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溫迪【小修】
五條悟面色一滞,托着下巴沉吟了一會:“……你說得也有道理。”
初鹿野沒想到五條悟會就這麽贊同他的反駁,聞言怔了一下。
“那……”
“那有興趣來當高專的助教嗎?”
五條悟以拳擊掌,仿若恍然大悟般推銷道:“待遇很棒的哦,有全東京最好的工作環境、超高的薪資,作為臨時工來說是絕對地劃算,更別說還有這個——”
他又指向了自己。
“最帥最強的教……”
“我、拒絕。”
初鹿野打斷了五條悟沒說完的話,語句雖然并不流暢,但是十分堅定。
“咒術界、是、屎。”
五條悟緩緩放下了舉起的手。
被眼罩遮擋了大半的臉上看不出什麽表情,初鹿野的術式也捕捉不到他心底的聲音。
但是初鹿野看得出來,對方很震驚,沒有預料到他會說出這樣的話。
這樣應該就可以了吧。
初鹿野心想。
按照他之前激怒祖父的經驗,這種不講禮儀的最直接的咒罵,通常最能夠激起那些常年身在高位、思維固化的人的憤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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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旦對方因為這個産生憤怒或者其他負面情緒,初鹿野就可以聽到他內心的聲音,從而做出更進一步的針對。
如果能夠氣到對方憤怒離席,甩袖而去,那就更好了。
初鹿野甚至不需要再考慮下一步的行動,他給對方留下的印象就只會是“雖然實力還不錯,但是粗魯無禮冒犯自己的小輩”。
之前鐘離先生為了保護房子顯露出來的護盾,還有對方猜到的莫娜的預言能力,就都會被這個印象一并掩蓋過去了。
不過……他為什麽還沒聽到對面的人的心聲?
初鹿野有點疑惑地想到。
難道最強就連心聲都會比別人延遲一些嗎?
“你在疑惑為什麽聽不見我的心聲?”
五條悟笑着問道,沒管對面的人被猜中心思、驟然瞪大的眼睛,站起來身用力拍了拍初鹿野的肩膀。
“早就聽說初鹿野家到處宣揚他們家的術式可以跻身禦三家,甚至對付我也不落下風了。”
他繞着初鹿野打量了一圈,啧啧稱奇:“沒想到啊,那種腐朽的家族竟然也能培養出這麽一個看破咒術界本質的後代。”
“沒在你高中的時候把你招到高專來實在是令人遺憾。”
他長籲短嘆。
初鹿野:?
“謝、謝謝?”
“哈哈哈。”五條悟大笑,掀起眼罩,蹲下來平視初鹿野。
“那麽,要不要和我一起改革這個咒術界呢?把那些爛橘子一個不留地都換掉。”
“……”
初鹿野張了張嘴,對上那雙湛藍剔透的天空之瞳,感覺自己無法在這種目光的注視下說出拒絕的話來。
——他不希望咒術界的悲劇再源源不斷地重演。
但是,難道就這樣把原本與咒術界并沒有關系的鐘離先生他們,卷進這個麻煩的爛攤子裏來嗎?
而且,他這種人……
初鹿野想起離開咒術界前的那一天,再次沉默下來。
“對、對不……”
“即便不能知道你母親去世的真相也無所謂嗎?”
五條悟冷不丁地道。
“……什麽、意思!”
初鹿野猛然一驚:“你、知道、什麽?”
“我并不知道什麽,但我知道你想知道的東西在哪裏。”
五條悟一笑,那雙六眼讓他說出來的話格外有說服力。
“我調查過初鹿野家的資料,這麽多年來,他們一直不甘心于術式沒有完整的傳承下來,想要重振家族,恢複之前的榮光。”
初鹿野家的野心從來沒有消退過,這件事初鹿野是知道的。
畢竟他曾經在這種野心的籠罩下,被迫進行了那麽多年的訓練,就是為了克服口吃,能夠完整地發揮他身上的術式的威力。
同時也是為了,戰勝五條悟,跻身禦三家。
然而初鹿野一直對家族的野心很不感冒,甚至十分厭惡自己的術式——一個只能聽見人的惡念,只在對付人這件事情上格外強力,甚至就連想要振興家族,都只能依靠傷害他人來達成的術式,有什麽存在的必要嗎?
某種意義上來講,初鹿野至今未能痊愈的口吃,也是他為了反抗家族做出的行動的一部分。
“身處在這個家族裏,你應該對他們的野心十分了解。那麽,你知不知道,他們私下裏建立了實驗室,想要制造出完整傳承了家族術式的個體。”
五條悟盯着初鹿野,緩緩道。
“而你的母親,就曾經進過那個實驗室。”
初鹿野瞳孔驟縮。
這句話幾乎是在明示他,他的母親是因為生下了他這個完整傳承了術式的孩子,才被送進了實驗室裏的。
初鹿野幾乎是第一時間就想到,如果他當時好好配合家族的安排,如果他真的擺脫了口吃的話,他的母親是不是就不會這麽死去,他是不是……就還能挽回她。
“我……”
初鹿野聲音顫抖,純黑的眼瞳裏滿溢着仇恨與怒火。
“不要被仇恨掌控,旅行者。”
耳機裏傳來了鐘離冷靜的聲音。
“都說了遠離災禍,遠離災禍啊!”
