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19)
顧着看劇、美容、購物。雖說她也會問問公司的事,但卻對商場種種潛規則持贊成态度,有時阚嵘跟她說起這些,她也從未反對過。
其實阚嵘還是很愛聽她的“枕邊風”的,如果平時她能勸着點,或許事情就不會走到今天這一步。
許銘韋慢慢靠近阚青春,試探着觸碰她的肩膀,見她沒有拒絕,于是放心地輕輕攬住,柔聲勸道:“放心吧,有方律師在,有我在,伯父很快就能回家。”
阚青春輕輕動了動肩膀,讓開他的手,走過去把母親扶起來,“媽,我們先回去吧。”
許銘韋的手在虛空停留了半秒,失落地握拳收回。
把阚青春母女送回阚家後,許銘韋發覺阚青春要出門。
“你要去哪兒?”他問道。
“去一趟公司,方律師不能透露案情,我要自己搞清楚。”阚青春準備開自己的車。
“我跟你一起去吧,商業運作方面的事情,你總要有個公司以外的人作意見參考。你有沒有想過?這件事之前一點風聲都沒有,方律師也說案子證據特別充分,有沒有可能是公司內部的人匿名舉報呢?”許銘韋一本正經地撒謊。
阚青春腦子裏某根神經一下子繃緊了。她想了想,覺得他說得有道理,點頭道:“好吧,麻煩你了。”
許銘韋充滿理解和關切地微笑,沒有多說。這個時候,有些話有些事,點到即止就行了。
作者有話要說: 略卡文,今天沒能在九點更新,非常抱歉。
☆、第 77 章
做完兩臺手術,已經是下午六點,趙書煦從櫃子裏拿出手機,發現阚青春仍然沒有給他打電話或是發信息。他趕緊給阚青春打過去。
“喂,青春,你那邊怎麽樣了?”
“書煦,我事情還沒處理完,一會兒再給你打電話。”阚青春匆匆說完,挂斷電話,繼續聽公司幾位核心部門的主管說明情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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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銘韋能想象得到趙書煦此刻一頭霧水,滿心擔憂卻無可奈何的模樣。他為此感到愉快,嘴角不易察覺地上揚。
然而事實并不如他所想,趙書煦雖然心神不定,但并沒有亂了方寸。他知道阚青春這麽做一定是因為什麽客觀原因不允許,等她度過眼下的急迫境況,馬上就會把一切告訴他。她絕不會讓他做個局外人,所以,他也應該給她足夠的理解和空間。
許銘韋陪在阚青春身邊一步也沒有離開,該做的事情卻一件不落。
半個小時後,正在刷手機看自己新聞的姜悅熙忽然發現,各大流量平臺的熱門新聞全部換成了某四線男演員人設崩塌、出軌還誘/jian男粉絲的勁爆新聞。
她迅速起身拉開窗簾,發現屋外的記者早就沒了蹤影。對于他們來說,她身上的那些八卦和醜聞,和這位男演員爆出來的□□相比,一文不值。要不是許銘韋安排布局,只怕連着兩天的圍追堵截都不會有。
許銘韋?
姜悅熙目光一凜,想到:男演員的醜聞應該也是許銘韋和某跟拍工作室合作的結果吧?他那麽喜歡阚青春,怎麽可能舍得讓阚青春長時間待在風口浪尖,成為全國網民議論和臆想的對象?
他之所以願意為她布這場局,實際上是為了讓阚青春的家人看到吧?這樣一來,“私生活烏煙瘴氣”的趙書煦自然就無法得到阚家的認可了。
那接下來,她該怎麽辦?許銘韋該不會就此翻臉不認人了吧?
想到這兒,姜悅熙連忙給許銘韋打電話。
許銘韋看一眼手機屏幕,起身到阚嵘辦公室外接聽。
“許銘韋,接下來你準備怎麽安排我呢?”姜悅熙的口氣聽上去一點兒也不像實在求他幫忙照顧。她始終把自己當做許銘韋的合作夥伴。
許銘韋挑眉,反問,“你想讓我怎麽安排你呢?幫你找個好婆家,還是好工作?或者送你出國?”
