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壓不住

就是這話有點欠了。

顧念辭不知道自己耳朵紅了,轉頭瞪了他下,氣勢洶洶道:“跟你能有什麽事。”說完就頭也不回地走了。

紙老虎,沈寧深嗅着空氣中殘留的極淡的栀子花香,在心裏評價了句。

顧念辭推門進了屋,顧姥姥正在廚房洗水果,看他回來便問現在要不要吃,卻見顧念辭只悶聲說了句「不吃」,就踩着拖鞋就噔噔噔往樓上跑,就跟背後有人追他似的。

顧姥姥疑惑地咕哝了一聲,也沒多想,又繼續去洗水果了。

顧念辭進了卧室,動作迅速地哐當關上門。屋內靜悄悄的,針落可聞,顧念辭後背靠在門上,靠了好一會,剛剛被沈寧深低語過的耳朵總覺得有些癢,有些燙,顧念辭伸手用力捏揉了自己耳朵,想把那奇怪的癢感給驅退。

既然剛才已經說清楚了,沈寧深應該就不會誤會了。

其實他倒不是讨厭沈寧深,他只是單純地讨厭和Alpha匹配了這件事而已。和誰匹配上對他來說意義都不大,無論和誰匹配,他都會抗拒。

只因為信息素匹配而喜歡?這簡直就是滑天下之大稽,他又不是動物,怎麽可能就因為個信息素就喜歡了。

或許是剛才發熱過,身上出了些汗,顧念辭暴躁地扯了下自己毛衣領口,又覺得毛衣裹得有些悶,幹脆脫了外套進了浴室。

粗線深灰毛衣被他扔進髒衣籃,阻隔貼紙的顏色在雪色皮膚上極為明顯,顧念辭伸手去撕阻隔貼紙,腦海裏莫名想到下午沈寧深幫他貼這塊貼紙的情形。

他捏着貼紙的手頓了一下,回過神來後大力一扯,迅速把貼紙扔進垃圾簍,就跟那貼紙燙手一樣。

清甜的栀子花香瞬間在浴室擴開,顧念辭打開淋浴頭,轉向冷水。大冬天被冷水沖,凍得他不由打了個顫,雙手握得泛白,但即便如此,他還是固執地讓冷水沖了好一會。

寒意遍體後,體內殘餘的那種難耐的癢好像消停了下來,顧念辭忍着又沖了一會,這才轉開溫水,開始洗澡。

洗完澡顧念辭本來還想寫會稿子,畢竟今天去醫院他的錢基本都花光了,早點過稿早點拿錢。但剛打開電腦寫了幾行,手就開始有些發軟,身體又逐漸燥熱起來。

大腦好像沒辦法思考一樣,敲下的詞句删了又輸,輸了又删,反反複複十幾分鐘,才寫了短短一段。

顧念辭擰眉啧了一聲,關了電腦關了燈,悶頭往床上倒,鑽進被子。

睡一覺就好了,顧念辭心裏想着。

然而也不知道是被子太暖和還是他自己身體在發熱,他躺了一會只覺得渾身又燥又悶,剛才被冷水壓下去的詭異渴望又逐漸燒了起來,被沈寧深貼着說話的那只耳朵也跟着發癢發燙。

他用力捏了下自己那邊耳朵,但心口的火焰越燃越兇,燒得他整個人都弓起了身體。

這一瞬間,他有點後悔自己前面沒多抱沈寧深幾下。

但這個念頭剛閃過,他就嫌惡地皺了下眉,騰地起身,拍開燈,又進了浴室。

嘩嘩嘩的冷水兜頭灑下,顧念辭十指收緊地握着,一手撐在牆壁上,以免自己腿軟站不穩。

但這一次,冷水好像失去了作用,顧念辭傻愣愣沖了十幾分鐘,只換來一個大大的噴嚏和更加燥熱的身體,四肢逐漸發軟發顫。

“靠。”顧念辭關了淋浴頭,低聲罵了一句。

身體在急速地發生變化,他已經可以預見再過幾分鐘自己的情況會是怎麽樣,而眼前解決的辦法只有兩個,一個是沈寧深,一個是抑制藥。

