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負累
等出雲打開家門的時候，便看見十束趴在桌子上打盹着，淺淺的呼吸。
“真是……這樣會着涼的。”出雲無奈地嘆了一口氣，手觸捺摸捺到十束柔捺軟的發捺絲，極好的觸覺，不自覺多撫捺摸幾分。
這時手掌下的頭晃了晃，劉海下探出一雙惺忪的眸子，亮亮的，透着明朗的光，眼眶殘留些許淚漬，出雲莫名看得心一緊，
“嗨，草薙哥，嗯，晚上好。”十束伸了伸懶腰，笑眯眯地看着出雲。
“別在這裏睡，回屋睡。”出雲輕聲說着。
“你抱我回去吧，”十束微笑着，說着張捺開雙臂，示意出雲，“要公主抱喲。”
“呃……真是，你在撒嬌嗎？”出雲輕笑着，放下手提電腦，然後抱起了那人，很輕的體重，像一塊……棉花糖。
十束心裏開心，沉積的郁悶稍稍化開，他緊緊地靠在那人懷中，嘴裏哼哼，像是在呓語，又像是在唱歌，
“草薙哥，今天有人跟捺蹤我。”
出雲手頓了一下，沒想到十束說的話，“哦？難道是采花賊嗎？”
“噗，”十束蹭着出雲，“怎麽可能，最大的采花賊不就在這裏嗎？”
“胡說八道，”出雲跟着笑起來，輕柔地将十束放在床捺上，然後捧起了那人的俊秀的臉，“不過，你的确是一朵嬌花，只想讓人好好蹂捺躏。”
“诶，草薙哥好變捺态啊。”十束裝作很生氣，卻笑得很開心，摟住了出雲的脖子，“就不怕我是食人花嗎？”
“當然怕，可是我只想賭這一回。”出雲眼裏深沉的光，認真而堅定，十束看着卻有些心虛，只淺淺一笑，低頭輕輕褪捺下厚厚的衣服。
出雲摟過十束，在額角落下一吻，“我裝了攝像頭的，不用擔心，不會有人敢走‘采’我的花。”
“什……什麽？！”十束大為震捺驚，一下抓捺住了出雲的衣角，“攝像頭，頭，在……在哪裏？”緊張地顫捺抖，但不一會兒靜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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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麽……出雲眉心一皺，那人的緊張神色落在眼裏，心裏某種想法油然而生。但他貼近了十束的耳朵，“別怕，不會在卧室的，才沒這麽變捺态。“
“你……”十束暗自狠狠地咬了牙，卻擺出一個羞紅埋怨的表情，“哼，誰知道呢，你這個大色捺狼會不會拍下來當GV教材，卧室就可以了嗎，浴捺室呢……我們做捺愛的地點很多的哦。”
“哈哈，生氣了？”出雲一邊調笑，一邊吻着那人的脖頸，“我只是開玩笑的，攝像頭這種東西我根本不需要，但是為了你的安全……”
為了我的安全，真的嗎，難道不是……十束有點恐懼了。
“如果……我說，”十束心越發越涼，任憑情人啃噬着他裸捺露的肌膚，眼裏卻沒有一絲捺情捺欲，“如果我放棄男公捺關的工作呢，好好待在家裏，你會不會放心一點呢？”
“多多良……”出雲停下了動作，皺起了眉頭，似乎很不解，“為什麽，之前你不是……”
“我想通了，”十束吻捺向唇角，手指熟練地解捺開出雲的衣衫，“既然我答應做你的情人，就要好好盡心盡責。”
