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洛靜是個好姐姐
夜晚，月朗星稀，寒風習習。
卧室裏燈光微黃，小姑奶新換的厚窗簾将屋外的寒氣遮的嚴嚴實實，屋內暖氣襲人，還帶着些新熏的柏子香。
許星妍坐在書桌旁，身上厚重的冬衣早已褪下，換上了勾花的長裙，裙擺灑在腳踝上，一蕩一蕩的，輕柔悠閑。
林笙淼從小姑奶的卧室回來，一進門，看見的就是這一幕，眼神微柔，上前從背後将她擁進懷裏，埋進肩窩。
“回來啦，小姑奶跟你說什麽了？”許星妍微微一偏，擡手撫上她的臉頰，神态慵懶，露出修長白皙的脖頸。
“說了些你小姑爺的事情，還給我看了你小時候的照片，”林笙淼顯然心情愉悅，在她頸側留下一個溫熱的吻。
今天的一切給她的感觀非常好，讓她想起了，有一年在京都，她去拜訪一座名人故居，因為沒有別的游客，而被看門的大爺免了票錢，還樂呵呵的帶她介紹了全程，聊了很久，最後分別時對方還送了她一根給小孩子的棒棒糖。
就像方才老太太給她的感覺一樣，特別……富有人情味兒。
許星妍回頭跟她接一個吻，笑道：“那看起來，小姑奶是真的很喜歡你，她只對喜歡的人，談起小姑爺。”
小姑奶與亡夫的感情非常好，按她如今的年歲，說一句此生摯愛也不為過，她三十七歲時失去他，至今已近四十年，幾乎将對他的愛與思念，堅持了一生，但難得的是，她很少見悲情。
因為我知道你愛我，所以我會好好愛自己，活出自己精彩的人生，再将我們的故事說給我喜歡的孩子聽。
這樣，你就依舊是我人生的關鍵詞，是我心中不滅的燈盞，如果下一刻，天崩地裂，死亡将臨，那麽我非但不會害怕，甚至還會坦然迎接，因為這只不過……是我們期待已久的重逢。
許星妍笑了笑，看着她手裏的袋子，問道：“都是些什麽照片啊？”
小姑奶家裝東西的袋子特別符合她前婦女主任的身份，正面印着‘關注早期發展，成就睿智人生’，反面印着‘九甘村街道計生辦’，林笙淼從裏面倒出兩本封面微黃、褶皺明顯的舊相冊。
坐在床沿，翻開相冊，許星妍指着其中一張笑了，“這是十歲的時候，木桐表姐推着我在院子裏蕩秋千，我亂動摔了一跤，把她吓壞了。”
林笙淼看着老照片上，像素模糊，身形很纖瘦的女孩，問道：“聽小姑奶說，你兩個姑姑家，還有三個表姐一個表弟，可我覺得，你還是跟洛靜最親，是因為你們年齡最接近的緣故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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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全是……”許星妍輕輕搖頭。
“我外婆去世的很早，當時我媽媽還小，幾乎是由洛靜的媽媽、我的大姨一手帶大的，她其實只帶過我媽媽一個，洛靜和洛斌哥出生的時候，她工作太忙了，基本上都是交給保姆和兩家的老人照顧，所以她一直最疼我媽媽。”
甚至有時候，許星妍和洛靜都覺得，在方媛女士心裏，她的妹妹方宜，才是她此生最心愛的第一個孩子。
朝後一仰，許星妍拉着林笙淼的手，一起躺倒在床上，繼續說着。
“洛靜從小就很崇拜大姨，她其實只比我大九個月，不過她挺晚才學會走路，嗯……聽說是十三個月左右。”
“所以……”許星妍往林笙淼懷裏拱了拱，神情惬意放松，“如果父母是孩子的第一任老師的話，那麽她在學會走路之前，就已經學會該如何做一個姐姐了。木桐她們是關系好的表姐，但是洛靜，她是親姐姐，是不一樣的。”
洛靜學自母親的那一份覺知，根本就是面對親妹妹的，她從一開始，在許星妍身上投入的感情，就不僅僅只是對待一位表妹，而是血脈同源的親生妹妹，既然如此，許星妍所回饋的感情，自然也是對待親姐姐的那份愛與依賴。
“……”林笙淼躺在柔軟的床鋪中，心裏只有一個想法：要不，還是找洛靜緩和一下關系吧，起碼現在看起來，她們兩個以後是無法避免的要多相處了。
……
清晨，許星妍早起第一件事，就是打開手機，查了一下核酸報告，嗯，很好，都是陰性，安全健康，放心了。
樓下小客廳裏，林笙淼早就梳洗完畢，和小姑奶一人分占沙發的一側，老太太在左邊看報紙，她就在右邊看書。
看的還是老太太書房裏的推理小說——《馬爾普小姐探案》。
小姑奶是阿加莎·克裏斯蒂的忠實書迷，家裏特意安排了一面牆的書架，專門用來放置阿加莎的各種小說。
許星妍下樓的時候，就看見這一老一少，湊在一起讨論劇情，當然大部分時間都是老太太在興致勃勃的說着什麽，林笙淼很給面子的認真聽着，時不時還捧個哏兒，把老太太哄得很高興。
