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反差、汀汀,你剛才說什麽?
小學期快要結束了,馬上要進入下一學年的學習,容汀在自習室做收尾的作業,想起那天的事情還是有點好笑。
冉酒被她說了嬌氣,鼓着臉老不情願,“你以前都沒說過我嬌氣的!哼,果然兩人住久了沒有新鮮感,就開始嫌棄我。”
容汀揉揉她的腰:“沒有嫌棄啊。”
“就有!”
她最後妥協:“你說有就有吧。”
冉酒的五指驀然插/入她指縫,狠狠地并攏,容汀感覺到輕微銳痛,才發現這家夥挺記仇的。
最後又抱着哄了半天,她把一個蘋果放在她嘴邊,“你也需要零食激勵嗎?”
冉酒氣得直接下去了,第二天一上午沒有理她,最後還是中午吃飯才溜出來的。
她很喜歡容汀從家帶的辣菜,那麽簡陋的包裝,冉酒也不嫌棄,每次直接拌在米飯裏吃能吃兩碗。
吃完還小心翼翼把瓶子藏在冰箱裏,堂而皇之地霸占辣菜使用權,舉止和一個小孩子無異。
想到這些,容汀心裏總是像浸入蜜缸,時常會無意識地笑。
她打開微博,看到冉酒更新了一條狀态,是她張開的手。
手指白皙修長,指甲粉嫩幹淨。
文案:【新剪的爪爪好好看。】
炸出底下一片評論。
【媽耶,老婆指甲裸色的也超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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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前我是顏控,後來我是腿控,現在我是手控了!】
【老婆怎麽這麽可愛呢,連爪爪都拿出來分享呢。】
【嘿嘿嘿,暴言,這手打人應該挺疼的吧。】
她看不懂最後幾句留言,但是大致認為是誇冉酒的,嘴角浮現了淺淡的笑意。
她的表現被周圍人捕捉到,便被調侃一番,有些說學霸找對象了,有些說學霸又要拿獎學金了,無非是衆說紛纭。
她也很高興地笑笑,不當回事。
可能因為快開學了,自習室的人終于多了起來,她為了方便總是坐在最後邊,占據一個電線插頭,一寸方桌,靜靜的在那裏沒有聲響的學習。
如果沒人注意,她差不多能和空氣融為一體。
宿舍她再也沒回去過,那次班裏發了安全教育宣講冊,班主任讓各個宿舍長給自己宿舍帶回去學習,陳賽宇殷勤地發微信說要給她送。
那個宣講冊不是什麽重要東西,她原本一直不想回複,偏偏陳賽宇連着給她刷信息,又不能直接删人。
她後來只好答應,說上課的時候給她就行了。
上課時候她怕陳賽宇揪着她不放,刻意在前三分鐘才進去,陳賽宇果然要拉着她問東問西,上課鈴及時響起,對方的臉色灰敗,她也松了口氣。
這堂課的知識她預習的差不多,那個教授講課無聊,基本上狂念PPT。她就安心做自己的事情,上到一半電腦微信上收到冉酒的消息,叫她中午一定要回家。
看着跳出來的消息,大約是上午10點,那個時候她已經從家走了好久。
她有點驚訝,以前都是她叫冉酒回家,冉酒幾乎不會主動叫她。
何況如果有重要的事情,冉酒通常會提前幾天告訴她。
看着這條消息,容汀腦海裏閃過很多可能,還是先回了個“好”。
她先是想起自己的房租還有兩個月的時間,難道是要和她商量一下收租的事嗎。
下了上午最後一節課,她早早收拾好東西,甚至為了快點還掃了個單車。
