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第一個世界8

之後的一整個暑假,闫黎都留在溫家做傭人。

不知道他私下裏想了什麽,暑假來溫家的第一天,就請打掃溫珑卧室最好的傭人教他。

他腦子聰明,學了幾次以後,就打掃得很順手了。

包括曾經一度被溫珑嫌棄的茶,經過幾次後也摸清了她的口味,愈發得心應手。

也正因為這樣,家裏的傭人幾乎把伺候溫珑的活全部丢給了他。比如打掃溫珑的卧室,原本是他們輪流的活,現在卻默認全部交給闫黎了。

溫珑罵他的次數也少了些,不過有時還是會胡亂發脾氣,沒事找事。

闫黎對此習以為常。

別墅的小花園裏,溫珑朝着他輕慢地擺了下手,“好了,你別杵在這兒了。我要睡一會兒。”

闫黎于是收拾好推車和她大部分都沒動過的點心,準備推着小車邁步離開。

在這裏,傭人的夥食也非常不錯,加上之前溫珑說過,他能帶走剩下的所有點心,因而這段時日他過得格外滋潤。

陽光正暖,照在他的黑發上,有些發燙。

他聞着花香,一邊心中盤算着。

他去年已經滿16了,前幾天去辦了一張銀行卡,在溫家幹活的收入存進去大半,差不多存了快三百金。

很大的一筆錢。

但是如果被他父親發現就徹底完蛋了。

闫黎默默褲子的口袋,那裏面是五十金,他兌成了現金也是鼓囊囊的一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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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第一名獎金的一部分,他零零散散放在各種地方。

因為回家後,他那個父親肯定會逼着他把學校的錢交出來。

被打得重的話,他不去醫院可能會死,但是去醫院也要花錢。還不如把這五十金給他,自己少挨幾頓打、少點麻煩。

“喂。”溫珑睜開眼,出聲叫住了他。

闫黎回過頭,“嗯?”

眼前的女孩鼻子又皺了起來,闫黎不懂人的表情意味着什麽,但是伺候溫珑的時間長了,他便能勉強将她的表情跟要幹的活對應上。

比如她面無表情地盯着自己時,就是想要身邊的某樣東西,大概率是點心和茶;要是她皺鼻子,就是嫌棄某樣東西。

闫黎并不是每次都能順利找到惹她不快的根源,比如此時。

把在附近的所有東西掃視了一遍,他也沒搞懂溫珑到底在嫌棄什麽。

“你的頭發,影響我的食欲。”

闫黎怔了怔,輕輕摸了下額前的頭發。

已經快長到鼻梁處了,好像是有點長了。

“去找家好點的理發館,要是你敢自己剪,就別想要這份工作了!”

他沉默一會兒,問道:“……報銷嗎?”

“不報!”

闫黎總是“報銷報銷”地挂在嘴邊,溫大小姐被煩得逆反起來。從前還會讓他找管家結算,現在知道他舍不得這份工作,索性一句“不報”堵了回去。

“……”

待到闫黎垂着眼走了出去,溫珑才收起了那份跋扈的神态。

目前看來,闫黎對溫阮的關注已經徹底消失了。暫時也不必擔心他會對女主作出什麽出格的事。

不過,為了以絕後患,有些問題還是要解決。

按照系統給她的劇情,闫黎高考前幾天忽然出了意外,考試時狀态不佳,最終只考上一個普通本科。

因為經濟原因,他自然也沒有選擇複讀。高考這個他唯一翻身的機會,也就此斷送。

也是因為如此,之後闫黎才會緊緊抓住溫阮這棵救命草。

至于那個高考前的意外,是因為闫黎的父親醉酒後突然發瘋,用酒瓶砸爛了他的後腦,導致很長一段時間闫黎都無法長時間思考。

他能在受傷幾天後,強撐着去參加考試,并且還能考上大學已經是很讓人意外了。

溫珑躺在太陽底下,惬意地眯起了眼。

如果闫黎能夠順利考上國內最好的A大,前途光明,他根本沒有理由再糾纏溫阮。

也就是說,解決他的酒鬼父親、保證闫黎能順利參加高考實際上是一回事。

那就很好辦了……

這日晚上,工作結束以後,闫黎便按照溫珑所說的去理發店剪了頭發。

他本打算自己偷偷剪了,但是一想到那個可能會失去工作的威脅,就沒敢冒這個險。

剪了個頭發,居然要花三金啊……

他數了數口袋裏剩下的錢,嘆氣。早知道,就不該按她說的去好的理發店。

他住的地方,樓下那個剪頭發的一次才10銀,換算下來也就十分之一金。

“那個……”

闫黎走在路上,忽然聽見有人喊了一聲,像是在對他說話。

他擡起眸子,看見在他面前拿着手機、紅着臉的女生。

“我、我能要一下你的聯系方式嗎?”

