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按說有了身孕此時日子過得很是和美的賈敏突然哭哭啼啼半句招呼都沒打就跑回了榮國府,着實是驚吓到了榮國府衆人。晚上賈瑚從宮裏回來時,都沒見到張氏,只有賈赦坐在那裏愁眉苦臉。一問,張氏這會兒,正陪着開解賈敏呢!
“上次王順家的來,不是說敏姑姑過得很好嗎?”賈瑚很奇怪,這前後,還不到一個月吧,怎麽賈敏就這麽急匆匆回來了?還半句招呼都不打。難道是林家欺負她了?不該啊,林家人丁單薄,林老夫人林如海就算不待見賈敏,也不可能不理會賈敏肚子裏的那塊肉,更不要說,林如海和賈敏,好像感情很好。賈瑚想破了腦袋,也想不出原因來。
聞言賈赦頗有些尴尬,不耐煩地看了眼賈瑚:“你小子多大年紀,就敢問長輩的事?!下學回來了就去洗漱一下,今兒你祖父祖母沒空,你也不用去請安了,回你得書房溫書去!”
自賈瑚跟賈赦越見親密之後,賈瑚可是好久沒看到賈赦這樣一幅不耐煩瞞着他的模樣了,不由更加好奇道:“父親,我不過是問一聲,也是關心敏姑姑。敏姑姑這還懷着身孕呢,突然回來,一定是發生事情了。是不是林姑父欺負她了?要是這樣,父親,你可得為敏姑姑做主才是!”
不曾想,賈瑚這番貼心真切的話卻叫賈赦的臉色越發難看了幾分,甚至連眼神裏都透出了惱羞成怒的光,瞪着賈瑚,賈赦與其說是憤怒,不如說是羞惱道:“小孩子家家的,操的忒多心,難道我還比不得你個小孩子的見識?!”叫過陳媽媽,連連擺手道,“你,快帶他回去洗漱,晚上他練完字了拿來我看看。”又盯着賈瑚,撂下狠話,“這麽久也沒檢查過你功課,晚上我問你你要打不出來!”鼻腔裏發出的一記冷哼,賈赦板起臉,努力讓自己的威脅更有些氣勢。
賈瑚本來對賈敏的事那是真無所謂,并不關注,可被賈赦這麽反常的一弄,那心裏癢的,就跟貓抓似的,可賈赦擺明了是不肯說了,賈瑚想想,也不問了,很幹脆地掉頭跟着陳媽媽走了,你不告訴我,自有別人告訴我!那幹脆利落的樣子,可把蓄勢待發等着應付賈瑚胡攪蠻纏的賈赦郁悶地夠嗆。
陳媽媽為賈瑚整理了一下才換上的一套常服,正了正袖子,憋着笑道:“哥兒別生氣,大爺也不是故意不肯跟您說,實在這事啊,本不好跟小輩說的。”
賈瑚疑惑:“不好跟小輩說?那就真是有事了?!事關姑姑和姑父?看父親的樣子,也不像是惱林家,怎麽難道是敏姑姑自己做錯事了?”因為害怕所以哭着回娘家了,娘家兄嫂也不知道該怎麽應對?這麽說的話,倒也對的上……
陳媽媽打斷他的思路,笑道:“哥兒想什麽呢,不是您想得那樣。”見賈瑚實在要聽,只能無奈道,“說來這是姑爺姑奶奶夫妻之間的事,只是姑奶奶年輕,在府裏的日子太太寵得緊,這會兒叫身邊的人落了面子,一時惱不過,這才回來的。”
賈瑚驚異不解:“敏姑姑身邊的人?”
陳媽媽也是搖頭嘆息:“以往敏姑娘身邊的人可從沒見有什麽毛病,這才跟着去林府多久啊,就生了二心了,要不是今兒我當場聽見敏姑娘在那裏哭,我都不敢相信,那安雅竟有這樣的膽子!”
