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你願意嗎?
清晨,火之國南部海港。
阿斯瑪和凱正站在碼頭上。兩人身後不遠處,一頂駕籠停在岸邊,轎夫守在兩旁,随時準備出發。
“好大的霧。”凱說,手搭在眼睛上方做遠眺狀,“船不會迷路了吧?”
“說什麽呢,他們可是霧隐的忍者。要是水影僅僅因為天氣就耽誤了行程,傳出去豈不是要變成五大國的笑話。”阿斯瑪看了一眼表,皺起眉頭,“不過……預定的時間已經到了,船卻連影子都瞧不見,這确實有點不正常。”
“也許水影暈船吐得厲害,得先停船休息一陣再過來?”
“……別把你自己的情況套在別人身上。”
時間在兩名上忍有一搭沒一搭的閑聊中流逝了。日上三竿,晨霧早已散盡,海面卻依舊空蕩蕩的,看不到半個船影。眼見離約好的時間超出了整整兩小時,阿斯瑪也漸漸不安起來,凱更是摩拳擦掌,在碼頭上做起了熱身運動。
“直覺告訴我,一定有什麽事故發生了。”他躍躍欲試地說,“我們趕緊去救援吧!”
“你打算就這麽跑到海上去?別開玩笑了!”阿斯瑪立刻反對,“這種時候當然應該把情況彙報給卡卡西,等他來拿主意。再說了,只要水影還沒踏上火之國的土地,木葉就無需為他的安全擔負任何責任,何必特地往自己身上攬活?”
“他不是同盟國的影嗎?”
“結盟儀式下個月才會舉行,至少現在他還不是。而且你不覺得他這一趟來得很奇怪嗎?先前霧隐的女特使到木葉談判,在村子裏呆了那麽久,卻從沒提到水影不久後也會過來。結果她走還沒半個月,水影就寫信說要親自拜訪,連拒絕的機會都不給木葉就出發了。誰知道他在打什麽算盤?”
凱揚起眉毛:“上次他救了卡卡西,你也在場,我還以為你會對他印象不錯。而且我之前聽紅說,他還在顧問們面前替卡卡西打抱不平來着。”
“那次的确多虧他出手幫忙,但這不代表我會覺得他是個無害的人。”阿斯瑪咕哝道,将煙頭丢在地上碾滅,又抽出一根叼在嘴上。“霧隐一向閉關鎖國,卻突然如此積極地與木葉結盟,這本身就十分古怪。而且我總覺得他對卡卡西有點太在意了,已經超出了同盟國首領的範疇”
“喂,快看!”他話還沒說完,凱突然叫了起來,指向前方,“是船!”
阿斯瑪順着他手指的方向望去。果然,海天相接的盡頭出現了一個小小的黑影,正在以異乎尋常的速度向這邊行進着。
“看起來确實是霧隐的船,但總覺得有什麽地方不太對勁……等等,那是鯊魚?!”沒點着的香煙從阿斯瑪的嘴邊掉了下來,“為什麽有這麽多鯊魚在跟着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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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船離碼頭又近了幾分。正如阿斯瑪所說,霧隐的船旁包圍着大量的鯊魚,深灰色的背鳍在陽光下閃閃發亮。它們反常地游到了水面附近,一頭挨一頭地擠在船的後方與左右兩側,仿佛正在追殺船上的人。大朵浪花四下飛濺,水影的船就在魚群的簇擁下乘風破浪而來,這副情景真是既壯觀又詭異。
“對未來的同盟方見死不救,這不是木葉忍者的所為!”阿斯瑪愣在原地,另一邊的凱則擺出了沖刺的姿勢,“我這就去驅散那群兇惡的鯊魚!”
“先等下,凱!”阿斯瑪連忙大喊,可惜晚了一步。凱一溜煙地沖了出去,到近前時高高跳到空中,大喝:“看招木葉剛力旋風!”
砰!
甲板上躍起一個身影,以手中厚重的兵刃擋住了凱的飛踢。大刀與腿相撞,雙方都被對面傳來的力道吃了一驚,一觸即分,先後落下。凱在船頭站定,另一人則退到了艙門前面,擺開防禦的姿勢。
“上來就攻擊別人的通靈獸,這樣對待遠道而來的貴客,恐怕不太好吧。”鬼鲛說道,打量着面前的上忍,“來者何人?”
