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未知之路

孟輕晗哭笑不得:“學壞了啊你?”

鐘宜聲說:“怕你無聊, 講個笑話暖場。”

“……”

孟輕晗膽子也不算特別小,除了打雷之外,她基本沒有怕的東西。

但這個地方有些詭異。

不僅讓她覺得特別熟悉, 還有種古早鄉村靈異影片裏的風貌。

她現在出門都害怕遇上鬼打牆。

鐘宜聲見她神情奇怪, 提了個建議:“你要是真的碰上什麽了, 就大聲背二十四字核心價值觀,據說有用。”

孟輕晗難得見她這麽正經的說這種事, 抓着她的手往自己臉頰上貼:“真把我吓傻了,你可得照顧我下半生。”

鐘宜聲微微一笑,“所以你膽子也很小。”

卻陪她在那條陰暗的巷子走了三年。

孟輕晗點頭:“科學的盡頭都是玄學,我不得不信啊。”

鐘宜聲想寬慰她兩句, 門外突然響起了談話聲, 厚重的鐵門被撞開, 進來兩個人。

等看清是誰後, 她臉上的笑容不翼而飛。

孟輕晗見她突然沉默,回頭去看。

玻璃窗外闖入兩個人影, 穿着厚厚的羽絨服,裹得看不出人形來。

“她們怎麽來了?”

蔣覓和姜雪詞在外面看了看,發現她倆的視線後就朝這邊招手。

孟輕晗跟鐘宜聲面面相觑, 都從對面眼裏看到了驚訝。

緊接着, 外面那兩個不請自來的人趴到窗子前,猛敲了一下。窗子凍的特別脆,這麽一敲幾乎就要當場殒命。

孟輕晗趕緊站起來, 把門開了, 讓那兩人進屋。

蔣覓把裹頭的圍巾取下來, 忙不疊跑到暖氣片邊兒取暖,不停跺腳:“我還以為大西北的冬天真的沒有A市冷, 網上都是騙人的,我手腳都要凍掉了。”

姜雪詞忿忿的把她從暖氣片邊上擠開,自己把手搭上去,“有臉說?你穿的真不是溜冰鞋嗎?從下車以後你就沒在地面上站穩過,怎麽,你腳對地面過敏嗎?”

蔣覓很不滿,但是也沒辦法,“晗晗,這裏真的好可怕,果然美都是有代價的,我喜歡看下雪,但是下完雪以後地面全是冰,我這個鞋子不防滑,快把我摔死了。”

孟輕晗深吸一口氣,把門關上,“你們怎麽來了?”

姜雪詞振振有詞:“明天你生日啊,來給你過生日。”

鐘宜聲給她們倆倒了熱水,問道:“那什麽時候走?”

姜雪詞:“…………我才剛來。”

她接過這杯水,心想着裏面會不會有什麽迷藥?喝了以後…醒來時孟輕晗生日已經過完了。

這個念頭一升起來,她的手重重一抖。

扭頭一瞧,蔣覓已經喝完整杯水,臉紅彤彤的。

……傻人招人煩,但人家快樂啊。

鐘宜聲道:“那你們住哪裏?”

姜雪詞服了她了:“放心,我絕不打擾你們,在商場那邊租了個賓館。”

孟輕晗不解:“那你那戲怎麽辦?”

為此她可是要忍受雨梗無數次的行程播報,姜雪詞要是搞砸的話,她真的會謝。

姜雪詞說:“下個月開拍,這幾天放假呢。晗姐,你知道我要送你什麽嗎?”

蔣覓在一旁插嘴:“我是不會告訴你她那個禮物有多沒用的,就街上那冰面,能騎摩托車才怪!”

姜雪詞:“?”

孟輕晗:“???”

蔣覓後知後覺:“…………”

她有點尴尬,捂了捂嘴巴:“哎呀,說漏了。”

姜雪詞走過去把杯子放下,臉色瞬間耷拉下來,陰恻恻的對蔣覓說:“我掐死你!”

蔣覓往後退了一步,做了個防禦的姿勢,不太有底氣的說:“反正……早晚要知道……”

孟輕晗頭疼起來。

不過自從上次在夢裏看到那條關于蔣覓的信息後,她對蔣覓的包容度提高了不少。

她拉起架:“和氣生財。”

她對姜雪詞道:“摩托車我也挺喜歡的,你怎麽知道我壓根不會騎摩托車呀?”

“……”姜雪詞:“你可以學嘛。”

孟輕晗一想也是,但又有一個問題:“A市不讓騎吧?”

姜雪詞笑道:“所以啊,我就給你送這兒來了,現在就在外面呢。”

孟輕晗看了看鐘宜聲,“出去瞅瞅?”

鐘宜聲:“嗯。”

出門前,她的目光在姜雪詞身上短暫的停留了一下。

姜雪詞讪笑。

孟輕晗只在電影裏見過這麽酷炫的車,緊窄流暢的車身線條,耀眼的顏色,要是她再年輕十幾歲,燙個殺馬特的頭,騎車縱橫縣城,妥妥一枚精神小妹。

她道:“聲聲,你覺得……我要是騎上去摔了……會不會影響我在你心裏的形象?”