一早賈瑚就去宮裏上書房讀書去了,陳媽媽如今白日也沒什麽差事,便往張氏那邊去伺候,陪着說說話,本來一切風平浪靜,張氏還準備着過幾日參加宴會要穿的衣服,猛不丁的,前面就來人說是賈敏回府了,紅着眼睛只帶了貼身的兩個大丫頭和王順家的幾個回來的,一回府,就直往賈母那裏去了,抱着賈母,哭得好不傷心呢。
張氏哪還敢怠慢,忙帶着蘇媽媽金媽媽趕了過去。陳媽媽有心瞧熱鬧,也跟着去了。
去了才知道,那下人說的賈敏抱着賈母哭得形容都是粗淺的,賈敏這哪裏只是傷心啊,都快哭得撕心裂肺了,抱着賈母,只會喊“母親”,抽抽噎噎,氣都要喘不上來了,鼻尖通紅,眼睛都腫了。把張氏吓得,都不敢勸。面面相觑地與一同趕來的王氏對看了許久,靜默地站在了賈母身邊。
賈母看着捧在手心裏長大的女兒這樣,心都要碎了,環抱住賈敏,一手拍着她的背幫她順氣,一邊焦急問道:“敏兒啊,你這是怎麽了?出什麽事了?你別哭,有什麽話,跟母親說,跟母親說,啊!”
賈敏倒是想說呢,可幾次才開口,看着賈母,眼淚又洶湧着流了出來,止都止不住,不過吱唔了兩個“我”字,撲進賈母懷裏,又是痛哭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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賈母心都提到嗓子眼了,又是心疼又是焦急地直輕拍着賈敏的肩背,疊聲問道:“是不是林家人欺負你了?敏兒,你別光顧着哭,你倒是跟我說說到底怎麽回事啊!你這一哭,把我的心都哭碎了!”說到最後,自己的眼眶也跟着紅了。
張氏王氏少不得跟着勸了幾句:“是啊,小姑你要是有什麽委屈,只管和我們說,林家要敢欺負你,我們榮國府也不是好欺負的!”
賈母說得更厲害:“敏兒你別不好意思說,他林家要真敢欺負你,我豁出去上門跟他們讨個說法。你本來就是下嫁的,他林家當年都那番景況了,我們還遵守了婚約,你堂堂國公府的千金嫁到他們家,現在還給他們林家傳宗接代,他林家還有什麽不滿的,啊?我非要他們給我個說法不成。他們要這麽欺負人,我讓你父親到金銮殿上,好好質問質問那林如海!”說到最後,都要讓人給她準備品服大妝,要進宮去給皇後告狀了。
事情鬧的大了,賈敏趕緊抹了眼淚攔住她,哽咽着道:“母親你這是做什麽,我還什麽都沒說呢,你就要去找皇後娘娘告狀,回頭叫我婆婆知道,不更不待見我!”
賈母一聽,眉毛都豎起來了:“怎麽,現在你婆婆不待見你了?”見賈敏沉默不語,賈母的聲音更是拔高不少,尖利道,“那林家老太婆,刁難你了?!”上下打量了賈敏,拉着她緊張問道,“你婆婆讓你立規矩了?罰你站了?還是怎麽你了?你快說,你誠心要急死我這老婆子呢!”
賈敏帕子掩住眼角,眼淚簌簌地往下掉:“沒立規矩,也沒故意罰我站,自打我懷孕,婆婆就讓我好好休息,連以前站一站的立規矩都免了。”
賈母不由得不解道:“那不是挺好的,你還哭什麽?”
誰知賈敏突然就痛哭起來,高聲喊道:“誰要她這樣對我好了!誰要她這樣對我好了?!我倒寧願她讓我立規矩,不就是站着嘛,有什麽了不得的。我寧願她讓我立規矩!”
賈母張氏等何曾見過這樣失态的賈敏,都有些被吓住了,賈母心頭越發着慌,認定了賈敏這一定是在林府被欺負得狠了。偏賈敏就是不肯說到底發生了什麽事。賈母瞧眼四周,沉聲道:“紫芙紫穗,你們帶人先出去,到外面守着,沒我的吩咐,都不準進來。”
紫芙紫穗聽命領着衆人出去,蘇媽媽金媽媽等并王氏身邊的下人也不好多待,都退出了屋子,不過陳媽媽蘇媽媽等實在好奇,她們身份也夠,便站到了門邊上守着,仔細聽,多少還能聽見裏頭的動靜。
只聽裏面一陣寂靜,唯有賈敏的哭聲抽抽噎噎,好不可憐,好一會兒,才聽得賈母嘆着氣心疼道:“敏兒啊,你這麽一直哭,都不肯說為什麽,我便是有心為你做主,也不知道該從何着手啊。林家到底是哪裏委屈了你,你只管告訴我,你跟為娘的,還有什麽不能說的?”