“在幹嘛呀？”許星妍擠到她們中間，在一句明知故問的開場之後，就窮圖匕見的問道：“早飯吃什麽呀？”
“饞蟲！”老太太伸手點了點她的額頭，嗔道：“就知道吃！”
林笙淼在一邊含笑說道：“小姑奶說你最愛吃她包的小馄饨，今天一大早就起來剁肉調餡兒，才坐下沒多久。”
“馄饨皮是小林去買的，馄饨也是她包的，”老太太一點都不搶功。
她們倆和樂融融，丁點兒也不知道，就在五分鐘前，許星妍接到了許總的一個冷靜下來、深思熟慮的電話。
主旨只有一句話：你喜歡就行。
許星妍笑容恬靜，自告奮勇去廚房給兩位付出勞動的女士煮馄饨，只覺得今早的溫淡陽光，美到驚心動魄。
……
給小唐發了一個加班紅包，又給兩個有空做兼職的學妹發了消息，拉了個臨時群，大體上把花店的事宜安排好。
然後對帶着小草帽，拿着鋤頭，準備跟着小姑奶去山上挖野菜的林笙淼說道：“我出去有點事，午飯前回來。”
“好，”林笙淼笑着點點頭，也沒問她是去幹什麽，既然不說，那麽就是沒有說的必要，況且，如果事事都尋根究底，那不僅缺乏信任，也太無趣了些。
許星妍過去抱了抱她，帶着撒嬌意味的蹭了蹭她的脖子，輕悄悄問道：“有什麽想吃的嗎？我等會兒帶回來。”
“……我也不知道附近有什麽好吃的，不過早上的時候，聽小姑奶說隔壁街頭的香煎豆腐味道很不錯。”
許星妍看了眼等得不耐煩的老太太，笑了笑，在她耳邊輕聲道：“不要搶着幹活，我小姑奶身子可健壯了，上山的路也比你熟悉，你就跟在她後面，聽她指揮，然後找機會偷懶就行。”
“我明白了，”林笙淼忍笑答應。
……
【洛靜：腹雅園，一號包廂，你媽和我媽都在，別帶林笙淼！】
顯而易見，洛大小姐發這條消息的時候，心情十分緊張，而在這之後沒多久，許星妍就接到了方宜女士的電話。
這也是許星妍一直心裏比較安定的原因，無論是許總，還是方宜女士，他們各自的家教與個人修養，都不會讓他們越過許星妍，直接去找林笙淼談話，更不可能因此去找林笙淼的麻煩。
許星妍最後看了一眼手機消息，笑了一下，開啓發動機，朝腹雅園駛去。
一號包廂裏。
洛靜低眉斂目的坐在方媛、方宜姐妹倆的對面，手指端端正正的貼在膝蓋上，一副老實接受雙堂會審的樣子。
方媛：“她們倆什麽時候開始的？”
洛靜謹慎道：“前天，但您要是深究的話，那就是十年前了。”
方宜撫了撫眼下的熬夜産生的黑眼圈，閉了閉眼，疲憊的接着問道：“那她們當年為什麽沒有在一起？”
洛靜眨了眨眼，“大概是因為……林笙淼她歧視富二代吧。”
她全然不知昨晚林笙淼剛考慮過要跟她和解，還覺得自己說得完全沒毛病，畢竟……自卑也是歧視的一種啊。
方媛&方宜：“……”
方媛又問：“妍妍确定是只喜歡女孩嗎？她還喜歡過別人嗎？”
洛靜：“喜歡過呀，還是兩個，一個國內的，一個國外的。”
方宜坐直身子：“是誰？男的女的？”
洛靜真誠道：“國內的那個叫黃蓉，國外的那個叫赫敏，雖然都是女孩，但我一直懷疑她其實是智性戀……”
方宜：“……”
她第一次從這個侄女這邊領會到了，什麽叫滿嘴跑火車。
……
“媽媽！大姨！”許星妍一進包廂門就撲過去，給了她們一人一個擁抱，好像絲毫沒有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
“媽媽，昨天我們小區封了，還好我當時在小姑奶家裏，不然今天就見不到你了……大姨，我好想你，都好久沒見你了，上一次見面還是中秋節呢，想給你打電話又怕打擾你工作……”
方宜抱着女兒，聽着她那特有的嬌軟嗓音，心頭聚着的氣也不知不覺散去一些，“核酸做了嗎？有沒有不舒服？”
在她心裏，和性向這種東西相比，自然是女兒的健康更重要。
許星妍就把核酸陰性的結果說了。
方媛摸了摸她的頭發，“今天再做一次吧，我讓小靜帶了試劑過來，你先坐下，我和你媽媽有事要跟你談。”
這是……要直接進入正題了。
許星妍笑容不變，看了眼方媛背後站着的兩位身形高大、目光內斂的警衛員，輕聲應是，徑直在洛靜旁邊落座。
她們倆坐在一處，對面就是方媛與方宜，隐隐形成對峙之态。
還是那句話，洛靜是個好姐姐。
這代表着，只要是許星妍确定想要的，那麽洛靜就會盡全力滿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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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求小姐姐的評論撫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