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何弈出了一身冷汗。
哪怕是之前在和哥家裏,被媚魔吊在天上的時候,也未曾有過此種恐懼的感覺。
那是一種根植于靈魂深處的黑暗與血腥,只消一眼,便能将一個人所經歷過的所有光明與美好,摧毀殆盡。
何弈的意識變得模糊起來,甚至連開口說話都變得困難。
他下意識想逃,然而身體僵硬的半點動彈不得。
幸好的是,那男人只出現了那麽一分鐘,緊接着他就轉身消失在了茫茫人海中。
男人走後何弈不由自主松了口氣,然而額頭上卻已然是遍布冷汗。
對一切毫不知情的許靜見何弈此種表現,好奇地問道:“何弈,你怎麽了,是身體不舒服嗎?”
“沒事……”何弈深吸了一口氣,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許靜看出何弈的不對勁,但卻又沒有繼續追問的理由,只能用眼神關切的看着何弈。
不仔細看沒發現,這麽一仔細看,許靜竟有些驚訝。
何弈他,是五官這麽标準,皮膚這麽好的人嗎?
許靜對何弈的了解不多,兩人以前只算是點頭之交。不過女生們聚集在一起總是會八卦,尤其班裏的男生就那麽幾個,長相端正的一只手數的過來。
班裏公認的帥哥是籃球隊的易旭,至于何弈,個子在北方來說算中等,長相也算清秀。但何弈平時性格比較孤僻,不太跟班裏同學打交道,所以大家對他的印象也就僅僅如此。
直到今早打籃球,班裏同學都去觀戰,有好多女生才讨論說何弈其實也不錯。
許靜本來也是這麽覺得,但因為找貓的事情,單獨跟何弈這麽坐在一起,近在咫尺的那張臉,無論怎麽欺騙自己,都不該僅僅只是不錯而已。
許靜甚至懷疑,這個男人有毛孔這種東西嗎?
他皮膚未免也好得有些過分了吧!
但是這會兒并不是驚嘆顏值的好時候,所以許靜也只是偷偷在心裏驚訝了一番,便又将話題轉回了貓上。
她問:“你有把握找到那個變态嗎?”
“沒把握也要上。”說完,何弈又對着許靜笑了笑,只是那笑容裏多少帶着勉強,“今天下午的課我可能去不了了,許靜你能幫我請個假嗎?就說我生病了,需要去醫院。”
“是真的生病?”許靜懷疑的道。
“不,是去辦事,不過具體情況我暫時還不能告訴你。”
何弈站起身來,把書包背上,跟許靜揮了揮手告別。
原本去上課的打算在遇到方才的男人後徹底打消了,再加上何弈也不想因為自己的緣故,把許靜或是其他同學牽扯進去。
那男人眼神中透露出的殺意,絕非一日練就的。
何弈想,最遲今天晚上,一定要将事情全部解決,不能再把這個危險的男人放任下去。
現在還只是寵物,馬上就會是小孩兒。
如果不加管制處理,那麽可能還會出現更為不堪設想的後果。
而且那個男人既然能找到何弈頭上,就代表今天早上報警的事情他已經知情。
接下來,再拖延一天都将是致命的。
所以何弈盡管沒有打敗他的十足把握,卻也還是要奮力搏一搏,至于他的籌碼,那就要看在家裏修煉的齊澤修,有什麽法子……
別過許靜,何弈很快回到小區。
出人意料的是,何弈剛打開門,就發現大佬站在門口玄關的地方。
他不禁疑惑:“大佬你不是說要修煉嗎?”
“本來是這麽打算的。”齊澤修深深的看了何弈一眼,卻沒有告訴他為何自己又改變了注意。
在用正陽真人的《逍遙游》修煉時,齊澤修魂魄神游離體,冗雜的神識籠罩了附近一大片區域,本是想吸收天地間原始靈氣,卻沒想到意外發現何弈的危險。
得知那魔修去找何弈,齊澤修心道不妙,立刻中斷了修煉。
雖然後來魔修走了,但齊澤修還是有些擔心。
正打算去何弈身邊保護他,卻又看到何弈并沒有去上學,而是轉身回到了家裏。
“那個變态來找我了,還威脅我。”何弈似是告狀一般的對齊澤修道。
“我已經知道了。”齊澤修下意識做出了防禦的形态,眼神鋒芒畢露,“應該是早上報警的時候,他看到了你。”
“那現在我們該怎麽辦?”何弈焦急道。
“報警這個招數已經用過了,沒有确定性證據以前便不能再用,所以還是按照我之前說過的,由我來做誘餌。”
“可他這麽厲害,會不會發現?”