“不，多多良，”出雲握住他的手，眉宇間擔憂流露，“如果你喜歡，我不會強求你的，那是你的工作，你這麽努力盡責，而且……”
“不不不，草薙哥你錯了，”十束笑着，“我一點都不喜歡那份工作，我早就厭倦這種虛僞客套的東西，怎麽……比得上在草薙哥身邊快樂呢，只要一點點，就可以得到很多。”很多物質的東西，可是我還缺少麽，十束鼻頭有一點酸。
其實我現在也是虛僞地說着，假話，一直說假話的我……
十束壓下苦澀的淚水，将頭靠在出雲的肩上，出雲輕輕地嘆了一口氣，抱緊了十束，輕聲道：“算了，随你吧。厭倦麽，這些年……有時候習慣了，累了也就沒有感覺了呢。”
“嗯？”十束聽着擡起了頭，看着出雲，以為他會繼續說什麽。但是出雲沒有說什麽，只笑了笑，突然撫向十束的後背。
“這是什麽？”出雲驚訝，但更多的是喜歡，他竟然……
“和你一樣的紋身，雖然不太像啦……你，喜歡麽？”十束小心翼翼地問着，其實本來想回家立刻說的，但是沒想到……現在是毫無心情。
“喜歡……很喜歡，但是很疼吧？”真是個任性的家夥，也只有他想得出做這種大膽的事情。
出雲撫捺摸捺着那栩栩如生的刺青，與他自己右肩對稱的火焰圖案，如蝴蝶般翩翩起舞，其實他的心中是滿滿的疼惜。
“不疼，你……喜歡就好。”十束微笑，出雲認真地看着他，然後攬過十束，以唇封緘。十束一怔，暫且擱置郁結，也慢慢地回應。
于是兩人忘我地深捺吻起來，歡捺愛整夜，累得極致才沉沉睡下。
出雲只覺再沒今夜如此疲憊，心累了，人真的疲了……
打開窗子，迎着風，冷風稍稍降了微燙的溫度，他嘆了一口氣，扔掉了仍舊未點燃的香煙。
他望了一眼躺在床捺上的人，
“多多良，我該拿你怎麽辦才好？”
那是一個陰冷深沉的黑夜，他打架打輸了，被人追打着，拖着沉重的步子，被捺逼至無人的小巷。
那是一群兇煞的惡狼眼睛，他抱着流着血的胳膊縮進陰影裏，全身顫栗不已。
“臭小子，看你還往哪裏跑？”一個人朝他揮了一棒，“敢給老捺師告密，真是活得不耐煩了啊！”
無數的棍捺棒重重落下，他緊捺咬着嘴唇，感覺被打的地方的疼痛像花一樣綻放開來，他甚至看見了紛繁缭亂的紅色，漸漸彌漫。
“喂……你們，”突然間一個不合時的慵懶磁性聲音闖了進來，“你們擋道了。”
“你誰啊，滾別的地方去！”沒好氣的聲音。
那人皺了皺眉，下一刻他就聽見一聲慘叫捺聲，凄慘無比。
“我……我的手臂。”那些打架的人一看不得了，于是放開了他，沖着挑釁的人，“哪裏來的臭小子，你敢打我們老大！”
“什麽？你們不就是一群擋道的狗嗎？”那人不屑地哼道，接着便是激烈的鬥捺争聲。
他用捺力地睜開眼睛，這時才發現地上癱倒了一群落敗的人，全是打他的人，面前站着一位黑衣少年，張揚的紅發。
“謝謝你，救了我。”他咧開一個笑，嘴唇有點痛。
“……”那人沉默許久，“想要跟着我嗎？我可以做你的老大。”
“哈？你……”他突然笑了，即使自己現在很狼狽，卻還是譏諷起來，“別開玩笑了，你還只是個初中生吧，異想天開……”
而且我是個良好公捺民，怎麽能與這種暴捺力分捺子同流合污，他想着。
但是最後他還是跟了上去，草薙出雲從回憶中清捺醒過來，他敲着煙灰缸，思索着，大概那個時候，可能真的很不服氣吧。
不想被家人無視，不想只在老捺師面前做個乖乖學捺生，不想被一個初中生看不起，憑什麽他能理直氣壯地說出來，而我，也想放肆地闖一回。
