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作戲
少年摸了摸前額，玻璃刮破的傷口，細碎的劉海垂落，微微遮掩住。他輕輕地張了張口，卻說不出話來。
少年靜靜地看着，瞳仁閃着光，像是好奇，又像是“欣賞”，地面盛開着巨大绮麗的嫣紅花朵，妖嬈的花瓣點綴着一副颀長的身軀，安詳而美麗。
仿佛方才巨大的爆炸聲是一門禮炮，染紅了淺蔥色的天空。
“快過來！那裏很危險！”焦急的聲音，見他沒有反應，一個人便沖過去将他抱起，少年被他抱在懷中，也沒有掙紮。
他胸口起伏，瞳仁裏淚光漸漸漫上，抓住了那人的衣衫，“為什麽？你剛才不開槍？”
“我……”那人面色窘紅，神色懊悔，這個年輕保安人員無法作出回應，在這場突如其來的襲擊案中，他确實沒有盡職，畏畏縮縮的，最後竟然讓犯人逃跑了，還讓一個孩子……
他垂頭道：“我很抱歉！”
“他死了，他死了……”少年哽咽着，卻沒有哭，“連他也要抛棄我了……”為什麽他只能被藏在車裏，為什麽要他親眼看着父親如何死去……
年輕保安身子顫了顫，摟緊了懷中的少年，弱弱問道：“孩子，那人是你的父親嗎？”
“……”少年沉默，唇角殘破，小小的手掌附在保安的配槍上，似乎咬着唇說着，“我什麽時候可以開槍呢？”
“不，孩子，你現在不行，”年輕的保安看着這個身材弱小的男孩子，想到他的父親以身殉職，今後可能就要孤身一人，突然鼻頭有些酸。
他摸着他的頭，“等你長大，像你父親一樣……”
保安遠遠地看到了救護車和警車到來，“成為一個好警察，終有一天，你就能對那些不法之徒開槍了。”
“真的？”少年唇角勾起一個弧度，眼睛笑成彎彎的月亮，他掙脫了保安的手，半跪在地，靠近那具身軀，撫摸着那冰冷的面頰。
“所以說，總會有辦法的呢。”他微微一笑。
“別動！就到這裏吧，十束。”耳邊清雅的男音，寒冷的語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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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草薙哥，不是我，求你……”艱澀地吐出來，但冰冷的槍口愈加抵緊太陽穴的位置。
“不要求我，一切都結束了。”冷硬徹骨的語氣，不容反駁。
子彈已經上膛，沒有絲毫猶豫，仿佛轟鳴的飛機聲劃過耳邊，震耳欲聾，心髒仿佛霎時被抓得淋漓鮮血，伸了伸手，觸摸不到的，那人冰冷的面容。
最後那一絲光明，也被吞噬在沉沉的黑暗中。
“不要！！！！！”十束大喊着，從夢中驚醒過來，後背滿滿冷汗，意識漸漸清醒，心髒卻仍然慌亂得不停。
十束輕輕靠在牆上，喘着氣，纖長睫毛垂下，在面頰落下陰影，唇色發白，他手指動了動，定在手機屏幕上，但還是沒有撥出去。
“草薙哥……你真的會對我開槍嗎？”十束阖上眼，神色哀傷，但不一會兒想到了什麽，他咬着薄薄的下唇，還是撥了出去。
“喂，您……在哪裏呢？”十束唇角翹起，看着牆上的海報，“……哦，你覺得我們去看演唱會怎麽樣？”
十束輕輕地推開了玻璃門，短暫的目光，終于搜尋到那抹熟悉的藍色，怡怡然拉開椅子，坐了下來。
“說好的演唱會呢？”十束眉眼帶笑，有些失落，卻環顧四周，是一家普通的書店兼小型咖啡館，彌漫着書香和濃郁的咖啡香。
那人推了推眼鏡，紫眸暈開笑意，“啊，十束君不喜歡嗎？不然我們去警局吃飯好了。”
“啊，不用了，哈哈，”十束一手托着下巴，手指百無聊賴地按着菜單卷起的一角，“我只是很訝異啊，您會喜歡來這種平民的小店啊。”
“不，是伏見君的喜好，”那人似乎很欣賞地環顧四周，“這裏環境很好，不妨嘗試看看。”
“黑咖啡一杯，芝士蛋糕一份，謝謝。”十束微笑對着服務員，合上菜單，将雙手裹于袖子中，“好久沒有這樣的閑暇時光來品嘗下午茶了呢。”
“你可以和那位一起來，他會喜歡的。”那人眯起眼睛，優雅地執起杯柄，抿了一口咖啡。
十束面色閃過一絲窘紅，“不，他……不會喜歡和我一起的，嗯，這蛋糕真不錯。”十束挖了一勺送進口裏，綿軟可口，嘴裏不住稱贊起來。
那人瞥見了，笑着搖了搖頭，翻過一頁雜志，“雖然很失禮，但我還是要說，你可能真的做錯了，接近那人雖然會得到更多的線索，但勢必危險系數會升高，而且……”
十束有些尴尬地攪動着咖啡，耳邊響着古典音樂和清潤的男音，“在我不科學的推測下，你們所達成的某種關系并不平等，你不覺得很難過嗎？”