賈敏這方慢慢停下了哭泣,抽噎着道:“母親,你都不知道我懷這孩子有多難受,什麽都不想吃,聞到飯菜的味兒就惡心,每天都想睡,睡得骨頭都軟了還是老打哈欠,做什麽都沒精力。在府裏,相公婆婆什麽都不讓我做,連看書都不讓我看,說是會傷身。”
賈母這點卻是贊同的:“你好好地看什麽書,那些東西,可不是耗費精力?!”
賈敏直跺腳:“我不過看看傳紀讀讀史書,有什麽好傷神的,又不是叫我自己做文章。我每天呆在林府裏,吃不好睡難受的,還不準做這個不準做那個,相公每天又在外面忙,婆婆動不動就要禮佛,誰都沒工夫理我,我一個人,結果連看書也不準,吃什麽都難受,母親你怎麽就不為我想想,這日子我怎麽過啊!婆婆甚至都不準我出去交際見見以前的朋友,我憋着都要憋瘋了!”
看見賈敏這樣,賈母馬上敗下陣來,忙忙勸道:“我的小祖宗,你可別鬧,你可是有身子的人,小心你肚子裏的孩子。”
賈敏卻越發激動了起來,哭喊道:“孩子孩子,你們就知道孩子,什麽都是孩子。一有這孩子就不準這個不準那個,還要給相公塞人,早知道,我寧願沒有這個孩子!”
這話可了不得了,張氏王氏瞬間變了顏色,賈母拉下臉,猛拍了一記桌子,砰的一聲響,把賈敏的眼淚都吓得停了,看着她,讷讷不敢說話。賈母恨鐵不成鋼的看着賈敏:“這種話也是能随便亂說的?好好的孩子,你還不要?你都嫁了人了,怎麽還跟個孩子似的?養孩子你以為就是那麽簡單的?十月懷胎,本來就辛苦。可誰不是這麽過來的,就你嬌氣,一點苦都受不得,現在還怨起孩子來了!”
賈敏也就是話趕話氣頭上沒經大腦就脫口而出了不要孩子的話,哪是真心不想要,被賈母這番聲色俱厲的話驚住了,眼淚在眼眶裏直打轉,卻是不敢往下掉,咬得嘴唇都破了。
賈母又心疼起來:“你這傻孩子啊!”
張氏王氏卻是抓住了重點。往林如海身邊塞人?怎麽林老夫人給林如海屋裏送人了?妯娌兩個誰都沒說話,心裏卻是說不出的痛快!當年她們嫁進門來時,賈赦賈政為了兩家姻親,那是都把以前伺候的丫頭屋裏人給打發出去了的,誰知不過幾個月,賈母就賜人下來說照顧賈赦賈政,等到她們懷孕,就更加過分,直接說讓擡了妾侍,還不止一個兩個,張氏王氏當時,誰不是滿肚子的苦楚?今兒,也和該賈母最心疼的女兒嘗嘗這個苦頭!
賈敏不知道兩個嫂子心底的幸災樂禍,見母親和緩了臉色,又湊了過去,抱着直哭求:“母親,我這懷孕正是難受,看什麽都不舒坦,偏婆婆就跟變了個人似的,居然送了兩個丫頭給相公,還當着我的面說要給相公做屋裏人,母親,這叫我怎麽辦嘛!”
賈母聽及此,第一反應就是大怒:“你才嫁過去多久,這老太婆就敢插手你們屋裏的事兒?簡直豈有此理!”說完才覺得不對,看了一眼張氏王氏,顯然也想起了自己當年的做法,尴尬地停了一下,口氣又軟了,勸賈敏道,“你現在身子不方便,你婆婆這麽做,我們不能就說她不是……”天下哪有娘家人為了女婿收屋裏人跑去指摘親家母的?沒見張老夫人王老夫人就從來不跟賈母說起這些的?在她面前,還要故意貶低了自己女兒,讓賈母多擔待。為什麽?無他,這年頭,女人嫁了就是別人家的人了,娘家能做的,有限啊,只能求着婆婆,對自己女兒好些了——自然,賈母認為自己女兒是下嫁,很沒有必要看林老夫人的臉色過日子的,但是這送人納妾侍,賈母真是不好插手的啊!