“木葉高傲的蒼藍野獸,邁特凱!”凱擺出經典的起手式,心裏卻在默默估計自己在起伏的船上還能撐多少秒,“你說那些是你的通靈獸……嗯?”
将注意力從鯊魚和鬼鲛身上移開,凱又發現了另一件不尋常的事。除了鬼鲛之外,甲板上居然還橫七豎八地躺着好幾個人,看裝束都是霧隐的忍者。他們全被鎖鏈綁了個結結實實,并且人人帶傷,輕則鼻青臉腫,重則骨斷筋折。大部分人失去了意識,只有少數一兩個還清醒着,口中發出微弱的哀鳴。
“我知道了!”目光重新移回鬼鲛身上,凱大吼,“是你想要趁水影離開村子,勢單力孤的時候發動叛亂,所以劫持了整條船吧!”
“比起野獸來說,明明更像是奇珍異獸……連腦子都是珍獸級別的。”一時間似乎連鬼鲛都無言以對,“既然你聽不懂人話,那就只好先請你冷靜下來了。”
“停手吧,鬼鲛。和他戰鬥與和他講理一樣毫無意義。”第三人的聲音響起。鬼鲛應聲收刀,讓開道路,五代目水影從船艙裏走出,一襲黑衣幹淨整齊,毫發無傷。他的視線越過凱,投向對方身後的海面,“反正火影不會只派他一個人來的。”
說話間阿斯瑪也已趕到,匆匆掃視甲板一周,很快猜出了來龍去脈。他無奈地瞪了一眼正背身蹲下來幹嘔的凱,又重新望向霧隐的兩人,尴尬地抓了抓頭發。“呃……看來是我們的人造成了誤會。十分抱歉,水影大人。”
“這些人想要趁我出行時發動刺殺,收拾他們花了點時間。”鳶以稀松平常的語氣說道,“因為他們破壞了船舵和發動機,所以只好讓鬼鲛通靈出鯊魚推着船前進,速度難免慢了一點。”
“原來是這樣。”阿斯瑪幹巴巴地回答,竭力控制自己不要露出失禮的表情,“那麽請問這些人該如何處理?”
“不用管,讓他們在甲板上曬着。”船在碼頭旁靠岸,鬼鲛結了個印,鯊魚們紛紛消失。鳶跳下船,目不斜視地走向岸上,“我已經通知了村子,兩天後會有人過來把他們帶回去。”
“……好的。”
真是個麻煩差事。攙着凱一起走上碼頭,忍不住借用了學生的口頭禪的阿斯瑪默默想道。
得到水影已抵達塔下的消息時,卡卡西正坐在辦公室裏,和自來也讨論鳴人的事。金發少年十天前已經出院,雖然遠游修行的計劃因為兩國結盟而稍稍推遲,卻并不耽誤他開始接受師父的指導。
“知道了。”聽見暗部的彙報,火影明顯精神一振,下意識坐正了身體。他看向自來也,“您要留下嗎?”
“算了,我一向不怎麽喜歡外交場合。”自來也似乎有些意動,但最終還是擺了擺手。他跳上窗臺,剛要離開又回過頭來,望向卡卡西。“我知道你對結盟很重視,和水影相處得也挺投緣,可不要忘了他畢竟是霧隐的人。我始終覺得他在結盟之外還暗暗謀劃着什麽……也許是我多心了,但有四代目風影的例子在先,謹慎點總不會出錯。”
“我明白。”卡卡西點頭,心中卻泛起愧疚。帶土的身份是必須死守的秘密,不能洩露給任何人,包括木葉的親友們在內。當初結盟一事由他做主定下,自來也和綱手等人即使仍有疑慮,卻依舊在團藏和兩顧問提出反對時站了出來,對他表示支持。他們全心全意信賴着他,為他排憂解難,出謀劃策,他卻無法做到以同等的坦誠相回報。
雖然并不認為帶土會通過結盟向木葉設下圈套,簽訂協議時他也反複确認過各項條款,可卡卡西心裏明白,如果水影不是帶土,就算霧隐開出再豐厚誘人的條件,他也不會如此輕易地同意聯盟。這件事中摻雜了他的私心,身為火影,這并不是一個完全客觀合格的決定。
但現在霧隐和木葉的聯盟已成定局,再想這些也是無用。卡卡西盯着面前的門,将注意力集中回眼下的事情上。帶土要來木葉,他說不開心是假的,但在高興之餘也不免生出了幾分疑惑。如果是覺醒須佐能乎的事有了進展,帶土也該像他之前說過的那樣,通過神威秘密來找卡卡西,而非大張旗鼓地前來拜訪。他是要做給誰看嗎?難道又有了別的事要商量?