快到了小區門口,她挑了個鎖車點鎖車。
鎖車的時候打開手機,見到冉酒之前的消息:【你回來了嗎?】
她動作加快了些,快走到小區門口,卻被一輛吸引住視線。
她就算再與世隔絕也認得這種車,一款香槟色邁巴赫。
她在陳達的別墅區經常能見着這種顏色的車。
陳白媛後來偷偷和她說,她們小區住着幾個明星和網紅,邁巴赫方便用作保姆車,他們平時開的就是這樣的車。
這輛車與灰色大板樓實在格格不入,因此車主也很有先見之明,直接停在了外邊,似乎明白這車進入這個小區都顯得降了身份。
若說別人可能又要感慨命運差距種種,容汀瞅了幾眼這輛車,并沒有什麽感覺。
她向來對物質上的東西比較看淡,平日裏吃穿用度舒适就好,這是覺得這車有點突兀。
等進了小區,她把自行車停到停車處,快步往回走。
遠遠見着一個男人手裏抱着束花,好像在和什麽人交談,而對方站在樓道門的陰影裏,身材很瘦,交叉着雙臂,看不清楚面龐。
然而态度明顯冷淡,從她總是和男人保持恰當的距離就可見一斑。
男人上前一步,對方就後退一步,最後整個人都快男人的身影被擋住了。
偏偏這倆人就在她租住的樓門口拉扯,容汀有點犯了難,不知道到底該上前還是再等等。
那兩人似乎處于膠着狀态,男人好幾次想遞出手裏的花,女生卻都抱着雙臂,完全不接。
容汀從不關心別人的事,又怕冉酒等的着急,打算先和她說一聲。
打開手機,她忽然發現冉酒又給她發了條消息,只是剛才她關掉對話框太快,因此沒看到後一句:
【還沒回來的話先別着急,晚點兒再來。】
為什麽又突然要她晚點回去,她心裏直覺不對,反而有點着急了。
她就這麽走上前去,看到了那個女生的臉,腳步突然頓住。
那裏的人分明是冉酒。
而她面前的男人也有點熟悉,她記憶力不算差,搜遍了勾間腦回,發現這人就是陳白媛每天念叨那個霆,那次屏幕上衣着光鮮的男人,曾和冉酒一起并肩走下去過的男cv。
此時他一邊捧着一束花裏胡哨的花,另一只手提着幾個奢侈品店的包裝袋,上邊印着容汀不認識的高檔品牌名稱。
他的裝扮也一副精英樣子,打了發蠟,臉上帶着沉迷又甜膩的笑,周遭的一切都證明他來自一個虛幻又浮華的世界。
冉酒站在他對面,沒有表情,說話聲音也很低,基本聽不到她說什麽,但是表情明顯不耐。
容汀的腳步止住,她腦子裏閃過很多可能。她生活的簡單,固執,甚至有些烏托邦的沉浸意味。
而她并不知道冉酒向往的東西,是否和她一樣。
冉酒太過驚豔出衆,即使平日裏收斂了光芒,也影響不了她暫時蒙塵的本質,鑽石總會發光,耀眼的火光總會吸引飛蛾。
她越走越近,兩人似乎沒看見她,還在說話。
霆又把手裏的花送過去,“我這次來沒有別的意思,只是你們工作室的人給了地址,就來看看你。”
冉酒聲線毫無起伏,還算得上客氣:“謝謝,我上班時間自然會出現在工作室,至于我的私人生活,也請不要打擾。”
碰了壁,霆臉上明顯出現晦氣尴尬的笑,“那就算了。”
“把東西也帶回去吧。”
霆的嘴角尴尬地扯了扯,動作也變得僵硬:“你先留着,這次來我沒告訴別人。”
冉酒眼簾半垂,已然很不耐煩:“你告不告訴別人,都不會影響我的決定。”
他終于氣餒了,“好,回見。”
冉酒不再和他說話了。
眼看這人要走,容汀心裏無端松了口氣,正要上前,忽然被冉酒的餘光瞭到。
冉酒的神色瞬間有些複雜,訝異、慌張,接着恢複十足的冷淡,朝她輕輕搖了搖頭。
