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章節
像之前一般置之不理了。
抱着檢驗子革這個新任文武狀元郎實力的想法,林殊星派其擇日前往北地解決蠻夷之難,并選了兩員小将給子革當副将,連聖旨都簡單直接至極,翻譯成白話文便是:調兵去,能動手就別逼逼,給老子斬草除根。
北地蠻夷欺壓當地百姓已久,是時候讓這些渣滓見見真刀真槍了,至于宇文邵和子革的關系,林殊星決定讓暗衛暗中再行調查。
宇文邵因雪狼一事護駕有功,林殊星将其升為赤翎的二等帶刀侍衛,他已算是禦前親兵。
中元節,夜。
皇宮內燈火璀璨,太後召集了貴人以上位份的妃嫔陪同林殊星過節,林殊星坐于首座,他臉頰耳梢緋紅,和幾位不記得姓名的妃子推杯換盞片刻後,時間已至子時。
明月高挂,林殊星在奴奴的攙扶下離場。
子時一刻,雲貴人提着醒酒湯盒來到卧龍殿。
奴奴只詢問幾句便放行,他站在原地思索半響,找守夜侍衛搭起話來。
今晚是宇文紹當值。
“您瞧着,她是不是有點像?”
宇文紹瞥他一眼,說:“柳莺?”
奴奴有心提卻沒膽說,他擺擺手裏的拂塵,苦笑道:“這宮裏也就您還敢提起這名字。”
宇文紹腰間的劍穗已随着他的官職升為赤紅色,他指尖揉搓着那穗苗,奴奴細細打量幾眼,順着月光,才發現原來這宇文侍衛的劍鞘上系了兩條劍穗。
一條赤紅,代表官階。
一條純黑,墨色的流蘇幾乎與夜色融為一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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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砰」的一聲,殿內傳來聲響。
奴奴渾身一凜,敲門急問:“陛下——”
話音未落,宇文紹直接推門而入,外黑內紅的侍衛長袍在他長腿下翻卷,男人臉色冷淡,幾步走到玉石屏風後,林殊星摔在地上,女人哭倒在他旁邊,醒酒湯灑了一地,帶着中藥味的黑色湯汁流淌到宇文紹靴邊。
奴奴在後面跟進來,見到眼前這幕,吓得心髒都要跳出來。
“把她帶出去。”林殊星低聲道,他只穿了件亵衣,酒意未褪的雙頰比之前還要潮紅。
雲貴人被太監們拖走,她雙目中已被恐懼的情緒占領,連哭喊都只能堵在嘴邊。
“你也出去。”林殊星低着腦袋,黑發散亂在兩邊,十六歲少年的聲線又濕又悶。
奴奴點點頭,正打算請宇文紹離開,宇文紹俯視着他,說:“滾出去。”
林殊星沒有對這句話發出異議。
奴奴從外面帶上門,深夜的秋風冰涼,卻沒有宇文紹看他的那個眼神更冷。
殿內,宇文紹取下腰間配劍,手握劍鞘,緩步朝倒在地上的小皇帝走去,林殊星渾身無力,他合着亵衣領口想要坐起,卻被男人用冰冷的劍鞘挑起下颌。
“怎麽這麽不小心。”宇文紹居高臨下,表情在燭火的掩印下模糊不清。
林殊星伸手抓住劍鞘尾端,纖細修長的十指發白,“少廢話,扶朕起來。”
雲貴人給林殊星的醒酒湯無毒,她自恃與死去的柳莺有幾分面肖,又以為林殊星真心愛着柳莺,便想着趁此機會出頭,如若能險中求勝,滔天富貴也就指日可待。
懷抱着這樣的心思,雲貴人自然不可能給林殊星下毒,她還沒有蠢到自掘墳墓,她要的是與天子的一/夜/歡/愛,哪怕被對方當作柳莺的替身也甘之如饴。
那藥本也沒有催?情的作用,前提是不在酒後使用。
林殊星倒在床榻上,他自己胡亂抓着,衣物淩亂,連吐出來的氣息都變得灼熱。
宇文紹撫摸着腰間的黑色劍穗,眼眸緩緩眯起,“你到底……是誰。”
半年前,宇文紹還不是宇文紹。
他在隐族內長大,被所有人稱為太子或者主子。
隐族墨守成規的習性與遠離江湖朝廷的避世态度讓太子覺得無聊,于是他離開隐族,去到大源國內,大源的富饒與人情山水讓太子驚嘆,但也僅限如此,他內心缺失什麽,他為此來到大源,但沒有找到那個能填滿他內心縫隙的重要之物。
直到太子遇見了宇文家的二少爺。
