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狗系統來找死了

關于BUG的部分, 南灼說的很簡略。

‘孟輕晗’同孟恪一起來到涉溪，他們自然是不可能住在那麽偏的巷子裏，有專門的接待地。

她知道, 接下來會有一個女孩跟她經歷同樣的事。

那些事就像是一串複雜的代碼, 不停複制在不同的人身上。

那個早晨, 她趁着孟恪還沒醒就按着地址跑去那戶人家。

這邊的人作息很規律，早上六點鐘時就已經起床了。

‘孟輕晗’在那個早晨, 見到了讓孟恪念念不忘的女人。

一個沒有被歲月善待的女人。

她們面面相視。

縱使眼前的中年女人早已沒有青春時代的明媚張揚，但是‘孟輕晗’還是在她布滿滄桑的臉上看到了和自己相似的部分。

這是孟恪帶她來涉溪的第二天。

頭一天孟恪是自己來看望眼前這個女人的，他口中的舊識。

‘孟輕晗’猜測了一下，大概就是所謂的初戀。

孟恪是白手起家, 他早年還沒有那麽強大的背景, 飯局上也喝到吐過。

那時候他剛畢業, 還是個毛頭小子, 一心想着出人頭地。

所以有大佬提出讓女友陪自己一晚就給他批三千萬的項目時，他高興瘋了。

然而瘋狂之後, 就要強迫自己做出一個選擇。

掙紮一夜，他終于選擇犧牲女友。

他以為這件事結束後他能成為上流社會中的一員，他可以給女友更好的生活, 讓她享受榮華富貴。但是, 女友被他送進大佬的豪宅後，再也沒有出來。

他如願得到了錢，之後更是財源滾滾。

女友徹底失蹤。

直到不久前, 他那樁肮髒的生意裏有人提交上來一份名單, 他看到女友的名字——鄭輕晗。

查到她被幾經轉賣至此, 還生了一個小孩。

孟恪徹夜未眠。

‘孟輕晗’想到昨夜，孟恪見過鄭輕晗後回來, 在陽臺抽煙。

幾個小時後，他進屋，臉上是如孩童般幼稚的憤怒。

他望着她年輕的臉龐，甚至想要沖上來撕碎，“她怎麽變成了現在這樣？她以前可是校花，她可是能為我換回三千萬的女人，怎麽會變成那樣？”

連他這樣十惡不赦的人都知道感嘆青春易逝。

‘孟輕晗’回神，看到眼前的女人，她佝偻着身子掃地，看到她時眼神愕然，聲音沙啞的喚了一聲晗晗。

但是‘孟輕晗’知道她這聲晗晗叫的不是自己。

孟恪昨晚說過，雖然鄭輕晗已經年老色衰，讓他十分失望，但是，她的女兒卻繼承了她年輕時的美貌，最重要的是，那個女孩也叫孟輕晗，是鄭輕晗的丈夫對女兒的祝福，他希望女兒長得和她媽媽一樣貌美。

他如願以償。

而此時，‘孟輕晗’當然也知道自己為什麽會叫‘孟輕晗’。

孟是孟恪的姓，輕晗是鄭輕晗的名字。

上帝快睜眼看看這兩個男人。

他們把她折磨成這般模樣，卻用最不可理喻的方式來緬懷她的青春。

‘孟輕晗’這才明白，那一次被拐賣到一個高級會所的人那麽多，為什麽只有她被選中，成為孟恪的‘女兒’。

因為她的臉。

這是她第一次見到鄭輕晗，也是最後一次。

鄭輕晗喚完晗晗後，門外就有了響動，有人來了。

她緊張的看了看‘孟輕晗’，下意識地把她拉進房中，藏在櫃子裏。

她被無數次摧殘過，這是她面對那些施暴者時做出的第一反應。

她不知道這個‘孟輕晗’是誰，小女孩莫名其妙跑到這裏，長得這麽漂亮，要是被那個男人看到，那她死活也逃不出去了。

‘孟輕晗’最後看到她眼圈紅腫，眼下是兩團淡青色，“不要出來！”

