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一頓飯吃得倒是輕松。

許冬時一開始還有些緊張,但顧崇海很和善,半點兒沒有在商圈裏叱咤風雲的模樣,他也就逐漸把對方當成尋常的長輩來相處。

飯後,顧崇海留他喝茶,三人轉到茶幾處。

顧崇海親自給許冬時沖茶,許冬時受寵若驚,可在茶藝上他實在沒什麽經驗,也只能看着對方将氤氲着熱氣的茶杯推到自己面前,“鳳凰單枞,嘗嘗看。”

茶水呈褐色,茶香濃郁,入口醇香有回甘,許冬時由衷道,“好喝。”

聽起來有些幹巴巴的誇獎,但确實是真心實意的。

顧天也喝茶,想來顧崇海已經教導過很多次,還知道要吹一吹才能入嘴。

周助敲門進來,許冬時注意到他手上拿着份文件,可文件卻是交到許冬時手上的。

許冬時困惑地問,“這是?”

顧崇海道,“近來有片商業區要動土,不知道譽司有沒有意向跟萬崇合作?”

許冬時微微一怔,又驚又喜,“能跟萬崇合作是譽司的榮幸。”

上次投标失敗後,他沒想到還能跟萬崇接觸,現在簡直是天降喜事,他唇角都控制不住地往上揚。

顧崇海又将一杯茶落到許冬時面前,“細則都在文件裏了,你先拿回去看看,過幾天萬崇的人會聯系你。”

許冬時颔首,“我一定不辜負顧總的.....”

期望兩個字還沒有說出口,顧崇海擡手說,“你先別急着謝我,我有個附加的私人請求,不知道你能不能接受。”

“您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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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希望在這個項目推進到落地的一個月內,你能抽空陪陪小天,他難得有合眼緣的人,你多帶他出去跟外頭接觸。”

許冬時看了眼顧天,對方眉眼柔順也在看他,心中不禁一軟,應道,“如果小天願意的話,我很高興能跟小天做朋友。”

他知道顧崇海之所以将項目交給他,無非是因為在宴會上的事情,他自然不能拒絕陪伴顧天的條件,何況他也很心疼這個恬靜的少年。

顧崇海很滿意他的回答,又讓許冬時陪了會顧天,才讓周助送許冬時出去。

許冬時将跟顧崇海見面的事情告訴了許尤山,總是不茍言笑的養父喜出望外地拍他的肩膀,贊他是得力助手,又再三囑咐他一定要想辦法跟萬崇達成長期合作的目标。

許冬時當然會牢牢地抓住這個機會。

他馬不停蹄地研究起顧崇海給他的文件,又加班加點開會制定計劃,忙得腳不沾地,全身心都撲在工作上,自然也就無法分心去想其它的事情。

等方案趕出來,許冬時才發現自己已經整整一個星期沒有主動聯系傅馳了。

其實除去在床上那點事,兩人的生活是全然沒有半點交集的,如果不是他死皮賴臉地求傅馳去他那兒,傅馳一貫不會搭理他。

今日不必加班,他坐在辦公室裏拿着手機發了很久的呆,最終還是沒把信息發出去。

他不找傅馳,傅馳想必樂得輕松,也許這一回真能順其自然地斷了。

許冬時長籲一口氣,收拾東西跟許玙一同去停車場取車。

“哥到現在還不肯讓我去你那裏玩嗎?”許玙神情落寞地問他。

他略一猶豫,“再過陣子吧,我親自帶你去好嗎?”

許玙好像不太滿意,但也沒再執着。

幸而許冬時沒貿貿然将許玙帶回住處,他打開門,屋裏的光亮頃刻間洩了出來,心髒控制不住狠狠地跳了兩下,大力将門推開,果真見到了一星期不見的熟悉身影。

很難形容許冬時此刻是什麽心情。

就好像他本來已經下定決心要将一塊過期的巧克力丢了,卻在臨丢進垃圾桶前發現保質期還有七天,他頓時舍不得抛棄這塊巧克力,忍不住想要再留下來品嘗苦又澀的味道。

傅馳就是這塊巧克力。

他明知總有到期的一天,可不到保質期的最後一日,他總無法狠下心割舍。

許冬時怔愣一瞬,唾棄自己的不堅定。

兩人心照不宣沒有提在車上發生的對話。

傅馳還是熟悉的倨傲模樣,盯着他看了好幾秒,不滿地說,“怎麽這麽晚才回來?”

