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在立海大校園附近的這間小小的咖啡店裏,手冢和不二相對着坐在靠窗戶的位置上,此時的咖啡店裏人還不算太多,圓木桌上的玻璃杯裏插着幾支黃色的玫瑰,手冢的面前放着一杯冒着熱氣的咖啡,不二的手裏端着一杯溫牛奶輕啜一口。

手冢有些走神,咖啡店裏正在播放一首約翰·丹佛的美國鄉村音樂,名字似乎叫做‘帶我回家,鄉間大道’,手冢國光記得,某次在德國從一個城市經過另一座城市時,在一個鄉下的一間咖啡館無意間聽到這首歌,當時被這簡潔流暢的曲風吸引,特意向咖啡屋裏的女孩打聽曲子的名字,結果還被誤以為是借故搭讪,雖然最終得到了曲子的名字,但那時音樂畢竟不是自己生活當中的主流,不久之後,這首歌就慢慢被自己淡忘了,雖然現在重新再聽到這首歌時地點心情不一樣,但是還是忍不住再次側耳細聽。

不二周助放下手裏的杯子望着對面的人,三年沒有見面了,明明就有很大的變化,可是一眼望過去的時候仍然覺得這個人還是一如三年前那個能帶給自己無上動力的手冢,毫無疑問,這個人是青學之魂,這幾年青學屢次止步于全國大賽冠軍,并非是青學沒有優秀的網球選手,而是缺少一個真正的領導者。不二靜靜的看着對面臉上完全沒有一絲表情的手冢國光時嘴角的弧度忍不住微微上揚;“回青學來吧,手冢。”

不二突然開口的一句話讓手冢從悠揚的音樂聲中回過神來,他微微皺起眉頭看着不二,過了許久,才淡淡的說道:“立海大還不錯。”

那一瞬間,不二周助的臉色變得灰白,他拿着湯匙的手停在半空中,過了半晌,才緩緩的收了回來。

手冢很容易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裏,只不過因為天生一副冰山臉所以別人看不出來而已,而天生又對除了網球以外的事過于冷淡,這次跟不二的見面,在他看來,只不過是一次普通的小聚,手冢這句話幾乎已經是表明不會回到青學。

不二周助說道:“英二他們很相信你呢。”

手冢國光眼珠微動,不過他仍舊不為所動,只是側頭默默看着窗外,誰也看不穿他在想些什麽。

兩人之間誰也沒有再開口,氣氛似乎有些凝重,直到不二再次開口,他說道:“真是不能理解啊……”

手冢扶着眼鏡的邊框冷淡的說:“這個世界不能理解的事情太多了。”

不二周助歪着頭,笑了兩聲說道:“可是我不能理解的是明明只有十八歲的手冢還跟三年前一樣是個冰山臉大叔啊。”

“不二!”手冢幾乎都忘了在青學這個人其實是最毒舌的。

不二雙手支頰,望着坐在對面的手冢國光,他穿着立海大的學生制服,剛剛見面時,幾乎都有些不認得了,不二說道:“忘了對你說呢,穿着立海大制服的手冢好帥啊。”

“不二!”面對不二的調侃,手冢只是淡淡的看了不二一眼,不二忙擺了擺手輕笑兩聲。

簡單的幾句話後兩人再次安靜下來,三年沒有見面,不二不禁有些唏噓不已,他望着手冢說道;“我們大家都很想念你,能帶領大家重新拿回全國大賽冠軍的只有你。”

“我已經沒有辦法打網球了。”手冢國光說道。。

不二擡頭直視着手冢的眼神堅定的說:“我們想要找回的是那種信念。”

“我不能回青學!”

手冢擡起右手平放在桌上,雖然三年前離開青學到德國去參加了職網,但是青學的每一次重大比賽手冢都有關注,青學這三年之後再也沒有踏上全國大賽冠軍的巅峰,這支隊伍缺少的東西手冢非常明白,如果他一旦再重新回到青學,手冢不知道青學的精神是否還能傳承下去。

“不二。”手冢突然嚴肅的看着不二;“你為什麽會打網球?”

為什麽會打網球麽……因為自己愛的人他最喜歡打網球了,所以為了跟他站在一起才會一直苦苦堅持。

可是,這些話他卻不能說出口,不二周助半眯起眼睛嘴角噙着微笑溫柔的說;“因為喜歡。”

“但是我在看你公開賽的錄像時,根本就沒有感覺到你對網球的熱情。”

不二周助啞然的看着手冢低聲說了一句;“那是在等待某個人啊。”手冢國光并沒有聽清不二剛才說了一句什麽,他皺眉不解的看着不二。

不二微笑着望着手冢:“手冢真的不回青學嗎。”