‘孟輕晗’點頭。

不久後，男人粗暴的罵聲傳進耳中。

她聽到低低的哭聲，聽到骨頭碎裂的慘痛聲，聽到了一切。

強迫自己轉移注意力，又不禁想到自己。

以前孟恪為了防止她逃跑，會讓很多保镖跟着她，她沒有任何出行自由。

但是今天早上，她竟然順利從接待所跑出來了。

對……

是因為，孟家不能同時有兩個孟輕晗。

而她是被玩膩的那個。

她自己逃走算是合了孟恪的心意，因為如果她自己不走，下場就是重新回到那個買賣市場。

她心中升起悲哀。

此時，她的世界污濁一片，而外面的人們歲月靜好。

當然，他們當然可以假裝這世上沒有拐賣和家暴。

他們不停練習視若無睹，然後每個人學會視若無睹，最後這些事輪到自己身上時，也求不來任何幫助，恐怕那時候了他們自己還會問：怎麽沒人幫我呀？世道怎麽會這樣呀？

‘孟輕晗’在櫃子裏聽得清清楚楚，而大門敞開，旁邊就是一排的院落，空氣又不隔音。

竟然無人出現。

不知過了多久，太陽高挂，光闖入晦暗的房間。

她又聽到争吵。

簡單猜測一下，也許就是那個孟輕晗。

将會成為她的那個女孩。

‘孟輕晗’對孟輕晗的猜測有很多。

成長在這樣的家庭裏，她是什麽模樣？她屈服于暴力，還是歸順于暴力？

她到底是個什麽樣的人。

‘孟輕晗’在櫃子裏躲了一天。

如她所料，孟恪有意放她離開，所以沒來找她。

她不敢出去，那個男人一直在外面。

直到晚上，外面刮起粗犷的風，天空陰雲密布。

那個男人似乎清理了外面的屍體，随後将一個仿真人偶放在床上。

透過窄小的縫隙，‘孟輕晗’看到他面無表情的出了門。一盞昏暗的臺燈映在人偶身上，跟那個男人幾乎一模一樣。

不過比他幹淨利落。

罪惡的自戀。

他嫌棄妻子的衰老，卻不承認自己的衰老。

‘孟輕晗’以為，這是她可以離開的最好時機。

雖然她已經不知道要去哪裏了。

她想到前途未蔔的人生，無助地抽泣。

該去哪裏。

就在她蓄了力氣，準備出去時，屋內出現一道很輕的腳步聲。

黑夜遮蓋了她的輪廓。

‘孟輕晗’看到她袖中一把刀露出來，紮在人偶的心髒。

她頓了幾秒，往後退了幾步。

外面電閃雷鳴，屋內昏暗，她應該在害怕。

片刻後，她跑了。

‘孟輕晗’在她轉身後看到了她的臉。

她從未見過那樣沉靜內斂的女孩。

如她脊背的堅韌一樣，她的行為也讓‘孟輕晗’勇氣倍增。

她突然有了力氣，掀開櫃門，跟随前方的人跑了出去。

她內疚，因為鄭輕晗被打死的時候她就在裏面聽，可是她害怕，她不敢出去。

她不知道自己算不算見死不救。

她理應出去的，但是她知道自己的能力，她打不過那個男人，而附近不可能有人會來幫她。

如果她真的行動了，那結果只能是她跟鄭輕晗一起被打死。

死後，她成為一串不被這個世界容忍的意識。

南灼說：“系統無數次想把她銷毀，但是無能為力，因為她已經成了…高維度意識，這個世界的法則無法束縛她。”

“我無數次嘗試跟她聯系，想把她抓住抹殺掉，但是她不願意，不僅如此，還去找了你。”

南灼說：“那時候你已經适應了孟輕晗的身份，為了讓劇情順利進行，系統控制了孟恪，讓他把你當成親生女兒，會繼承家産的那種。當你遇上鐘月明，那些家産就會變成鐘月明的，因為你會為她着迷。”

“但是BUG不滿意，她試圖喚醒你的記憶，不過沒有成功，因為你是系統必控角色，只要系統在，你不可能想起來。而她強行讓你恢複記憶，惹怒了系統，系統打算把你抹殺。因為互換角色成功了，那就還有無數個‘孟輕晗’可以頂替你的位置。”

“BUG找到了我，讓我幫忙。”

南灼說：“鐘宜聲是漏掉的角色，系統沒有備份，所以對她的控制是通過控制她身邊的人完成的，比如讓所有人讨厭她，背叛她。但是她的記憶從始至終都是完整的，她知道你是誰，知道死的是那個‘孟輕晗’，而你就是你自己。”

“系統很生氣，但是毫無辦法，不過它後來選擇用這一點來折磨你們。鐘宜聲是它無法控制的角色，但你是它必控的角色。他會讓你無可救藥的愛上鐘月明。”

“你自己發現了。”

孟輕晗努力回想，終于找到一點痕跡，“好像是……聲聲畢業的那段時間，我就開始和她保持距離了。”

