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姐弟倆回到辦公室的時候, 發現尚校長居然也在,臉上正堆着笑站在談西澤身旁,不知在交談些什麽。

這間辦公室的人越來越多。

顯得擁擠。

宋覓來到那家人面前, 臉上沒有任何表情, 只是很平靜地對弟弟說:“你把事情的起因經過再說一遍給大家聽。”

在溝通過後,宋尋明顯願意配合,他緊緊盯着羅金生把每個字都說得很清楚。

“羅金生說我家裏欠債, 又說我姐姐漂亮, 可以讓我姐姐去做高級雞,去賣。”

這話一說出來,聽到的人都不約而同皺眉出現嫌棄的表情。

怎麽會講出這種話來?

就連那些在伏案備課的幾個老師, 在聽到這句後, 都下意識看了羅金生一眼。

現在的學生嘴巴都這麽髒的嗎?

所有的人都在詫異, 只有一個人臉上的表情不同, 那就是談西澤,他冷着臉,眼裏似乎卷着萬裏寒風, 教人看一眼就會覺得生畏。

站在旁邊的尚校長一看男人這表情,心裏咯噔一下大叫不妙。

羅金生就如同現場被處刑的犯人, 臉上青紅相接, 眼神回避着不敢看任何一個人, 只能埋着頭盯着自己的腳尖。

李老師問:“羅金生,你真說這樣的話了啊?”

羅金生埋着頭不語。

見狀, 大家心裏已然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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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這個時候,羅金生媽媽卻理直氣壯地說:“那這樣就可以動手打人啦?打人是不對的好伐!”

宋尋不再沉默, 據理力争:“是你兒子先推我。”

羅金生媽媽:“那是我兒子牙齒碎了半顆牙!賠錢!”

宋尋:“是他自己打不過我啊!”

羅金生媽媽:“你還覺得自己挺牛的是不是?你狂什麽啊!”

“……”

就在二人的争吵要升級的時候, 中間突然出現一個人, 是談西澤,他擡手示意宋尋閉嘴。

宋尋立馬噤聲。

在姐姐解釋過後,他對這個男人有所改觀。

談西澤言簡意赅地問那個女人:“你一直嚷着要賠錢,你想要多少?”

羅金生媽媽張開手指比了下:“十萬!”

辦公室裏瞬間安靜下來。

溫度驟降。

像是被這個數字吓的。

不得不說,半顆牙張嘴就是十萬,比獅子都還能大開口。

也許是羅金生媽媽看着談西澤衣着不菲,随行還有助理,就可勁地想宰一下。

事實也是如此。

羅金生的爸媽經營着一家鐘表店,對表較為熟悉,一般看一眼別人手上戴的表就知道這人有沒有錢。

羅金生媽媽眼尖,瞟到談西澤手腕上戴的那塊表,八百萬的限量款。

所以她才敢張口就要十萬。

一聽到十萬這個數字,宋尋的第一反應就是趕緊來到宋覓的身邊,湊得很近低聲道:“姐,這明擺着就是在訛人啊。”

宋覓點點頭,給一個同意的眼神。

就是啊。

宋尋把聲音壓得更低:“你去給你老板說一聲吧,讓他別答應。”

宋覓:“他不至于答應這麽無理的要求吧……”

姐弟倆在角落竊竊私語。

宋尋看前方的談西澤一眼,用氣聲加快語速道:“怎麽不至于,他都能花月費三十萬請你做個什麽擋箭牌,我看他就像是個大冤種。”

在了解清楚事實後,他真的覺得談西澤就是個人傻錢多的冤種。

宋覓:“……”

她無奈,搖搖頭對弟弟說:“談總真的不會答應這種要求的,你信我。”

她的話音剛剛落下,辦公室裏就響起男人平靜的嗓音:“行,我答應。”

宋覓:“?”

宋尋:“?”

其餘人:“……”

宋尋直接給宋覓遞一個眼神,臉上一副“我就知道”的表情。

談西澤會一口應下,是宋覓沒想到的,也是其他人沒有想到的。

連開口說十萬的羅金生媽媽都沒想到。

這就答應了?

談西澤站在某位地理老師的辦公桌旁,手邊擺着一顆很新的地球儀,他的手指點上去,輕輕撥弄一下,地球儀便轉了半圈,意味不明地笑了下。

“一顆牙十萬,這筆買賣倒也劃算。”

劃算?

沒人能明白他的意思。

談西澤誰也沒看,低垂的目光始終在那顆地球儀上,慢條斯理地說:“我出二百八十萬,把他的牙全打碎。”

人的牙齒一共二十八顆。

一顆十萬。

他說劃算。

談西澤腳尖一轉,擡步來到羅金生面前,望着他,唇角漸漸露出笑意:“反正你這張嘴也不會說人話,留着牙齒也沒什麽用。”

“……”

羅金生只覺得一股強烈的壓迫感撲面而來。

那是獨屬于上位者的氣場。

這男人雖是笑着對他說話的,可是每一個字都是赤滿的威脅。

羅金生慫得一個字都不敢說,一個勁兒往自己媽的身後躲。

連和談西澤對視都不敢。

羅金生媽媽一把護住兒子,對尚校長嚷着問:“校長!這個人怎麽回事啊!完全不講道理!”

