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鳳寧悲痛過後,就低下頭開始撿地上的碎石。

這天婚石炸裂之後崩得四處都是,若用法術拾取總會有所遺漏,鳳寧只好親自動手才能将他們撿幹淨。

“你撿這個做什麽?”青琅問道。

鳳寧嘆了一口氣,說:“你也別傻站着了,跟我一起撿吧,你看這石頭炸得到處都是,上面全都是你我的名字,若是被別人不小心撿到了,那咱倆成婚的事兒估計就要瞞不住了。”

“瞞?”青琅眯起眼,“你想瞞下來?”

“當然了!”鳳寧說得理直氣壯,“咱倆雖說會成婚,但畢竟是為了避免你被雷劈死才不得不成婚的,嚴格來說是不算數的,也就是唬唬天雷罷了,所以還是不要讓太多人知道這件事好。”

不知怎麽,青琅的表情忽然就變了,他冷笑了一聲,譏諷道:

“為什麽不想讓別人知道?怎麽?你還想保持着你的單身人設,好随時去勾搭人嗎?比如說今天見的那個兔妖?”

鳳寧把撿到的天婚石碎骸放到乾坤袋裏,他擡頭看向青琅,一臉認真地點了點頭:“對啊!”

青琅:“……”

青琅咬牙切齒:“你倒是毫不避諱,這還沒成婚呢,你就開始考慮通奸了。”

……什麽是通奸啊?說得那麽難聽。

鳳寧拍了拍青琅的肩膀,語重心長道:“你腦子別那麽軸嘛,這怎麽能說是通奸呢?這分明是在其他因素的束縛下,努力追求純潔無比的高尚愛情啊,這怎麽說來着……啊,對!身在牢籠,心向天空!”

青琅:“……”

青琅黑着臉拍掉了鳳寧放在自己肩膀上的手。

鳳寧朝青琅笑道:“你也可以呀,我絕對不會幹涉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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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青琅黑乎乎的臉以及不加掩飾的不悅情緒,鳳寧嘆了一口氣,說:“我知道你現在年齡小,還年輕,思想也比較單純,道德觀念的束縛也比較強烈……可能接受不了這麽自由奔放的愛情觀。但是青琅啊,不是我非要這麽做,實在是情勢所逼嘛,你想想啊,你今年才二十歲,即便是努力修煉,要想修煉到能挨下那些天雷的水平,怎麽着也得三四百年吧,三四百年啊,就算是地上那些信奉一生一世一雙人的凡人都換了三四個伴侶了……”

看着青琅越來越陰沉的臉色,鳳寧聲音也越來越小了:“……你是非要我寡着嗎……”

“你都寡了幾萬年了,還差這幾百年嗎?”

青大槐剛剛耗費了不少的法力,原來一直在背靠着大樹休息,此刻才恢複得差不多了。

他舒展了一下自己的老胳膊老腿,走過來插嘴說道:

“說得好像是你單身就能找到伴兒一樣,況且你們的名字已經出現在天婚石上了,這件事可不是只要成了婚就一了百了了,期間你們只要出現了任何對婚姻不忠的行為,天婚石也都會顯靈劈你們的。”

鳳寧:“……真……真的?”

青大槐嗤笑:“我會拿我重孫子的命開玩笑?”

鳳寧:“……”

鳳寧感覺他僅剩的希望在眼前噼裏啪啦碎了一地。

這什麽破石頭,怎麽這麽多事兒?

鳳寧嘴唇顫了顫,感覺心都要碎了。

他緩緩扭過頭,看向青琅,拍了拍他的肩膀,滿臉悲傷:

“……你……你一定要好好練功啊!”

青琅冷笑了一聲,道:

“我一定。”

近幾年天界喜事日益增多,婚禮的流程也變得豐富多彩起來。

繁瑣的有鳳冠霞帔,十裏紅妝,鑼鼓喧天,大擺宴席,辦他個十天十夜,晝夜不息,而在這個過程中,月老會去主婚,禮神會去記錄,禮畢則婚成。

而簡單的,則是在自己家裏拜個堂,在月老府內領根紅線,再帶着紅線去禮神那處登記個婚薄就完事兒。

“咱們也不必大辦,就在家裏拜個堂就行。”青大槐在那兒細細琢磨,似乎遇到了一些困難,“不過你們都是男子,這……誰去迎親啊?”

青大槐撓了撓後腦勺,假裝苦惱道:“這按照年齡資歷來說,迎親這回事兒,理當鳳寧你來做,只是我就這一個重孫子,不知道有生之年還能不能看見他去迎親娶妻……”

青大槐看了眼鳳寧,狀似無意地開口說:“老鳳啊,我看你也不在意這些繁文缛節,而且接親的事兒也挺麻煩的……要不……你在歸寧門歇着,迎親的事兒就讓我家小石頭來做?”

“那怎麽能行?”

鳳寧打斷他,“你們這樣辦,不就暴露了嗎,到時候整個歸寧門都知道我和青琅成婚了。我覺得還是別那麽麻煩,直接把拜堂這件事省了就行。”

“要把拜堂省了?!”青大槐氣得哆嗦,氣呼呼地說,“不行!不行!我家重孫的第一回 結婚,怎麽能這麽草率?”

“我不是說了嗎?這件事越少人知道越好,你這樣整,我怎麽辦?”

