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新工作
福不雙至,禍不單行,大約是受到這些絕對不會令人愉快的提示短信刺激,幾分鐘後,陳文明又一次順手刷新的網頁,突然多出了無數網絡用戶從各方面對天空異象的分析。
瑞典某歷史學院表示:根據視頻裏的服飾,農具,作物的真實程度,尤其是視頻三人不可能假裝的營養不良和過度勞動的狀态,這份視頻絕對不可能是影視作品;
比利時皇家地理學院:綜合視頻內人物的衣着,植物的特征,植被覆蓋的比例,視頻裏的地點和目前地球上各緯度各地形的主要特征全不匹配;
西歐某權威語言學院:通過還原視頻裏的人物對話,視頻裏的地區無疑具有自己久經發展的完整語言體系,可是這個體系根本沒有在地球目前任何一家語言研究機構裏面有所收錄;
等等等等……
總之,短短的時間裏,一家又一家機構,一個又一個組織,從一個又一個方面确定了天空異象裏的世界真實存在,而且絕對不在地球上的任何一個地方。
更加悲劇的是,也就是這個時候,某家媒體不知從什麽渠道獲取了聯合國會議的內容,公布了大會堂的議題,公布了針對吳清晨進行的實驗,也公布了這位倒黴的先生已經确定被動綁架了更加倒黴的70億人類。
飛快地撩起衣袖,陳文明睜大雙眼,果然從左臂上方找到了一道淺淺的傷痕。
我勒個去啊!
剛剛罵完不到兩秒,突然之間,陳文明感覺房間裏的光線驟然一亮。
同一時間,窗外傳來陣陣喧嚣。
陳文明立刻沖到了窗戶旁邊。
街道上行人再次止步,車輛又一次熄火,無數顆腦袋仰頭望向上空。
天空上,幾分鐘前還黑呼呼一片的位置,換上了一幕幕飛快變化的藍天白雲。
天,真的來了!
雖然看了整整六個小時的網頁,也早已經有了心理準備,可是,當天空異象真的又一次出現的時候,陳文明還是立刻感覺到一陣的心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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呆呆地望着天空,望着那片飛快變化的藍天白雲,望着白雲下動作飛快的三名農夫,陳文明嘴巴張大,久久不語。
過了好一會兒,陳文明終于回過神來,第一件事就是飛快地在房間裏走了一圈,關掉了日光燈,電視機,電腦顯示屏幕,除濕器,空調小燈等等所有能夠發光,影響觀看天空異象的物體。
當陳文明重新回到窗戶旁邊的時候,平時燈火通明,熱鬧喧嚣的整條街道已是一片寂靜,到處黑漆漆的一片。
因為,這個時候,落到了太陽背面的整個亞洲,東歐,澳大利亞,幾乎所有清醒的人類都剛剛或者正在做和陳文明一樣的事情。
如果此時此刻從太空觀察地球,就可以很清晰地看到,這時地球背陽的一面,象征文明和人類力量的閃爍燈光驟然消失,這顆水藍色的星球仿佛一下子回到了黑暗蠻荒的時代。
這一天,地球輪到了白天的位置,無數人注定魂不守舍;這一夜,地球輪到了夜晚的一面,無數人注定徹夜難眠。
無數人靠在陽臺上,倚在門柱邊,站在街道中,或者挽住丈夫的手臂,或者牽住孩子的小手,或者和陳文明一樣,一個人靜靜地站在黑暗裏,呆呆地仰頭望着天空。
北京時間2012年5月9日淩晨0點21分至201年5月9日上午8點37分,足足八個小時的時間裏,無數地球人魂不守舍,膽戰心驚地望着天空,這些面色蒼白,雙眼無神的人,很大一部分會經常突然神經質地捏捏自己的手臂或者大腿,确定自己仍然安好存在,若是感覺自己身體有任何一點點異常,就會立刻手忙腳亂地撩起衣袖,拉起褲腿,滿臉驚恐地到處翻看,生怕突然冒出了一點傷痕。
這無比漫長的一夜裏,這樣的事,陳文明也做了好幾次。
由于精神過于緊張,天空異象速度又過快,基本看不明白,陳文明很快感覺到一陣陣的疲憊。
最後,當頭頂天空熒幕裏面,白天和黑夜已經交替了三次的時候,沒有看出一點名堂的陳文明迷迷糊糊地爬上了床鋪,再次睜開眼睛的時候,天空已經恢複正常,房間裏的挂鐘已經指向了上午十點。