“篤篤篤”,房門被敲響了。卡卡西站起身,?清了清嗓子:“請進。”
敲門的是阿斯瑪,将門打開後退到一旁,做出禮讓的姿态。帶土走了進來;他已提前換好水影的禦神袍和鬥笠,做足了正式外交的架勢。“打擾了,火影。”
“水影大駕光臨,木葉歡迎之至。”卡卡西回答。他向阿斯瑪點了點頭,看着後者将門關上,又重新望向帶土,“請坐。”
兩人分別落座。卡卡西問:“一路上旅途還順利嗎?”
“還好,遇到了點小事。”
“所以延誤了兩個小時?”
“算是吧。”
這一番不鹹不淡的問答過後,火影辦公室便突兀地陷入了安靜。
卡卡西有些無奈。兩人已經相認,再用這種面對普通熟人時的語氣交談,自然會覺得生硬尴尬。帶土并不主動提起來訪的目的,顯然是在顧忌着周圍潛伏的暗部,無法明說,八成與須佐能乎的事情有關。
“之前我兩次到木葉,都是來去匆匆,直到這回才有機會好好看看這裏。”卡卡西正要打手勢讓暗部暫時離開,帶土突然打破了沉默。宇智波的口吻很平淡,從中聽不出什麽情緒,“雖然只是從大門到火影塔的這條主道,但是能看得出,村子已經從當初戰争的打擊中恢複了過來……變化很大。”
卡卡西怔住,回過神來心裏驀地一痛。
這些話旁人聽了,只會以為水影是在說數月前中忍考試上的那場騷亂,卡卡西卻明白并非如此。那場戰争發生在遙遠的十四年前,它造就了一支四分五裂的小隊,和兩個在世上茍延殘喘的傷心人。時光能将哀樂和恸哭淡去,把生離死別濃縮成石碑上的簡單文字,使村子重新煥發出活力和生機,卻永遠無法治愈精神上的創傷,只會令它在時過境遷的刺激中反複加重,逐漸深刻入骨。
不論當年發生了什麽,帶土為何會選擇不再回來,木葉畢竟都是他的故鄉。如今他就在這裏,卻是以異鄉來客的身份,不論有多少懷念追憶,都無法宣之于口,連一句感慨都要遮遮掩掩,小心翼翼。
突然之間,對帶土來意的疑問似乎變得不那麽重要了。卡卡西的心中湧起一股沖動;如果帶土願意,他們可以現在就出門去,他會領着帶土走過木葉的大小街道,看遍每一處角落。即使無法再以原本的身份回歸,至少得知這裏一切都好,并且只會比當年更好,那麽帶土多多少少也會感到安心的吧。
他是這麽想的,也就這麽做了。
“這都是依靠大家的共同努力。”火影向坐在沙發上的男人露出微笑,眼底藏有小小的溫柔,“正好天色還早,如果水影對木葉感興趣,不如……我們去外面走走?”