南灼說：“是的。因為系統強制幹預已經到了喪心病狂的地步，只要是可監測的畫面，你都會被它當成提線木偶，用來傷害鐘宜聲。”

她道：“BUG知道自己闖禍了，所以聯系我。我只是這裏的工作人員，對系統的行為無法幹涉，最多只能幫幾個不重要的角色。所以我找到你，告訴了你一些事情，讓你知道系統的存在，并把BUG給我的手鏈給了你。”

孟輕晗道：“手鏈？”

南灼說：“就是紅桃Q。因為在BUG心裏，你是紅皇後。你可以以身涉險，把孟恪背後的那幫人一網打盡，她很愛你。”

紅桃Q……

孟輕晗想到剛覺醒的那段時間，彈幕告訴她，鐘繁吟和鐘月明會給她下毒。

但是咖啡師小方臨時不知所蹤，手機也被全面格式化，而那毒卻被下到了那姐弟倆的杯子裏。

她講出自己的猜想：“所以給我下毒的小方……是被BUG操縱的，BUG讓他把毒下在那姐弟倆的杯子裏？”

南灼說：“是的。BUG強制讓你恢複記憶的那次重創了系統，系統的維修至今沒有完成，它很脆弱，沒辦法全方位監測畫面，就讓BUG得逞了。等它反應過來後，能做的只有消除咖啡師小方的信息，保全女主的名聲。”

孟輕晗總覺得她在很多地方見過紅桃Q。

姜雪詞的手鏈好像就是挂着一個紅桃Q的圖案。

鐘隐約……手機上也挂着同樣的鏈子。

她甚至能想象到自己當時的心情。

手鏈中有BUG的意識，能夠避免非必控角色被系統操縱。

她給姜雪詞和鐘隐約是因為……這兩個人可以代替她陪在鐘宜聲身邊。

為了避免被騙，她又來到這裏，南灼給她看了屏幕上的信息，正是她在夢裏看過的那幾條。

姜雪詞和鐘隐約果然已經不受系統控制。

而蔣覓則是被系統放棄的角色，不用她擔心什麽。

從那之後，她就開始了……行屍走肉般的六年，遵從系統的命令，跟鐘月明在一起，假裝喜歡她。

因為她足夠聽話，系統才沒有動用強制力。

她只能在洗澡的時候偷偷看一下鐘宜聲最近的信息，因為洗澡畫面系統不會監測。

孟氏的錢多髒她心裏清楚，所以後面這幾年她一直在做一些扶貧和資助項目，順便把自己賺的那些錢都撒出去。對于會掙錢的人來講，虧錢也不難。知道正确答案，選擇錯誤答案就很容易了。

宣布破産後，她心情格外好。

因為她一無所有了，系統難道還指望她給鐘月明提供什麽幫助？

她想錯了。

鐘宜聲主動來找她，并将她困在別墅。

鐘宜聲害怕她有危險，因為她現在什麽都沒有，系統随時會出手，它會發掘孟輕晗身上新的價值。而那些以商業為名的犯罪分子也潛伏在暗處。

她身邊危機重重。

這個擔心也有道理，只不過正因如此，才讓系統找到了突破口，它開始使用強制力，讓孟輕晗完全服從，讓她滿心愛慕鐘月明，讓她用惡劣的态度對待鐘宜聲。

之前系統想讓孟家的財産都流到鐘月明手裏，而現在，孟家一個子兒都沒了，它就想讓鐘宜聲的所有財産都歸鐘月明所有。

它最後還是失敗了。

在孟輕晗痛不欲生，差點自殺的那個晚上。

BUG暴怒，再次攻擊系統。

系統……失去了對孟輕晗這個角色的控制權。

不僅如此，BUG還襲擊了連接界面，導致外界觀看者發出的彈幕被孟輕晗看到。

這種羞恥的傷害，系統不可能公之于衆，只能默默修複。

然而在鐘繁吟想開車撞孟輕晗時，BUG再次出手，用僅剩無幾的高維意識讓他自爆。

算是跟系統同歸于盡。

現在系統已經停止運行。

外界的觀衆也無法再進入觀看頁面，彈幕自然消失了。

聽完這一切，孟輕晗靠在椅子上出神。

原來在系統眼中，她的人生可以被随機規劃。

它不懂，

初中三年，因為鐘宜聲一直跟在身後，所以下晚修後進入那條幽暗彷徨的巷道時，她堅信自己可以摸黑走完。

它更不懂，這三年結束，她們也許可以有未來。

當系統介入，這個世界不再是紙上呈現出的字，每個人都有自己的人生。

而它高高在上，忽略了除主角外的任何人。

它之所以後期會這麽費力的規正劇情，是因為它眼裏根本沒有鐘月明的媽媽、鄭輕晗這些人，它以為涉溪只是女主和兩個羁絆角色會面的地方而已。

它只是個系統，不能要求它有人文意識，可它對待角色未免太過殘酷。

也許它至今都想不通為什麽一個低維世界衍生出來的高維意識可以跟它抗衡。

孟輕晗道：“所以，系統已經銷毀了嗎？”