“這些變數都太大了。”姜悅熙哼笑,“給我一筆錢。你可以先付一半,剩下的一半,可以等我幫你一起徹底拆散他們之後再給。”
“那你想要多少呢?”許銘韋語氣輕松,神情卻很冷漠。
姜悅熙想了想,語氣堅決,“五百萬。”
許銘韋臉色一沉,嘴角還帶着笑意,“看來我得給你介紹個好醫生才對,精神科醫生。”
“五百萬是個很合适的數字。”姜悅熙不疾不徐地說,“對于我來說,兩百萬用來買房子,一百萬用來為父母治病,剩下兩百萬一半做生活費,一半我會拿去投資,畢竟我接下來能不能找到一份好工作,這個是很不确定的。而許董你呢,得到了夢寐以求的人。難道阚青春不值五百萬?”
“不,她值全世界。”許銘韋一字一頓地說。
“那我只是拿走你全世界指甲蓋這麽一小點兒,這筆生意不是很劃算嗎?”姜悅熙笑起來。
許銘韋呵呵發笑,“姜悅熙,我憑什麽相信你接下來還能有所作為?”
姜悅熙沉默片刻,說:“我會做給你看的。但如果許董過河拆橋的話,我就只能找阚青春要個說法了。”
“姜小姐,你什麽都好,就是喜歡威脅人這一點,太不可愛了。”許銘韋皮笑肉不笑地說,掐斷電話。
七點時分,阚青春終于把公司近期運營狀況的枝枝蔓蔓聽懂了五六分。原來除了串标這件事,公司還有很多不能見光的內幕,內幕大小,區別在于知情人在公司的層次。
阚青春太陽穴突突直跳,扯着一根神經,刺疼不已。
她用雙手抵着額頭,閉起雙眼,盡力平複紛亂的心緒。
“青春,”許銘韋輕聲叫她,“情況可能不太樂觀。公司的重要文件都被帶走了,警方很有可能會發現其他涉嫌違法的情況。”
阚青春沒有睜眼,面色冷凝地嘆了口氣,說:“我知道。”
今天她了解到了父親的另一半面孔,驚愕、失望和可怕的陌生感讓她有些承受不住,她只覺得很累,一時間既不想說話,也不想動。
等緩過勁來,她像是忽然從睡夢中驚醒一般,滿懷希望地向許銘韋求救,“方律師會有辦法的吧?”
許銘韋看上去有些猶豫,“這個要看案情發展。”
“那我現在能做什麽?”阚青春焦急地追問。她沒有真正在商場上歷練過,腦中一片空白。
“我們可以在警方察覺之前先聯系涉及到曾經的合作公司,讓對方及時銷毀或掩蓋相關證據。我這邊可以幫你找些關系壓一壓,同時想辦法分散警方辦案的注意力。如果這些都行不通的話,我答應你,我會盡一切努力幫助伯父辦理保外就醫,或者取保候審,伯父一樣不用坐牢。”許銘韋提出自己的想法。
“可行嗎?”阚青春将信将疑。
許銘韋坐到她身邊,輕輕握住她的手,說:“我保證做到。伯父有心髒病這是客觀現實,而且伯母告訴我,伯父的身體最近幾年越來越差了,這方面咱們國家是有相關政策的,你放心,我不會讓你失望的。”
阚青春感激地看着他,全副心思都在擔心自己的父親,完全沒有注意許銘韋的舉動。
“謝謝你。但是我不想再讓爸爸錯上加錯了。他做錯了事,就應該接受懲罰。我希望你不要用這些旁門左道,如果你能按正常程序幫我把爸保外就醫,我會非常非常感謝你的!”她真心地說,看着許銘韋的雙眼,要得到他确定的答複。
許銘韋眼神溫柔地回應她,說:“好。青春,我真是……真是很心疼你。在這個世界上,沒有人比你更擔心伯父了,可是你還是那麽正直、那麽善良。我知道你現在心裏很矛盾,其實你是想讓我這樣救伯父的,我知道。”
他的話正戳中阚青春心中最柔軟的地方,阚青春忍不住眼眶一紅,微微垂下眼睛,沒有留意他的手已經從手腕劃到了她肩膀。
許銘韋感受着她此刻的脆弱,身體慢慢向她前傾,試圖不着痕跡地地擁抱她。
阚青春忽然回過神來,掙開他的手,往旁邊挪了一個人的距離。
許銘韋內心失落,但沒有表現在臉上,只是有些尴尬似的,又好像受了傷,眼神閃爍。
阚青春不知道該說什麽,也有些尴尬。
許銘韋“善解人意”地打破這層尴尬,說:“我想伯父出事的消息一出,那些公司的老董應該已經有所行動了,或許根本不需要我們做什麽。”
“但願吧。”阚青春內心掙紮一番,選擇順應許銘韋的這個說法。畢竟是自己的父親,如果因為某些客觀原因使得案情對他有利,她這個做女兒當然應該感到慶幸。
如果書煦在場,他會同意她這種徇私的想法嗎?
