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犧牲

有一位領主……要有心理準備……要有心理準備……

吳清晨一點也不想有這樣的心理準備,原來成為一名農夫還不是最悲慘的結果,更悲慘的是這位農夫上面還有一位主人。

“根據各方面的分析,我們一致認為,吳先生你将來面臨的勞動強度将會很大,內容也相當複雜……而且很有……”

“好了……”

整個解說過程中,蔣奉明始終陪在吳清晨身邊,不時望望門口,看看手表,表情很是焦慮。這時,一位官僚快步跑了過來,蔣奉明立刻揮手先止住了何教授。

和官僚低聲交流幾句,蔣奉明回過了頭:“何教授,時間有限,關于社會和個人的分析就先這些吧。”

大約注意到吳清晨掩不住的擔憂,蔣奉明勉強讓自己焦慮的表情變得盡量柔和一些:“吳先生,無論社會環境和個人階級的情況多不樂觀,你都不用擔心,站在你身後的是整個人類。而且我們現在在這裏,正是為了解決這些問題……時間寶貴,請跟我來,我們先解決勞動的問題。”

勞動的問題?

和之前一樣,蔣奉明根本沒有留給吳清晨詢問的時間,用筆草草劃了幾下手中緊捏的文件,一邊已飛快地走到了前頭,領着吳清晨穿過好幾塊很有些亂七八糟的區域。

停下來時,吳清晨身處的位置已經不能僅僅用亂七八糟來形容。

面前是一塊大約幾十平方,厚度三寸左右,直接鋪在水泥地面上的泥土,泥土左側橫七豎八地堆着幾捆紮起來的植物,右側是幾只大箱子,已經拆開的兩只箱子露出各種各樣的木制或者鐵制工具,樣子千奇百怪,數量極多,吳清晨能夠認出的數量甚至占不到百分之一。

這些泥土,植物,箱子,工具的旁邊,已經站着十幾名男子等候。

吳清晨覺得這十數人有些奇怪,站在最左邊的中年男子戴一副寬大的黑框眼鏡,西裝筆挺,衣裝整潔,微微皺眉,無論表情還是着裝,都是今天見過最标準的官僚模樣,右邊其他十幾名男子的衣裳卻是五花八門,應有盡有,同樣皺起的眉頭也紛紛透出了緊張,但更多的卻是一片茫然。

“這位就是吳清晨……”

蔣奉明簡單地介紹了一句,眼神放到了對面十數人的最左側:“王教授,需要培訓的內容非常多,每一項都極為重要,請務必抓緊時間。”

戴眼鏡的王教授低頭看了看手中密密麻麻的表格,“吳先生,我們先确認一下,請問你以前有沒有做過農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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農活……

吳清晨甚至對這個詞彙本身都有些陌生。

“仔細想想……”注意到吳清晨開始沉吟,王教授連忙加以補充:“盡管說,砍柴,播種,除草,種菜,什麽都行。”

“小時候我家住鄉下,放學會順便揀點樹枝,也幫忙插過一點點秧,不知道這算不算……”

“算,肯定算……”王教授原本緊皺的眉頭一下子放松了許多:“尤其是插秧,對我們現在的情況很有幫助。”

吳清晨點了點頭,心裏卻不是很明白。

“插秧的經歷主要可以幫助你建立正确的勞動方式。”

王教授已經開始解釋:“農業勞動是一種長時間的生産方式,和我們的日常活動有相當大的區別,吳先生,你曾經插過秧,現在可以設想一下,如果你用跑步甚至踢球這樣的鍛煉身體的方式,全力以赴插秧,一兩個小時之後,會有什麽結果?”

“我……很累?”

“不僅僅是很累。”王教授搖搖頭:“凡事物極必反,高強度運動的危害很大,一兩個小時的高強度負荷已經能夠導致脫水,缺氧,尤其容易損傷肌肉和韌帶。而且,農業勞動并不只有一兩個小時,也不是一天兩天,而是連續好幾個月,好幾年,甚至幾十年始終如一的持續性活動。”

說到這兒,王教授的神色極其嚴肅:“如果不注意勞動方式,導致身體損傷,日積月累的後果相當嚴重……積勞成疾并不是一句玩笑,中古世界中年長男子的健康狀态就是最明顯的例子。”