宇文二少爺和太子一見如故,太子從二少爺口中了解到對方極其厭惡他的大哥宇文紹,至于原因,太子曾親眼見過那宇文紹的所作所為,他想得到他的親生弟弟。
太子殺了宇文紹,他成為宇文紹,成為二少爺的哥哥,宇文紹想幫助二少爺得到一切他想得到的東西,但二少爺不想成為繼承家業,也不想成為大源的下一任宰相,他說:“我只想要林俨的命。”
二少爺想當皇帝。
宇文紹有了這個認知。
然而當他想跟二少爺商量下一步計劃的時候,宇文家已經與反賊搭上了同一條船。
後來,宇文家被夷三族,二少爺死亡,宇文紹卻莫名其妙活了下來。
宇文紹不知道小皇帝留他一命的原因,但他覺得這是個接近皇帝的好機會,更重要的是,宇文紹有點意外——二少爺的死并沒有讓他太過傷心,明明他那麽喜歡對方。
“你身上有他的氣息。”
宇文紹撕下面具,薄如蟬翼的表皮之下,是一張更危險也更俊美的冷漠臉龐。
林殊星暈暈乎乎地聽男人講故事,他隐隐感覺到這次的任務和之前幾次有了不同,但他的理智已逐步被情/欲代替,思緒正一寸寸緩緩剝離他的身體。
小皇帝仰着頭顱喘氣,他伸手握住宇文紹的手臂,濕潤的紅唇微張,發出低啞的少年音。
“想要答案、的話,幹?我。”少年清麗的眉眼含笑,大汗淋漓的肌膚雪白,那聲音裏仿若有能引出魔鬼的鈎子。
宇文紹的大掌反握,将人一把拉至他身親,緊緊嵌入懷中。
百媚生春魂自亂,三峰前采骨都融。
月色漫長,朦胧閃動的燭光裏,兩道身影抵死纏綿。
第二天醒來,宇文紹已經離開,偌大的床榻上只有林殊星一人,他怔愣片刻,叫來奴奴,傳喚人手沐浴更衣。
奴奴眼觀鼻鼻觀心,他服侍小皇帝穿衣的時候,兩條腿都在打顫。
今日不用早朝,一些緊要的公文被盛到養心殿內。
林殊星扶着腰批改折子,他打開一份來自西北邊境的加急通文:我軍大敗蠻夷,已将對方驅至境外百裏。
“真有本事……”林殊星朱筆批閱,将手中折子扔到一邊。
奴奴奉茶上來,只當沒聽到小皇帝的自言自語。
“等等。”
“陛下有何吩咐?”
“查查宇文束生前有何異樣。”
宇文束……奴奴愣道:“宇文侍衛的弟弟?”林殊星嗯了一聲,不再多說。
宇文束已死,但皇帝想要知道的東西,總有人能查出來。林殊星在一刻鐘後得到了想要的信息。
宇文束就是宇文紹故事中的那位二少爺。
在故事裏,宇文紹說他是被對方的氣息所吸引,林殊星從未聽到宇文紹描述這位二少爺的面貌與舉止,說明男人并不在意這些,最為吸引他的,還是宇文束的氣息。
氣息……林殊星擰眉,他叫出貓,“你記不記得在上個世界,那團黑霧曾觸碰過我的靈魂?”
“是有這回事……”貓秒答,很快便吸了口氣,說:“你懷疑——”
是的,林殊星懷疑,黑霧這次侵占靈魂的對象,就是宇文紹的弟弟,宇文束。
黑霧在上個世界試圖侵占林殊星的靈魂未果,但它拿到了林殊星的氣息,黑霧搶先來到這個世界成為宇文束,并嘗試用林殊星的氣息欺騙世界之子,讓對方以宇文束為重,并用「我想讓林俨死」這句話讓世界之子與後來的林殊星産生對立。
這樣一來,世界之子就不可能乖乖聽從來執行任務的林殊星的話,甚至還有可能伺機殺死林殊星,讓他任務失敗,脫離這個世界。
“有個問題,黑霧的目标不是世界之子嗎?”
“他為什麽不直接告訴宇文紹,他想讓他死,而是說他想讓你死?”
的确,林殊星也考慮到了這點。
黑霧沒有對世界之子提出讓他自盡的要求,有可能是考慮到對方不會按照他的要求做,為了穩妥起見,讓世界之子和林殊星産生隔閡,這是最保險的做法。
但那可是黑霧。
黑霧穿越無數空間與世界只為置世界之子于死地,林殊星不相信有着這樣瘋狂思想的存在會只滿足于求穩,除非——林殊星猛地擡眼!
“你想到什麽?”貓問。
林殊星撫着額頭,手掌掩蓋他的表情,“居然是這樣,原來從一開始,黑霧的目标就不是什麽世界之子。”
“诶?”
“我們都弄錯了,貓。黑霧的目标從始至終只有一個,那就是……我。”
作者有話要說:
注1:出自《春宵十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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