“您老還沒放棄婚姻期間紅杏出牆呢?你可別忘了我家小石頭差點兒被雷劈死都是因為誰?”

“誰說要紅杏出牆了?我不會做出對婚姻不忠的行為,難道還不能悄悄物色以後的對象啊……天婚石上的字确實是我刻的,可你別忘了,也是你重孫子讓我刻的!”

“要不是你死纏爛打,對我家小石頭糾纏不清,我家小石頭會提出那種要求?”

“……”

眼見鳳寧和青大槐吵得不可開交,誰也不退讓,青琅皺了皺眉,打斷了他們:“他不願拜堂就不必拜堂了,反正又不是真的成婚。”

青大槐和鳳寧齊齊停止了争論。

鳳寧瞥了青大槐一眼:“看見沒,你重孫子都比你這老神仙明事理。”

青大槐顫顫巍巍地握住了青琅的手:“小石頭啊,委屈你了。”

“不委屈。”青琅轉頭看向鳳寧,說,“我們不用拜堂,直接去月老那裏領根紅線,去禮神那裏登記個婚薄,就可以了。”

鳳寧猶豫了一下,看了眼青大槐,又看了看青琅臉色,道:

“……那個,我覺得月老的紅線這一步也可以省,說實話,那月老只管凡間姻緣,這神仙和魔族的姻緣他又管不着,好多人去他那裏拿紅繩就是走個形式,圖個心裏安慰,其實也沒什麽用,要我說……直接去禮神那裏登記一下就足夠了。”

青琅輕皺了下眉。

青大槐氣得眼都睜大了,簡直差點忍不住撲過來打鳳寧:“鳳寧,你別欺人太甚!”

青琅拉住他那憤怒異常的曾爺爺。

他垂頭沉默了一會兒,臉龐上閃過晦暗不明的情緒。

然後他擡起頭,聲音變得克制冷淡:“什麽時候去禮神那裏。”

鳳寧:“擇日不如撞日,就明天吧,你先回去休息,我明天早上去找你。”

青大槐急急忙忙道:“怎麽能這麽草率?明天……明天是不是黃道吉日呀?這還沒算呢,你們就定明天了?!”

鳳寧看了眼黑漆漆的天空:“天色不早了,走了,再見。”

第二天天一亮,鳳寧就出現在了青琅房前。

“你好了沒?”鳳寧拍拍青琅房門,“你在屋裏做什麽呢?這麽慢,咱們快點兒去,避開人群,省得被人瞧見。”

“好了。”

房門被人從裏打開,青琅走了出來。

鳳寧怔了一下。

青琅頭上束着紅玉金冠,身穿一身赤霞紅衣。

他穿的并非誇張的婚服,而是款式普通的長袍。

只不過顏色是紅的。

可即便如此,依舊是漂亮得令人挪不開眼睛。

那衣服的款式是那樣地合身,顯出少年颀長俊秀的身形和勁瘦削薄的腰身。

那衣服的顏色是那樣的紅,襯得他的膚色更加白皙如玉,将他向來清透淡漠的淺色眸子都映出了幾分飛揚的生機。

他本就生得好看至極,如今這樣打扮起來,更增了幾分豔麗。

漂亮地紮眼。

可少年那雙顧盼神飛的眸子卻在看見鳳寧的那一刻,就驀地暗淡了幾分。

——鳳寧身着一身素淨白袍,與往常別無二樣。

甚至款式寡淡得連暗紋都沒有。

“……你不穿紅衣嗎?”青琅問道。

鳳寧低頭看了眼自己的衣服,然後說:“紅色的衣服太紮眼了,容易暴露。”

青琅嘴唇抿得平直,眉眼都垂了下來。

緊接着他的手重重掃了一下紅衣,在上面施了法術。

轉瞬之間,紅衣退去。

随之而來的,是沉寂的黑。

“走吧。”少年擡起頭,大步朝前走去。

他看都不看鳳寧一眼,一身暗沉黑衣顯得他神色越發冷漠。

鳳寧扯住他的衣袖。

青琅腳步頓住。

“做什麽?”青琅轉頭看向鳳寧,他面色陰沉,眼含譏諷,“你是不是仍覺得我們這樣去找禮神很紮眼,要和我分開行動?”

少年不過是二十歲出頭的年紀,滿臉喜樂嗔怒全映在那一雙漂亮的灰色眼瞳裏。

不帶一點遮掩。

鳳寧在心裏輕嘆了一口氣。

他緩緩牽上青琅的右手。

青琅有些惱怒的想把手抽出來,卻被他制止了。

“別動。”

緊接着,他垂下頭,拿出了一根鮮豔的紅繩。

然後輕柔地系在青琅的手腕。

動作之間,他腕上的紅繩也露了出來。

殷紅的線,纏在他那皓白的手腕上,十分顯眼。

青琅愣住。

他垂頭看着兩人手腕上的紅繩。

那兩根紅繩上沾染着月老的仙法與祝福,在陽光的照射下散發着細碎的金光,好像能驅散人滿身的戾氣與惱火。

輕輕淺淺地,帶着些喜氣過來。

鳳寧擡起頭,輕聲笑道:“我想過了,畢竟今日我們成婚,還是要有些儀式的。”

青琅抿了抿唇,他從鳳寧抽出手,黑色的衣袖遮擋住那根紅線。

“走吧。”

他擡起下巴,再次冷淡地說道。

只不過這回,他語氣就松軟了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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