原來之前何教授的解說是也為了這裏。

吳清晨點了點頭,心裏明白了許多。

也許是吳清晨的表情沒有表達出足夠的重視,王教授又一次皺起眉頭,又一次加強語氣:“吳先生,你必須知道,未來你勞動的過程中也許會遇見很多困難,甚至會遇見一定的危險,可是,不科學的勞動方式,不正确的勞動态度,才是最致命,最危險,也是最容易産生的威脅!這一點極其重要,你一定要牢牢記住。”

“吳先生,你的身體關系到全球人類,我想你也不願意看到,地球上所有的人類,甚至包括剛剛出生的嬰兒,剛剛睜開眼睛得到的第一件禮物就是關節炎,視力退化,劇烈咳嗽吧?”

吳清晨使勁點頭,這次腦袋上下擺動的幅度增大了許多。

“很好,吳先生。”王教授的神情舒緩了一點:“我說的這些并不是想讓你緊張,而是為你等一下的學習作好準備。接下來各位師傅會教給你許多具體的勞動方法,這些勞動方法,你可能會感覺——尤其是過段時間——很可能會感覺動作緩慢,不夠效率,或者動作多餘,浪費時間,到時候請你一定要記住我剛才說過的話,不要盲目改動。”

“因為這是數千年來,世界近百億勞動人民的勞動經驗,經過了無數專家教授的仔細研究,已确保不會對人體造成明顯的不良影響……”

“好了……”說到這裏,王教授看了看表格,再擡頭時已經望向了右邊:“要交代的就是這些,現在開始吧,第一項是耙地,張師傅,請您先示範一下……”

一位大約年過六十,頭頂已多是白發,臉上遍布皺紋,雙手爬滿了老繭的男子立刻站了出來,快步走進泥地,蹲下的同時,右手抓住手耙已經開始耙弄泥塊。

整個過程,張師傅的動作行雲流水,一秒時間都沒有耽擱,完全沒有了站在旁邊等待時的拘束和緊張,也不知道事先演練了多少遍。

“請仔細觀察。”

仔細觀察的時間很短,兩分鐘左右,兩位士兵幫吳清晨戴上一雙連肘手套,王教授取出了另一柄嶄新的手耙。

手耙全部由木料制成,明顯徹底仿照了吳清晨夢中見到的樣式,嶄新幹淨,上面還有肉眼可見的毛刺。

遞上手耙,王教授朝泥地擡了擡下巴:“請吧,吳先生。”

勞動最光榮……

想到自己甚至連碗都沒洗過幾只,現在卻得戴一雙可笑的手套走進泥地,吳清晨只能這樣安慰自己。

“耙地”這門學問的培訓,吳清晨學習的過程并不是簡單地對張師傅的動作進行模仿。

十幾名士兵擡起好幾面大鏡子,分開層次,小心翼翼地跟着吳清晨前後左右移動,任何角度稍稍擡頭,吳清晨都可以從鏡子裏直觀地看到自己的動作,然後參照張師傅的姿勢,時刻進行調整。

更遠一些的地方,地面上,桌子上,十幾名士兵操作好幾臺攝影的儀器,完整地錄下了吳清晨的耙地過程。

它們很快派上了用場。

簡單的動作模仿持續了三分鐘左右,吳清晨剛剛覺得自己的動作稍微有了點模樣,王教授叫了聲暫停。

立刻,十幾名不知從哪冒出來的專家迫不及待地湊到吳清晨身邊,通過同樣不知哪冒出來的移動式幕布,調出吳清晨耙地時的影像,一邊一一指出吳清晨耙地姿勢、行走步伐、肌肉調整等等方面的不當之處,一邊蹲進泥地,揮舞人手一柄的手耙一次又一次示範各種正确的方式。

此時此刻,食堂四周的森嚴警戒更顯得尤為必要,因為,若有任何不知情者此時無意推開了食堂側門,難保不被眼前的景象吓出毛病:

一名老農民和一名年輕人站在泥地中間,十幾名白發蒼蒼、衣裝整潔的老學者蹲在地上猛玩泥巴,數十名全副裝備的士兵或抱鏡子,或扛攝影機團團亂轉——這如果不是精神病院的重症患者集體溜出來聚會,就肯定是自己嚴重精神病發被弄進了醫院。