最後,賈母也只能愠怒地問賈敏:“那林如海就沒說什麽?”
說起林如海,賈敏越發惱了,哼了一聲,道:“母親你快別跟我提他,當他是什麽正人君子呢,不過是個表面一套背後一套的小人!”
賈母罵她:“有你這麽說自己夫君的嗎?”卻又着急問道,“他做什麽了叫你這麽生氣?”
賈敏垂着淚,沒有了剛才的氣勢昂揚宛若殺人般的激動,靜默着卻更加的沉痛傷心,好一會兒了,才低聲道:“相公原本跟我說不要,可是回去找了老夫人,回頭還是把人帶回來了,在我面前千般保證,一定不會收她們入房,把她們帶回來,只是為了寬慰老夫人。”
張氏王氏都是一陣止不住的嫉妒,她們的丈夫,何曾這般體貼?張氏經歷的多了都快麻木了,王氏心高氣傲,每次有這種事心裏都跟針紮似的,對比林如海,看着賈敏傷心哭泣,心裏就像大熱天裏喝了冰水一般的舒暢。她過得不好,賈敏合該比她更不好才對!就是要她痛哭流涕,這才好呢!
下一刻,就聽賈敏流着淚道:“我本也以為相公會遵守承諾,誰知道,昨兒個,他卻和安雅……”賈敏再說不下去,抱住賈母,哭得撕心裂肺一般。
賈母氣得目眦欲裂,幾乎是咬着牙道:“安雅!”
褔惠安雅是賈敏身邊的兩個二等丫頭,雖然不是賈家的家生子,卻也是賈母在人牙子帶來的一堆人裏挑出來選中了培養放在賈敏身邊的,自小陪在賈敏身邊伺候的,初進賈敏院裏的時候,她們不過才七八歲的年紀,從粗使丫頭到現在,伺候賈敏也有八九年了,賈母本以為她們也該養熟了,這才放心讓她們跟着女兒陪嫁,誰知道……“養不熟的白眼狼!”賈母恨極了安雅讓賈敏傷心,更恨自己看走了眼,白白引狼入室!摟着賈敏,賈母陪着掉眼淚,“我的敏兒啊,是我害了你!”
賈敏把臉埋進了賈母的懷裏,哭得身子直顫:“我當時就想把安雅打發出府去,可老夫人卻說,卻說要給安雅開臉伺候相公……娘,我好難過,我心裏好難過!”
賈母恨得一疊聲罵林老夫人:“這個黑了心腸的,你還有身子呢,她就這麽作踐我兒,下我兒的臉啊!”
陪嫁的人員那是媳婦的私産,說穿了,跟媳婦的嫁妝沒區別,只是入了婆家,婆家也能指使着做事而已。通常來說,婆家人一般不幹涉媳婦處置陪嫁人員,林老夫人這次直接給安雅開臉,說來,确實沒給賈敏面子。
可張氏王氏這些做過媳婦的,卻是明白林老夫人的想法。這事說來,也是賈敏先挑的事。本來林老夫人給了林如海的丫頭,你賈敏要不願意,可以直說,或者把事圓滑地處理了,可她仗着肚子裏的孩子,讓林如海去開口,林老夫人心裏能樂意?瞧林如海最後還是把人帶回來了,就知道林老夫人這是鐵了心要給林如海塞人呢。賈敏不但不受着,還讓林如海一直不沾她們的身,這不是活脫着打林老夫人的臉嗎?婆媳是天敵,林老夫人一手帶大了林如海,就這麽一個兒子,到頭來,賈敏撺掇着林如海不給她這個母親的面子,林老夫人心裏怎麽可能痛快。正好出了安雅的事,林老夫人不借着這機會敲打賈敏就怪了!
