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碰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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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長得像瘦竹竿一樣的男人, 是個職業殺手。這樣的人自然不是到這個小攤來吃面的,何況這小攤怎麽也算不上普通小店。

“他們在說什麽,怎麽突然就打起來了?”張三嘴裏嚼着幾根豆腐幹,地鐵老人看手機的表情盯着打鬥現場, 伸手戳了戳一旁的楚留香。

瘦高個子的殺手一劍劃過, 便将面攤老板手臂割傷。兩人随即拉開距離, 幾招之內勝負已分, 面攤老板卻不見絲毫不悅。花姑媽點頭,對這個送上門的殺手表示滿意。

“現在你還要我回答你麽?”楚留香手托着下巴,拖長了尾調反問道。

可能不需要了。

張三聳了聳肩,憑她聰明的小腦瓜, 從頭看到尾還有什麽不明白的。不面試怎麽給offer?這位瘦高個子的殺手并不是來找茬的, 反倒是來面試的。

看老板和花姑媽的表情, 他應該是取得了不錯的成績。

萬事開頭難, 一旦開了頭,找過來面試的人就會越來越多。

等到第三波人都通過了考核, 就連楚留香也露出了看不懂局勢的困惑表情。花姑媽是在為誰做事,為何要找這麽多人?

他的手突然一動,按住了身旁蠢蠢欲動的人。

那是正準備腳底抹油的張三。她雖然還沒摸清楚狀況,但過往的倒黴經驗已經讓她已經本能地緊張了起來。被他這樣一按,差點沒把板凳掀翻了。

楚留香不緊不慢地壓低聲音問道:“你難道不好奇他們到底要做什麽?我敢保證, 如果現在跑路,他們馬上就會調轉矛頭對付你。”

于是張三愁眉苦臉地嘆氣,呆呆地趴在桌上裝死。

誰叫他們運氣特別好, 随便選一家面館就撞見了別人的秘密?就算她對燈起誓, 也決不能讓這夥人相信她真的是個無辜路人。

“她不是你老朋友麽?快用你那張帥氣逼人的臉蛋想想辦法呀!”張三目光呆滞地看着楚留香,半真半假地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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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留香不自覺摸了摸臉, 想不到她還能覺察出他這麽明顯的優勢。

可惜在花姑媽面前,他的臉還不如胡鐵花的屁股管用,至少屁股還能給她踹兩腳洩憤。

“你該知道,有些朋友是酒肉朋友,有一些卻是表面朋友。”楚留香喝了一杯酒,語氣很有些沉痛。

也許正是因為這句話沒有壓低聲音,花姑媽邀請來的客人們紛紛投來了不太和善的目光。

“公子,我求你少說兩句成不成?”花姑媽嬌笑着給楚留香斟滿酒,似乎是一點也不敢得罪他。

她雖想亡羊補牢,但為時已晚。隔了老遠的隔壁桌,獨臂人冷冷地瞧了他們一眼,聲音比眼神更冷地說道:“這兩個人也是來吃面的?這碗面他們也配吃?”

楚留香只是面不改色地接過花姑媽遞過來的酒杯,淡淡道:“我們不吃面,半碗也不吃。”

他話音未落,那獨臂人的臉已經完全轉過來,目光中是掩蓋不住的殺意。只聽他說道:“你們既然不吃面,就不該出現在這裏。”

花姑媽大聲說道:“可他已經在這裏了,他喝他的酒,你們吃你們的面,本就互不相幹。”

“我不喜歡節外生枝。”獨臂人不為所動地說道,“你請了我,就不該讓不相幹的人出現在我面前。”

不止是他,今夜的其他兩位客人應該也是一樣的想法。只不過獨臂人願意挑頭,他們就選擇隔岸觀火,可見他們之間關系并不密切。

楚留香像是沒聽懂獨臂人隐藏在話語中的殺機,皺着眉飲盡一杯酒,苦惱道:“這酒,好酸。”

一級致癌物,喝得越少越好。張三默默地想道。

獨臂人從沒受過這種氣,但他的臉色也還是沒有變,始終就是那副面無表情的死人臉。他伸手去摸身後的那根黑竹竿,戰鬥一觸即發。

“我覺得這次的麻煩和我沒有關系。”張三有些開心地說道。

這是否意味着,她已經擺脫了事故體質?

楚留香微微一笑,幸災樂禍地說道:“很快就和你有關系了。”

他說得一點也不誇張,因為獨臂人手中那根黑竹竿攻向的是他們兩個人。但下一秒,獨臂人的動作就僵住了,所有人的目光都僵住了。

那根黑竹竿正被牢牢吸附在張三的掌心,離她最近的人首先遭重,楚留香還好些,花姑媽已經被凍得睫毛挂了霜。

在這個領域內,所有人的動作都被放慢,再難發起攻擊。

短短的一瞬,張三将手中的黑竹竿像扔标槍似的紮到獨臂人腳邊,周圍又恢複了往常的溫度。

“老板娘,勸勸你的客人。他要是脾氣再這麽沖,他的腿恐怕也保不住。”張三不大客氣地對花姑媽說道。

這時再沒人敢小瞧了這兩個莫名其妙出現的人了。殺手們看她的目光也閃爍躲藏起來,不服氣又不願與她再起争執。

“張三姑娘,好大的威風。”身穿銀色夜行衣的年輕男子慢慢走近巷口,臉上帶着一種說不出的怪異神情,不是薛穿心又是誰?