就這樣,對張師傅的動作簡單模仿三分鐘左右,再由專家們針對錄象講解示範三分鐘左右,如此再三,不知不覺間,關于“耙地”,吳清晨的動作已經像模像樣,沒有了明顯的不足。

當然,也僅僅是動作沒有了明顯的不足。

如果就這樣将吳清晨放出去耙幾畝地,吳清晨自己也清楚最終的結果肯定是一塌糊塗。

不過,緊急的培訓的目的大約也只是如此,簡單休息半分鐘左右,換上一位新的農民師傅和一群新的專家,吳清晨開始學習翻地。

之後是除草。

之後是育苗。

之後是移栽、撒種、間苗、施肥、鋤草、松地、澆水、除蟲、收割,晾曬,翻曬。

等等等等。

數不清見過了多少位農民伯伯,更數不清見多了多少十數倍的專家教授,足足兩個小時,這片泥地和泥地邊上的空地,吳清晨草草學會了幾十種農活。

或者說,草草學會了這幾十種農活的動作,尤其是幹這些農活時,如果有效地保護自身。

或者更幹脆地說:怎麽在幹農活的時候偷懶!

大約是培訓流程經過了仔細的安排,雖然一項又一項學習內容接踵而至,可是,通過合理穿插的模仿、解說、休息,足足兩個小時,吳清晨卻沒有感覺多少疲憊。

這并不是結束,完成又一項“挖根”的培訓,王教授望向手中密密麻麻表格,視線還僅僅停留在表格的中間偏下。

這個時候,頻繁看表的蔣奉明又一次叫停:“王教授,勞動方式的學習只能先到這裏。目前還沒有培訓的項目,你安排大家再演練幾次,如果最後還有時間,我們再具體調整。”

說完,蔣奉明招招手,吳清晨立刻會意地跟到了後面。

這一次,新的培訓地點很近,只走了十幾步,蔣奉明和吳清晨就停了下來:面前是兩排十幾條長桌,每條長桌旁都站着幾人,長桌布置成工作臺的模樣,上面分門別類堆放了許多不同的工具。

“這位是餘院長。”蔣奉明和一名微胖的中年軍人握了握手,後者對吳清晨點點頭,“吳先生,剛才你學習了很多勞動的方式,應該有不少想法,其中最主要的感覺是什麽?”

“這個……”吳清晨稍微回憶了一下:“很複雜。”

“為什麽會感覺複雜?”

“內容太多了,而且很多工具聽都沒聽說過。”

“不錯……”從臉上的表情可以看出,餘院長比較滿意這個答案:“勞動內容複雜化的主要原因就是工具落後,而且這并不是唯一的後果,比如說……”

餘院長從面前的工作臺拿起一柄手耙,“這是手耙,你今晚學會使用的第一樣勞動工具,你現在用它連續作三十次耙地的動作,試試什麽感覺。”

吳清晨抓住手耙,就着工作臺的桌面,規規矩矩地作了三十次标準的耙地動作。

“手有點酸。”

“再看看這個……”餘院長遞過來又一樣工具,它明顯也是一柄手耙,不過和吳清晨手中的相比,餘院長遞過來的手耙尺寸稍微大一點,前端頂部多出一塊小木頭,握手之處略有彎曲。

“試試看。”

吳清晨接過新的手耙,就着工作臺的桌面,又規規矩矩地作了三十次标準的耙地動作。

“什麽感覺?”

吳清晨的感覺非常明顯,也很有些奇怪:“好象省力了很多,為什麽這支手耙更重一點,用起來卻反而更輕松呢?”

“這關系到重心和人體力學。”

這些相關的理論大約并不屬于培訓範圍,餘院長很簡單地一句帶過,“吳先生,你看到了,工具改進可以使勞動更加輕松,這就是我們接下來要學習的內容。”

“工具改進?”吳清晨感覺更加奇怪,“既然要改進,為什麽剛才還要學那些工具呢?”