她想到趙書煦,下意識看一眼時間,起身到辦公室外給趙書煦打電話。
趙書煦的手機在換衣間的櫃子裏兀自響着,它的主人此刻正在手術臺上,為搶救病人的生命而竭盡全力。
“我要回去了。”她有些失望地回到辦公室,對許銘韋說。
“好,我送你回去。”許銘韋自然不會輕易離開她身邊。
“不用了,我還有些事情要辦。”阚青春禮貌拒絕。
許銘韋眉頭輕顫一下,心中哼道:呵,是去找趙書煦吧?
“那我送你去要去的的地方好了。”他仍然不願放棄。
阚青春沒有心情跟他糾纏,心想幹脆直說了也好,讓他省了歪心思。
“我和書煦約好了。”她看着他,眼睛裏寫着拒絕。
許銘韋知道自己不能再勉強她了,趕緊讓步後退,“好吧,那一起下去?”
阚青春沒說話,轉身離開父親辦公室。
許銘韋趁她不注意,偷偷給播出阚母的號碼,打通後立刻挂斷。
果然,阚母的電話很快就回過來了。
“是不是阚嵘有救了?”阚母急切地問。
許銘韋說:“伯母,案情有了一些新的變化。”
聽到他叫伯母,又說案情,阚青春瞬間渾身緊張起來。她扭頭看着許銘韋,猜到電話那頭正在講話的是她的母親。
“伯母您別急,辦法是有的,我打算幫伯父申請保外就醫……伯母您聽我說、您別急,是,方律師是說能打緩刑,但是現在情況可能有變……現在過去?當面跟您說?青春……她——”說着,許銘韋故意用詢問的眼神看過來,好像在問她他該怎麽說。
阚青春正要說話,許銘韋又開始回應起阚母來。
“她——額,她不在我旁邊啊。”許銘韋刻意替阚青春撒謊,他很清楚,這樣一來,阚母絕對就能确信阚青春就在他身邊。
阚青春當然能猜到母親的反應,無奈地靠到電梯壁上。
“哦……好的,伯母。”說完,許銘韋把手機遞過來,“伯母叫你聽電話。”
☆、第 78 章
幾乎能猜到母親對她說的話,阚青春腦袋發疼,搶在母親前面說:“媽,我馬上回來。”
許銘韋不動聲色,心中竊喜。他今天最關鍵的目的已經達成了,那就是盡最大可能把阚青春和趙書煦分開,這樣,每當阚家最需要幫助的時候,就只有他陪在她身邊。
回去的路上,阚青春再次給趙書煦打電話,依舊沒人接。雖然知道他一定是在工作,但她還是忍不住有一絲小小的失望。畢竟這種時候,她最希望陪在身邊的人是自己的男朋友。
趙書煦做完最後一臺手術已經是深夜十點多。他從手術室出來,第一時間就是查看手機,果然看到阚青春打來的兩個未接電話,立馬回撥。
阚青春早就把手機調成了震動模式。感覺到手機在口袋裏震動,她把手機抽出來迅速看一眼,是趙書煦!