“你怎麽來了?”花姑媽像是被他吓了一跳,捂着心肝問道。

薛穿心不理她,一雙眼只盯着張三看,生怕他一眼錯開,人就跑了似的。

“我以為你帶着玉劍山莊的大小姐回家去了,沒想到還能再見。”張三有些摸不着頭腦地說道。

“她不見了。”薛穿心似笑非笑地說道,“自從遇見你,她就不見了。張姑娘,你總要負責把她找回來,完整無缺地交到我手上才行。”

聽到這個消息,花姑媽的臉色是好看極了。她幾度欲言又止,根本不敢相信,玉劍公主失蹤了,而薛穿心作為貼身護衛現在能氣定神閑站在她的面攤。

“等一下,我沒聽懂你的意思。”張三的腦子被他一頓兇猛的邏輯輸出搞得有點亂,“什麽叫她遇見我就不見了?你當是玩連連看嗎?你早上吃飯,晚上去世,難道就是這碗飯把你噎死的?”

這個薛穿心看着濃眉大眼的,怎麽也會搞八卦營銷號那一套?掐頭去尾,這不就是典型的春秋筆法麽?

薛穿心只是笑道:“無論你承認還是不承認,這裏所有人都是見證者。明天這個時候,關注這件事的人,都會知道玉劍公主的失蹤和你有重大關系。”

“哦喲喲,現在肯承認她是玉劍公主啦?”張□□唇相譏,“你要傳謠言就傳去吧,反正我是交不出一個大活人來。等等,她真失蹤了?大快人心吶,以為拿我擋災躲過一劫,恐怕是被另一股勢力抓走了……”

螳螂捕蟬黃雀在後,如今誰知道黃雀是哪一方呢?

倒不如一開始就被櫻子抓走,至少沒有性命危險。

薛穿心便苦笑道:“煩勞你回去告訴杜先生,接下來的事已經不在我能力範圍內,請她不要怪我。薛某做個護衛尚可,找人的事實在是難為我了。”

花姑媽本想再勸,但看他的臉色,這些勸慰的話也說不出口。

像薛穿心這樣驕傲自負的人,能說到這種地步,也就是自己承認了自己的失敗。這已經比殺了他還要令他難受,再多安慰的話也是自欺欺人。

楚留香卻說道:“若是有人肯告訴我,你們召集這些頂尖殺手,究竟打算籌謀什麽大事,我也許能幫上這個忙。”

這一刻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楚留香臉上,他是當之無愧的焦點。

【這個人一定是思想出問題了。】

張三真是忍不住想摳腦殼,雖然會加速掉頭發,但她不介意!

她算是明白為什麽楚留香和她一樣麻煩纏身了——她是想躲着麻煩走,事故體質不允許;楚留香是追着麻煩跑,來者不拒。

花姑媽的神色很有些猶豫,她看一眼薛穿心,似乎在這件事上他的話語權更高,她想要征求一點支持。

薛穿心便冷笑道:“你既然被楚香帥撞見了,即使你不說,他也能把你們的底細扒個幹幹淨淨,有什麽可隐瞞的?”

花姑媽當即松了口氣,讨好的嬌笑又挂回臉上,殷勤地替楚留香斟滿酒,全然忘了她的酒剛才還被他說太酸了。

“唉,我原本也不想瞞着你的,你也知道我替人做事,口風緊一些才能活得久……”花姑媽先是虛情假意地解釋一番,然後才說道,“我花重金請來道上要價最高的殺手,都是為了行刺一個人。這個人本來也早該死了,你們也許聽說過他的名號,史天王。”

不僅聽說過,史天王還算是他們的救命恩人呢。張三默默吃瓜。

“薛公子方才說的杜先生,莫非就是玉劍山莊的莊主?她和玉劍公主是什麽關系?”楚留香接着問道。

花姑媽無奈地說道:“就知道瞞不過你。杜先生,正是玉劍公主的母親。”

這話一出,張三和楚留香都露出了困惑的表情。起先張三還懷疑是自己的智商低了才會理不清其中的關系,但看一眼身旁同樣迷惑的男人,她又放心了。

“杜先生要把自己的女兒嫁給史天王,玉劍公主本人也沒有反對這門婚事。”楚留香皺眉慢慢分析道,“但是這位杜先生,又花錢讓你找最頂尖的殺手,去刺殺自己的女婿?”

那麽問題來了,杜先生究竟想不想嫁女兒?

目前聽起來她幹的事不就是把自己的女兒往火坑裏推麽?

花姑媽卻不理會他的困惑,正色道:“你答應過要幫忙找人,我知道你決不食言的。”

楚留香點點頭,沒有說話。

反倒是張三忍不住提醒道:“你們還是死了這條心的好,刺殺史天王這事成不了,他走到哪裏都是開着六個影分身,還沒認出哪一個是真正的史天王,你們應該就嗝屁了。”

她說話雲裏霧裏,引得那位獨臂人又瞪了她一眼。

張三難得一次善心大發,平日裏就是大善人的楚留香卻匆匆道了聲告辭,就将她也帶走了。

“你就算說再多,恐怕他們也還是要去的。”走出巷口,白衣公子才唏噓着說道。

他現在好像已經明白了,杜先生前後矛盾的舉動究竟是要做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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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這個單元基本就是探案模式,香帥搞刑偵還是給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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