他也曾經任性過，那些年叛逆的青春。只是現在漸漸感到一種疲累，負累的心，載重的經歷，如今，他到底在堅持什麽，其實他也不知道，但麻木地接受了這一切，慢慢地前進。
他望着屏幕一閃一閃的屏保，動了動鼠标，恢複了桌面，簡明條理的報表……
“多多良……”忍不住低吟。
“我在這裏。”突然間眼前一黑，雙眼暖暖的溫度。
“怎麽醒了，不多睡一會兒？”出雲從容地蓋上本子，将那雙手包裹在自己的手掌中。
十束抽捺出一只手，揉了揉困極了的眼睛，側坐在椅臂上，“因為發現‘大抱枕’不見了，出來找找啊。”
“草薙哥，回去睡吧，什麽工作很要緊嗎？”十束作勢掐滅了出雲剛點燃的香煙，“抽煙也不好哦。”
“……呵呵，好吧，”出雲攬過十束，抱到自己的大捺腿上，親捺吻着他的額頭，“我聽你的話。”
十束心中莫名一陣甜捺蜜，認真地摩挲着出雲的臉，俊雅的輪廓，沉穩而溫柔的眼神，他是這樣一個讓我心動的男人，十束想着。
出雲捧着他的臉，輕輕捺咬上了兩瓣薄唇……
再一次摸進了書房，十束想，他只是……想捺做最後一點事而已，最後一次吧，就當是最後一次，他想着。當他最後從筆記本拔捺出U盤，他無力地靠在書架上。
門後，另一道捺人影輕嘆一聲，口捺中彌漫着，隐忍的苦澀之味比煙草還要重……
淡島揉了揉太陽穴，最後還是關上了門，好不容易簽訂了合同，一群職員又在為計劃書而争吵。
她看了看坐在沙發上優雅安靜的抽着煙的男子，卻是皺眉道：“不要我的辦公室抽煙。”
但出乎意料地沒有得到調笑的回應，草薙似乎在沉思什麽。
“你……”
“你去找過十束了？”投來的淡淡的目光，淡島蹙眉，嗫嚅道：“你怎麽知道的，他……不可能告訴你吧。”
“所以你真的去找過他了，”依然是淡淡的語氣，出雲按下煙頭，“背着我去找他，然後……讓他放棄工作？”
“哼，你這是什麽語氣？”淡島抱着雙臂，“你是在審問我？是，我是去問他了，不過最後他拒絕我了啊。”
“你……很在乎他嗎？”淡島瞥向出雲。
出雲側身，幾乎是深吸了一口氣，然後沉聲道：“好吧，我知道了，剩下的你不要插手。”
“什麽？”淡島有些氣結，“我不知道你怎麽想的，接下來想捺做什麽，但是……請你不要這麽心狠，對自己人都這樣。”
“……”眼中一片黯然，出雲搖了搖頭，只笑着，“你怕什麽，怕我傷害他？什麽時候你們有了這樣好的交情”
“你……怎麽能笑得這麽……”淡島坐了下來，滿臉的擔憂，“是，我沒有立場說這些話，雖說當捺局者迷，旁觀者清，但有時候我真的猜不到你們的心思。”
“不用猜，一切會結束的。”草薙出雲再次點燃了香煙，“會像以前一樣平靜。”
“結束……”淡島閉上了眼，想到那個微笑的男子，心裏不忍，“你舍得嗎？這對他公平嗎？”
出雲沒有回答，卻站起了身，扔掉了香煙，不小心灼燒到皮膚，有些刺痛。他頓了一下，卻還是伸手推向門。
“我懷孕了。”平靜的語氣。
出雲愣了一愣，手緩緩收回，插捺進口袋，微笑問道：“別玩開笑哦，世理醬。”
“先陪我去醫院吧。”淡島似乎下定了什麽決心，走近他，握住了手臂。
出雲蹙起眉頭，灼燒的皮膚只覺更痛了，他推開了淡島。
“我沒有，也不想承擔這種婚約的義務和責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