手冢往咖啡杯裏撚了一塊方糖進去,用茶匙攪伴了幾下,又把茶匙放到旁邊,但卻沒有端起來;“記得國中時你曾經問我最喜歡一天中哪個時間段。”

“當然記得。”不二周助點點頭;“你說你喜歡一天中的清早,因為清早是希望的開始。”但是我最喜歡夜晚,因為夜晚能讓自己肆無忌憚的想念某人。

“可是我現在最喜歡的是正午,因為這時候希望會被無限放大。”手冢國光在說這句話的時候腦海裏突然想起真田那張冷峻的臉孔,無論做什麽事都認真嚴格,他就像是顆太陽一樣耀眼,這個王者一樣的男人凝聚起的強大精神力量正是目前青學所欠缺的。

手冢鄭重的看着他;“不二,如果有可能的話,主動跟立海大網球部進行一次合宿訓練吧。”現在或許還并不成熟的青學一定會找到自己的方向的。

“啊,我會考慮的。”

手冢問不二:“大家還好嗎?”

不二周助笑眯眯的笑道:“回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有空的話,大家就一起聚一聚吧。”手冢放下手裏不知什麽時候端起的咖啡杯對不二說:“我可能會回學校一趟,大概不能一起回東京去了。”

“不是已經放學了嗎?”

“突然想起學校裏還有點事情沒有辦完。”

“那我先回東京了。”在咖啡店門口不二一直目送手冢的背景慢慢消失不見之後才轉身離開。

再回到立海大校園時其實已經過了很久,學校的各社團的活動也早已經結束了,鬼使神差一般,手冢繞到了立海大網球部,其實要找到立海大網球部并不難,因為不時能在路上看到背着網球袋身穿網球部運動衣的學生從學校東側的主幹路往外走。

春末傍晚的氣溫很舒适,在離網球部還有些距離的時候就能聽到大力抽擊網球的聲音,已經這麽晚了,網球部裏還有人在訓練嗎?

手冢順着聲音的來處走了過去站在鐵網旁邊的一顆大樹後,網球場上正在練習擊球的是真田。

已經空無一人的網球場上只有真田一個人,他正背對着手冢國光面對着牆壁練習抽球運動,在他旁邊的地上已經散落了一地的米黃色的網球,很明顯,他已經練習了相當長的時間。

正是黃昏,天空薄薄的一層錦霞将整個網球場渲染成橘黃色,旁邊的長凳上放着一頂黑色的棒球帽,疊成方塊放在凳上的白色毛巾,一個藍色的大水杯,還有一件疊折平整的立海大網球部的黃色的運動外套,黑色的網球袋則靠在長凳上,每一件東西都擺放得整齊有序,一看就像是真田嚴謹的作派。

晚風吹起真田黑色的碎發,穿着短袖的他露出手臂上強壯有力的肌肉,即便只是簡單的抽球練習,他的每一個動作做的也絕對無可挑剔,一時之間整個球場只能聽到網球拍揮出時發出淩厲的氣流聲,網球被被抽擊到牆壁上時再反彈回來的落地聲,路躍時運動鞋和地面的磨擦聲……

這時,擊出的一球因為用力過猛,突然大力的向後彈起,這樣的距離,更何況只是普通的抽球訓練手冢以為應該不會接到,但是場上的真田突的騰起身子向側邊撲過去,幾乎快要落地的黃□球被成功救起,可是真田也因為這個動作而摔倒在地,面對再一次彈回來的網球他再一次站了起來去接住……手冢不禁回想起三年前跟真田的那場比賽,哪怕就算是最後一球,哪怕那顆球落到球網上只能聽天由命,也要用氣勢将他逼回到對面的場地。

手冢無意識的雙拳緊握時指甲深深的陷進手掌心裏,他承認,只是因為看到真田的一場普通的網球訓練時心裏忍不住沸騰起來,這種感覺自從退役後是再也沒有出現過的,手冢以為自己的心已經能夠平靜下來,可是看到這麽認真的對待很平常的抽球練習的真田時心裏除了深深的欽佩再不知道該如何形容了。

新一輪的抽擊練習結束後,真田深呼了一口氣後拿起凳上的毛巾擦了擦汗水,然後将用完的毛巾又疊好放回原處,接着便蹲在地上撿散落一地的網球……

手冢難以抑制不斷快速跳動的心髒,他不能理解這種悸動感來自何處,只是在面對着這個深身散發着光茫的人時忍不住的想要更加靠近一些。

手冢國光靠在身後的樹上左手捂住胸口嘆了一口氣,他側過頭來,意外的看到站在不遠處的幹道上的柳蓮二,他正半眯着眼睛看着網球場上的真田,日漸西沉的夕陽将他清瘦的身影拖曳得很長,手冢側頭看柳時,柳正好也回過頭來看了一眼手冢。

兩人誰也沒有出聲,手冢推着下滑的眼鏡,轉身離去。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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