母親和許銘韋還在說話。其實有關父親案情的話題早就說完了,許銘韋一直在安慰母親,母親很吃這一套,一直舍不得讓他走。這樣一來,她既沒有辦法接電話,也沒有辦法發信息。
又過了半個小時,阚母終于擋不住困意,回房休息,許銘韋算是沒轍了,只能離開。
“今天謝謝你了,路上小心。”阚青春把他送到門外,沒有一點挽留的意思。
“不客氣。”許銘韋大大方方地離去,把車子拐出小區後停在隐蔽處,獨自一人悄悄返回,躲在阚家外綠化區一株比他還高的海桐樹後面。
果然不出他所料,阚青春沒有進去,就站在院子裏,剛剛和誰講完電話的樣子。
那個人自然是趙書煦,許銘韋用腳指頭都能猜出來。
從南森人民醫院到阚家,大概半個小時的車程,許銘韋決定等下去,他确信自己的判斷沒有錯。
阚青春在院子裏來回踱步,臉色并不輕松。她在擔心阚嵘。
許銘韋站在樹叢和草叢間,被蚊蟲團團圍住。他不停地搖動手臂、輕輕跺腳,幅度不敢太大,怕被阚青春發現。
三十五分鐘後,趙書煦的車果然出現了。一看見車子過來,阚青春就馬上打開院門飛奔出來。
趙書煦下車剛站穩,阚青春已經飛奔到他面前,眼眶和鼻尖瞬間都紅了。
不等他說話,她一頭栽進他懷裏,像是無助的藤蔓終于找到了支撐的大樹般緊緊擁抱着他,把內心壓抑多時的委屈難過一下子宣洩出來。
趙書煦也不急着問為什麽,雙手緊緊攏着她,任由她啜泣流淚。
許銘韋冷眼旁觀,不自覺掐住一片海桐葉子,狠狠拽下,握拳在掌心一點點揉爛。
阚青春從未在他面前表現出如此小女孩氣的一面。面對他,她可以是帥氣的、潇灑的、冷酷的、溫和的,但從來不會有毫無顧忌的脆弱,那是在全心相愛和信任的人面前才會有的狀态。
“發生什麽事了?”等阚青春情緒平靜下來,趙書煦才柔聲問道,一邊為她擦去眼淚。
阚青春回頭看看自己家,把趙書煦拉遠一些,輕聲說:“我爸涉嫌串标,已經被刑拘了。”
趙書煦頓時眉頭緊鎖,比起驚訝,他更多的是擔心。能在商場上混得開的,大都有些見不得光的手段,能做到獨善其身、一點兒也不同流合污的人,太少了。
“這還不是最糟的。”阚青春滿眼焦灼,“我和許銘韋在公司待了一下午,我們分析了一下,警方可能會順藤摸瓜,查到公司以前更多的過線行為。”
“許銘韋?”趙書煦眼皮一顫,原來今天她一直和許銘韋在一起?
發現他并沒有答話,阚青春忽然反應過來,連忙解釋,“許銘韋是我媽找來的,而且他……”
“而且他的确能在這件事上給予你們很大的幫助。如果我是你,我也會這麽做。”趙書煦微笑表示理解,并不在意這件事,更關心阚嵘和阚青春現在的處境,“案子現在是什麽情況?”
阚青春給他一個感激的眼神,回答,“今天上午方路明律師和我爸見過面了,他說證據非常充分,如果沒有什麽新情況,估計很快就會移送檢察院。”
“方路明?就是那個很有名的神辯方路明?”趙書煦向她确認。
“嗯,就是他。”阚青春點點頭,“是許銘韋請的方律師,事先我并不知情。事後——”她頓住了,別開眼睛,側過身去,臉上顯露出矛盾的神色。
她接着說:“說實話我真的無法拒絕,也不想拒絕。那是我爸,但凡有一點能幫到他的,我都要試一試。我知道你肯定不喜歡我和許銘韋再有什麽牽扯,我也不想的,可是、可是……”
趙書煦輕輕按住她的雙肩,心疼得握了一把。他感受得到,在他面前,她總是不能完全做回從前那個爽朗、簡單的自己,她始終過于在意他的想法,生怕有什麽地方出了錯,他就會對她失望,甚至會離開她。這不是一正确的相愛方式,他很懊惱,為什麽他會讓她如此沒有安全感。
