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一只狐貍

沈誓快準狠地抓過傅延的右臂,在他還未反應過來掙紮時,一只奇怪的鈴铛被牢牢套進了手腕。

傅延看着那鈴铛,一擡胳膊就晃蕩個不停,鈴聲吵吵鬧鬧,不得安歇。

傅延心裏有些煩悶,戴手鏈,太娘了點,而且還是又醜又吵人的手鏈。

“這又是幹嘛?”

傅延伸手就去摘鈴铛。

鈴铛的環與鈴铛材料一樣,渾然一體,看不出有接縫與扣孔,想取下來,基本就得靠力氣死拽。

傅延狠狠拽了兩下,胳膊勒紅了,手環的形狀都沒有改變,真不知道這麽好的質量,是什麽做的。

“你取下來,難看死了。”

傅延将胳膊遞到沈誓面前。

沈誓淡淡地看了他一眼,不為所動,“戴上就取不下來,除非,我死。”

傅延罵了聲艹,氣道:“不走就不走,你把我套牢是幾個意思。跟狗一樣被拴着,惡心死了。不行,你放開我。”

沈誓将另一個環套在了自己的手腕上,兩只手腕放在一處,手環上光芒一閃,消失不見了。

傅延仔細摸了摸,沒有摸到手環,覺得舒服多:“這還差不多。我要休息了,是你去其他房間,還是我去?”

沈誓提起桌上的劍,轉身出門。

一句多餘的廢話都沒有。

他不怕我跑了嗎?傅延心道。原本想着又要費一番唇舌,好說歹說一通呢,誰知,他竟毫不懷疑地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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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不跑更待何時?

傅延輕手輕腳地打開房門,悄悄伸出頭瞄了瞄外間的走廊。走廊昏黑,不見一個身影。

傅延脫了鞋,這樣襪子踩在地板上就不會發出聲音,更不會驚動沈誓。

跑出去很遠之後,傅延回頭,确定沈誓沒有追來,這才放心地坐在旁邊的石頭上休息。

“喲,好俊俏的小哥哥。”

一個女孩子的聲音突然在身後響起,驚了傅延一跳。

傅延回頭,只見一襲水紅色落地長裙,在月光下閃出微弱的熒光,目光再往上移時,一股濃郁的幽香飄進鼻子內,刺激的鼻孔發癢,緊接着打出一個大大的噴嚏。

“啊呀,讨厭。”女孩子将帕子甩在傅延臉上,帕子也是這種香味。

不多時,傅延就覺得頭暈腦脹,眼前的人影一分為三,晃來晃去,看不真切。

傅延知道,自己定然是中招了。

怎麽辦?硬剛是不可能了,唯一的機會是逃跑。

傅延決定變成蚊子。

怎麽變成蚊子來着?

傅延的腦瓜子十分沉重,他使勁拍了拍頭腦,借此讓自己保持清醒。可是此刻的他,眼神迷離,擡起手來全是重影,根本分辨不出方位。

這麽危險的時候,傅延第一個想到的是沈誓。雖然不知道那人的目的,但是這兩天跟着他,确實比較安全。

早知會落得如此,真不如不跑出來了。

“近看更是風流。這麽标致的人兒,我竟是舍不得下口怎麽辦?”

女子捏住傅延的下巴,将他拉近自己。

傅延使勁眨巴眼睛,試圖看清到底是什麽人想害他。

但是眼睛好似得了白內障,霧蒙蒙一片,什麽都蒙上一層面紗,根本看不真切。

“不過這麽美好的皮囊,吃了一定大補。”

女子說罷,得意地大笑一聲。

忽然,勁風一掃,一聲铮鳴從不遠處響起。

女子急忙縮回手,身子往後退出去十來步,剛剛穩住腳步,察覺來人身手不凡,女子識時務地跑了。

看着倒在地上的傅延,沈誓的臉色黑沉黑沉的,十分難看,并沒有攙扶他的意思。

兩人一站一躺,靜靜的過了一個時辰,傅延終于緩過來了。

但此時也到了夜半時分,更深露重,涼氣灑下來,還是十分冷的。

從地上爬起來,傅延已經凍的周身一片冰涼。

“謝謝你救我。但是,你扶我一下會死嗎?就這麽讓我躺了那麽久,差點凍死了。”

沈誓并不看他:“想逃跑,就當自食惡果。”

傅延自知理虧,支吾一下:“我睡不着,出來轉轉。”

沈誓根本不信他的鬼話,轉身就走。

傅延才變成妖精,在這個世界,別說捉妖師,他就是小妖怪也打不過,可謂是危機重重。

傅延也意識到自己沒有能力之前,還是要緊抱大腿來保命,于是跟了上去。

不過,自己跑了這麽遠,沈誓是怎麽這麽快找到自己的?

