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阿瓜不見……

朱麗葉來到這座城堡居住有一年多了,公爵以為她應該已經适應了這裏的生活,沒想到今天在她的卧室裏,被狠狠扇了一巴掌。

“我都知道了。”朱麗葉紅着眼眶,乳白色的睡裙襯得她如同嬌豔的白玫瑰,說完緊緊咬住下嘴唇讓自己不至于抖得太厲害,“我的村子,我曾經居住的村子……全都被你變成了吸血鬼!你這殘忍的魔鬼!”

公爵有些驚訝,這個消息他明明下令不準任何人透露給朱麗葉的,“是誰告訴你的?”

她瞪着他,說得咬牙切齒,“為什麽,為什麽要這麽做?”

吸血鬼領袖輕輕開口,聲音變得嘶啞:“因為那村子裏的人都在說你的壞話。”

“就因為這個?”朱麗葉有些崩潰,她曾經也很反感村子裏的人嚼舌根,以前她就有過被傳言包圍的時候,然而她很快就教訓了那些傳閑話的人。她認為那些人的所作所為固然可惡,但也罪不至死,遠不致于。

眼看着下一巴掌就要扇過來,公爵抓住她的手,低下頭,紅色的瞳孔裏是溫潤的神色,“我不能允許他們說你,哪怕一個字。”

她掙紮着,想要離眼前這個她視若蛇蠍的人遠一些,然而公爵卻繼續開口了:“嫁給我吧,朱麗葉,他們說你不知羞恥,沒有結婚就随便和男人住在一起,違背了上帝的規矩。”

“難道不是嗎?”這話讓朱麗葉覺得好笑,停止了掙紮,揚起臉瞪他,一滴淚珠滾落下來,“是誰害我違反了上帝的規則?”

“所以,嫁給我。”他把她拉得更近,讓她貼近他的胸膛,“嫁給我,再也不會有人這麽看你了。”

“現在也沒人這麽看我了呀。”她冷笑,“那些人不都被你變成了吸血鬼嗎?我都見到了,你把他們集中在一處廢棄的訓練場裏,命他們自相殘殺。”

“你出去了?”那處訓練場距離城堡起碼有半天的腳程,而公爵早在一年多以前就下令除非有他的允許,朱麗葉只能待在城堡,哪都去不了。

“你以為你能關得住我嗎?那天我好不容易找到一個機會,本來能逃走的,”朱麗葉一歪頭,金色的長發從肩頭垂下來,微微閃着光芒。她笑了,眼底卻全無笑意,“可是回了村子卻看到了那樣的景象,我還有地方可去嗎?”

公爵的眼神閃爍起來,他無力去辯解,因為他無法辯解,朱麗葉說的都是對的。他就是一個殘暴的魔鬼,比撒旦還可怕的惡魔。可即便如此,他還是希望朱麗葉能夠留在自己身邊。于是他又像之前無數次那樣低下了頭,任憑朱麗葉的謾罵。

可這一次朱麗葉卻沒有繼續罵他,連笑了幾聲,忽然湊近他的臉,“你不是想讓我嫁給你嗎?好啊,親我,我就嫁給你。”

公爵渾身一震,鮮紅的瞳孔忍不住盯着朱麗葉嬌嫩飽滿的紅唇看起來,舍不得移開視線。他知道這麽做十分危險,他是吸血鬼,接吻會令他更加嗜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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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無法保證,甚至可以肯定地說,如果他就這麽吻下去,朱麗葉一定會被自己傷到,而那時候,他真的害怕自己會忍不住把他最珍視的女人也變成吸血鬼。

那是他最不希望看到的事。

因此在聽到朱麗葉那麽說後,他立刻松開了她的手腕,一邊看着她的嘴唇,一邊艱難地向後退。

不得不說,他內心也是十分渴望親吻她的,但是他不能,堅決不能!

