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班任好

因為還沒有到飯點,所以店裏的人并不多,女子徑直走向秦遠那一桌,微微俯下身,長發垂在胸前,禮貌的問道,“你好,請問你是秦遠嗎?”

女子長相很是标致,小巧的瓜子臉上,綴着恰到好處的五官,是那種東方的美,用現在的話來說,就是長了一張國泰民安的臉。

無框眼鏡架在鼻梁上,更是加了幾分書香氣,随着動作,身上好聞的玫瑰香水味絲絲縷縷的挑逗着秦遠的嗅覺。

但山豬吃不了細糠,飽受酒吧裏烏煙瘴氣摧殘的秦遠一時間有些受不了,勉強忍下要打噴嚏的不雅行為,半遮半掩的揉了揉鼻子。

站起身将對面的椅子拉開了些,十分紳士地擡手讓了一下。

“你就是孫爺爺的孫女吧?這麽久沒見了,還有些不敢認。”

“孫雨桐,你叫我雨桐就好。”

人姑娘也不矯情,順勢坐下來,大大方方的介紹自己。

如果面對的是酒吧裏的那些人,秦遠定然不會冷場,但對面坐着的姑娘跟那些人不一樣,太幹淨了,只一眼,秦遠就知道他們不是一個世界的人,更別提戀愛結婚生孩子了。

他這樣的人只會玷污了人家。

想到這,秦遠喉嚨有些癢,手指無意識地摸向口袋裏的煙盒。

想了想又覺得不妥,最後還是忍下來,幹咳了兩聲,不知所措地将兩只手交叉在一起放在桌面上。

同平常粗犷得夾雜着各種髒字對話不同,秦遠緩下聲音,斟字酌句地道。

“還是叫孫老師的好,這樣比較禮貌。”

孫雨桐并沒有勉強,笑了笑,“怎麽舒服怎麽叫都可以,那我們點點兒吃的?”

“唔,好,我不知道你喜歡什麽,就沒有提前點。”

秦遠将放在他這邊的菜單遞給孫雨桐,他不挑食,主随客便,自然是由女士來點餐。

孫雨桐沒有點太多,剛好是兩人的量,擡眼問秦遠,“這樣就可以?”

“可以。”秦遠點點頭,沒有異議。

之後就是一段長久的沉默,最後還是孫雨桐先開了口,用手指指了指自己的額角,“你是緊張嗎?出了好多汗。”

“啊?啊,那什麽,我從小學習不太好,還總是闖禍,見到老師就準沒好事,當然... ...不是說你,孫老師一看就是和藹可親的老師。”

“再後來就養成了習慣,看到老師我就緊張,一直到現在都這樣,不過已經好了很多了,之前見到老師別說坐在一起吃飯,簡直拔腿就跑。”

秦遠尴尬的笑了笑,擡手抓了抓頭發,說出來的話讓人很舒服。

孫雨桐掩着唇笑了笑,“原來這樣啊,那咱們豈不是成不了?”

見對方這麽坦誠,秦遠有些詫異,但也随着放松下來,沒有了相親這個名號在,秦遠也可以自在一些,往後靠了靠倚在椅子上。

“唉,畢竟不是很想在談戀愛的時候還要擔心被叫家長。”

不得不承認秦遠确實是個風趣的人,什麽話到他的嘴裏,總是很好聽。

以至于孫雨桐的笑就一直沒停過,“其實我也不是很想來相親。”

她這麽說着,接着定了定神,不自覺的帶了些惆悵,“我本來是有喜歡的人,但家裏人不是很同意,所以才會答應爺爺來相親,所以... ...”

孫雨桐欲言又止,秦遠聽出了言外之意,沒有說開,倒了一杯水遞過去,“挺不錯的,現在我也有一個當老師的朋友了,如果以後我有孩子了,沒準還得多麻煩孫老師。”

躲在角落的白檸一直關注這邊的動靜,朝顧堯的方向靠了靠,拿不定主意的問道,“我什麽時候過去比較好?”

而顧堯的心思完全不在這上面,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服務員送到秦遠那桌的菜品,沒有聽白檸在問什麽,随便的應道,“是啊,不知道那是什麽,看起來挺好吃的。”

白檸皺着眉有些氣惱地看了看顧堯,“我問你的不是這個!”

顧堯這才回過神來,嘿嘿地傻笑了一下,“我這不是餓了嘛,只有吃飽了,才有力氣出謀劃策。”

顧堯的肚子很應景地叫了一聲。

白檸沒有辦法,只能叫來服務員,将秦遠桌上的菜品複制要了一份。

菜上全了,這位顧軍師才開始指點江山,“你看秦遠在給那個女的烤肉,還夾菜,我估計八成能成,這肉好了,你吃一塊?”

白檸沒心思吃飯,“沒胃口。”

被拒絕了的顧堯也不失落,筷子拐了個彎,将肉夾到自己碗裏,氣淡神凝地道,“你再等一下,等漸入佳境,你再去,效果最好。”

但白檸坐不住了,尤其不知道顧堯到底靠不靠譜,糾結了一會還是決定不等了,站起身就朝着顧遠的方向走去。

“我媽跟你說的吧,我那不是什麽正經的店,就是一個小酒吧,有空可以帶朋友去我那坐坐,給你打五折。”

秦遠專注的用烤肉夾和剪子将熟了的肉剪成小塊,放在小盤子裏,方便孫雨桐吃。

沒有注意身邊多了個人,以為是服務員,仰起頭道,“麻煩再拿兩碟小菜... ...”

看清來人後,秦遠的聲音卡在喉嚨處,轉了個彎,“白檸?”

“爸。”

白檸這一聲爸叫的真情實感,沒有一秒鐘的猶豫,正如顧堯所料,一出口,桌上的兩人都愣了愣,沒有了繼續吃飯你侬我侬的想法。

既然有效果,那戲就不能停,白檸按照顧堯教的,委屈裏帶着點堅強,堅強裏帶着點不甘心,繼續道:

“你昨晚怎麽又沒回家?媽不要我了,難道你也不要我了嗎?還是因為我是你未婚先孕的私生子,就覺得我累贅?想要擺脫我和我媽?”

秦遠猜到了這小子是在搞自己,但還沒來得及開口,那位被白檸忽略了個徹底的女士找回了自己的聲音。

“白檸?爸?”

這個聲音,對于白檸來說是非常熟悉,只聽見第一個字,理智就告訴他應該趕緊跑,但腿卻像失靈了一般,一動也動不了。

機械的轉過頭,正對上孫雨桐詫異的眼神,張了張嘴,吐出三個微微顫抖的字,“班任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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