“不,你誤會了。”餘院長搖搖頭:“需要改進的工具并不是你之前已經學習使用的那些。”

“事實上,中古世界唯一已經出現的工具只有一柄手耙,剛才你也看到了它的落後,也看到了它改進後的效果。至于中古世界的其他農具,我們目前還沒有見過,只是能夠确定其中肯定有一部分相對落後,甚至還很危險,容易導致勞動意外受傷。”

“地球上就有這樣的先例,中亞地區最初出現的犁,由于犁轅設計不當,很容易勒住牛或者馬的血管,導致牲畜受傷壽命縮短,而這樣的工具很多時候還用人力拉動;中國古代最初出現的鐮刀,弧度過長,而且沒有護手,也很容易傷到使用的勞動者。”

“我們接下來要學習的工具改進,就是如何将中古世界落後的,危險的工具,改進成你剛才學習過的工具。”

吳清晨立刻意識到一個問題:“中古世界的其他農具不是還沒見過嗎,這樣也可以改進?”

餘院長微微搖頭:“農具依附于農業,它有自身的規律,而且從天象事件的很多細節,也可以推演出一部分農具的發展情況,更何況……”

說到這兒,餘院長的語氣多出了許多自信:“剛才你學習的農具,絕對是中古世界最先進,也最安全的勞動工具,而且它們屏棄了工業基礎,完全可以從無到有,純粹手工制作。”

原來如此……

吳清晨恍然大悟,難怪剛才學習的工具絕大部分完全由木材制成,很少的金屬不僅出現在最關鍵的部位,而且是組件模式,随時可以取下換成其他材料。

接下來兩個小時,吳清晨就在十幾條長桌之間走來走去,由數十名教授、專家、木匠、鐵匠、石匠教導,學習各種工具的制作原理和制作方法。

當然,這麽短的時間,學會數十種農具的制造純粹是天方夢潭,就連學會一兩種也相當勉強。

這兩個小時,這些老師們只是安排吳清晨盡量熟悉木匠、鐵匠、石匠們的工作方法,和一些重點農具的改進原理,簡便的改進方式。

這時,時間已經接近淩晨0點,蔣奉明臉上的神情越發焦慮,看表的頻率也更加頻繁,結束勞動工具的改進學習,蔣奉明又帶着吳清晨轉去好幾處區域,分別學習分辨食物、安排飲食、個人衛生、野外活動、意外處理等等方面。

也不知是時間的緣故,還是本身就是如此安排,學習這些內容的時間都相當短,每項只有十幾分鐘,老師們一個個語速飛快,講解的都是最簡單,也最迫切的內容。

接下來,吳清晨聽到了最荒謬的培訓項目。

“語言學習?”吳清晨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我夢中的世界就在地球上嗎?那還學什麽語言?還搞什麽培訓?直接派軍隊過去繼續把我團團包圍不就行了?

“不,不完全是語言。”對面,一位頭頂半禿的男子又一次擦了擦額頭的汗珠。

和吳清晨交談前,這名男子剛剛走進大門,也不知中途經過了多少路程,進來時,這位先生渾身被汗水浸透,臉上帶着掩不住的疲憊,而這名男子四周,其他十數名先後到達的先生女士,也大多是這副風塵仆仆的模樣。

經過一番解釋,吳清晨才明白,半禿男子口中的“語言學習”,本質是分析天象事件中兩名男子交談時的唇部和喉部的肌肉活動,還原出語音和語氣,同時結合兩名男子對話時的動作、表情、行動,通過密碼學、語言學、社會學,以及其他亂七八糟的學科學問,最終得出兩名男子的對話大意,再以它們為基礎,進而對中古世界的語言作出推論。

當然,半禿男子也強調,這樣單薄的基礎,這樣倉促推出的語言體系絕對相當粗糙,也絕對錯漏百出。

“不過,就算聽不懂,至少也有了猜的基礎。”

這是半禿男子的結論,大約也是吳清晨學習半個小時語言,能夠達到的最樂觀的效果。

時鐘已經指向淩晨一點,接下來更加緊張,吳清晨已經來不及走動,數不清的農民,教授,醫生排成長長的隊伍依次走到吳清晨身前,就已經培訓過的內容最後拾漏補缺,或緊急補充新的重要項目。

這樣的轟炸持續了半個小時,幾乎一眼看不到頭的隊伍還沒有過半,吳清晨臉上的疲态已經非常明顯,密切留意的蔣奉明通了幾次電話,又和周圍幾名官僚商量幾句,終于結束了這一切。