遲到了。
關于遲到的驚慌只持續了兩秒,回想到昨晚看到的無數信息,陳文明慢慢地爬起床,慢慢地洗臉漱口,甚至久違地自己動手下了一碗面條,美美地吃了一頓,才換上平時最喜歡的衣服,慢慢地走出了房門。
時間已經到了上午十一點,平時街道上,這個時間應該已經是車水龍馬,熱鬧非凡。
可是,陳文明下樓之後,街道上卻很是安靜,沒幾個行人,也幾乎沒什麽車,陳文明等了很久也沒能等到的士,最後還是一輛附近熟人的皮卡順便将陳文明捎到了公司。
走進公司,大門前臺沒人值班,進門口的辦公桌圍了一圈同事,平日最注重儀表的總經理穿着一身睡衣,頂着兩只黑眼圈,正毫無形象地蹲在門口,地上亂七八糟地丢了一地煙頭。
見到陳文明,總經理沒有提任何和遲到有關的話題,趕在其他同事圍過去之前,總經理站起身,走到陳文明旁邊,用極其疲憊的語氣先問了問陳文明怎麽一直沒接電話。
陳文明翻開手機,發現大約是昨夜翻看提示短信不小心按了靜音,同時手機裏無數個未接來電,總經理無力地搖搖頭,示意同事們先散開,然後告訴陳文明隔壁公司的老板過來找了好幾次。
隔壁公司正是吳清晨上班的地點,公司的老板和陳文明相當熟悉,這份工作也是陳文明給吳清晨介紹。
說到這兒,地下十三米處,牆壁厚度至少三米的某間房內。
陳文明從口袋裏掏出了一張卡片,“清晨,你老板找到我,想讓我把這個轉交給你。”
這張卡片大約已經經過了無數次檢查,陳文明将卡片放到小茶幾上,四周的四名軍官眼皮都沒動一下。
吳清晨摸起卡片,是一張中國工商銀行的銀行卡。
“密碼是你的工號,當天會計根本就沒來上班,這是老板自己去辦的卡,裏面是你三個月的工資。”
“我……我被辭退了嗎?”
這是很顯然是事情。
成為了天象事件的主角,以後肯定不可能再去上班,對此吳清晨早有心理準備。
可是,辛苦努力了快兩年的工作從此和自己再沒有任何關系,吳清晨的聲音還是明顯有些失落。
“不,不是辭退。”陳文明苦笑着搖了搖頭:“你的老板不想幹了,把公司直接關了。”
根據陳文明的解釋,這幾天時間裏,有關天空異象的分析,最受關注的就是中古世界的危險程度,全人類遭遇的巨大風險。
吳清晨的每一秒,就是整個地球人類的下一秒,中古世界荒蠻落後,生活環境極其惡劣,吳清晨随時有可能碰到各種各樣的意外,地球朝不保夕,随時有可能換個物種成為新的主人。
而且,就算吳清晨一直無災無病,無憂無慮,快快樂樂地生活在中古世界,考慮到中古世界和地球世界的時間比例達到了恐怖的30:1,當吳清晨在中古世界活到100歲的時候,最終壽歸正寝的時候,地球才僅僅過去三年。
三年!
世界末日随時有可能出現,最多不超過三年!
這就是陳文明上午十點出門,街道上人跡罕見,走進公司,總經理身穿睡衣,走進隔壁公司,隔壁板關門結業的直接原因。
世界末日就在眼前,平日努力奮鬥,辛苦打拼,廢寝忘食,奮力拼搏,完完全全地變成了一句笑話。
這三天來,無數的職員辭職,店鋪關門,公司結業,整個社會劇烈動蕩,而對于造成這一切的根源,對于吳清晨……
“這個……”
聽到吳清晨問到此處,陳文明兩條眉頭立刻緊緊地皺了起來,可見就算稍微委婉一點的措辭,也是一項極有難度的挑戰。
“額……還是算了吧。”
看到陳文明的表情,吳清晨飛快地放棄了對這方面的了解。
“恩……恩……”正在這時,始終坐在旁邊沉默不語的季明明忽然按了按耳塞,大約是接到了新的指令。
半分鐘後,季明明站了起來:“好了,清晨老弟,先到這裏吧,咱們該出去了……陳先生,你也來。”
“好……”吳清晨站起身,看了看對面手忙腳亂站起來的陳文明,看了看桌子上的電話,手機,錢包,鑰匙,又看了看剛剛放下的工商銀行卡,長長地嘆出口氣。
“別唉聲嘆氣了……”聽到這聲嘆息,走在前面的季明明忽然回過頭,翻了翻眼睛說道:“你馬上就有新的工作。”
“新工作?什麽新工作?”