朱麗葉從來就不是一個懦弱的女人,這也是她迷人的地方,現在卻令他煩惱。她在他倒退兩步後伸出雙手攥住了他的禮服,把他拽了回來,踮起腳尖,狠狠吻住了他。

他想躲,卻怎麽都無法掙脫這樣致命的誘惑,忍不住吻得越來越深。

很快,朱麗葉的嘴角流淌下一滴血珠,劃過白皙的下巴,在皮膚上留下觸目驚心的痕跡。公爵品嘗到那股味道更加興奮,他含着血腥味吻得越來越投入,堅實的臂彎情不自禁地禁锢住她嬌弱的身軀。

意識在癫狂與理智邊緣瘋狂搖擺。

就在朱麗葉閉上雙眼,開始向上帝道別時,忽然感覺到自己被推開了。

回過神,她正好看到公爵轉過身,高大的身軀撞在了門框上,拼命打開門落荒而逃。

然而朱麗葉的的臉上卻沒有勝利的喜悅,反而摸了一把嘴角的血跡,癱坐到地上捂着臉哭起來。

離開房間後公爵沒有力氣繼續往前走了,他靠在走廊的牆壁上喘着粗氣,心裏卻止不住地去回憶剛才那個吻。

那應該是他第二次吻她,第一次吻的時候,是在她的手背上,那一次是初見,雖然他已經被她深深吸引,卻仍然克制着只輕點了一下,就松開了她的手。

他閉上眼睛,仰起頭想讓自己脫離開這份痛苦而又迷人的情緒。

“公爵大人。”一個吸血鬼侍從從走廊盡頭趕過來。

他終于恢複了理智,整理了一下衣服,問:“什麽事?”

“魔女的店鋪被還回去了。”

這下公爵徹底冷靜了,甚至讓周圍的氣壓都降低了不少,“是市長下令這麽做的?”

“市長好像對這件事并不知情,大人。”

公爵冷笑一聲,向走廊盡頭的樓梯走去,“看來這位魔女不簡單啊,得想個法子除掉她了,對了,她身邊是不是還跟了一個小孩?”

“是的,大人,好像叫克勞德。”

“那就先拿他做個引子吧。”

克勞德正穿着希爾薇為他量身定制的禮服,站在【莉迪亞雜貨鋪】的門口接待客人,旁邊還有同樣穿着禮服的毛毛。

經過第一個療程的治療,毛毛的雙眼已經變成了淺藍色,口中的尖牙也縮小了不少,如果不刻意發力,就不會再長到閉上嘴都能看到的地步了。

只不過還是不能長時間曬太陽,只能在陽光下待一陣子。

就這樣,阿瓜穿着白色系小西裝,和他的黑色頭發形成對比;毛毛穿着黑色系的小西裝,和他的白色頭發形成對比。

兩個人真如莉迪亞所預料的那樣,像一對精致的店鋪裝飾品,吸引了不少路過這裏的人。過了些日子,店鋪的名聲甚至傳到了更遠的地方,許多人慕名而來,想要看一看這對可愛的小娃娃。

毛毛不喜歡被當成小孩子看待,但是莉迪亞的命令他又不得不聽從,只能忍着滿腹的惡心去和來參觀的人打招呼。

阿瓜也非常不适應這種行為,當有人一邊寵溺地笑着,一邊捏他的臉時,他總也忍不住看向店裏,看向莉迪亞。

那位魔女正穿着希爾薇為她打造的紫羅蘭式長裙和朋友們說笑,因為大部分人只是來看看店門口的小娃娃,并不進到店裏,所以裏面的人并不多,她也安心地一直在和朋友聊天。

明明只是一家小小的店鋪,卻硬生生被她開得像是茶話會。

隔壁的蘇菲從旅途中回來了,還帶了許多禮物送給周圍的鄰居,這會兒正在和莉迪亞、希爾薇聊到開心的地方,笑得前仰後合。

這三位年齡絲毫不相仿,外形也大相徑庭的女士,俨然已經成了鐵三角。

要真的算起來,莉迪亞應該是她們中最年長的,雖然她看起來像是最年輕的,但也已經有132歲了。這件事她只透露給過毛毛,如果有人特意問起來,她是不情願說的,甚至還會因此沖他發脾氣。