莫娜憤恨道。
“……無論如何,我都會護你周全。”
魈許下了承諾。
“……我要、考慮、一下。”
初鹿野被憤怒和後悔沖昏了的頭腦稍微冷靜下來了一點。
“好吧。”
五條悟狀似十分遺憾地嘆了口氣,留下了他的手機號碼。
“想好了随時找我。”
他做了個打電話的手勢,道:“雖然不一定接得到啦,最強可是很忙的。”
五條悟離開了。
一直躲在初鹿野口袋裏,手辦形态的三只終于可以出來透口氣了。
“旅行者。”
鐘離對他露出了隐含着擔憂的眼神。
“我、沒事。”
初鹿野搖了搖頭,打起精神來想要去地下室,把溫迪和香菱放出來。
“我去就好。”
鐘離變回原來的體型,伸手攔住要站起身來的初鹿野,對他輕輕搖了搖頭。
“我、我也去。”
莫娜看了一眼初鹿野,也變回原型,跟上了鐘離。
只剩下一個還沒跟上節奏的q版魈站在茶幾上,左右看了看,開口道:“我……”
“魈就、算了、吧。”
初鹿野想起上一次魈把初音未來認成莫娜的事情,抿唇笑了一下。
魈看了初鹿野一眼,猶豫了一下,安慰道:“……逝者不可追,不必介懷。”
初鹿野點點頭,垂着個黑發卷卷的腦袋,也不知道聽沒聽進去。
兩人之間就此沉默下來。
直到地下室的方向傳來了溫迪絮絮叨叨的聲音:“……你怎麽也來了呀,老爺子,你不是都退休了嗎,怎麽來得比我還快,是因……”
抱着豎琴斐林的風色詩人從樓梯下的門裏走出來,青空一般的眼睛轉到了初鹿野的方向。
他眼神一亮,立刻抛棄了走在他前面的鐘離,輕盈地躍到了初鹿野面前。
“好久不見啊,旅行者,最近有什麽值得一講的冒險故事嗎?詩人的豎琴可一直在等待為你一展歌喉呢。”
初鹿野擡了擡頭,對上溫迪躍動着明亮笑意的青色眼眸,忍不住被他感染,也彎唇笑了笑。
“抱、歉,沒什麽、值得、講的。”
“……怎麽會沒有!”
和香菱手挽着手,親親密密地從樓梯下走出來的莫娜忍不住反駁道:“我們剛剛才經歷了一場驚險的冒險——香菱你也知道的吧?”
“唔……好像不怎麽記得起來。”
香菱仰頭想了想,有點抱歉地吐了吐舌頭。
“啊!不過有一件事我記得很清楚。”深藍短發的少女以手擊掌,看向初鹿野,“我和旅行者之間,還有一場廚藝比賽沒比呢!”
“什麽時候?我可以做評委嗎?有釀酒環節的比拼嗎?”溫迪的眼睛立刻亮了起來,把亮閃閃的期待目光投向了香菱。
“啊,這個,好像沒有吧……”
香菱撓了撓頭,有點不确定道。
“……不要帶壞旅行者。”
鐘離搖了搖頭,對着不正經的風神露出了不贊同的目光。
“诶——不要這樣嘛,老爺子。旅行者不是都已經成年了嗎?”
溫迪十分可憐地道。
“旅行者還沒滿二十。”
鐘離認真道,這段時間網上沖浪十分成功的老爺子已經了解許多這裏的法律和契約。
“二十歲、以下、不得、飲酒。”
初鹿野小聲補充道。
“……不是吧!”
溫迪宛如被雷電将軍當頭劈了一刀。
“難道我在這裏也沒有酒喝了嗎?”
“在旅行者面前不行。”
鐘離定下條款,然後在溫迪的眼睛又閃起希望的光芒時補充道:“但是外面的店鋪也不會賣酒給如此外貌的你。”
溫迪眼裏的光芒瞬間又黯淡了下去。
他抹了抹眼睛,假哭着撥動了琴弦。
“小白菜呀~地裏黃~沒有酒呀~長不壯~”
一串簡單但意外悅耳的旋律從詩人的豎琴裏流瀉了出來。
魈轉頭看了一眼初鹿野,看見他黑卷發下同樣黑色的眼睛裏閃着一點亮亮的星光。
香菱笑着舉起胳膊:“好!今天就讓我來大展身手,讓你們嘗嘗萬民堂的招牌特色菜。”
今天的晚飯再次熱熱鬧鬧地開始了。
東京郊外,咒術高專。
硝子含着香煙,點燃吸了一口,眼睛瞥向了旁邊坐着的五條悟。
“那麽,你今天突然跑到我的醫務室來,又是想要做什麽,最近沒有學生受傷吧?”
“受傷的學生是沒有,但是我的心受傷害了啊!”
五條悟以手捧心,演技浮誇道。
“為什麽,明明我在門口等了他那麽久,被放了鴿子還在堅持不懈地等待,但他一見面就拒絕了我的邀請,還說了絕對不可能入學高專之類的話。”
五條悟選擇性地忽略了他在等待的那一段時間中溜去買了個甜品的行為,仿佛一個被渣男狠狠傷害了感情一樣的苦情女主捂着眼罩假裝垂淚。
“難道我還不夠帥,還不夠強嗎?有我這樣完美的教師,還不能把他招來高專嗎?”
“你之前有跟對方說過要去拜訪嗎?”
硝子指間夾着煙,懶懶地抱着手臂,指出了五條悟話中的漏洞。
“咳,這個嘛……”
五條悟放下那套浮誇的演技,毫不心虛地道:“這些都是可以忽略的小事嘛。”
“……你被放鴿子真是一點也不讓人奇怪,大快人心。”
硝子贊賞地為那個放了五條悟鴿子的不知名人士鼓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