不等他說話,阚青春又說道:“其實許銘韋還有其他辦法,我知道他有把握讓我爸被判緩刑,可是我沒有答應,我、我居然沒有答應。”說着,她一手放在腰上,一手扶着額頭,看上去相當沮喪自責。
趙書煦輕拍她的肩膀,幫助她緩和情緒,柔聲道:“那些辦法肯定越過了你的原則底線,你是一個正直善良的人,說服不了自己是正常的。而且,如果用謊言去掩蓋真相,最後可能結果會更糟糕,你這麽做,其實也是在及時止損,你做的是對的。”
“可是我怕爸媽不能理解我,萬一爸爸因此而有什麽嚴重的後果,我、我該怎麽面對他們、面對我自己呢?”阚青春掩住口鼻,片刻松開,把眼中的淚水忍了回去。
“青春,”趙書煦低下頭,看着阚青春垂下的雙眼,“我們不可能把一件事方方面面都完美地照顧到,只要你确定自己做的是對的,那就讓你的心做選擇。而且我建議你把這些想法開誠布公地說出來,和叔叔阿姨溝通,我相信他們一定會理解你的。”
“真的嗎?”阚青春期待地望着他,她正需要這樣理解和支持的聲音。
趙書煦肯定地回答,“真的,相信我,我陪你一起面對。”
阚青春心中輕松不少,感動地抱住趙書煦,把臉埋在他溫暖的肩上。
“你不介意我會有一段時間要和許銘韋相處在一起嗎?我們可能會天天見面的。”她聲音悶悶地傳過來。
“我更介意作為你的男朋友,現在我卻好像什麽忙也幫不上,能做的許銘韋全都做了。”趙書煦用臉頰在她頭發上摩挲。
阚青春把他抱得更緊一些,帶着鼻音的聲音透着一絲甜味,“有一件事他做不了。”
“什麽?”趙書煦微微挑眉。
“我只會在你懷裏哭,他的肩膀再好,我也不要。”阚青春像小香豬一樣在他肩上拱了拱,毫不掩飾自己對他的依賴。
兩人就這樣緊緊相擁在一起,方才彌漫着哀傷的空氣似乎也變得香甜起來。
而許銘韋這邊的夜色卻仿佛越來越深邃了,他的心像是破了一個洞,還帶着熱氣的夏夜的風直直地穿過,卻讓他感到寒冷。
他悄然離去,陰冷的面容在夜幕下如鬼魅一般讓人害怕。
阚青春,你不要我是嗎?那你就等着吧,用不了多久,你就得乖乖披上婚紗站在我身邊!
“青春,我能不能向你提個意見?”趙書煦抱着阚青春,輕聲細語。
“什麽意見?”阚青春一臉疑惑。
“對我多點信心好嗎?”
“嗯?”
“我确定我愛你,我很愛你,這與時間無關。我喜歡欣賞的,就是你的簡單直率、正直善良,我相信你做的每一個決定都有你自己的理由和分寸,所以無論你做什麽,你在我心裏的樣子都不會變。放輕松,跟着你的心走,而我,會一直跟着你走。”趙書煦深情款款地說。現在這些情話他已經越來越熟練地說出口來,不是因為嘴巴油了,而是自然而然的心意表達。
阚青春鼻子一陣刺酸,眼淚落下來,挂在高高揚起的嘴角上。
“謝謝你,書煦。”說完這句話,她覺得自己在趙書煦面前是真的釋然了。
趙書煦松開她,神情嚴肅起來,“青春,你有沒有想過,接下來不僅是案子的事情,公司也很有可能會有麻煩。”
阚青春愣了一下,恍然大悟地點點頭,“事情發生得太突然,我忙昏了頭,真的沒想起來。”
“自古牆倒衆人推,商場上尤其是人情薄如紙,我估計很快就會有股東撤資,銀行可能也會催繳貸款,公司的資産狀況你今天都了解清楚了嗎?”
“了解了一些,不夠詳細,我不太看得懂公司的帳。”
“這個許銘韋可以幫你。”說着,趙書煦握住她的手,真誠地說,“但是我希望,如果真的有這方面的麻煩,資金的問題能由我來幫助你。我的財力當然不能和許銘韋相比,不能做到像他那樣輕而易舉,寫一張支票馬上解決。但是我一定會盡我最大的努力,可以嗎?”