士兵們将吳清晨領出食堂,帶進附近一座兩層高的小樓,給吳清晨安排的房間很簡單,沒有什麽裝飾,不過處處透出幹淨和舒适。

最後一次檢查結束,士兵們走出房門,吳清晨面前只剩下李子平和蔣奉明兩人。

“吳先生……”蔣奉明先開口:“萬事開頭難,坦白說,剛剛進入中古世界的時候,肯定是你最危險的時刻。”

“過不了多久,你就會碰到各種各樣的情況,免不了形形色色的意外,受到各種隐藏或者直接的威脅。不過……”

蔣奉明語速放慢了許多,語氣中透出強烈的自信:“就算時間很緊,我們的臨時安排的培訓也相當倉促,但剛才培訓你的幾百位老師,都是全國各領域最頂尖的專家,無數人努力一輩子都無法領悟到他們剛才傳授給你的幾百種經驗和技能。”

“而這還僅僅是一次最初級,最倉促的臨時培訓。吳先生,你可以想象,有這些老師,甚至整個地球為後盾,只要有時間,不用說中古世界,就算現代地球,你也可以毫無疑問地成為一位博采衆家之長的世界級頂尖人才。”

“有這樣的幫助,吳先生你到了中古世界,碰到任何情況都請一定要謹慎,三思而後行,絕對不能急噪,更不能沖動。你一定要記住,你的成長之路很長,而且是一條無限寬廣的筆直大道,無論是你,還是我們來說,現在唯一缺乏的都只是時間。”

“我們可以毫不誇張地說……”說到這兒,蔣奉明的語氣斬釘截鐵:“無論任何障礙,只要你安全,最後都會被你推開;無論任何困境,只要你安全,最終都會被你戰勝!”

“這一切的最終前提,我們一切工作的基本核心,都是保障您的安全。吳先生,您的身體直接關系到全球六十億人類,面對任何危險,任何困境,您的退讓和回避,絕對不屬于怯弱無能,而是為祖國,為地球付出的偉大犧牲!”

這麽特殊的偉大犧牲,吳清晨進入了石化狀态。

“吳先生,到目前為止,我們還是沒有找出中古世界形成的原因,也找不出任何和你一起進入的途徑。”

接下來說話的是李子平,談到這兩點時,李子平并沒有多少遺憾,因為這本身就不是地球目前能夠達到的層次:“不過,這并不代表我們對你在中古世界的安全無能為力。”

“當你休息的時候,會有幾千名參謀密切注意你的行動,一旦出現你無法處理的危險,立刻就會将你緊急喚醒,采取措施。此外,如果某些情況你忘記了處理方法,或者感覺自己陷入了危險,而且确實無法處理,你可以用這三種動作……”

第一個動作:李子平兩眼望向兩側,沒有焦點。

第二個動作:李子平右手拇指放到中指和無名指之間。

第三個動作:李子平腦袋歪斜,左腳墊起。

“這三種動作,你只要将任何一種維持十秒,我們也會将你立刻喚醒。不過,不到萬不得已的時候,這樣的方式請盡量不要使用,因為強行打斷睡眠對身體也有一定的損害,我們必須為你和全球人類的身體健康負責。”

吳清晨點點頭,可惜李子平提供的三種動作裏面沒有“點頭”的位置,否則經過今天好幾百次的練習,“點頭”的技能吳清晨已經練到了滿級。

“最後,排除萬不得已的情況,8個小時之後,如果吳先生你沒有自然醒來,我們還是會将你喚醒,到時候大約是中古世界的第十天,吳先生你要提前作好準備。”

8個小時等于10天麽?

盡管已經意識到現實和中古世界的時間有很大的差別,不過,幾乎是三十倍這麽懸殊的比例,還是使吳清晨很有些吃驚。

這時,床頭的時鐘慢慢接近淩晨兩點,一位士兵走進來,對床前的李子平和蔣奉明低聲說了幾句,兩人點點頭,示意士兵先走開。

“吳先生,需要說的就是這些,我們不能再打擾你休息了。”

說完,李子平和蔣奉明慢慢倒着退向房門,吳清晨可以清楚地看到,兩人的眉頭皺得越來越深,胸膛也不時微微起伏,仿佛還有無數重點沒來得及交代。

磨磨蹭蹭半天,終于走到了門口,李子平拉開房門,走出了半個身子,又一次回過頭,嘴唇嗫嚅半天,前言萬語最終化為一聲輕嘆。

“一切保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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