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想蹭個席嗎
黃埙吓得瑟縮一下,也随着傅延死死盯着棺材,手指摳着面前的大樹,幾乎将樹皮摳了下來。
盯了一會兒,棺材還沒動靜,黃埙倒是看得頭皮發麻,這種不吉利的東西,這麽偷看真的好嗎?
他低聲催促着傅延:“傅兄,要不我們還是快走吧。”
傅延也覺得毛骨悚然,特別是棺材內那窸窸窣窣的聲音愈發明顯,就像是尖銳的指甲撓着鋼板,讓人渾身不自在。
傅延指了指一個方向:“你先走,我去喊沈誓。”
沈誓沒有像他們一樣躲着,而是站在顯而易見的地方。當然,他一個除妖師,是不怕這些鬼怪的,躲起來反而顯得自己膽小怕事。
傅延撿起腳邊的一截斷樹枝,朝着沈誓砸過去,樹枝臨身時被沈誓一把抓住。
沈誓不解地看着他,見他朝自己招手,便朝他走過去。
“別湊熱鬧了,我們快走……”
一個走字還沒說完,不遠處的棺材突然炸裂,棺材板彈的老高,一股濃厚的黑煙從棺材內冒出來。
十幾步外的黃埙見狀,嗷嗷叫地調頭,奔着傅延而來,躲在他的身後,不敢亂看:“傅兄,起屍了起屍了,怎麽辦啊,我最怕這玩意了。”
傅延也沒見過這種情況,自然也是怕的不行,但還是拍着黃埙的後背,安撫道:“沒事沒事。沈誓是捉妖師,交給他解決。”
剛要找沈誓,發現他已經不見身影,再擡頭找時,沈誓已經将一張符篆貼在了走屍的臉上。
走屍是男性,看上去才死不久,面色發黑,如果不是眼睛閉着,看起來與常人差別不大。
走屍被貼上黃符後,身體彎彎扭扭,骨骼噼裏啪啦得亂響,片刻之後垮了下去,癱在了地上。
原本躲起來的衆人,見危險解除,接二連三貓着腰探着頭走出來,最終圍在沈誓與走屍周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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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哭着的兩個女人,喊了一路“夫君別走”“夫君別丢下我”,可真當走屍動起來時,兩人吓的幾乎昏厥過去。這會兒,再無一人敢亂喊。
“怎麽回事?”
“不知道啊,好端端的就活過來了。”
“現在不是死了嗎?”
“是啊,這人打死的,我們都看到了。”
人群開始指着沈誓指指點點,說着說着,把沈誓說成了兇手。
然後……
“你還我夫君……”
“夫君好可憐,想回來找我們,又被你送走了。你陪我的夫君。”
兩個女人見狀,一前一後,飙起了哭腔,像是約好了一般。
這擺明了就是想碰瓷。
傅延忍不了,走過來,擡手壓下衆人的話語,指着屍首的方向,說道:“這人已經死了,剛才是妖氣影響起屍的,要不是他今天在這裏,你們這群人可都要在這裏陪葬。”
“胡說,我夫君為人忠厚良善,才不會傷害大家。”走屍的妻子說道。
偏房也點頭,佯裝擦淚:“夫君與我們二人感情十分要好,剛才定是夫君回來看望我們,誰知被你這壞人趕走了。你賠我們的夫君。”
“你想怎麽賠?”傅延問道。
兩個婦人對視一眼,并沒有給出肯定答案,反倒像商量好一般,開始擠眼淚。
“她們真可憐,年紀輕輕就沒了丈夫,這以後的日子還怎麽熬?”
“就是,遇到個事,沒了撐腰的人,任誰都可以欺負一腳。”
四周圍觀之人愈發同情弱者,說話越來越難聽。
“都閉嘴,”傅延實在聽不下去,吼了一嗓子,“是我們讓她們沒了夫君嗎?那是她們自己刻薄倒黴。”
“怎麽說話呢你,還有沒有同情心了,人家剛死了夫君,就不能說幾句好話寬慰寬慰嗎?”人群中一人高馬大的壯碩男子,将扁擔豎在自己面前,氣勢不弱。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朋友不是故意的。至于尊夫之事,實屬意外,這樣,在下願拿一百兩作為二位夫人的補償,還請勿要怪罪我的朋友。”
“就只一百兩?這可是兩位婦道人家,以後讓她們怎麽過活?”
壯碩男子又撸起自己衣袖,露出豐健的肌肉。
“該怎麽過就怎麽過。”傅延搶過黃埙的話,将他推到身後去:“他們這是擺明了想訛錢,你給多少才能塞滿他們的胃口?”