“不會。”齊澤修堅定的否認了自己身份暴露的可能性,這點自信他還是有的。
只是這魔修應當是在用生靈修煉某些禁忌的功法,其實力到底到了一種什麽地步不得而知,雖然齊澤修近來功力有所長進,卻也沒有十足的把握。
何弈也想到了這一點,便提出了請另一個人幫忙的辦法。
“你是說白情非,他的實力的确不一般,不過——”齊澤修瞳孔微微眯起,似乎是在考量利弊。
而此時何弈已經拿出了手機,打開了天道APP。
正好白情非正在直播中,但何弈上次見到他也沒要到聯系方式,彈幕這麽多,何弈就算請求他幫助,也不知道他能否看得見。
“暫時先不要聯系了。”齊澤修最終決定道。
“暫時?”何弈試探性的看着齊澤修。
“如果到時候情況不太妙,你就用APP裏的私信功能聯絡他。”
“好,也只能這樣了。”何弈點了點頭。
齊澤修貓一樣的抖了抖身體,便走到了窗臺邊沿上:“這個紙鶴留給你,通過它你可以聽到我說話,我沒有讓你動,你就呆在家裏,哪裏都不要去。”
說着,齊澤修就十分輕盈的鑽出了窗戶,鬼魅般要跳走。
“等等……“何弈心頭突然一緊。
“還有什麽事?”齊澤修扭頭。
“大佬,要小心啊。”何弈想起那個男人恐怖的眼神,渾身的細胞又緊張起來,忍不住的就要提醒齊澤修,“一切以保全自己為先。”
“這句話留着給自己吧。”
齊澤修輕輕甩了甩尾巴,頭也不回地走了。
他走後,何弈一個人呆在房子裏,越呆越覺得冷冰冰。
雖然還沒到冬季,但身上的衣服仿佛已經不再夠保暖,何弈給自己加了件外套,整個人神經質一樣在屋子裏走來走去。
時間過得極慢。
何弈感覺好像過了一個世紀那樣,結果擡頭看時間,只過了十分鐘而已。
又是難熬的五分鐘過去,他忍不住就對大佬留下來的那只千紙鶴說話:“你能看到他走到哪裏了嗎?”
千紙鶴很有靈性的搖了搖腦袋。
何弈一臉失望,又問:“那我現在跟你說話,他能聽到嗎?”
千紙鶴先是沉默了一會兒,然後小巧精致的嘴巴突然張開,熟悉的語氣與聲音傳來:
“找我什麽事?”
何弈愣了下,才反應過來那頭應該就是大佬,吊在嗓子眼上的心髒總算咽下,“沒事,我就想問問你到了沒。”
“你這麽閑,不如去打游戲開直播賺錢。”齊澤修冷冷的道。
“可是我現在根本沒心情打游戲啊。”何弈委屈極了,嘟囔着自己一個人在家裏實在無聊又擔心。
齊澤修隔着老遠聽着他抱怨的聲音,不知道為什麽,竟也不覺得厭煩。
于是接下來的一個小時內,一人一貓就都這樣打電話般交流着。
大部分的時候都是何弈在東拉西扯,齊澤修偶爾說幾個語氣詞來表示自己還在,到最後甚至聊起了晚上回家吃什麽的話題。
何弈從沒發現自己這麽話唠過,也許因為對方是齊澤修的緣故。
一個小時很快過去,差點何弈就要以為今天找不到人了,齊澤修突然開口道:“找到目标了。”
何弈登時屏住了呼吸。
“我上了,一會兒就盡量不開口,你跟着千紙鶴過來。”
說完最後一句安排,千紙鶴的嘴巴就徹底合上了。
但原本安靜的呆在茶幾上一動不動的它,卻突然搖晃了番,然後飛了起來。
何弈經過上一次,已經很熟悉讓紙鶴指路,便沒再耽擱時間。
順着千紙鶴的指引,他一路疾走,但終點卻并不在早晨那個舊小區,而是比舊小區還要更偏遠,更靠近城市邊緣的地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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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城中心建築物樓頂,兩個身着黑色風衣的男人并排而立。
一個看起來年長沉穩些,一個面容稚嫩,不過十七八歲的樣子。
年長的人道:“走吧,我們的任務來了。”
而少年卻搖了搖頭:“我發現,還有另一個人也在朝目标接近,這個人的身上,凝聚着少量的靈氣。”
“是敵是友?”年長的人問。
“不知。”少年輕笑了聲。
“那我們就先解決掉他。”年長的男人如是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