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早間九點半,萬崇的會議室迎來一個不速之客。

許玙一襲修身的西裝神采奕奕地出現在衆人的視線裏——自顧崇海病危的消息傳出來後,董事會皆知譽司趁機大量購入萬崇的股票,卻沒想到許玙會這麽着急地在會議上露面。

許冬時和許玙明面上仍是兄弟,不少董事在私下腹诽萬崇落到了許家兄弟手上,但如今看二人劍拔弩張的态度,衆人都有些搞不清情況,室內一片竊竊私語。

周助附耳對許冬時道,“許總,要不要我請安保過來?”

許冬時擡了下手,仿佛早就預料到了許玙會到自己面前耀武揚威,神色自若道,“想必大家對近來的事情已有耳聞,我就不多做介紹了,會議繼續。”

萬崇人心不穩,許冬時不能在這個時候表現出一絲怯懦,他朝許玙公事公辦道,“許部長請坐。”

許玙在離許冬時最近的位置坐了下來,目光炯炯地望着主席位置上的許冬時。

顧崇海一倒,萬崇有太多需要善後的地方,縱然這幾個月許冬時将萬崇打理得井井有條,局面還是不大明朗,而最為讓萬崇的董事不滿的便是許玙趁機而入這一樁意外。

誰都不想有人來跟自己分一杯羹,更何況譽司還是徹頭徹尾的外人。

董事會上不乏有人質疑許冬時的能力,話裏話外更是諷刺許冬時是有意為之,聯合許家人試圖吞并萬崇。

許冬時面對諸多質疑沒有半分退縮,環顧一周鄭重道,“請大家給我一點時間,萬崇一定會走回正軌,我會給各位董事一個交代的。”

會議結束,幾位董事臨走前的話皆一字不落地鑽進許冬時的耳朵裏。

“話說得好聽,我們都沒忘記許總和許部長都姓許,司馬昭之心.....”

“顧總一世英名,全要毀在他手裏了。”

“你小聲些。”

“他做得出吃裏扒外的事,還怕我們說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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談話聲漸散,許冬時仍面色冷清地坐在主席位上。

許玙靠在會議椅上,好整以暇地聽衆人對許冬時的質疑與猜忌,微微一笑,“哥,他們好像把我和你當成一夥的了,你不解釋嗎?”

時光重塑,仿佛又回到了許冬時年少孤立無援的時候,而造成這一切的始作俑者,依舊是許玙。

他垂眸冷笑了聲,擡眼無畏地看着許玙,“你目的達到了,恭喜。”

許玙布局多日,将所有的籌碼都賭上,把許冬時前頭的路堵了個嚴嚴實實,許冬時再避無可避。

許玙笑着起身,目光肆無忌憚地打量着許冬時,說,“哥,很期待和你共事,往後我還有很多不懂的地方要請你賜教。”

許冬時淡淡地迎上他的視線,目送着對方潇灑地離開會議室。

過了今日,會有更多刺耳的流言蜚語攻擊許冬時,但這些年他早在荊棘叢爬過來了,也不怕再經歷這一次。

會所的包廂裏烏煙瘴氣,許冬時一杯接着一杯灌酒,在外人看來,他近期可謂是苦悶異常,如此作态倒也有幾分借酒消愁的模樣。

許冬時将幹了的酒杯往下扣,對着包廂內的男人一笑。

男人姓張,是近來萬崇最大的合作商,譽司入股萬崇後,許冬時想要全方面壓制許玙,勢必要拉攏他。

見許冬時如此豪爽,張總哈哈大笑起來,“許總好酒量,再喝!”

張總懷裏的小姐嬌滴滴地給他喂水果,兩人在許冬時面前蜜裏調油,許冬時不甚在意,靠在沙發上緩解胃裏的不适。

他身旁坐着小禾——小禾被騷擾的那日,許冬時因傅馳一番驚世駭俗的話亂了心神,第二次才想起來要小禾在會所裏等他。

許冬時沒有救風塵的癖好,對于小禾他卻存有幾分憐憫與同情,因為他在小禾身上見到了同樣的身不由己,更為小禾的遭遇深深動容。

他是因病被抛棄的孩子,知道被丢下的滋味有多痛苦,小禾卻能為了自己的妹妹做到這種地步,叫他如何袖手旁觀?