聽到季明明這句話,吳清晨腳步微微一頓。
新工作?我還能工作?負責接受更多更專業的培訓麽?
“不,你想錯了。”和吳清晨比起來,季明明警官先生的觀察力實在敏銳了許多,只一眼就看出了吳清晨的疑慮,“一份很常規的工作,而且肯定非常适合你……”
“……好了,我們快點吧……”說到這兒,按了按耳塞,季明明加快了腳步:“上面已經準備好了。”
穿過三道由十數名荷槍實彈的軍人們組成的關卡,通過兩道雙向密封的電控掃描甬道,然後轉乘好幾架電梯之後,吳清晨終于回到了地面。
一長串已經全部點火的車隊已經等候在門口,吳清晨昨天乘座了一次的大巴停在最靠近的位置。
幾人走進大巴,兩位站在門口的軍官為各人一一指出座位,吳清晨坐在中間靠前,單獨一排,旁邊是季明明和眼睛簡直已經是一片血紅的蔣奉明,前後是四名身材勻稱,眼神銳利的安保人員,陳文明和身邊四名正宗寸步不離的軍官坐到了最後,其他位置都坐着吳清晨前一天已經在這輛大巴車上認識的十數名各行業專家。
“季警官……”車門關上,車隊立刻平穩啓動,蔣奉明用力揉了揉雙眼,碰了碰身邊的季明明,“原來的計劃裏,現在應該是比對複核,你看,能不能合理利用一下時間?”
季明明沒有立刻回答,左手微微指了指,示意蔣奉明看看旁邊的座位。
隔壁的座位裏,吳清晨閉着眼睛,微微仰頭,将頭枕着座椅的靠墊,兩人都是見微知著,極其擅長察言觀色的人物,很容易就能看出,吳清晨看起來似乎正在休息,可雙手無意識地握成拳頭,肌肉緊張,眉頭也緊緊地擠到了一起,明顯正在入神思慮。
“說實話,十七號備用方案的很多地方其實我沒怎麽看懂,也不明白啥叫人際交流,交流應變培訓,很不明白上面為什麽讓我來負責這一塊……”
說到這裏,季明明慢慢地搖了搖頭,“不過,要是平常接到的案子,如果目标剛剛接觸個人物品,滿足了通訊要求,然後了解了一部分外界的情況,要我說,這個時候,還是讓目标靜一靜比較好。”
“你是專家,你決定吧。”蔣奉明微微地嘆了一聲,翻開手邊的文件,很快同樣深深地皺起了眉頭,“……我再安排吧,實在擠不出時間,也只能放棄這方面了。”
說完,蔣奉明放下文件,習慣性地看了看手表,季明明也順便瞟了一眼:“沒事,你再想想吧,反正這個方案還有一個鐘頭零十五分鐘。”
五分鐘過去,車隊開始緩緩減速。
吳清晨慢慢地睜開了眼睛,大巴車外,車隊經過的位置,藍藍的天空,白白的雲朵,起伏的丘陵,青青的草地,潺潺的溪流,高聳的群山。
這不就是昨天培訓過的地方麽?
想想昨日休息地點的安保程度,以及離這片培訓地點的便利程度,吳清晨很快明白,将自己從北京市中心拉到這裏,肯定是經過了周密的考慮和詳細的計劃。
很快,吳清晨知道了自己的“周密考慮,詳細計劃”和國家的“周密考慮,詳細計劃”具有何等巨大的差別。
“啊!”