嗯，為什麽用“難過”這個詞，十束想着，搔了搔臉，呵呵笑着，“雖暫時不可告知，但您确實推測得不錯。啊，不平等啊，我确實很被動呢，昨天他要求我放棄男公關的工作呢。”
那人皺了皺眉，“難道他看出了什麽？”
“不知道啊，”十束依舊笑得嫣然，“可是，至少我們在一起的時候，我一點都不難過。”
“……”那人沉思，“我并沒有勸告的意思，最近傳來風聲，那邊在盤查卧底，以那位的精明手段，怕是留不住了……總之你務必小心吧。”
“是啊……”十束睫毛閃閃，喉嚨含着滾燙的咖啡，緩緩吞咽着，他從外套口袋拿出一張紙，“男公關并非不好，這是我的工作，至少我很自由。”
“辛苦了。”那人怔了一下，拿過那張寫得滿滿的紙，滿意地點點頭，很快記住了，正要起身銷毀紙張，突然間一陣鈴聲響起來。
看到屏幕上出現的名字，十束身子猛地打了個激靈，心砰砰直跳，最後他顫顫地摁下了接聽鍵，“喂，草薙哥，你這麽快就要回來了啊。”
“啊，是，我在家呢，你要吃什麽嗎？”十束眉眼彎彎，語氣出乎意料地歡快欣喜，他快速地講完電話，然後緩緩地放下了手機，神色變得很沉。
“不好意思，我先告辭了。”十束連忙起身，手心浸滿了汗，只得放棄未喝完的咖啡，他沒有多說，匆匆離開了書店。
“啧，他們在演戲嗎？”伏見走過來，鼻子哼哼，“您已經沒有辦法了嗎，竟到了出賣屬下的色相才能獲取情報的地步嗎？”
“哦呀，伏見君怎麽這麽說，”那人無奈地搖着頭，“世事無常，我倒是沒有想到那位軍師有這種喜好，嗯？”
“……我也不知道，”空氣裏沉寂了一會兒，伏見才開口，“他們這種關系并不平等，弊大于利，您的線人可能活不了多久了。”
“哦呀，不要看不起我的線人嘛，”那人輕笑了起來，“而且，伏見君，那句臺詞我剛剛說過了，你不要重複。”
“……”伏見切了一聲，用力地戳着蛋糕。
草薙出雲壓抑着情緒，溫柔地看着舅舅宣讀完剛拟定的遺囑，對于財産二分之一将歸于他所有這條，他也沒有任何表示。他微微一笑，優雅地躬身一禮，便轉身離開別墅大廳。
在場的其他親戚表示驚訝又氣憤，竊竊私語起來。
“出雲！”野井臉上的褶子皺的深深的，“今天留下來吃飯吧。”
“不了，我喜歡安靜一點，”草薙出雲看了看手表，“您耽誤了我的時間，下次請提前通知。”
晚霞軟塌塌地趴在天空上，草薙出雲摸着手表鏡面，挂下電話後，心有些沉沉，思忖了一會兒，不可名狀地升起一種異樣感覺。
情人的話是這麽溫暖，充滿着期待着他回家興奮心情，但……就是覺得很奇怪，演戲的成分，哈，可是他們的确只是在逢場作戲，縱情盡歡，又能指望投入多少感情呢。
草薙出雲扯了扯領帶，深吸一口氣，便下了車，望着面前的高級公寓樓，是的，考慮到很多因素，草薙還是決定選擇新的公寓作為和十束的同居之所，十束也并無異議地接受了。
樓梯間噠噠回響的腳步聲，急促緊張，聽得出雲眉頭微颦，心裏更加煩躁了。
電梯沉重的門仍舊關閉着，出雲緩緩吐着煙，移開腳步，轉而向樓梯間走去，腳步沒有慌亂，胸口卻壓迫得緊緊的。
臨近自家門口，出雲微微喘着氣，摁了摁門鈴，沒人開門。他沉了沉色，輕阖上眼，掐滅了煙，伸進口袋正要拿出鑰匙，插上的那一刻，他突然聽到裏面“啊”的一聲叫喊。
他幾乎是一秒鐘，急速打開了門，沖了進去，暗色的環境，但浴室那頭模糊的光暈，草薙出雲沒有遲疑，三步并作兩步跑進了浴室。
“哇！”高高的音階，繼而又轉為低調的清潤，那俊美面容上一雙透亮眸子直直瞪着出雲。
“呃……你這是？”看到那人半跪在藍色瓷磚上，全身裸|露着，肌膚浮着小水滴，襯得愈加雪白光潔，誘惑迷人，草薙出雲一下子忘了要質問的話，他咳了咳，瞥過頭，找起浴巾來。
“如你所見，我滑倒了，扶我起來，好嗎？”十束吐着粉紅舌頭，在觸碰到草薙出雲遞過來的浴巾時，他順手拉住了男士的手臂，整個人撲進草薙出雲的懷裏。
“喂，先擦幹淨身子……”草薙出雲聲音變得沙啞，懷中的人濕漉漉的，他輕輕地用薄薄的浴巾擦拭着那光潔的身子，手指若有若無地摩挲着臀|部。
“啊，忘了說歡迎回家呢，”十束見那人回應自己，緊張的心情微微放松，壓抑一絲尴尬，反而擡起臉，貼着草薙出雲的臉龐，“不好意思，把你弄濕了。”
“沒關系，一起洗好了。”草薙出雲眯眼笑着，攬近了柔韌的身子，手道的力量增加，一點一點按壓着那臀|瓣間的縫隙處，下|體摩|擦着。
十束按捺不住的顫抖，身子好像被那雙手碰到，整個人就灌入了滿滿的熱情，非常想，非常想，非常想和他一起，緊緊地在一起。
作者有話要說：需要注意的是，我虛構了一部分出雲舅舅和多多良的生父的事情。
祝元宵情人節快樂！十束生日快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