鐘宜聲:“……輪胎處理過,不會太滑,或者你可以先在院子裏試試?”

孟輕晗想了想,還是算了。

幾個人把車推進院子的自行車棚裏,在幾輛落滿灰塵的自行車的襯托下,這輛摩托車獨領風騷。

進屋坐了半天,孟輕晗才想起問蔣覓:“你現在是談戀愛的人,在這兒待兩天有沒有跟游荔報備過?”

這傻丫頭會不會談戀愛都是個問題。

蔣覓一聽,從包裏掏出一盒草莓:“吃嗎?車上買的,一顆五十塊。”

“……”孟輕晗道:“你們不會出什麽事了吧?”

姜雪詞搶着回答:“她們分手了!”

孟輕晗:“?”

她瞬間覺得驚悚:“不會是因為我跟聲聲吧?”

蔣覓神色落寞的搖頭,“不是。”

孟輕晗:“?”

姜雪詞說:“她跟游荔約飯的時候撞衫了,游荔就把她甩了。”

孟輕晗:“……”這有點草率了吧?

蔣覓捂着臉:“我老感覺她已經發現我是個笨蛋了,唉,本來還指望她能晚點發現的。”

“………………”

姜雪詞才不吃她這套,賣慘沒用。

她道:“你們知道她來之前還找工作的事嗎?”

孟輕晗:“又找工作了?你……不要被騙就好。”

姜雪詞說:“她面試完以後讓面試官回去等通知。”

孟輕晗:“……”

蔣覓說:“我那是正面剛好嗎,總不能一直讓他們高高在上的問這問那。”

幾人一聽,竟然覺得有道理。

蔣覓道:“他們好像不願意聽到別人批評他們公司。”

孟輕晗道:“竟然還有這種事?”

“…………”

難得在小縣城聚在一起,姜雪詞說要做桌大餐。

她讓孟輕晗和鐘宜聲去買菜,把蔣覓趕到一邊兒待着去了。

等她把廚房收拾出來後,看到蔣覓在院子裏捯饬相機。

她過去瞟了一眼,“你那技術就別糟蹋相機了成嗎?”

蔣覓把自己拍的畫面給她看,“我一直好奇,為什麽我們晗晗跟聲聲明明跟這裏格格不入,但是總讓人覺得她們跟這裏很契合?”