“你跟蹤我?”傅延問道。

“沒有。”沈誓淡淡地回複。

“你怎麽找到我的?”傅延不信。

沈誓沒有理會他。

傅延問了一路也沒問出結果,于是不走了:“你不說是吧,那幹脆再見。我回我的深山老林修煉去,找得到的話,你就來。”

傅延說罷,閃身變成一只蚊子,振翅遠去。

沈誓沒辦法,擡手胳膊晃了晃,手腕上先前戴上的同心鈴閃現,發出悅耳的鈴聲。

并沒有真飛走的傅延知道原因,馬上變成人站在他面前,捋起衣袖一看,果然,那只鈴铛還在。

“你……”傅延不知道說他什麽好。人家從頭到尾沒說摘掉,只不過是隐起來看不見罷了。

算了,與他争這些沒什麽用。

“你到底留着我幹什麽?”

還是同樣的問題。

“有用。”沈誓道,但是考慮到傅延總是逃走的話,會很麻煩,又補充一句:“不會害你。”

“這誰敢信。”

兩人沒再說什麽,各自回了房。

傅延躺在床上,怎麽也睡不着,翻身起來,坐在窗邊欣賞夜景。

忽然,一只紅色的狐貍出現在眼前。狐貍體型不大,只有成年的貓咪大小,兩耳旁分別長了一撮白毛。

狐貍原本嗅着鼻子,正在地上覓食,察覺到光亮,擡頭看了一眼傅延。

狐貍的毛發立馬炸起,謹慎地盯着他,防止出現危險。可盯了一會兒,不見傅延有動靜,才慢慢收起警惕,坐在了地上,與傅延大眼瞪小眼。

傅延沒見過紅色皮毛的狐貍,覺得它十分漂亮。但是考慮到這個世界的危險程度,傅延決定不去觸碰它。

見它還在盯着自己,傅延起身離開窗戶,又回到床上躺着。

不一會兒,外面一聲響動,傅延轉過頭一看,當即吓得大叫一聲,那只紅色的小狐貍,此時已經跳上了窗戶,趴在窗戶口繼續盯着傅延看。

傅延心想:就算我長的好看,也沒到連狐貍都能吸引的地步吧?

想到不久前自己遇上的怪事,傅延可不敢給小狐貍近身的機會,當即大喊:“沈誓。”

沈誓聞聲趕來,見到窗臺的紅色狐貍,眉頭一擰。

“是不是妖怪想來害我?”

傅延急忙問道。

沈誓搖頭:“不是妖,是普通的狐貍。只是紅色毛皮的稱為靈狐,通人性。”

“趕走趕走。它看得我慎得慌。”

沈誓一擡手,将小狐貍打下了窗戶,窗戶也順勢關上了。

不多時,窗臺外又出現一個身影,爪子不斷的扒拉窗戶想進來,窗戶紙已經扒掉了一層皮,露出狐貍的紅毛。

“它幹嘛?”

“看上你了。”

傅延盯着沈誓,發覺他沒有開玩笑的意思。他又轉眼看那狐貍,接二連三的怪事發生在自己身上,導致他剛才對這狐貍升起的一絲好感,頃刻間消失殆盡。

“我不喜歡它,可以想辦法把它弄遠點嗎?”

沈誓微微搖頭:“不能。一旦靠近,就會讓它沾染到你的氣息,它會一直纏着你,不死不休。”

“我艹。”

傅延捶了一把床頭。

“但是,我可以把你帶走。”

沈誓一說完,一道符打在傅延背上,将他打成一只蚊子,随後袖子一攏,帶着他消失了身影。

紅狐貍跳入房間,發現房間無人,一甩額頭,尾巴高高得豎起,毛發炸開,想來是生氣了。

不過床上遺留了一件外套,小狐貍叼起外套,跳窗離去。

山坳的一角,一個女子斜靠在大石前,香肩外露,妖媚十足。她盯着面前剛死去的軀體,意猶未盡地舔着指尖,青紫的雙唇漸漸恢複明亮的豔紅。

女子收起身後搖擺的尾巴,盯着面前的紅色狐貍。

“事情辦的怎麽樣?”

紅狐貍咯吱咯吱的叫了幾下,一爪子将地上的衣服拍給了女子。

女子撿起衣服聞了聞,忍不住笑道:“原來還是他,真是有緣。這麽俊的人,來了,就別想逃出我的手掌心。”

女子一握拳頭,将衣服牢牢攢在手掌心,得意得狂笑起來。

離客棧十裏外的破廟內,傅延大大打了個噴嚏,他将單薄的衣衫裹緊,還是擋不住寒冷。

“能不能給我找個酒店住?這太冷了吧?”

傅延掃了一眼四周,說是廟還不如說叫破壁殘垣。牆體已經垮了三分之一,房頂的橫梁支撐着,幾片爛瓦才沒有砸下來,經過風吹日曬,瓦片間的泥縫,已經長滿青苔。

“酒店?”

沈誓不解地看着他。

“就是客棧。”

“沒錢。”

“什麽?”

傅延暴跳起來,前面不是還有錢住客棧嗎?怎麽說沒錢就沒錢了?

“忘在了客棧。”

“回去拿呗。”

傅延起身就要回走,但是沈誓并沒有動。

“走啊!”傅延催促一聲,仍見他沒有動靜,納悶地折身回來,“你怎麽回事?”

沈誓思慮片刻,擡起頭:“你能再咬我一口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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