爬上一道山坡,車隊慢慢地停了下來,車門還沒來得及打開,視野完全開闊的吳清晨立刻驚訝地叫了一聲。
山坡底下,一眼望不到盡頭的野外,無數的鏟車,叉車,挖機,推土機,起重機,壓路機等等大型器械正在操作,這些大型器械之間,川流不息的卡車沿着一條條臨時開辟的道路飛快行駛,而原來的空無一人的山地之間,密密麻麻的軍人背着各種各樣的工具正在進行各種各樣的土木作業。
就在吳清晨的下方,不到五十米的位置,一輛推土機正在平整地面,旁邊已經推平的地方,幾十名身穿制服的軍人或扛着荊棘,或握着鐵鏟,或握着鋤頭,利用這樣那樣的工具,飛快地開辟出一塊農田,紮起了圍攔,同一時刻,後面緊跟的另外幾十名軍人,從旁邊的幾輛皮卡拖鬥裏,抱出一捆捆淺綠色的作物,放進前面軍人挖出的坑中。
更遠點的地方,本來是一塊平地的位置,兩臺挖機和一長列的卡車配合,将原本渾然一體的泥地挖出一條長長的壕溝,又不知從什麽地方引來了活水,同時幾十名軍人在旁邊加固岸堤,拍實泥土,硬生生地造出了一條溪流,而這條新鮮溪流的上游,已經完成了類似處理的部分,密密麻麻的軍人或被着鵝卵石,或被着水草,或被着石板,甚至還有好幾位士兵合力擡來一只只小筐,倒出一條又一條小魚,一條新生的溪流已經像模像樣。
放眼四望,吳清晨的視野裏面,這樣的位置數不勝數,一夜之間,原本青山綠水的郊游盛地,轉眼變成了一處熱火朝天的工地。
而且,這塊工地的效率極高,成果也極其驚人,站在山坡上,望着幾處已經施工過半的地點,只花了半分鐘,吳清晨就明白了這場大改造的目的。
五十米外,士兵們飛快插下一株株淺綠色作物的農田,不正是中古世界弗裏曼家的青麥地?
七十米外,挖土機和叉車正在共同努力,挖出的一條彎曲壕溝,不正和村莊東面的溪流走勢一模一樣?
一百米外,十數名士兵正在奮力架起的兩支原木,不正是自己回家時經常跨過的木橋?
從近到遠,從高到低,從上到下,從溪流到農田,從作物到小徑,從一塊鵝卵石到一叢矮灌木,面前這塊一眼望不到盡頭的巨大工地,正在一草一木,一屋一水,一田一路地照搬中古世界艾克麗村莊的一切布置。
一天之前,吳清晨剛剛到達這裏,還沒有開始接受培訓的時候,就覺得這裏的環境和中古世界很有些接近;到了現在,吳清晨才明白,只怕用不了多久,自己站到這裏的時候,就會和站進了中古世界的感覺一模一樣。
“真是……真是……”
真是半天,吳清晨也沒有找出合适的形容。
“……壯觀。是吧?”季明明接口說完,同時踩了踩腳下的泥地,指了指大約三百米,一處周圍沒有士兵也沒有車輛,和周圍一片熱火朝天的環境格格不入的位置,“走,清晨老弟,我們過去,體驗體驗新的工作。”
季明明指的方向,高高聳立的兩顆大樹,零星分布的幾叢灌木之間,坐落着一間毫不起眼的木屋。
無論植物的分布還是低矮簡陋的木屋,都正和吳清晨中古世界的“家”一模一樣。
走下山坡,走進這片工地,吳清晨很快察覺到又一處很不尋常的地方。
“季警官,這裏怎麽這麽安靜?”
這個說法其實很不準确,走進了這片工地,吳清晨耳邊确實多出了許多器械操作,卡車奔馳,石塊互相撞擊的聲音。
可是,和平常吳清晨進入的工地相比,吳清晨此時聽到的這些聲音卻相當輕微,而且相當分散,和這片巨大工地裏,到處熱火朝天,無數地點同時開工,密密麻麻的機器一起操作的情形極不匹配。
“加了消聲器材吧?這個我不太懂……”走在前面,季明明擺擺手,“不過,等下你還要在這裏培訓,到時候估計音量會控制得更小。”
還會更小……
很久以前,吳清晨曾經看過一本小說,書名已經不記得,不過,這部小說裏面有一句關于力量的描寫,吳清晨一直記得相當清楚:
強大的力量,揮手間可以排山倒海,靜谧時自然潤物無聲。
沒有緣由的,吳清晨覺得,此時此刻,這句話正是對這片工地,或者說,對國家力量最準确的描述。
走到中古世界的“家”門,房間裏已經站了十幾名衣着不一的人物,大約早已得到通知,見到吳清晨一行,衆人沒有任何驚訝,一位穿着襯衫的中年人立刻迎了上來。
“吳先生,我是牧天藍,35號标段的負責人,這裏有幾個地方需要向您咨詢。”
一邊說,牧天藍一邊招招手,一位戴眼鏡的年輕人走了過來,示意吳清晨走到木屋深處擺放作物的木牆旁邊。
“吳先生,這一塊位置平時都堆放了作物,這種環境肯定對木牆的木料有一定影響。同時,由于作物堆放,天空視頻無法看清這一塊的具體情況。不過,中古世界裏,做飯幫忙時,您曾經撥開過這堆作物,由于角度的原因,視頻對這一塊沒有體現。吳先生,請您看一下,當時您撥開作物時……”
說到這裏,戴眼鏡的年輕人翻開手中的文件夾,展出五副不同顏色,不同潮侵,不同腐蛀情況的木料圖片,“……看到的木牆是哪一種狀态?”