尚校長早就懸着一顆心在旁觀,突然被叫到,啧了一聲,然後快步來到羅金生媽媽旁邊,把話挑明了說。

“羅同學家長,咱們最好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這位談總你得罪不起的。“

“更何況是羅同學有錯在先,先罵別人姐姐,還先動手推人對不對?”

“……”

羅金生媽媽聽得眉頭一皺。

她狐疑地看那男人一眼,問:“得罪不起?”

尚校長把頭轉過去,離得近些,說:“這是談總呀!英達集團知道嗎?就是那個談總。”

英達集團……

談總。

談西澤?

羅金生媽媽的臉色瞬僵,滿眼不可置信地擡頭去看面前的男人。

這是英達集團的談總?

在渡城,無人不知談西澤。

坊間甚至多有傳言,說這三個字不是一個名字,而是一個形容詞,象征着金錢、權利、地位,和數不清的財富。

羅金生媽媽還在詫異時,突然接到一個電話。

她就在辦公室裏接的。

所有人都能聽到女人詫異非常的聲音:“什麽!上個月的商鋪租金不是才漲過價嗎?怎麽又漲了?漲到十萬一個月?”

“……”

等羅金生媽媽接完電話,談西澤才狀似不經意地開口道:“剛剛忘記說,我願意花十萬買你兒子一顆牙,有的是方法收回來。”

“……”

“而且是加倍收回來。”

羅家開的鐘表店所租的商鋪就是英達地産名下的。

準确來說,那一條街,那幾棟樓都全是。

羅金生媽媽再嚣張不起來,态度直接一百八十度大轉變,變得無比維諾,和談西澤說話時更是聲音都不敢放大:“談總,剛剛是我有眼不識泰山頂撞了您,實在是很對不起,我不要任何賠償了,這件事就這麽算了吧。”

“算了?”

談西澤仿佛聽到什麽笑話,輕笑一聲,眼神卻沉下去,“你給我說算了?”

女人被吓得大氣都不敢出。

所有人都不敢說話。

談西澤神色寡冷,嗓音也沉:“你兒子用那樣侮辱性的言語說我女朋友,想算了,沒那麽容易。”

聞言,女人連忙一把拉起兒子到宋覓面前。

“好好道歉!”

羅金生來到姐弟倆身前,不敢擡頭,只敢耷着腦袋憋屈地道歉:“對不起。”

男人沉冷的嗓音插進來。

“就只會這樣?”

羅金生被他媽強行按着,鞠了個九十度的躬,特別卑微小心地再次道歉:“真的很對不起。”

宋覓的反應很冷淡,只說:“以後不要說那麽沒禮貌的話,真的很不尊重人。”

羅金生嗫嚅道:“知道了……”

隔着幾個人,談西澤的目光遙遙落過來,和宋覓對上視線,他問的很明目張膽:“解氣沒?”

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宋覓。

尤其羅家人。

生怕宋覓說個不解氣,然後談西澤會再次發難于他們。

宋覓覺得再計較下去也沒意思,她還有很多話想和談西澤單獨說,她看着他,點了點頭。

談西澤這才肯罷手。

緊跟着,他朝她招招手:“我們走。”

宋覓趕緊跟上去,離開前還禮貌地和李老師和尚校長說了聲再見。

離開辦公室後,宋覓跟在談西澤後方問:“談總,一點醫藥費都不賠給別人,會不會不太好?”

談西澤眉梢一挑:“有什麽不好?”

“……”

“難道不是對方先嘴巴不幹淨的?”

“是倒是,可是……”

“沒什麽可是。”他說,“而且是對方先動手推人,這就是教訓。”

這時候,羅金生媽媽追出來,心切地追問商鋪租金的事情,噼裏啪啦地說了大一堆。

大概是租金原先是三萬一個月,漲到十萬實在是負擔不起,另外再租的話又找不到那麽好地段的。

總而言之,就是求談西澤高擡貴手一下。

聽完後,談西澤沒說一個字,而是直接離開。

答案昭然若揭。

宋覓有些被吓到,她以前總是聽說談西澤雷厲風行,手段毒辣,而如今親眼一見,還是有所被震懾。

注意到她的表情,談西澤覺得好笑:“怎麽這副表情?吓到了?”

宋覓諾諾說了個沒。

兩人正在樓梯上,談西澤站在下方一階,宋覓站在上方一階,他還是略高出一些,但這樣兩人差不多可以算平視。

他看着她的眼睛,說:“我已經算手下留情了。”

這話是真的。

給商鋪漲個價而已,在他前兩年在商場打天下的時候,這種手段都不算入流。

宋覓還是有點怕怕的,她問:“談總,萬一,我是說萬一,萬一哪天我把你惹生氣了,你會不會也這樣對我?”

“……”

問完後,他是沉默的。

良久過後。

也許是一分鐘,也許是好幾分鐘,他看着她眼睛的目光沒有偏移半分,嗓音清和篤定:“不會的。”

“永遠不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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