以前的許冬時自顧不暇,但他如今能順手就解救一個誤入歧途的青年,便不必做太多思考。

顧崇海說得對,當他坐到這個位置上,他确實有了很多意想不到的選擇權,不僅僅能抉擇他自己的人生,甚至能幹預別人的人生。

如此,他不能辜負顧崇海對他的厚望,萬崇這個集團,他傾盡所有也會守好。

小禾如今已經不在會所工作,但聽聞會所的人員說許冬時到場,自告奮勇地過來了,許冬時沒有拒絕,這種時候,身邊多一個熟悉的人作陪總歸是好事。

許冬時将煙嘴含在唇上,就着小禾的火點燃,煙霧缭繞中,許冬時的五官變得朦胧。

他一手摟着小禾,一手夾着氤氲的煙,半靠在小禾身上,笑吟吟地和張總吞雲吐霧,在張總的起哄中,他仰着腦袋任由小禾在他唇上親了一口,甜滋滋的,像是葡萄果汁的味道。

小禾羞怯地看着他,眼裏帶着憧憬與崇拜,許冬時朝他笑笑,他眨着眼又要親上來,但這一回許冬時偏過了頭,濕潤的吻落在了臉頰。

許冬時低聲說,“不用演得這麽真,你已經不是會所的人了。”

張總的起哄帶着不懷好意,只是酒色場所的一點助興,出了這間私密的包廂,沒有人會知道。

所有人都在逢場作戲,包括許冬時,但小禾不是,他在許冬時微啞的嗓音裏猛然醒了過來。

小禾看見了許冬時的眼神,分明是醉的,卻又很清醒,他想起那一日,昏暗的包廂裏,許冬時被傅馳抱在懷裏吮吻時的神情,迷離而又如月色朦胧。

不一樣的,是不一樣的。

黃粱一夢,終會散去。

許冬時仿若不知道小禾的心思,眼見張總與小姐幹柴烈火一點就着,很識相地起身告別,出去時他回頭一看,張總已經和女人在沙發上糾纏在一起,他關緊了門,隔絕了一室的煙酒氣息,長長地吐了口濁氣。

他對臉色微白的小禾溫聲說,“辛苦你了。”

小禾回過神,讷讷地點頭,“應該的。”頓了頓又說,“許哥,欠你的錢.....”

“我希望你說這句話是出發點是把我當成朋友,而不是需要讨好的債主,”許冬時注視着小禾的眼睛,适當地開了個玩笑緩解小禾的緊張,“我比你想象中有錢很多,還不到需要讨債過生活的時候。”

小禾被他逗笑,想到那個帶着酒氣的吻,耳朵一紅,說,“那以後許哥有要我幫忙的地方盡管告訴我。”

“你今天已經幫我很多了,”許冬時笑着颔首,“時間不早了,我自己開車來的,送你回家吧。”

小禾連忙擺手,“不用不用,我自己打車就好。”

許冬時得先回趟家洗去一身酒味,再到醫院看望顧崇海,行程安排的很滿,聞言也不堅持,“路上小心。”

小禾戀戀不舍地望着許冬時颀長的背影,剛想離開,卻見對方腳步驟然一頓,踉跄了兩下扶住了牆。

他急忙跑過去扶助許冬時,“許哥!”

許冬時的手捂在心口的位置,大口大口呼吸,“叫救護車。”

小禾吓得手都在抖,拿出手機撥打號碼,許冬時咬牙靠着牆壁坐了下來,手依舊捂在心口的位置,看不清他的神情。

救護車到時,許冬時已經暈過去了,小禾六神無主地跟着許冬時上了車,許冬時的手機突然響了起來,小禾拿出來一看,聯系人是傅馳。

他望着昏迷中的人,抿緊唇瓣,按下了接聽鍵。

許冬時本身心髒動過手術,底子就比別人差一些,如今顧崇海油盡燈枯,萬崇又一堆棘手的事情,雙重大山壓在他身上,不倒都難。

小禾在醫院陪着許冬時,醫生檢查過後,幸而只是勞累過度暈倒,不是什麽大問題,他這才松了口氣。

許冬時仍在昏迷之中,方才小禾已經把醫院的地址告訴傅馳,想必對方很快就會過來。

他深深注視着這個将他拉出深淵的青年,握着許冬時的手緊了緊。

小禾忍不住将臉貼到許冬時的手上,喃喃道,“許哥.....”

病房的門被打開,小禾吓得連忙直起身子,一臉焦急的傅馳大步走來,見他握着許冬時的手,眼神一斂。

小禾有點怕傅馳,但還是沒撒手,小聲道,“醫生說許哥很快就會醒。”

傅馳颔首,“這裏有我,你走吧。”

小禾眼圈微熱,半晌才慢慢地松開了許冬時的手站起來。

傅馳代替他陪在了許冬時的身邊,小禾俨然成為了多餘的人,他望着沉睡中的青年,忍不住道,“小傅總,許哥他喝了很多酒,好好照顧他.....”

他以為會得到傅馳的冷嘲熱諷,但傅馳只是回頭看他一眼,竟然說,“知道了,謝謝。”

小禾詫異地站在原地,半天說不出話。

傅馳問,“你還有事嗎?”

小禾忙不疊晃晃腦袋,一步三回頭地離開病房。

關門時他瞧見傅馳握住了許冬時的手,許冬時似乎是醒了,正和傅馳說着什麽,從小禾的角度看去,兩人說不出的相襯。

他想——有些人注定屬于對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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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傅(捏緊拳頭):我老婆瞞着我在外面做 1 嗚嗚嗚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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