魔女發起脾氣來是非常可怕的。

蘇菲已經有五十歲了,臉上的皺紋非常明顯,身材也因為生過兩個孩子又沒有得到很好的保養而變得臃腫,不過因為她很會搭配服裝,因此很少會有人注意她的年齡。

最後就是希爾薇了,她才是三人當中年紀最小的那個,如果卸掉妝容,她看起來只有三十歲,但是她個人非常中意豔麗的色彩,臉上的妝經常花花綠綠的,所以看起來像是四十歲。

鐵三角正各自舉着酒杯喝酒,談論着門口的阿瓜和毛毛。

“他真的是很乖巧的孩子。”莉迪亞的笑容爽朗,在新裙子裏顯得更加明豔動人,說完餘光瞥見門口的阿瓜,見他正可憐兮兮地望着自己,卻故意裝作什麽都沒看到,繼續聊天。

阿瓜還想繼續向莉迪亞求助,然而有幾個客人不僅和阿瓜、毛毛打了招呼,還進到了店裏,打算買一些東西。

這下魔女的身影徹底被幾名訪客阻擋住了,從外面看只能看到幾個陌生的背影,阿瓜這才悻悻地收回了視線。

而這時,毛毛感受到了皮膚上炙烤般的焦灼,心底傳來一陣歡呼,對阿瓜挑挑眉,迫不及待地推開雜貨鋪的門,說:“我的時間到了,接下來就靠你了。”

本來還想在阿瓜肩上拍一下,但之前他嘗試過碰觸阿瓜,額頭上魔女的咒語立刻讓他渾身如遭電擊般刺痛,還是心有餘悸地收回手,走進店裏去了。

獨自看門的感覺更加令人煎熬。現在已經是下午,臨近傍晚,太陽不那麽毒辣,阿瓜還是感覺自己的後背沁出了些許汗珠。

這裏是東城區最為偏遠的街道,現在的時間點,很多地方都還車水馬龍,這裏卻已經少有人煙了,隔很久才能看到一個路過的人,還是附近已經熟識的鄰居,沖阿瓜慈愛地笑一下,算是打招呼,又匆匆走了。

地上卷起來一片幹枯的樹葉和碎紙片,仔細一看是被踩得皺皺巴巴的報紙,應該是誰買了看完就随手扔掉的,成了街上凄涼的點綴。

“這位先生。”頭頂傳來老人的聲音,語氣聽着有些拘謹。

阿瓜擡起頭,面前站着一位身穿黑色燕尾服的老人,他在說話時把頭上的禮帽取了下來,露出稀稀拉拉的白色卷發,兩手還戴着白手套,和黑色的禮帽對比鮮明。

見阿瓜有了回應,那人繼續說:“原諒我的冒昧,我有點迷路了,請問克裏斯大街應該怎麽走?”

從來沒有人向阿瓜問過路,因此被冷不丁這麽一問,他有些不知所措,但那條街他還是熟悉的,于是指了指方向。

老人的三角眼顯出一陣窘迫,“可否請您帶我去一趟呢?非常抱歉,我對于認路這方面一竅不通,可是朋友的舞會馬上就要開始了,我不能遲到。”

阿瓜也很為難,魔女命令他要站在這裏接待客人,直到五點的時候才能回來,然而現在這位先生需要幫忙,正好是他力所能及的,就這麽拒絕實在令他感到不舒服。

“對不起,我需要五點以後才能離開這裏。”阿瓜說。

老人顫巍巍從懷裏掏出個懷表,戴上胸前挂着的圓片眼鏡,看了一番,那塊懷表仿佛過于老舊,他又敲了兩下,把表盤給阿瓜看,“您瞧,現在已經過五點了。”

既然是這樣,阿瓜确實可以離開了。他伸手說:“請跟我來。”

莉迪亞正被新來的客人們團團圍住,介紹了一通自己釀的酒,還有店裏的小商品,終于把客人們都打發了。看了看表,也才四點半鐘,毛毛已經從外面回來了。

“阿瓜呢?”魔女問。

“還在外面,我不能再繼續呆在外面了。”毛毛回答。

“既然是這樣,他也可以回來了。”魔女側過身,透過玻璃門看向門外。

阿瓜卻不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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