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宗門大比,是十九仙門道州聯系感情的一種方式,時間每十年一次,對于年輕弟子來說,是一個很好的一鳴驚人機會。

縱觀歷屆大比,每一個美名遠揚的天之驕子或者天之嬌女,無一不是從宗門大比中嶄露頭角、脫穎而出,強勢位列修真天驕榜的。看來這一次宗門大比,要在歸元宗舉辦了。

“小師弟你太厲害了!”歸元宗弟子十分興奮踴躍,一個個抱過小孩子親親抱抱舉高高。

淩霄仙君言下之意便是,歸元宗內年輕弟子都可以參加!

咦!!!

小孩子心裏一陣小火車汽笛驚呼,臉上則是完完全全懵了。

這麽重要的東西,仙君居然讓他策劃?

他一個小小的五靈根弟子,何德何能啊!

淩霄仙君難道是認為他宗門運動會舉辦得好,讓他擴大規模,繼續舉辦嗎?

滿打滿算,他拜入歸元宗才四個月,怎麽能接手這麽重要的事宜呢!小孩子滿心滿眼都是懵逼、受寵若驚,和一丢丢無法訴說的驚恐。

與此同時,十九仙門道州。

各大宗門陸陸續續收到了玉簡傳訊,內心同樣呼嘯不止。

先不說仙門道州內,除了主張雙修、天天抵死纏綿追求極樂逍遙的合歡門,大多數修士生活枯燥乏味,有一場熱鬧盛事,大多數人都不會錯過。

單單說歸元宗和沈逐。

神州大陸地域遼闊,從鐘靈毓秀的白沙城、繁華熱鬧的東麓州,再到黃沙漫天的鳴沙州,橫貫東西,各州之中,宗門林立多如繁星。

而歸元宗是天下第一大宗,擁有一呼百應的聲望地位。只要歸元宗一聲令下,這些大大小小的修仙門派無不追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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歸元宗是老大哥,其他人都是小老弟,大家彼此感情深厚。

老大哥想跟小老弟聚一聚,衆修士就算再忙,也要領着門內悉心培養的精英弟子,禦劍飛舟拍馬趕來,于百忙之中撥冗相見。

更別提淩霄仙君是什麽人,是仙門道州中唯一一個只差半步渡劫之人!是仙門道州的定風珠,多少次仙魔混戰,各大門派節節敗退,都是沈逐一人一劍,連斬數十名魔修,以凜然之姿,一舉震懾魔域。

有他在,四方妖魔魑魅魍魉俱都避讓,不敢輕易出手。

總而言之,這一次淩霄仙君要牽頭舉辦宗門大比。這樣一場盛事,修真界都為之轟動。

別說一些早已沒落的小家族,沒有邀請函也要來湊熱鬧,但凡有頭有臉的宗門,不遠萬裏都要前來參加。

鳴沙州距離遙遠,慢半拍也收到了消息。

鳴沙州毗鄰東境,位于魔域和仙門交界的疆域,州內勢力由無數個大小宗門和修真世家組成,為首的大宗門正是雲中闕。不比內陸修士性情散漫,作為魔修攻打修真界的第一道屏障,雲中闕衆修士在黃沙漫天中,警惕着妖魔入侵。

他們聽到宗門大比的消息,門內上下也一片嘩然。

魔域民風彪悍,為了抵禦裴玄和魔修,他們時時刻刻緊繃心弦,很久沒有湊過熱鬧了。

還是禦劍比賽!

雲中闕衆位弟子一聽,心中洶湧澎湃,胸腔升騰起一股想要參與的戰意!

“原來十年過去了,竟然這般快……”

雲中闕掌門是天微真人,他收到傳訊後,手持玉簡,無法克制地喃喃自語。

大庭廣衆之下,雲中闕所有弟子,只能茫然地注視着,自家掌門臉色蒼白,眼瞳浮現出一絲空洞的恍惚。

明明十年前那一場宗門大比,他還歷歷在目,怎麽一轉眼十年時間轉瞬即逝。

對歲月漫長的修士來說,十年僅是一眨眼的功夫,天微真人為什麽這般感嘆?