容汀愣了,冉酒這個樣子,好像現在并不想和她打招呼。
她腳步一滞,那個男人就帶着滿臉戾氣和她擦肩而過,似乎對這個擁擠的地方很是厭煩,路過她時甚至碰了下她的肩膀,也沒道歉。
待他的身影終于消失在小區門口,容汀如夢初醒,發現自己在那裏不知呆立了多長時間。
在此期間,冉酒始終沒和她說過一句話。
“回來了?”冉酒忽然叫她,柔聲和她說,“那我們上去吧。”
容汀一時半會兒還在回味剛才那一幕,冉酒的的表現有些刺痛了她,她一時不懂她這樣做的原因。
是因為有那個男人在場嗎。
冉酒看起來不在乎那個男人,可是當着外人的面,為什麽裝作不認識她。
“怎麽啦你?”冉酒的目光有些關切,探過手來抓她,“是不是不舒服。”
“沒有!”容汀霎時撤開手,茫然,又有點委屈失落。
冉酒動作頓了下,沒有強迫她,仍是溫聲說:“我們先回家。”
回家以後,容汀重新平複了下情緒,懷有芥蒂的同時還是委屈。
貓看到兩個主人回來了,巴巴等在門口,冉酒只是用腳将她勾回來,誰都沒有抱它。
貓想纏她們的腿,兩個人之前氣場冷漠,誰都沒搭理它。
貓委屈地叫了一嗓子,恹恹地跑到一邊去了。
冉酒似乎并沒有解釋的打算,徑直走向了沙發上放着兩個購物袋,一個透明,一個不透明。
冉酒遞給她另一個透明購物袋子:“我買了些食材,你看能不能做點吃的。”
容汀接過來,往裏邊瞅了眼,裏邊有海蝦小黃魚這種生鮮,也有切好的肋排,還有些蔬菜。
一種無力感席卷了她,在她還在糾結剛才的事情,冉酒卻只是輕描淡寫讓她先做飯。
她放下袋子,冉酒也擡起臉,安靜地和她對視,溫純的琥珀眸子裏幹幹淨淨的,什麽都沒有。
有點氣了!
容汀擺爛地想,總之中午也要吃飯的,她做就是了。
提着一堆東西去廚房的時候,她甚至眼圈一紅,眼底泛着酸澀。
切菜的時候拿着刀都不穩,最後嘆了口氣,克制不住反複回味剛才的事,想來想去又嫌棄自己是不是想多了。
後邊的門突然打開,冉酒探進來半截身子,“需要幫忙嗎?”
“不——”話說到一半,容汀轉念一想淡聲道:“蝦需要開背。”
冉酒走到她旁邊,看到盆裏已經洗好的青蝦,“你教教我,怎麽開?”
容汀拿過來一只青蝦和開背刀,從蝦殼接近頭部的關節筆直插進去,恰好将後邊的蝦殼挑成兩半,接着把黑色的蝦線勾了出來。
“這樣就可以了。”她的動作簡潔利索,沒有為了她看懂而刻意放慢,“如果還有沒處理完的蝦線,就把尾巴揪掉,會帶出剩餘的。”
“哦。”冉酒明顯還有點不會,懵懂地眨巴着眼睛,卻見她不欲再說,于是乖巧地接過來刀。
容汀切菜的間隙,餘光留意到她那邊。
冉酒十指不沾陽春水慣了,動作有點笨,分開蝦背的時候容易戳入太深,往往蝦線還沒出來,蝦就快分成兩半了。
後來她才稍微把握住了點力度,挑開蝦背時小心翼翼,然而整只又容易只挑開一半,她不敢再用刀,而是小心翼翼地拿手撕開。
冰涼鋒利的蝦殼從她手上劃過,每次都看得容汀膽戰心驚。
後來證明她的擔心是有原因的,冉酒又弄一只蝦的時候,撕的時候不小心,指腹直接被堅硬的殼劃傷了。
血線慢慢溢出來,冉酒只感到指腹有輕微的刺痛感,都不知道傷口在哪裏。
旁邊的人卻比她反應還快,容汀匆忙抓起她的中指放在涼水下邊,等沖了幾秒将周圍的水漬擦幹,又跑回客廳。
冉酒呆立在那裏,滿臉茫然,直到看見她回來的時候拿着創可貼。
她像是對待珍貴的藝術品一樣,找好傷口的位置,那裏已經不出血了,但她還是小心翼翼把創可貼纏上去,确保沒有一絲空隙才行。