一時,張氏王氏都是嘲諷的看了眼賈敏。當年這位小姑子在家的時候,對她兩位兄長納妾收人可不是這态度的,當年她們在賈母面前但凡露出一點不悅,被賈母訓斥,這位小姑子都是優哉游哉在一邊冷眼旁觀附和賈母的,這會兒輪到自己了,就受不了了?只有別人受苦,自己就不可以的?天下哪有這樣的好事!
賈敏在賈母懷裏哭得嗓子都啞掉了,把賈母急壞了,連連讓人傳話去給賈代善,讓賈代善幫着教訓林如海:“別說他現在只是一個小小中書舍人,就算今兒他位極人臣了我也要說。當初他林家落魄的時候,我們老爺周濟了他多少?!我們敏兒的人貌,當貴人都夠了,卻還是謹守着婚約嫁進了他林家。這會兒他林家是覺得自己起來了了不得了,我們敏兒嫁進去就能拿捏我們了是不是?敢這麽作踐我女兒,她林老婆子想都別想!”
賈代善不願意:“小夫妻吵架,做長輩的攙合進去這叫什麽事啊?”
賈母卻氣憤不平:“怎麽不能插手啊,那林老婆子不就插手了?那安雅可是我賈家出去的人,賣身契還在敏兒手裏呢,怎麽就由得她林老婆子說開臉就開臉啊?”
賈代善還是不肯:“敏兒也該學着大度些,女婿不也沒什麽,對她不照樣很好?”
這話賈敏就不樂意聽了,到得賈代善面前痛哭失聲,急的賈母直對賈代善鬧脾氣:“女兒都這樣了,你還說這樣的話?你不知道敏兒懷胎辛苦?你還這麽戳她心窩子,你是想逼死你女兒呢?!”
賈敏哭得如斯傷痛,賈代善的心就軟了,沉吟半響,還是繳械投降了:“罷了罷了,兒女債啊!”變相的也算是答應為賈敏出氣了。
賈母這才滿意了帶着賈敏回去,只是賈敏心情不好,吃不下飯,賈母就然張氏王氏陪着一起說說話,好叫賈敏開心些。
“老爺要姑爺過府,到時候大爺二爺都要去作陪的。大爺這些日子忙着他那些古董呢,又是這樣的事,哪裏願意去?正煩着呢。”陳媽媽笑着說完,卻又有些不快,“要我說啊,這事也是姑奶奶自己作的,誰家媳婦不是這樣,我聽說林老夫人還是那慈心的,平日對姑奶奶都好。這次的事,姑奶奶要好聲好氣說,未必林老夫人就一定要塞人。偏姑奶奶要當好人,讓姑爺出頭,這不紮林老夫人的心嗎?!現在吃了虧回府,倒拖累的咱們大奶奶大半天的不能喘口氣休息,真正磋磨死人!”
賈瑚讓她給張氏準備烏雞紅棗粥在廚上炖着:“母親回來也稍微吃點,歇口氣。”
陳媽媽笑着應了:“哥兒就是體貼,大奶奶回來知道,不定怎麽高興呢。”
賈瑚沒接話,只奇怪道:“照你的說法,那安雅伺候敏姑姑也這麽多年了,她一個外頭買進來的,怎麽就能有這麽大的膽子?”也不是沒吃過苦頭的,賣身契還在主子手裏握着呢,賈敏擺明了不喜歡通房妾侍,她還敢爬主子的床?
陳媽媽沒往心裏去,道:“哥兒不知道,這富貴迷人眼,人心這東西,誰知道?小時候吃過苦就知道好歹了?不定更想着富貴呢。安雅那丫頭,模樣長得好,平時在府裏,就愛打扮,争強好勝,不是個安分的。如今鬧出這事啊,我一點也不奇怪。”
賈瑚想想,也是這個道理,便也把這事撩開了。
等及第二日賈瑚從宮裏下學回來,就聽陳媽媽說林如海來過府裏,給賈代善賈母賠禮道歉了,還被賈母揪着明裏暗裏說了一通,這才把賈敏接回去了。本以為事情到此就結束了,誰知,不過大半個月,林府就又派來了人,帶來的消息,直把所有人都震得呆了。
賈敏小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