因為十年前那場宗門大比,奪下魁首的天之驕子,正是他這個雲中闕掌門的獨子——陸麒淵。

十年前,陸麒淵在宗門大比中脫穎而出,風光無限,被譽為最有可能飛升的天才。天微真人對這個天資卓越的兒子充滿自豪。

不出意外的話,他這個兒子,将會成為仙門道州的中流砥柱,帶領雲中闕整個宗門走向一個新的輝煌,天微真人一生沒有什麽遺憾。

陸麒淵也一直表現良好,以絕頂天資,十七練氣,二十築基,一路順風順水、斬妖除魔。在仙魔時常爆發摩擦的疆域,他更是一劍劈開所有混沌妖魔,神姿冷徹,風骨凜凜。

從下手的狠辣程度來看,他這個兒子道心堅固,嫉惡如仇,心性也沒遇到什麽問題。

偏偏這樣平順的日子,很快就迎來了恐怖的夢魇。

某一日,天微真人從夢魇中驚醒,他額頭冒出冷汗,口邊不斷喘氣,因為他做了一個噩夢,夢到了他兒子死亡的場景。

在荒涼魔域中,有一座輝煌巍峨的宮殿,他的兒子不僅越過仙魔結界,更是連夜朝那宮殿奔去。

以往只有一些不入流的魔修,會翻越結界混入仙門,萬萬沒有想到,他的兒子竟有朝一日會昏了頭,主動前往魔域。

天微真人體內流有萬年前神州大陸頂級卦師之血,某種程度上來說,時常能得到天道感應。

那一夜他顫抖着雙手,熬盡心血算了一卦。

果不其然,算出了一場噩耗,他兒子會殒命于天狩十九年,翻結界的第二日,死于荒涼貧瘠的魔域土地上,死狀極為可怖,被人挖心剖肝,一身道骨無影無蹤,原因是夜奔。

極為荒唐可笑。

這副慘狀,很可能是魔門幹的。

衆所周知,除非人定勝天,否則修士命格不可逆轉。

天微真人一臉心如死灰,從此他跟發了癫狂似的,逼迫自己的兒子。

歸元宗禦劍比賽的消息傳來之時,陸麒淵正在相親。

沒錯,相親。

宗門亭臺水榭之中,他與一名女修對立而坐,兩人俱是最好的年齡。

男修身姿挺拔,極為俊朗,而女修也長得極好,微微一笑俏麗無雙,明眸善睐。男方是築基期大圓滿,女方是練氣大圓滿。

在外人看來,這一對少男少女不僅形貌性情好,根骨絕佳,兩人的師尊還是至交好友,這簡直是男才女貌、天作之合!更別提,出身門第拎出來更不得了,一個是雲中闕掌門獨子,一個是世家貴女,連出身都極為匹配。

唯有在場兩人知道,彼此尴尬無言,這一見面大眼瞪小眼。

陸麒淵唇角微抿,半天尋不到話題,他心道:這什麽禦劍比賽,他好想參加……嗯這盞靈茶,茶色陳舊了,靈氣也沒有那般濃郁了……

他也并非有意游神。

只是在他看來,修為根骨都是其次,門第出身更是下下等,修士尋找道侶,應當追求一種情真意切、水到渠成的感覺契機,而不是一場場雙方長輩熱絡不休、年輕小輩卻滿臉麻木的拉郎配。

換言之,他是感覺派,追求的是一種眼緣,萬千人中一眼萬年的感覺。

兩人一言不發默默無語,身旁師長看了心裏焦急,恨不得催促兩聲。偏偏這一對少年少女,像煉器師手中兩具傀儡,戳一下才動彈一下。

女修目光收到了師長的眼波暗示,心下一聲嘆息,委婉開口道:“陸師兄,你喜歡什麽樣的人呢?”

言下之意,喜不喜歡我這款快點說啊!

“嗯?林師妹,我喜歡……我喜歡……”他也不知道啊。

女修擡頭一看,見到陸麒淵那雙黑眸空洞無神,登時心如明鏡,知道兩人成不了,故一笑而過。

兩人都是天之驕子和天之嬌女,轉頭開始探讨劍術,氣氛瞬間熱火朝天。

這樣的場面,這十年出現太多次。

一場令人身心俱疲的相親結束,陸麒淵嘆了一口氣,興致勃勃想要追問父親,關于歸元宗的禦劍比賽邀請,沒想到迎來的是一聲劈頭蓋臉的呵斥。

“孽障!你林師妹那麽好的天資外貌,你都看不上?你到底想要什麽樣的!”