他們來到了街上。
水影來訪的消息早在數日前就已宣布下去,因此居民們見到兩人也并不驚訝,只是難免頻頻投來好奇的目光。卡卡西一邊對行禮的忍者點頭致意,一邊借着紛雜人聲的掩護,向帶土低聲介紹村子的現狀。
帶土絕大多數時候只在沉默地傾聽,偶爾給出一兩個單字作為回應。盡管明白他多半是為了避免言多必失,卡卡西還是不禁忐忑起來。隔着面具他看不到帶土的表情,只能通過對話的內容和語氣來推測對方的情緒變化,而帶土現在的反應如此平淡,讓他無從判斷帶土究竟是單純不願引人注意,還是其實對這項活動并不熱衷,只是不想在暗部的眼皮底下拂了卡卡西的面子,這才答應和他同行。
是我殷勤過頭了嗎?卡卡西想,回憶着帶土說過的冷漠言語,卻又記起那只輕輕蓋在他眼睛上的手。正當他繼續胡思亂想下去的時候,兩人轉過拐角,走上商業街的一條岔路,映入眼簾的店鋪名打斷了他的思緒。
甘栗甘。
“要去買些甜品嗎?”在卡卡西的大腦反應過來之前,一句詢問已先行脫口而出。
帶土轉頭看向卡卡西,眼中帶着幾分驚訝,似乎還有點別的什麽東西。幸虧他的回答讓卡卡西松了口氣:“好啊。”
他們在食客們的注目禮下走進了甘栗甘。見兩位影聯袂光臨,老板十分激動,親自來到櫃臺前接待,并熱情地招呼卡卡西:“火影大人有段時間沒來啦,從前明明一個月要來四五次來着!我們又開發了幾款新品,要不要嘗嘗看?”
“啊哈哈……最近比較忙。”卡卡西幹笑。為了不引起親友們的懷疑,他至今仍保留着定期去慰靈碑的習慣,但供品确實很久沒買過了。視線掃過牆上挂着的木牌,他迅速點了三樣,“就要這個,這個,還有這個吧。”
無數視線正落在他的背上,其中最無法忽視的當然來自帶土。盡管知道帶土早就見過他去慰靈碑前拜祭,但被其他不知情的人将事實點破,這依舊令卡卡西感到微微窘迫。
不過這次買的不再是供品了……轉念想到這一點,他又覺得心情明朗了起來。
付了賬,卡卡西告別老板離開,帶土亦步亦趨地跟在後面。拎着甜點站在店外的街道上,卡卡西突然一下子失去了方向,不确定接下來該往哪裏走。
“水影有什麽想去的地方嗎?”他問帶土。
“聽老板的話,你似乎是這家店的常客了。”帶土望向他,眼中依舊帶着先前那種卡卡西無法解讀的情緒。“從前買了甜品之後會把它拿到哪裏呢?不妨帶我也去一趟吧。”
卡卡西臉上輕松的表情消失了。
“好。”
太陽偏西的時候,兩人來到了第三訓練場。
帶土站在慰靈碑前,低頭看着那一道道刻痕。卡卡西不清楚他現在是什麽心情;直面自己在旁人心中已經死去的事實,更深刻地意識到自己無法再頂着這個身份生活,他是會覺得荒誕,還是感到凄涼?
他甚至不知道帶土正在盯着哪裏畢竟琳的名字也在上面。
“說吧,帶土。你要我帶你來這,就是想要在不受幹擾的情況下和我交談吧。”開闊的戶外四下無人,暗部也早已在來時路上就被卡卡西悄悄遣散。他說出那個刻在碑上的名字,希望對方能夠卸下僞裝,以真容面對自己。“你來木葉的目的是?”
一層幻術在沉默中無聲落下。帶土向這邊轉過身來,依舊沒有摘下面具。
“我找到了提高同調的辦法。”他說,“湯之國有一種咒印,可以讓兩名接受者的查克拉完全化為一致。有它在,覺醒須佐能乎想必不成問題。麻煩的是,這個咒印的獲取并不是無條件的,而是有一個門檻,需要你與我共同完成。”
“只要能确定這種咒印的效用和安全性,我會接受它的。”卡卡西不假思索,“你說的門檻是什麽?凡是在能力允許的範圍之內,我一定盡力配合。”
水影搖頭:“話別說得太早,也不必急着回答。我的時間很充足,在你做出決定之前,我都會留在木葉。”
他擡起手,略一猶豫,終究還是掀開了面具。
“那個咒印一心同體之印,只會被授予身為伴侶的兩人。”帶土說,直視向那雙驀然睜大的眼睛,“我希望你好好想一想,卡卡西……為了得到咒印,你願意和我結婚嗎?”
(TBC)
18kfo感謝!
四舍五入騎着鯊魚來求婚的鳶總做出了錯誤的求婚示例,請大家不要學習233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