阚青春馬上說:“當然啊!我最不希望的就是欠他人情。不過……這樣會不會太為難你了?”
趙書煦輕輕搖頭,“我有我的辦法,別擔心。”
阚青春心中暖流澎湃,再次與他緊緊相擁……
☆、第 79 章
和阚嵘一起被抓的還有公司的兩位高層,公司上下人心惶惶,不過三四天的工夫,就陸續有近十個人辭職,五位股東中有兩位緊急撤資,公司運營幾乎陷入癱瘓。有關公司的各種留言層出不窮,阚氏這麽一家并不算太有名氣的中型民企,居然一時成了衆人圍觀的大熱門。
不出趙書煦所料,很快,公司就收到了來自各方的催款函,有銀行貸款、工程尾款、項目合作資金等等。而父親曾經的合作夥伴,甚至是一些口口聲聲把她當自家閨女看的叔叔阿姨,要麽對她的求助視若罔聞,要麽催款催得比誰都急。
趙書煦那句商場上人情薄如紙,她有了深刻地切身體會,對許銘韋也有了一種新的理解。
在許銘韋的協助下,阚青春盡最大努力惡補商業知識,勉強支撐着搖搖欲墜的公司。她每天要會見不同的催款人,談判、争執,無休無止。她還要安撫母親,要顧着方律師和父親的每一次見面,九號咖啡已經完全沒精力去管了。
阚青春拒絕了許銘韋出資挽救公司的提議,許銘韋也不着急,靜等她走投無路,必須接受他幫助的那一刻。
趙書煦給了她一張兩百萬的卡應急,阚青春才知道,原來趙書煦一直在投資大學同學的一個生物項目,只是之前項目一直沒有起色,他就沒有和任何人提起,不久前,這個項目終于突破了關鍵難點,開始快速盈利。
不過兩百萬對于一個即将崩盤的企業來說支撐不了多久,為了盡快償還各方資金,阚青春賤賣了自己的車和父親登記在她名下的一小塊地皮。
咖啡館的員工派小娅做代表,給她送來三百一十萬元資金,其中三百萬是一張支票,來自小奇。
原來小奇是個深藏不露的富二代,他和阚青春一樣,不想靠家裏,結果和爸媽鬧翻了,才會一個人來到九號咖啡做服務員。因為和父母賭氣,他一直沒有接受父母悄悄打給他的生活費,這次不僅把生活費全取出來了,還回頭跟父母服軟認了錯,要來了這張支票。
“我們都猜到你可能會不得已賣掉九號咖啡,那賣給別人不如賣給自己人。小奇讓我告訴你,他只是暫時做九號咖啡的主人,等着你來把咖啡館贖回去。”小娅把錢和支票,還有小奇讓轉達的話一起交給阚青春。
“可是九號咖啡裏裏外外全部加起來,最多也不到一百萬啊。”阚青春感動得雙眼含淚,特別不好意思。
小娅笑着握住她的手,“可是我們的理想、我們在一起的感情是無價的呀!”
阚青春淚水噙滿眼眶,微微哽咽,說不出話來,只是緊緊握着小娅的手。
小娅瞥一眼她身後伏案看資料的許銘韋,把她拉到一邊,小聲說:“堂哥本來說請假陪你的,但是醫院沒批,他也沒有辦法,你可別怪他。”
“我理解。”阚青春微笑點頭。
“青春姐,你得随時保持警惕,別被許銘韋有機可趁。我可不相信他是個無怨無悔的大情聖。”小娅戒備地看着許銘韋,低聲說。
“別這麽說,這段時間多虧了他,不管他是怎麽想的,我都應該感謝他。”阚青春幫許銘韋說了一句公道話。
小娅找不到理由反駁,說:“反正你小心點。心裏有什麽不舒服,想找人陪的話,萬一我哥在做手術,你就來找我。”
阚青春寬慰地笑笑,“我知道啦,放心吧。”
“那好吧,我走了。青春姐再見。”小娅和阚青春揮手再見,大步離開。
許銘韋輕輕擡起雙眼,透過落地玻璃牆看着小娅離去的身影,嘴角露出一絲不屑的冷笑。
趙書煦請不到假,只能在工作間隙匆匆趕去見聚興集團的鄭董。鄭董是個大孝子,而趙書煦曾經挽救過他母親的生命。
“我本來不想見你的,但是我又很好奇是什麽原因,讓我們清高的趙醫生主動來找我?”鄭董仰着身子靠在老板椅上,以戲谑的神态和趙書煦說話。
“鄭董,以前我有做得不對的地方,還請您海涵。”趙書煦謙遜但并不卑微地回答。
“當年我有意扶持你,不僅給你投資建設一間專屬于你的醫學研究所,還要把女兒嫁給你,可是你不領情啊。”
趙書煦平靜地說:“是我沒有這個福氣。”他知道鄭董只是在為當時被駁了面子耿耿于懷,一個始終把孝字當先的人,無情不到哪裏去。況且感情沒有緣分勉強不來,他和鄭家千金對彼此都沒有意思,鄭董也是知道的。
鄭董哼笑一聲,“你倒說說看,你要我幫你什麽?”