“明明是他先出手打人的。”
又一小夥子指着沈誓說道。
“我也看到是他先動手的。這樣,我賠你們一兩。”傅延說罷,掏出了一兩,擱在自己掌心,遞到兩婦人面前。
婦人白了他一眼,沒有人肯收。
“不好的話,我可收起來了。再給你們十秒時間考慮,十,九,八……”
兩女根本不明白十秒是什麽意思,但是看傅延倒數的同時,正将銀子往懷裏送去。兩人生怕晚了就沒了,立刻将錢奪過來。拿過來之後,才知上了當。
婦人放下狠話:“沒有五百兩,你們今日休想離開這裏。”
五百兩?也不看看你們配不配。
傅延笑道:“五百兩付不起。但是你們夫君,我們還是能還回去的。沈誓,你剛才不是将男子身上的妖氣收走了嗎?現在放回去,一會兒不管發生什麽,我們都當視而不見。”
衆人的目光果然都轉到沈誓身上。
“嗯。”沈誓淡淡應了一聲,還真從懷中掏出一張與方才一模一樣的符篆來。
衆人一見這情形那還了得,他們原本就是想敲這幾人一筆錢。
沈誓不顧衆人的目光,當真朝着那走屍的方向而去。
“別別別,我們不要錢了。”原配夫人想到方才那番景象,已經吓得花容失色,此刻怎會同意傅延動手。
“不是你們說,你們夫君想回來陪你們的嗎?我們可不能做這打鴛鴦的棒,太損陰德了,我看還是讓你們團聚的好。”
說罷,抓住沈誓的胳膊,不顧衆人阻攔,走向屍首旁。
一見那鮮活的屍體,傅延馬上就後悔了,此刻他吓的面色鐵青,只想轉頭就跑。
沈誓察覺,反抓住他的手,緊緊握在手中,五指加重力道,似是在告訴他,不要怕。
傅延幾乎不敢看地面一眼,佯裝鎮定地看着沈誓。
而黃埙,磨着後槽牙,只敢遠遠觀望這一切,哪敢跟過去。
眼見沈誓真的就要動手,所有村民都急了,慌忙上前阻攔。
“求你們收回手吧,我們知道錯了,錢還給你們還不成嗎?”
原配夫人将方才那一兩銀子塞還給傅延,抖着雙腿央求,幾乎就要跪下。
傅延拿到錢,就要落荒而逃,但是手還被穩穩的抓着,走不掉。他狠狠瞪了沈誓一眼:還不走,難不成想留下蹭個席嗎?
沈誓看着地上年輕的屍首,覺得事有蹊跷,問道:“他怎麽死的?”
兩位婦人一聽這話,悲戚立馬湧上心頭,雙目含淚,可憐的緊。
原配夫人掏出帕子抹了抹眼淚,娓娓道來:“誰知道呢,前幾日還好好的,說是要陪我們游船賞月,結果只五日的光景,便突發瘧疾。大夫說是中風,藥還沒灌進去,人就沒了。”
“前幾日,尊夫可是有異常舉動?是否接觸過外人?”
傅延追問。此人身上妖氣極重,已經将人影響到成為走屍的地步,可見此妖不簡單。
兩女互視一眼,皆是搖頭。
看來是查不出什麽了。
傅延道:“你們去給他下葬吧,記着,切勿再拿死人去賺錢。否則,遲早遭報應。”
“知道了知道了。”
這時,衆人趕緊去收拾一地的爛攤子。
傅延趁機甩開沈誓,溜到黃埙的身旁,一個勁拍着胸脯,重重的呼吸着:“吓死我了吓死我了。”
“原來傅兄也害怕的嗎?”黃埙見他此狀,在旁邊目光炯炯地看着他,“方才見傅兄如此勇猛,在下實在是佩服。如今見傅兄心懷恐懼仍不畏縮,在下更是佩服。”
“趕緊走吧,可別讓他們發現端倪,我可沒勇氣再走過去了。”
三人匆匆走在進城的路上,傅延一直驚魂未定,幾乎看見一個冒頭的人就吓的驚叫一聲,生怕是剛才的走屍跟了過來。
“傅兄,你就是妖,至于這般害怕嗎?”黃埙問道。
傅延狡辯道:“我那不是怕,是對死者的敬畏。”
“你這個人真有意思。對了,你的原形是什麽?好想知道什麽生物能有傅兄這般可愛。”
“蚊子。”
“……”黃埙面上的笑明顯一滞,“傅兄是開玩笑的嗎?”
蚊子的一生充滿罪惡,不是在吸血,就是在吸血的路上,一點都不可愛吧?
傅延見他不信,身形一晃變成了蚊子,随後又很快變了回來。
黃埙的臉皮跳了跳,還真有蚊子修成人的?真是前所未聞啊!
他馬上改口:“傅兄全身上下看不出一絲戾氣,想來定是從未做過吸血的缺德事。”
“不不,我吸過,還不止一回。”傅延怕他不信,将手指向沈誓,“就是他的,味道還不錯。你要不介意,我哪天餓了,也咬你一口。”
黃埙立馬摸了摸自己的脖子:“別吧,我怕疼。”
“沒被蚊子咬過嗎?蚊子咬人不疼的吧。”
“啊,好像也是,但是,我怕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