陸麒淵:“……父親你莫要如此,林師妹是很好。”可他跟林師妹有緣無分,他也不知道要一個什麽樣的相親對象。

天微真人冷然:“我說了,外人在場,要叫我師父。”

“師父。”陸麒淵從善如流,極快改口,“我不信命的,我怎麽可能喜歡一個魔女。”

少年心中其實煩透了,作為雲中闕的仙二代,還是一個天資絕佳的年輕劍修,陸麒淵的年齡和天賦擺在那裏,讓他從小備受仙門厚愛,一路修行順風順水,他太順了,這些年委實難以接受這種施壓強迫。

他脾氣性格也極好,極少忤逆父母師長,可這十年下來,他真的身心俱疲。年輕劍修心有抱負,他想上戰場,不想耽溺于小情小愛,更不想在師長牽頭搭線下,跟修真界一些素昧平生的師妹師姐見面,徒留滿室尴尬。

天微真人怒容:“既然你林師妹很好,那這一場婚事你就點頭同意吧!明日我便與她家交換庚帖,在天道面前立下誓言!”

“不行……”

陸麒淵猶豫了一下搖頭道。

他在鳴沙州長大,從小對父親師長等奉若神明,師門一旦有令,讓他上刀山下火海,他也不會有二話。

可這種涉及人生的大事,他絕對不能答應。

天微真人一聽,眼神微變。

“你為什麽不同意?你是不是真在斬妖除魔這條路上,收留了什麽妖女魔女?你要知道,仙是仙,魔是魔,兩地泾渭分明不可混淆——”

天微真人是一個嚴父,可他同樣是雲中闕掌門,一旦翻起臉來,聲音霜寒,氣勢淩人,無形壓迫接踵而至。

“我沒有!”陸麒淵咬牙,硬生生抗住了這份壓力,他道:“我敢對天道發誓,我沒有!父親你不要疑神疑鬼!”

這十年父子争吵,已經是常事。

全因一個荒唐離譜的夢境。

“你還想狡辯,我都看到了。”天微真人怒不可遏。

他看到了天狩十九年,那一處宮殿,自己這傻兒子,跟鬼迷心竅一般,好似被人下了攝魂咒,不僅翻越仙魔結界,夜襲宮殿,還前去送死,最後死無全屍。那個宮殿裏不知道住了什麽人,天微真人感應到了,四方妖魔鬼仆下跪,可見那人身份尊貴,應當是與裴玄有千絲萬縷聯系之人。

陸麒淵也冷然:“合歡門的修士才那般孟浪,我怎麽可能會夜奔一個女子的寝居?”

在父親所描述的未來,他未免太過于不堪。

他是心懷蒼生,正氣浩然的仙門子弟,怎麽可能會戀上一個魔女。

“那宮殿裏住了什麽人,我現在就去殺了她,自證自己的清白!”

此話一出,天微真人神色惱怒之餘,生出驚恐,他一劍拔出,阻止自己的兒子,“你不準去!”

如今兒子還沒昏頭,知道自己是仙門的人,去了魔土疆域,機緣巧合之下,說不定會跟那宮殿裏的魔女邂逅,提前昏頭。

他為什麽要三番五次逼迫兒子與其他女修相親,為的就是提前掐死這份孽緣。

“那我豈非什麽都不能做?”少年劍修也怒道。

一氣之下,他不顧衆人大驚失色的反應,拔劍出鞘,凝出一道劍意,沖向了天際,瞬間不見蹤影。

“陸師兄!!!”、“麒淵侄兒!!”、“孽障你給我停下!!!”

雲中闕亂作一團。

陸麒淵飛向的地方,其實是歸元宗。

因為歸元宗要舉辦宗門大比,雲中闕長則半月,短則數日都會赴約,他只是一氣之下提前赴約。

途中他路過魔域,黑色群山連綿起伏,天空黑暗陰沉,一望無際的貧瘠荒蕪地表,只有幾個零星的城鎮和村落。

他禦劍飛行的動靜不小。

在此混跡的四方妖魔被驚動,紛紛虎視眈眈擡頭望他。

少年神色冷凝,同樣虎視眈眈地低頭望這群妖魔,如果不是擔心被父親派人追上,他要禦劍趕路,他可能會一劍躍下,大幹一場。

仙是仙,魔是魔,仙魔之間情感不容混淆,他最是嫉惡如仇,怎麽可能喜歡上一個妖魔?