“恩……”略一沉吟,吳清晨指了指第二副圖片。
“好……非常感謝。”年輕人立刻在第二副圖片上畫了個大大的圈,合上文件夾走回衆人旁邊,同時,又一位中年人走了過來。
“吳先生……”中年人将吳清晨引到床鋪旁邊,“還是角度原因,床鋪底下的情況我們一直無法掌握,現在請您看一看……”
中年人同樣翻開一份文件夾,裏面是九副結網,堆灰,長黴等等情況不同的圖片,“……這裏的情況是哪一種?”
“這個……”回憶十幾秒,吳清晨點了點第五副圖片。
“好……非常感謝。”第五副圖片上多出了一個大大的圈。
接下來的十幾分鐘,吳清晨在木屋裏轉了幾處,衆人的文件夾了多了幾個圈,做完這些,季明明指了指房門,一行人走出了房間。
“季警官,這就是我的新工作嗎?”走出屋門,吳清晨立刻問道。
“這是你新工作的一部分。”季明明點點頭,又搖了搖頭。
“我知道這些地方只有我看得到,不過弄這麽仔細,有什麽用呢?”吳清晨有些疑慮。
“這個麽……”季明明沒有直接回答,回頭對牧天藍招了招手,“牧主任,這是你的專業,你來告訴他吧。”
“吳先生。”牧天藍走了過來,“剛才向您咨詢的幾處位置,不是為了吹毛求疵,而是因為它們确實相當重要。比如說牆角堆放作物,肯定會導致潮侵腐蛀,不過根據年限和情況不同,對這些作物的影響也有區別,如果這些作物是食物,會不會嚴重變質?會不會大量滋生病菌?如果是牧草,會不會繁殖寄生蟲?會不會損害營養?危害牲畜健康?”
“還有……根據觀察,中古世界的家庭基本沒有打掃衛生的意識,而床鋪是人體休息極其重要的位置,它周遍的環境衛生,對個人的身體健康有很關鍵的影響,掌握床鋪底下的具體情況,對于生活健康這一方面,以及對于居住環境這一房間,下一步該采取什麽樣的措施有至關重要的參考意義。”
“另外……”
“好了,先這些吧。具體的情況,會議室再說。”
季明明擺擺手打斷,領着吳清晨走開,離衆人有些距離之後,注意到吳清晨臉上還有些不以為然,季明明再次開口:“清晨老弟,我知道你在想什麽……你覺得地球上要找什麽人沒有,目前又有這麽多人來給你參謀分析,房間細節之類的東西,肯定可以找出答案,現在給你安排一份這樣的工作,只不過因為你剛剛失業,國家給你賞賜一份安慰獎?”
吳清晨微微低頭,沒有說話。
“如果你這麽想,就大錯特錯了。”
季明明使勁地搖了搖頭,“老弟啊,你要知道,首先,你自己的夢,很多細節确實只有你一個人能夠看到,而目前地球這模樣,你也聽你朋友說了,不是一般的危險。現在能夠增加一分信息,以後應對就多出一分把握,你掌握的這些細節,确實怎麽強調都不過分。”
“另外……”說到這兒,季明明回頭看了一眼,“剛才我也說了,這只是你工作的一部分。”
“還有別的?”
“知道你這份新工作的職位嗎?……來,我給你念念……”季明明從警服口袋裏摸出一頁皺巴巴的文件,蘸點口水翻了翻,很快找到了想念的內容:“中古世界還原項目組,副總設計師,具體負責中古世界環境布置,中古世界人物還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