南灼搖頭：“如果它被銷毀，那我這棟樓就會消失，因為外界已經不需要監測這個世界了。”

孟輕晗不由冷面，“它還在？”

南灼點頭：“組織給它一次機會，它可以參與到這個世界中來，如果這次無法讓劇情進入正軌，那它就會被銷毀。”

孟輕晗：“參與到這個世界中來？”

南灼想了想，解釋說：“就是成為一個角色，沒有其他特殊權限。我相信以你的……能力，它注定會被銷毀。今天找你來這裏，就是想告訴你這件事。”

孟輕晗：“你為什麽會幫我？”

南灼道：“這是我做過最失敗的一次任務，耗時最長，效益最低，我已經準備放棄扶持女主的計劃，讓這個世界自由發展，但是系統不願意。它是新晉系統，首次任務失敗會被懲罰。”

簡而言之，她不想被系統拉着折騰了。

但是她只是一個管理人員，沒有參與劇情的權限，只能向孟輕晗求助。

孟輕晗道：“系統如果也成為角色，那他會成為什麽角色？會在什麽時候出現？”

南灼眉毛上挑，“随時，具體的內容我也不知道。但是我想它應該會成為跟你關系比較大的角色，因為你是它完成任務的最大阻力。”

孟輕晗摩了摩眉角，沉思片刻。

成為跟她有關系的人……

她一定玩死它！

她現在的心情萬分複雜。

原本以為自己過去都是一個人，可沒想到鐘宜聲記着所有的事情。

一個素未謀面的女孩救了她的命，自己卻因此而死去。

那段電磁音再次回蕩在耳邊：

【女士您好，我最終還是想為自己辯解，是沉默誘拐了我！】

【是沉默誘拐了我！】

【我很抱歉！】

【您将成為我，但您不是我。】

【祝您生活愉快！】

【請您接受我的守護。】

…………

江誠意正掐着點兒打算做碗長壽面。

張嫂突然沖進來，面色驚慌的說：“外面有人來了，說是、說是孟小姐的弟弟，他、他、他……”

‘他’了半天，沒說出什麽有用的信息，江誠意等急了，幹脆自己出去看。

只見門外停了一輛風騷的粉色敞篷車，一位……頭發五彩斑斓的少年倚在車門上，戴着墨鏡。

少年朝他喊：“我是孟輕晗弟弟，來自神秘家族的少爺，今天是專門來給她過生日的，快開門讓我進去。”

江誠意從未見過這麽一頭彩虹般的炸天長毛。

他皺着眼仔細去看，這少年的樣貌好像跟孟輕晗有幾分相似。

如果少年聽到他的心聲，肯定會冷嗤。

特意讓總系統創造的一個角色，當然像了！

他複習了一遍自己的人設：來自神秘的豪門，孟輕晗是他走失的姐姐，父母雙亡，留下巨額遺産，他特地來找姐姐一同分享。

這不是很合邏輯嗎？

但是這些財産，他都會給他的女主角。

不僅如此，他還要讓孟輕晗接受來自系統的懲罰！

江誠意衡量了幾分鐘。

這年輕人渾身上下的衣服首飾加起來都能在二環買套房。

敞篷車更是豪華限量版。

總不能是個騙子吧？

萬一真的是孟小姐的弟弟呢？如果耽擱了孟小姐認親……那事兒還挺大的。

他走到門口，對少年說：“您先稍等，孟小姐正在參加一個發布會，我發消息問一問，如果您現在有事，可以明天再來，明天周末，孟小姐不上班。”

少爺甩手，“她知道是我，一定會來。”

拜托，神秘家族的弟弟诶，孟輕晗又不是腦癱，她一定會來的。

江誠意把消息發過去，沒一會兒，孟輕晗就回過來了。

簡簡單單幾個字。

【做一個好孟：鞭數十，驅之別院。】

江誠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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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老感覺這個打臉的過渡寫的太沉了，我後面找機會修一修

但我們本質還是個沙雕文，下面請欣賞——搞死系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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