七點半,實在談不上晚,許冬時迎上去,“你等很久了嗎?”

“誰樂意等你。”

傅馳懶洋洋地靠在沙發上,這才看清許冬時眼下的烏青——他以為許冬時不聯系他能多有能耐,還不是愁得睡不着覺?

他心情一好,語氣也就沒那麽冷硬,擡了擡下巴,“我餓了,給我做飯。”

許冬時脫下外套搭在椅子邊上,聞言說,“家裏沒食材了,叫外賣好嗎?”

他工作很忙,傅馳不來他這兒吃飯他幾乎不開火,自然也就沒有存貨,有時候他自個想,按他這種不喜歡囤東西的習慣,如果哪一天有什麽病毒侵襲地球而不能出門,他肯定第一個餓死在家裏。

以前無論傅馳什麽時候想嘗許冬時的手藝,許冬時都會滿足他,而今天他六點就到許冬時家裏,等了一個半小時卻等來一句叫外賣,他不敢置信道,“你讓我吃外賣?”

許冬時輕聲回,“外賣沒什麽不好的。”

他知道傅馳被他慣壞了,在他這兒要風得風要雨得雨,可這陣子他實在累,提不起心力去搗鼓吃的。

許冬時趕在傅馳發火前蹲到對方面前,雙手搭在對方的腿上,仰着腦袋小聲說,“傅馳,我也還沒有吃飯。”

他很少在傅馳面前流露出這樣類似于脆弱的一面,太過新鮮,以至于傅馳有點反應不過來,盯着許冬時疲态盡顯的臉看了會才嘁道,“你以為我很想吃你做的嗎,少在我面前賣乖了,起來。”

他拎住許冬時的手臂将人甩到沙發上坐好,見許冬時還愣愣的,啧道,“不是外賣嗎,快叫啊。”

在許冬時眼裏的傅馳太像個壞脾氣的小孩兒,他不會跟一個小孩兒置氣,便笑了笑說好,劃拉開手機。

兩人都餓狠了,外賣到的時候連話都沒說兩句,安安靜靜地用餐。

自從許玙回國後,他們之間微妙的平衡被打破,這幾個月發生了太多次争執,已經很久不曾這麽和諧了。

許冬時的心慢慢地靜下來,享受失而複得的“溫馨”。

他偶爾擡眼看一看傅馳,傅馳吃得快,但吃相還是好看的,發現他在偷看就會瞪他一眼。

如果能一直這樣子下去就好了......

許冬時很快就将這個不切實際的念頭抛諸腦後。

傅馳來他這兒照例是要做那事的。

傅馳睡覺時見不得一點兒光,睡人時卻喜歡燈光敞亮。

今日傅馳突發奇想想看看許冬時的神情,于是将人翻了過來。

許冬時的臉猝不及防闖進他的視線裏。

傅馳才知道原來許冬時的表情是這樣的......

許冬時察覺到傅馳過于炙熱的眼神,不好意思地拿手臂擋了下臉,被傅馳扯開了,他有點茫然,不知道傅馳的用意。

傅馳細致地将他一點一滴的反應都收納眼底,有什麽東西在胸腔裏激烈地鼓動着,他甚至情不自禁地伸手去摸許冬時心口處淺淡的疤。

許冬時開過刀,在鬼門關走過一遭才回到人間,傅馳莫名有些後怕,怕什麽呢,大概是覺得這樣鮮活的許冬時不應該消失在這個世界上。

不知多久才結束。

許冬時覺得像是掉入了火爐裏,燒得他找不到自己。

是客廳外的手機鈴聲将許冬時從熱潮裏扯出來。

他近來忙萬崇的事情,不敢錯過任何一個來電,于是輕輕推了下傅馳。

傅馳吃飽喝足,倒也沒怎麽難為他,只是盯着許冬時走動的背影看,眼神暗如黑夜。

手機鈴聲響個不停,許冬時走過去,在見到聯系人時呼吸一滞。

是許玙。

在這種情況下他沒有臉面跟許玙說話,正打算等對方挂斷,刺耳的門鈴聲驟然響起,兩下後,許玙清脆的音色從門外傳來,“哥,我知道你氣我擅自來找你,但你別不聽我電話,你在裏面吧,給我開門好嗎?”

許冬時渾身熱氣褪了個幹幹淨淨,他驚恐地回頭,傅馳也聽見聲音從房間裏出來,神色莫測地看着大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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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玙:我來捉奸了,大家覺得我做得對嗎win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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