心念一動,冉酒另一只幹燥的手就覆上她的發頂。
摸完,容汀正好擡起頭,愣怔地看她。
冉酒無辜地眨巴了下眼睛,“你頭上有東西。”
“什麽東西。”容汀以為切菜把菜屑弄上去了,可是自己摸了下發頂,什麽都沒摸到。
冉酒又微微一笑:“已經被我拿下來了。”
容汀回去繼續切自己的菜,見冉酒還要碰那只蝦,下意識握住她的手腕:“小心感染,先別沾水了。”
她語氣淡淡的,冉酒倒是也聽話,縮回手去,但是也沒離開廚房。
容汀切完菜發現她還靠在牆壁那邊,琥珀色眸子半斂着,看她做飯。
她有些不自在,只能找找話題:“你今天不用上班嗎?”
“嗯,輪休。”
“所以就去超市買東西了?”
“正好有空。”
她們一人一句,每次都言簡意赅,說到後來容汀沒話說了,幹脆強迫自己把注意力全放在做菜上。
再說這些東西也不好收拾,弄蝦的時候一股腥氣充滿了嗅覺,蝦倒是死的,只是洗的時候粘液還留在手心,洗完一盆子蝦手裏都是海鮮味,拿水沖了好幾遍才行。
她發現冉酒還買了一袋巴沙魚,一袋生蚝,小黃魚。
根本不是兩個人的飯量,她狐疑地提着袋子問她:“這些中午也要做?”
冉酒點頭:“做吧。”
後來容汀費力地撬生蚝殼時想,做吧,反正冉酒總能吃完。
等準備工作全都做好了,她第一道菜就要做蝦,她們那邊常常吃新鮮的白灼蝦,或者開背蝦鋪在粉絲娃娃菜上,澆上蒜蓉,也是一道好菜。
但冉酒和她的口味還是有些差別的,她回頭問冉酒:“蝦你想怎麽做。”
冉酒眉毛挑了一下,很意外的樣子,“我可以選擇怎麽吃嗎?”
容汀哭笑不得,“當然。”
“我想吃油焖大蝦了。”冉酒的語氣有些可憐巴巴的,一時讓容汀心頭火降了少許,“好,那就這樣做。”
她擔心冉酒吃不慣太清淡的口味,最後做的偏重口,油焖大蝦,辣子澆魚片,椒鹽幹炸小黃魚,糖醋小排,還有蒜蓉生蚝。
冉酒始終在廚房裏呆着,她沒帶手機,幾乎一眨不眨地盯着她做飯。
容汀做什麽事都很認真沉浸,做菜也是。
她手法靈活輕便,總能把不好弄的食材伺候熨帖,能熟練地控制好每次調料的準度,掂鍋,澆油,冷凍黃油加熱,各種食材搭配,腌制小排,切碎蒜蓉,最後将壓軸的一道澆魚片放進大碗裏,熱油淋上去發出令人眼饞的滋啦滋啦聲。
她一般是兩道菜同時進行,不多不少,一道菜的開始的同時也是另一道菜的收尾。
她眼神寧靜無瀾,明明剛才還帶着絲不高興的情緒,但是完全沒帶到烹饪裏邊。
冉酒猜想她平時做事是不是也這樣穩當,面對什麽事情都公正不偏頗,總會達到極致的完美,讓旁觀的人啞口無言,只能拍手稱贊。
比起容汀,她全程更像個擺設,只是在盛菜的時候才有空可鑽,殷勤地跑過去多端了幾道菜。
容汀在廚房剛把鍋碗碟放在水池裏,回味着剛才的事,沒有胃口。
冉酒端菜去客廳,本來想回去叫她。奈何饞蟲先出來了,她偷偷先拿着筷子吃了個魚片,巴沙魚片嫩而鮮,因為澆過辣椒油又麻又辣,她忍不住被燙的吸了口氣,又偷偷吃了好幾片。
所以容汀出來時正好看到她偷吃這一幕。
冉小貓以靈巧的動作嘗了好幾道菜,原本正順手拿了個生蚝,聽到她的腳步聲,像只敏銳的小動物一樣警惕,又迅速放回盤子裏。
容汀被這麽一幕弄得哭笑不得,拉開椅子示意她随便:“吃吧。”
冉酒卻不動,一眨不眨地看了下菜,又看她。
“怎麽了?”被她看得坐立不安,容汀真的有點摸不清頭腦了。
冉酒說:“我買的食材你喜歡嗎?”