“我朋友的公司正在進行一個工程項目,項目很有潛力,但是前期要做的準備工作比較多,戰線長。現在公司出了一點狀況,但是這個項目如果不能繼續的話實在是太可惜了。”
“你要我投資?”
“我已經把項目資料帶來了,但是核心部分是商業機密,所以這裏并不是全部。”說着,趙書煦把資料遞過去。
鄭董沒有接,哼道:“朋友?什麽朋友?你之前的女朋友是那個什麽骨科姓姜的吧?劉主任課題擱置了那麽久,你都沒來找我幫忙。看來你和那個姓阚的丫頭真的是不清不白啊。怪不得姓姜的背着你纏上沈柏。鬧出這麽大的笑話,你不嫌丢臉吶?”
“鄭董,這些都是過去的事情了,我能說的只有四個字:問心無愧。”趙書煦不卑不亢地說。
鄭董哼笑着點頭,“好個問心無愧啊——你憑什麽覺得我會幫你?”
“憑這個項目的盈利空間。阚氏一下子被抽空,也是因為幾乎全部資源都放在了這個項目上,他們是做好準備,打算靠這個項目翻身,挂牌上市的。”趙書煦認真回答。
鄭董蹙起眉頭,“這麽好的項目,盯着它的人很多吧?”
“基本上都是想趁火打劫收購阚氏的。”趙書煦臉色嚴肅。
“你怎麽知道我不會?”鄭董呵呵一笑。
趙書煦淡淡一笑,胸有成竹地說:“鄭董是個面子比天大的人,脾氣很大,心卻是軟的。我知道您早就不記恨我了,只是還是覺得面子上過不去,否則那件事之後,您不會還讓我繼續擔任您母親的主治醫生。鄭董,我再次為我以前做錯的地方向您道歉,請您原諒我!”
鄭董愣了愣,眼角有了笑意,“你說我面子過不去,難道你不是嗎?劉主任課題資金的事,但凡你說一句話,我肯定幫忙,可是我等到現在,等來的卻是別的項目。”
“不是的。”趙書煦笑道,“我并不是因為面子過不去,而是當時您母親仍然是我的病人,不和病人及家屬發生利益牽扯,是我的原則。”
“你啊!”鄭董伸出手來指着他,點了點,又收回去,笑着搖了搖頭。
“不過我要跟您講清楚,阚氏現在的資金狀況非常差勁,而我們也不可能讓您成為項目的控制人,所以,我想代表阚氏向您借一筆錢。”趙書煦目光锃亮。
鄭董哈哈笑起來,“好你個趙書煦啊,你不在商場混真是可惜了。你肯這麽花心思,看來是被那個姓阚的丫頭吃得死死的!”
趙書煦雖然有些不好意思,但是完全沒有否認。
“不過說到底我也是個商人,話說在前頭,借錢可以,條件很苛刻。你要知道,這不僅僅是我們聚興和阚氏之間的事,你說的那些趁火打劫的,搶不到阚氏,自然要拿我這個程咬金開刀哇。”鄭董笑着說話,眼神狡黠,商人本質一覽無餘。
他接着說,“而且我聽說盛鑫的許銘韋一直在插手阚氏,他可不好對付哇。我明着跟他搶阚氏的好處,他會善罷甘休嗎?”