她拍的是那兩個人穿過巷子的背影。

姜雪詞盯着看了一會兒,忽然沉默。

她想到那個綜藝放出來的預告,鐘宜聲坐在帳篷前,山風肆虐,席卷塵土。

她知道孟輕晗應該在某個鏡頭拍不到的地方看着這一幕。

姜雪詞以前從來不覺得孟輕晗是個溫柔的人。

她善于撕開世界的陰暗面給人看,就像初中時在那個巷子裏遇到鐘宜聲。

她沒有像其他的好心人一樣過去幫助這個楚楚可憐的姑娘,而是冷眼看她走在黑暗中。她不會去當着誰的面幫助某個人,更不會喂流浪貓吃東西。

她認為世上最可怕的犯罪就起始于這種善意。

走在黑暗裏的姑娘以為有人會幫她,結果幫她的人把她帶去人販子集團。

貓以為善心的人給了它罐頭,結果那人抓住它肆意虐待。

孟輕晗說,對世界滿懷警惕的人才可以活下去。

她格外讨厭那句世上還是好人多的話。

她說讓講出這句話的人活過來,把這句話收回去,然後再死掉。

不過鐘宜聲似乎是例外。

那時候小縣城裏消息閉塞,唯一的娛樂活動就是聊聊附近誰誰誰家的八卦。

孟輕晗的爸爸打跑三任老婆的事情傳的沸沸揚揚。

現在想起來覺得好誇張,但确實是事實,那時候學校裏沒人敢惹她。

因為她爸爸特別能打,是遠近聞名的暴力狂,大家總是認為她也會遺傳她爸爸的品質。

姜雪詞不想這麽形容自己的家鄉,但是事實如此,那個地方太過偏僻,甚至有好多人都不知道什麽是法律。

她親眼見過村子裏有人偷情,也見過某個家庭為了祖上遺留下來的金條而進行的一場暗殺。

束縛別人的勇氣,解放自己的暴力,對暴力犯罪守口如瓶。似乎是那些人的共性。

孟輕晗因為她爸爸而被人群遠離。

算是好事,至少沒人敢欺負她,所有人都怕她。

校園裏的霸淩者心是壞的,但大部分都是紙老虎,他們對有人打老婆這件事沒有概念。

就如同當地人對打老婆其實應該坐牢這件事也沒有概念一樣。

他們的思維簡單到只能進行一個換算:他連自己老婆都打,肯定也會打其他人,還是不要惹了吧。

後來她才知道,原來鐘宜聲是怕被人欺負,所以才刻意接近孟輕晗,經常跟着她。

姜雪詞說不清是什麽心情。

除了同病相憐的她,似乎沒人敢跟孟輕晗這麽近。

她還偷偷問過鐘宜聲,為什麽第一反應不是害怕孟輕晗,而是覺得她能保護她。

鐘宜聲沒有回答。

大概是靠直覺吧。

那時候她們都憧憬一個像山風一樣自由的人生。

鐘宜聲繼承了好多億的家産後,姜雪詞悲喜交加好多天,她不知道自己是會多一個有錢的朋友,還是會失去一個共同患難的朋友。

她那時候哪知道億萬資産是什麽意思。

她只是想起來,校門口每天早上會有小推車賣餅,孟輕晗起得最早,她過去會買三份,她自己的那份裏面什麽也沒加。

姜雪詞和鐘宜聲的那份裏面加了紅糖蜜。

鐘宜聲問她為什麽,她說喜歡吃辣。

中考前幾天,她們三個爬上涉溪最高的山。

山風吹在臉上,頭發亂糟糟的。

她們往下看,那一瞬間,涉溪的一切都變成小小一個點,仿佛可以抛在腦後,她們如山風一樣自由了幾秒鐘。

姜雪詞偏頭看了看身邊的兩個人,想到上山時的心潮澎湃。爬上蜿蜒的山路,走上一條未知之路,不知歸處。

如果能永遠在一起就好了。

可是有的人不屬于這裏。

她後來經常會想,孟輕晗當時是什麽心情?

她竟然從沒有掉過眼淚,哪怕是鐘宜聲回來的那天,她們在網吧見面,她也只是随手轉了一條Q-Q空間的說說,因為那條說說上加粗标着不轉不是中國人。

那天中午,她爸又打她媽媽,她阻攔的過程中被她爸爸誤傷了,臉上還有傷。

姜雪詞不知道她離開網吧後有沒有再去找鐘宜聲,如果去了的話……她們聊了什麽?

竟然連鐘宜聲都留不住她?

姜雪詞每每想到這裏就萬分懊悔,因為她那時候只想到自己會一個人留在涉溪,沒有想過孟輕晗在過什麽樣的生活,也許是孟輕晗一直照顧她,導致她遇到事最先考慮的就是自己,因為她總覺得孟輕晗可以自己解決任何困難。

但是她忘記了,孟輕晗也只是一個十幾歲的小姑娘,沒穿過粉色的裙子,沒喝過牛奶,沒聽過睡前故事。

那段時間有人想‘領養’孟輕晗。

孟輕晗的爸爸聽說有錢可以拿,就歡歡喜喜答應了,孟輕晗自己沒表态,但她媽媽不願意,所以她爸爸覺得她媽媽阻擋了他的發財路,才會打她。

不然他多少會在這種關鍵時期忍耐住自己的暴虐。

這件事最終以孟輕晗的死亡作為結局。

孟輕晗還是頭一次跟鐘宜聲一起出去買菜,她覺得很新奇,特別好玩。

路過一個賣蔥姜蒜的攤子,她蹲下去挑了一會兒,正要拿袋子稱點兒,突然,攤主的狗從裏面跳了出來,孟輕晗吓了一大跳,趕緊往後退,抓住鐘宜聲的胳膊。

鐘宜聲:“……可能到飯點了吧,狗出來提醒了。”

果不其然,攤主進去給狗擺吃的。

孟輕晗心緒難平,“餓了也不能一聲不吭跑出來吓人,那大頭甩的跟施法前搖一樣。”

鐘宜聲沒忍住一笑。

孟輕晗靠近一看,發現她眼裏有水光。

心中犯疑,她悄聲問:“怎麽了?”

鐘宜聲說:“想到之前出差的時候離開過你,就有點難過。”

孟輕晗把她的手塞進自己的衣兜,“所以這次我就跟過來了。”

買的東西有點多,孟輕晗順手攔了輛出租車。

兩人上車後沒出聲,到了以後她從錢包裏找出零錢,餘光瞥過眼睫濕潤的鐘宜聲,忽然笑了一下,将臉湊了過去,用一種調戲的語氣道:“诶,這哪來的姑娘這麽俊?給我親一下,車費我幫你出了。”

鐘宜聲:“……”

她緩慢轉頭,被孟輕晗吻在嘴唇上。

孟輕晗揉亂她的頭發,把零錢遞給前排司機,提着東西下車。

司機震驚。

“???”

看着挺正常的倆姑娘,怎麽、怎麽???

人家都沒答應就親了……您那五塊能買保時捷嘛?

司機瞪着路邊的孟輕晗,見鐘宜聲乖乖走到她跟前。

司機一整個大震怒。

這年頭,世風日下,怎麽會有這種人?

嘿你還親?

你再親?!!

司機快氣死了,忍無可忍之下搖下車窗,怒斥道:“喂,車費才五塊!你松開!”

孟輕晗怔了怔,往四處一瞧,發現被罵的是自己。

她差點笑出聲,看了鐘宜聲一眼。

緊接着,鐘宜聲出聲:“她是我女朋友。”

司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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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就是個沙雕小甜文(前面的坑還是要填的)

晗姐沒死(捂臉)沒有重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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