然用托盤裝?”

顧長逸拉開凳子坐下,“為了讓你吃的更方便,才用托盤裝的,怎麽樣?”

“真的?”小胡一臉震驚加感動,“小顧團長,你們對我真是太好了,這些本來應該我來做的,我做的不好吃,你們不但不嫌棄我,還處處為我着想,我們家祖墳肯定冒青煙了,我才能遇到你們,不,不對,不能這麽說了,剛才就被高政委說我滿嘴鬼神論,還被罰去上思想班了。”

家裏人越少越好啊,顧長逸微笑:“那你得多上一會,多上幾天。”

空心菜炒好了,穆冰瑩端着走出來,顧長逸見了去廚房幫忙拿碗筷,順便把搪瓷盆裏切好的大餅端出來。

顧昌巍脫了外套,洗好手,卷着白襯衫袖子走過來,平時很少喝酒的他,笑道:“長逸,要不要來一盅?”

“我不喝。”晚上還得學習,顧長逸心想,“您也少喝吧,不然這南瓜蓮子不是白炖了。”

“不喝兩杯對不起冰瑩準備的這道大菜。”顧昌巍坐在平時的位置,對着小跑過來的小胡說:“回去客廳,把我昨天開了沒喝完的茅臺拿過來。”

等小胡拿了茅臺,穆冰瑩幫每個人盛好了南瓜蓮子羹,她到顧家的第一頓晚飯,也是第一頓親手準備的飯,便開始了。

顧昌巍倒了酒,沒喝之前就端起來笑着道:“這杯敬冰瑩,讓我能在家吃上晚飯,還是這麽豐盛的菜。”

穆冰瑩端起旁邊的水杯笑着擺低碰了一下,喝了一口,碗裏便多了一塊蟹肉。

顧長逸給她夾完,給自己夾了一塊,“爸,好肉都在您那邊了,您自己吃,這個也不能用手剝殼,直接連鹹蛋黃一起咬就好了。”

“知道,你們吃。”

穆冰瑩咬了一口,鹹蛋黃頓時在嘴裏爆油,下一秒鮮濃酥香傾襲味蕾,眉頭瞬間舒展了。

嚼完這一口,真覺得人生不過如此。

“太好吃了!”小胡激動地都舍不得咽,“怎麽能這麽香,怎麽能這麽好吃,別說讓我上思想班,讓我上西天我也願意!”

“是真的好吃。”顧昌巍很喜歡鹹蛋黃炒過的沙香口感, “冰瑩,剛才我回來,門口高政委和段副司令的家屬就朝我們家院子裏看,要是讓他們嘗了一口,都得排着隊找你學。”

顧長逸啃着蟹肉,“您可別讓他們來,處理螃蟹特別麻煩,特別辛苦,別累着她。”

“我還能不知道?就是不辛苦,我也不能讓他們來。”顧昌巍喝了一口南瓜蓮子羹,“冰瑩現在就是要養好身體,等着醫生治療。”

看着大家都很關心自己,想着自己,穆冰瑩心裏自然高興,“爸,也不能天天待着不動,做做飯不辛苦,要是您有需要,可以邀請人到家裏來,提前和我說一聲就行。”

顧昌巍笑着點了點頭,沒說邀請,也沒說不邀請。

一家人越吃越停不下來,氣氛正融洽時,院門外有人按鈴了。

以前都是可以随時推門進來,自打何愛琴和高翠蘭一起來煩人了之後,小胡就把院門關上了,外人來得按鈴才行。

“我去開門。 ”小胡放下螃蟹,吸了吸手指上沾到的鹹蛋黃,才舍得去廚房洗手,然後跑出去。

穆冰瑩一直是拿筷子夾着螃蟹吃的,手很幹淨,大概猜到是誰來了,放下筷子,與不打算放筷子的顧長逸對視一眼。

來的果然是童馨一家。

走在最前面的男人,年齡看着比顧昌巍小幾歲,一進來看見他們還在吃飯,臉上立馬浮現出歉意,“總司令,您先吃,我們等會再來。”

“來都來了,還走什麽。”

顧昌巍的神情與臉色立馬換了,放下筷子,端起碗喝了一口湯,“都到客廳等着,我洗個手就來。”

“是!”

穆冰瑩看着來人,童馨眼睛腫着,看見她,眼含怨恨,後面的童玥和沈梅臉色疲憊,看到她,面色不顯,過了幾秒,一齊露出善意的微笑。

最後面跟着一個男人,年齡大約跟她差不多,比顧長逸小個兩三歲,長得很好看,就像電影畫報上的男明星一樣,但看着就不是正氣的,眼角微微向上傾斜,雙眼皮很窄,有點像丹鳳眼,別人穿軍裝都是扣到了最上面,唯恐不得體,他直接敞到了胸口,走路時露出裏面的白背心。

年輕軍人一般都寸頭,他的黑發都遮擋住半邊眉毛了,沒跟着童家人往客廳走,往餐廳這邊走的路上,就這幾步,把發梢吹起來兩次。

一次是往這邊邁開步子時,吹了一下,一次是站到桌子前,看到了螃蟹,吹了一下,倒真是二混子的樣。

“長逸哥,夥食不錯。”

顧長逸專心啃着螃蟹,不回應,也沒擡頭瞥他一眼。

穆冰瑩看着這人從第一眼看到螃蟹,眼睛就沒從托盤上移開過,要是還沒動過,她可能會邀請人嘗嘗,但是都被吃得差不多了,剩下一些看着大氣的蟹殼,但其實找不出幾塊蟹肉,就沒邀請。

還在猶豫要不要打招呼,顧昌巍從廚房走出來,往客廳走,“冰瑩,你也過來吧。”

“好。”穆冰瑩站了起來,顧長逸也立馬跟着起身,咬完最後一口蟹肉,一同走過去。

留下那傅景蕭一個人站在餐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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