趙書煦點點頭,“我明白。那這些資料您先過目,如果覺得合适,我再安排您和阚青春見面簽約。”
鄭董沒有異議,忽然笑道:“你們年輕人吶,各個心裏都有一本經。”
趙書煦有些不明白地側了側頭。
“許銘韋是真心想幫姓阚的丫頭吧?但是你不敢、也不願意讓他出手,除了不相信他的為人之外,更是怕阚丫頭會改變心意。”鄭董篤定地笑。
趙書煦坦然一笑,“青春不會改變心意的,但有句老話,人算不如天算。”
“好,你把資料留下,我研究研究再說。”鄭董很欣賞他的坦誠直接。
人很多時候會在不經意的情況下一語成谶。兩天後,就在許銘韋為阚嵘成功辦理取保候審的前兩個小時,阚嵘心髒病發,被送進南森人民醫院。
當時趙書煦正在手術臺上,為阚嵘做手術的是另一位醫生。
直到阚嵘轉危為安,從手術室轉到單人病房,趙書煦都還沒有下手術臺,對阚嵘住院的事一無所知。
阚嵘一醒來,阚母就馬上把他已經成功取保候審的好消息告訴他。
阚嵘讓妻子和女兒都出去,留下許銘韋一個人。
“公司現在怎麽樣了,你跟我說實話。”他知道妻女一定會報喜不報憂,什麽事都瞞着他,所以他單獨問許銘韋。
面對他殷切的眼神,許銘韋坦誠道:“情況很不好,主要是資金的問題,催款的人太多了。股東撤資、項目資金又等着填補。”
阚嵘長長地嘆了口氣,資金鏈一旦斷裂,公司的未來可想而知。一輩子的心血,竟然因為一件串标案就付之一炬,這實在叫他不解。按理說,這并不是什麽傷及根基的問題,為什麽那些常年合作的老朋友會如此絕情?
看着他費解而痛苦的神情,許銘韋猜到他在想什麽。
很可笑,他全心全意相信并依賴其幫助的人,就是把他害到如斯境地的人。
這個真相,還是永遠埋在陰暗處比較好。這并不是因為許銘韋害怕真相被揭露,他害怕的是,萬一阚嵘承受不住再發一次心髒病,可能就救不回來了。到時候,他和阚青春之間千分之一的機會也将徹底消失。
☆、第 80 章
阚嵘沉默良久,對許銘韋說:“我知道以許董的能力,保住阚氏不是問題,但是我又有什麽資格讓你這麽幫我呢?”
讓你女兒和我結婚,一切不就順理成章了嗎?許銘韋心中暗想,嘴上說道:“伯父,叫我銘韋就行了。您是青春的爸爸,青春是我最愛的人,你們不用跟我客氣,能幫的我一定要幫。”
“那如果我要你保證,不論你在阚氏注資多少,公司最大的股東都必須是青春呢?”阚嵘身體虛弱,此刻雙眼卻忽然有了神采,那是商人在精打細算時慣有的眼神。
許銘韋毫不猶豫地回答,“沒問題,這點我可以書面保證,也可以以音像資料的方式,交給青春、或者是您和伯母一并保管。”事實上,阚氏這個規模的企業還入不了他的眼,要或不要都無所謂。
“如果我還要你保證,無論任何情況下你都不能擁有和繼承青春名下的財産,你能不能做到?”阚嵘追問。經過這次風波,他已經不再有精力管理公司,是時候交給青春了。
許銘韋微微一笑,心道:看來阚嵘是準備提及婚事。
既然如此,那他就把話挑明了,“伯父,就是您要我把全部的財産都過戶給青春,我也願意。您要是不放心,我可以和青春做婚前財産公證。”
阚嵘苦笑着搖搖頭,“我的心沒這麽大。人要清楚自己的位置,貪念超過了尺度,只會得不償失。這次要不是我急着想讓公司上市,也不會弄得如此下場。”
“伯父,這件事我也有責任。”許銘韋蹙眉道。
阚嵘不解地看着他,“這事和你有什麽關系?”
“一定是我以前對伯父關心不夠、态度不好,您才沒有想過找我幫忙。”許銘韋看上去十分懊悔。
“不不不,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