“喜歡啊。”容汀下意識這樣回答,然而等了半晌,她又忽然看了下桌子上的菜,幾乎全是生鮮類食物。
她知道冉酒的口味,雖然說對這些也不排斥,但是吃的還是偏純肉類,倒是她隐約記得曾提過一嘴家鄉人那邊愛吃生鮮。
所以,還是按照她的口味來的?
她正怔然不知所措,卻見冉酒忽然拎過來另一個購物袋,容汀的視線随着她的動作逐漸産生漣漪,泛起波動。
只見她歡天喜地的從購物袋中拎出兩瓶果酒,還有一個刻意遮掩了半天的精致蛋糕。
容汀就那麽一愣,“這是?”
冉酒煞有介事的睜圓眼睛,“你自己都不記得今天是你的生日啊!”
被目前的畫面驚到,容汀喉嚨哽了一下,一時說不出話。
冉酒狡黠地笑了笑,“你上次過了陽歷吧,今天是陰歷,所以給你補過一個生日。”
看着她拆蛋糕,容汀回想起自己當初笨拙地拿照片試探她時多麽幼稚。何況當時見她沒什麽反應,還心生失落,沒想到冉酒總是能給她帶來驚喜。
冉酒已經把生日帽別好,兩只手托舉着朝她示意:“容汀汀,快點過來戴生日帽。”
她當即為了自己剛才的別扭感到愧疚,眼神四處躲閃,盯着自己的腳面,怎麽也不敢看對面的人。
冉酒還在催促,聲音有些急了:“快點過來呀,我手都酸了。”
一股歉疚湧上臉頰,她怯怯不安地仰起頭,接着朝冉酒那邊傾身過去,接着感覺頭發被人輕柔地撫弄了一下,一個輕的如羽毛的帽子放在她頭上,稍微往下摁了摁。
“好啦。”
冉酒透亮的眼睛看着她,捧着下巴:“以前我沒過過生日,也沒幫別人過,這還是我第一次給別人過生日呢。”
她認真地說:“汀汀,生日快樂,你以後都要快樂。”
容汀使勁含着眼角的酸意,告訴自己,冉酒替她過生日,她就要克制,千萬不能哭。
冉酒甚至不知道她現在酸澀極了,誠懇地做出自我檢讨,“抱歉啊,因為我第一次幫別人過生日,又不會做飯,所以只好你做了。”
她狡黠地笑了笑,“因為要是我做的話,會毀掉這頓飯的。”
“不會。”容汀搖搖頭。
“嗯?”冉酒似乎有些不解,“你別不信,我做飯能毒死一頭牛的。”
“你做什麽我都會吃的。”容汀艱難地讓聲音平穩鎮定,很誠懇地說:“就算是不成功也沒關系。”
冉酒含羞帶怯:“那哪行呀?你敢吃,我還不敢給你做。”
最後兩個人不約而同地對視,發笑。
冉酒歪頭眯着眼,很漫不經心地摸過茶幾上的打火機,細瘦的拇指摁下去,吧嗒噴出一束火苗,點燃了蛋糕中央形狀“21”的蠟燭。
燭火驀然升騰起來,随着花瓣打開,裏邊細弱的音樂聲傳出來,是生日歌的伴奏。
冉酒的眼睛半明半暗,微微啓唇,居然開始給她哼唱生日歌。
她的嗓音沒經過任何修飾,又有澀然的甜美,又發啞帶着風情,像是酸澀的草莓裹着奶油的甜膩在唇齒間化開。