他晚上已經吃過抑制藥,再吃恐怕會有風險。

可是要他去找沈寧深,抱着沈寧深……顧念辭想想都覺得頭皮發麻。

他敷衍地擦幹身體套上衣服,從書包裏翻出下午剛開的強抑制藥,倒出一顆在手心。

混着綠意的栀子花香蓬勃地從他身體來溢出來,比之前的還要香甜,濃得他自己都覺得有些膩。膩得發慌,膩得發顫,膩得像在對人發出邀請。

顧念辭手臂撐在桌面,額間開始絲絲冒汗,一滴汗滑到唇邊,浸潤軟唇,鹹鹹的,卻又馥郁着香氣。

因為覺得熱,顧念辭開了窗,一陣夜風溜過,吹得他打了個寒顫,也把他吹清醒了幾分。

攤放着藥丸的手驀地翻轉,手掌蓋住抑制藥。

為了面子,損害身體,得不償失,顧念辭咬了咬牙,抓過手機給沈寧深打語音通話。

“幹嘛。”手機響了好一會,沈寧深那邊才接了,開口就是毫無耐心的兩個字。

“呃……”顧念辭本準備好的話一下子就被他這語氣堵了回去,硬是說不出口。

“顧念辭。”沈寧深聲音不大地叫了他一聲。

顧念辭還是沒說話,主要是他開不了這個口,嘴巴跟被封印住了似的。

沈寧深沒什麽耐心了,道:“你再不說話我挂了。”

“陪我去醫院。”顧念辭腦門一熱,脫口而出。

要他跟沈寧深說用信息素撫慰他一下,他實在說不出口,與其抱着沈寧深,不如去醫院好了,去醫院的路上……也能蹭一點信息素。

沈寧深那邊默然了一下:“你還在發熱?”

顧念辭:“嗯。”

沈寧深那邊又頓了下:“我為什麽要幫你。”

顧念辭沉默了好一會:“不幫算了。”說完就重重點了下屏幕,挂斷了語音。

沈寧深看着手機,兩人的聊天記錄還停留在第一天的轉賬消息上。窗外的風裹着淺淡的栀子花香吹入卧室,沈寧深聞到淡淡香氣,擡眸看了下窗外。顧念辭的卧室亮着燈,裏面有人影在走動,過了一會,燈滅了。

沈寧深猶豫了下,放出一些精神力探了過去,屋內已經沒有人了。

顧念辭挂了語音後,難受得微微縮了下身體,這樣下去肯定不行,剛才說去醫院只是情急找的借口,但想想好像還真是他現在唯一能用的辦法。他沒有猶豫,趁着身體還有點力氣,貼了阻隔貼紙,換上羽絨服,輕手輕腳扶着樓梯下樓。

昏黃的路燈照着路邊樹木,在瑟瑟凜風下顯得有些蕭條,顧念辭身形輕微晃了下,又立馬穩住,他掃了一眼隔壁的屋子,眼眸垂了垂,往最近的馬路口走去。

貼了阻隔貼紙,現在只要打車去醫院就可以了,顧念辭想着,盡量加快步子往路口走。

但走着走着,他腳步還是慢了下來,身形克制不住地顫抖起來,體內在叫嚣着,在渴求着,在期盼着。雙腿發軟,顧念辭一個趔趄,往前栽去。

靠。

往前倒下去的時候,顧念辭心裏罵了一聲。

然後預料中的摔倒并沒有出現,他的身體向前倒了一半,又奇異地像被什麽東西托住,慢慢回複了位置。

顧念辭愣了愣,緊接着一雙手從後面扶住了他,幹燥的、青澀的、又辛烈的信息素環繞在他四周,溫和地安撫着他體內洶湧的洪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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