“……”

他有些莫名,索性沒有理,竟是直接走開了。

女生:……

人是很帥,但這也太高冷了吧?

闫黎發現,今天回家的路上,看向自己的視線似乎格外多。

也有好幾個人,像那個奇奇怪怪的女生一樣,來找他要聯系方式。

“……”

好煩。

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煩,他走得快了些,原本半個小時的路程,硬生生縮到二十分鐘就到了家。

那個剪頭發的人動作很慢,加上路遠,闫黎到家時已經是晚上10點了。。

他不明白,明明幾刀就能解決的事情,為什麽那個理發師要用小剪刀一點點去剪。

進門,右側他父親的房間咿咿呀呀的叫聲,還有男人像是喘不上氣來一樣的聲音,撞入他的耳膜。

闫黎習以為常地徑直進入自己的房間,然後關上門,隔絕外面難聞的酒氣和聲音。

他從抽屜裏取出一小塊勉強稱得上是鏡子的東西,看了一眼。

鏡子裏的人沒了擋着大半張臉的頭發,好看的眉眼還有額頭盡數露出來。

睫毛纖密、長得過分。那雙原本看上去陰森森的黑色瞳孔,在那漂亮的鴉黑睫羽下,也被映襯得有幾分蠱人。

闫黎于是開始後悔了。

這不是跟自己剪的差不多嗎……

他丢下鏡子,起身洗漱睡覺。

次日早,闫黎跟往常一樣來到溫家。

張媽剛剛換好工作服出來,便看見二樓站着一個模樣很好看的少年,打眼一看就是富貴人家的少爺。

她忙殷勤問道:“您是哪家的公子?有跟主人預約嗎?”

闫黎茫然地眨了下眼,“我來拿清掃工具。”

是在跟他說話吧……

聽見熟悉的聲音,張媽一副見鬼了的表情。

闫黎沒看出她在想什麽,只是疑惑她為何遲遲不讓路。

等了片刻,他沒了耐心,繞過張媽進入工作間,取出來打掃溫珑房間的工具,然後轉身離開。

“闫、闫黎!?”

溫阮剛要準備下樓吃早餐,迎面就撞上了拿着工具的闫黎。

她最開始都沒敢認,盯着那張沒有表情的臉看了半晌,才不敢置信地出聲。

闫黎正要打算敲溫珑房間的門,聞聲停住動作,問道:“有什麽事要我做嗎?”

希望不是什麽難解決的事。要是溫珑等着急,肯定又要發脾氣了。

“你、你剪頭發了?”

“嗯。”

“哇,我以前都沒發現你原來有這麽好看!”溫阮驚訝地打量着他。

面前的少年膚色很白,像是從沒有曬過日光。唇色不知何時已經變成健康的殷紅。

從前被頭發遮住的高挺的鼻、深邃精致的眉眼,都近乎完美。

尤其是那雙眼,從前黑洞洞的有些瘆人,可現如今,不知是不是那漂亮的睫毛的緣故,那深黑色的瞳孔竟然有種神秘的別樣魅力。

而且,是她的錯覺嗎?感覺他好像沒有那麽瘦了……

雖然說細看的話,體型依舊是瘦的,但不再是那種皮包骨似的瘦,勉強在正常範圍內。

被看的時間有些長,闫黎輕輕抿起唇。

有點煩,今天的大家都比往常還要煩。好像腦子轉的很慢,總是看着自己又不說事。

耽誤時間。

咔噠。

他身邊的卧室門忽然開了。

溫珑打開門,看見的便是門神似的杵在外頭的人。

她不快地道:“站在門口,你想吓死我嗎!”

闫黎默默側開身,心道,他好像沒看出來她有被吓到。

“姐姐,你看他……”溫阮像是終于找到同盟,興奮地拽住溫珑的衣角,目光一直落在闫黎的臉上。

“什麽?”溫珑往闫黎臉上瞧了一眼。

“他剪頭發了!”

溫珑一臉看智障的表情看着她,古怪道:“你沒看人剪過頭發?”

“啊?不是,我是讓你看他的臉……”

溫珑有些不耐,但依舊是耐着性子再看了眼闫黎的臉。

看完,她又重新轉回來,“看完了,怎麽了?”

闫黎也看着溫阮,像是覺得她今天很不對勁。

一高一矮,兩張冷冰冰的臉皆是一臉莫名地看着她。

溫阮:“……”

“……沒、沒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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