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第一個世界10

等站起身,闫黎才道:“那我就回去了。”

溫珑無言地盯着他。

“……怎麽?”

“我跟着你,讓我在你家住一晚。”

她其實可以打車回溫家的,但是難得有這樣的機會,不去反派家裏看看就太可惜了。

尤其是他那個酒鬼父親,溫珑現在還不清楚到底是個什麽樣的人。

剛好有機會,就去看看情況。

闫黎:?

他正要拒絕。

“一晚十金。”

闫黎可恥地心動了。

但他忽然想到什麽,又搖搖頭,道:“我家裏你肯定住不慣。”

“窗臺外有垃圾場,還有人會在我窗子底下撒尿。雖然我關着窗,聞不到排洩物的味道,不過還是有酒臭……”

“……”

有那麽一瞬間,溫珑真的想放棄了。

“我說了要去就是要去!你廢那麽多話幹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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闫黎沒再多說什麽。

反正,她看見了就會自己離開的。

踏入闫黎所在的巷子裏的那一刻,溫珑就後悔了。

巷子的地面上黑黢黢的,上面不知是從哪來的髒水,彌漫着一股子臭味。

她只走了幾步,便停下來。

闫黎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看着她。

這下應該要回去了吧?

溫珑像是看出他在想什麽,原本當真想回去的她忽然就叛逆起來。

“你背着我!”

“……為什麽?”

“你身上比這幹淨點。”

“哦。”

闫黎俯下身,半蹲下來。

他只感覺到後背一重,溫珑的身體貼上他瘦削的脊背,軟綿綿的,很輕。

緊接着,她的下巴輕輕搭在他的肩膀上,似乎也是軟的。

因為距離太近,他能聞見她身上不知是洗發水還是什麽的香味,不濃,但很好聞。

與這裏格格不入的清淡香味。

他背着她回到那個陰暗逼仄的家。

一打開門,熟悉的男女交/歡的聲音自右側的卧室傳來。

闫黎看了溫珑一眼,覺得她應該不喜歡聽這種聲音。

不過,他也很不喜歡。

酒的味道從狹小的客廳中蔓延過來,是劣質酒精的臭味。

溫珑看過去,客廳中央唯一的一點空地,堆着喝剩下的啤酒和白酒瓶子。

她問道:“有紙嗎?”

闫黎眨了下眼,“嗯?”

要紙幹什麽?

但疑惑歸疑惑,他依舊是從櫃子裏取出來一包新的紙巾,撕開包裝後遞給她。

溫珑一連抽了好幾張,然後嫌棄地用紙包住一個酒瓶。

她走向那個嘈雜不堪的卧室,然後擡手,用力砸在那個傳出聲音的卧室門上。

酒瓶碎了一半,發出一聲巨響。

裏面的女人罵了一句髒話,卻沒聽見男人的聲。

估計是吓軟了。

做完這一切,她才不滿地嘟哝一句:“吵死了。”

闫黎張了下唇,卻沒能說出話。他只是直勾勾看着她,眼底頭一次閃過奇異的光。

反抗,就會被他的父親打死。

這是他從小的認知,但直到現在,他也是這樣想的。

可她卻輕而易舉地做到這一切。

就像是她使喚自己一樣,自然又理所當然。

“看什麽看,笨蛋!”她瞪了他一眼,“……有別的房間嗎?我要睡覺。”

闫黎回過神,帶着她走到最左側的小屋子,打開門領她進去。

“就剩下我的房間。”

溫珑皺着眉打量了一眼,雖然又小又破,但是還算幹淨。

“哦,那你睡客廳。”

“不行。”

溫大小姐轉過頭,“不行!?那難不成你要跟我睡在一塊!”

闫黎沒回答,只說:“你剛剛吓到闫海了,他要是待會出來看見我在沙發上,會打死我的。”

“……”

這一點确實,他那個父親的确能幹得出這種事。

“那……你睡地上,也行。”

“我體質不好,會感冒。”

溫珑再一瞪他。

“……知道了,我睡地上。”

溫珑這才滿意地收回視線。

她看了看闫黎的床,指點江山般道:“去買個床單!還有被罩、枕套……”

她沒說完,闫黎便小聲打斷她:“樓下商店的床單褪色,你第二天起來衣服會變色的。這種的行嗎?”

溫珑震驚地道:“……當然不行!”

“超市很遠的,現在已經九點半了。等我過去的話,肯定關門了。”

溫大小姐頭一次有茫然無措的時候,她絕望地道:“那,換洗的總有吧?我想要幹淨的……”

“這個有。”

“你要洗漱的話,有新牙刷,還有一次性的紙杯。”

“……”

溫珑忍氣吞聲。

“洗臉洗腳沒有毛巾,你可能需要晾幹。”

“……這個總能買了吧!?”

“也褪色。”

溫珑:……

九點五十,溫珑艱難地洗漱完成,屈尊躺上了闫黎換好床單被罩的小床。

她向來入睡很慢,但在這樣的環境下,似乎只有迅速睡着才會好過一點。

頭一次,溫大小姐在沾枕頭不到五分鐘就睡着了。

嘭!

房門被人用力踢了一腳。

已經睡着的溫珑被這一聲硬生生吓醒。

門外傳來男人難以入耳的咒罵聲,“他媽的,小兔崽子,能耐了啊!?”

“你他媽給老子出來!看我弄不弄得死你!”

黑暗中,闫黎的視線看着房門的方向,不知在想什麽。

“媽的,敢砸老子門,怎麽不敢出來,啊?”

“你個雜種,沒娘要的東西!”

剛睡着覺就被吵醒的溫珑忍不了,她伸手不知在床邊摸到什麽東西,硬梆梆的,順手砸到了被踢得咚咚作響的房門。

“吵什麽吵!”

即便是大聲吼出來的,溫珑的聲音依舊如同清鹂一般,清脆好聽。

門外忽然間沒了動靜,像是被這一聲驚到。

十幾秒後,門外的男人發出一聲令人反胃的猥瑣笑聲。

他以為,自己的兒子變得跟他一樣,學會找女人了。

“臭小子,帶的妞還挺有脾氣。”

說完,他竟是直接走了。

闫黎将目光轉到旁邊的床上。

黑夜中,他看不見溫珑的身影,卻能聽見她的呼吸聲,因為被氣到而略有些急促,像是某種處于亞成年期的小動物——

能夠在草原上肆意奔跑跳躍,從不曾畏懼未知的危險。

他從地上爬起來,打開牆壁上的大燈開關,然後撿起剛剛被溫珑丢出去的硬物。

那是他放在床頭的老年機。

花了兩金買的。

他沒說什麽,只是又關掉燈,重新躺回去,等待睡意。

已經緩過氣來的溫珑,有些奇怪。

反派被吓瘋了?居然沒問她要手機的報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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