唱出來的歌那麽渾然天成,容汀甚至覺得現在打節奏都是在浪費這首歌,她們就這麽互相面對着,虛虛實實的火焰漂浮在她們之間,映出冉酒清豔又安靜的面容。
唱完以後,冉酒清了清嗓子,優雅又驕矜:“獻醜了。”
容汀眼底充溢着淡淡的水霧,“已經很好了,應該錄下來的。”
可是如果錄下來,又耽誤她聽這首歌。
她後來決定,只把這首歌存在腦海裏,時不時放出來聽聽就好了。
容汀在情緒激蕩的感動中閉上眼睛,許願,吹滅蠟燭。
剛才那點不虞這麽快就煙消雲散,她忽然意識到,能随時左右她心情的,向來只是冉酒,無關乎他人。
她偶爾的忽視和淡漠令她難受,可是她偏又對她這麽好,好到讓她挑不出錯處,心弦被撥弄的一塌糊塗,只剩下甜膩的喜悅。
淡奶油的香味往她鼻子裏鑽,眼角的發酸就這麽被抵消了。
蛋糕是一家新式蛋糕房做的,裏邊的蛋糕芯不知怎麽做的,出奇水嫩,充斥着一股蛋香。外邊澆了一層巧克力,此時已經凝固成脆皮,冰冰涼涼的,很好吃。
兩人正好一人切了一半蛋糕,不多不少。
冉酒有些失落地說她沒有過生日的經驗,差點把這頓飯也搞砸。
容汀默默地聽着,忽然認真地看她:“也許這次,我可以分你一半生日嗎。”
冉酒将巧克力醬遞進嘴裏,舌尖靈活地把嘴角蹭到的舔進去,像只昏聩而餍足的狐貍:“那謝謝汀汀啦。”
吃完飯,容汀把家裏緊閉的窗簾拉開,幾束灼眼的陽光灑進來,有烏雲已經遮住了這邊的方向,目測下午要下雨。
她有些悵然,從前每次過生日總代表年長一歲,她背負的壓力就更大,似乎走上了一條無法回頭的單行道。
家裏的殷殷期待,更上一層樓的壓力,人際交往的繁雜都與日俱增。
好在這次,她能躲在一隅之地,也有人能和她一起走了。
冉酒正在廚房洗鍋,淅淅瀝瀝的水聲,伴随着鍋碗瓢盆的輕微碰撞聲傳過來。
容汀也靠在門口,看着她圍着圍裙忙碌的背影,無端感到很溫馨。
過去的這幾個月裏,她經歷過傷心難過的事情,然後遇到了冉酒。
她生機勃勃,安然靜谧,森郁美麗,讓她安心,給她某種生活下去的希望。
她在這裏,既不想離開,又希望永遠能被偏愛。
回想從前,是非都不足外人道,可是這些姍姍來遲的緣分,始終是命運對她最寶貴的饋贈。
無邊風月,都抵不過她的名字。
她朝着窗戶喃喃出一句話,冉酒耳朵靈卻沒聽清,“汀汀,你剛才說什麽?”
“要下雨了。”
“哦。”
容汀聲音又沉下來,望着外邊烏雲翻滾的天際,
“我說,有點想一直和你這樣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