哼,那一場夢從頭到尾都荒唐透頂。

禦劍飛行,一日千裏。

他出發時,晨光微熹,抵達歸元宗時,天穹幕遮,山脊線上出現一抹淡淡的紅霞。

可他飛的方位好像錯了,不是歸元宗的正大門,而是一個山清水秀的地方,許多屋舍俨然。

歸元宗弟子目光震驚,只見一道耀眼白光落地,下來一名雪衣劍修。這名少年劍修大約十九、二十年紀,相貌英俊,身上穿着雲中闕校服,背後是一把寶劍。華光之盛,引起無數男修女修的驚呼。

對方一臉困惑茫然:“敢問這位道友,此地是何處?”

好懸最近是宗門大比,不少宗門陸陸續續趕來,各大門派代表和精英弟子登場,每日都有臉生弟子在歸元宗裏進進出出。

換了平日,一個身穿別派弟子服的人,早就被打出去了。

“這位雲中闕師兄,這是弟子後山,你一定走錯了。”

有人好心為他解答。

“多謝。”

他還真走錯了。

畢竟他不是歸元宗弟子,對門內不熟悉。

“我是提前出發,不是跟着師門而來,敢問這位師弟,天色不早了,今夜可否找一個地方收留我?”陸麒淵很快又叫住了一位歸元宗弟子。

“這位師兄,你身上沒有玉碟,也沒有邀函嗎?”

接連得到否定回答,歸元宗弟子神色為難,“這有點難辦了,別派貴客都要去西山,由執事弟子統一安排住所。”

宗門上下,一般都是團結一致,同進同出。他們還真沒遇到這種一氣之下離開宗門先走的例子。

多少歲了啊還這麽鬧。

陸麒淵也意識到了,自己此舉不太妥當,沒有邀函也就罷了,能證明自己身份的東西那是一個沒帶。

好在歸元宗弟子人都極好,很快想到了一個解決辦法:“後山都是弟子屋舍,是本宗外門弟子所住的地方。陸師兄要是不嫌棄的話,今夜先找一個院落住下吧。”

“當然不嫌棄。”

陸麒淵連忙道。

先不說歸元宗是天下第一大宗,門內風景秀麗,弟子溫和有禮,其次他是一個外人,在別人的地盤上,怎麽能嫌棄旁人呢,不讓他風餐露宿已極為感激。

“那陸師兄你稍等,我給你問一下,哪家屋子裏有空的……”或者誰願意跟一個雲中闕弟子擠一擠。

女弟子肯定不行,只能在男弟子中選。

恰在此時,一道奶聲奶氣的聲音響起,“哥哥,你吃不吃啊?”

只見一個院落中,門扉被推開,一個身穿道袍的小孩子跑了出來,他舉着幾顆靈果。

“不吃。”

這是大妖懶懶無力的聲音,奈何小孩子跟聽不懂人話似的,三兩下爬上來。悉悉索索一陣聲響,一顆色澤紅潤的靈果已經遞到大妖嘴邊。

“啊哥哥張嘴,吃一顆吧,我自己種的,可甜了。”小孩子眼睛秀氣黑亮充滿希冀,小藕臂舉着靈果極力推銷。

樓绮年:“……”

大妖眯了眯眼,勉強給了一個面子,形狀優美的薄唇輕啓,靈果裹挾着豐沛的汁水在舌尖裏爆開,樓绮年挑剔評價道:“還行吧,略酸。”

“酸啊?”小孩子看了看手裏的靈果,“那我不吃了。”

他超怕酸的!

大妖:“???”

你難道是拿我當試驗品。

歸元宗弟子循聲望去,臉上綻放出一抹溫暖笑意,給貴客介紹道:“那是葉清小師弟的屋舍,他是舉家修仙,院落比較大。”

家人多很熱鬧,修仙也有動力,不過凡事有利有弊,一個屋檐下常常有矛盾争吵,據說葉清小師弟家經常發生打架鬥毆事件。

“哦對了!不知道小師弟家有沒有空房間!”

“勞煩了。”

陸麒淵本人沒有什麽意見,他遠遠望去,也覺得那小童活潑可愛。他是雲中闕大師兄,尊老愛幼已是一種天然的習慣。

“清清師弟!”

如此一拍即合,歸元宗弟子便上門了,跟葉清說了一下。

剩下的就是葉清跟雲中闕劍修的交談。

“可以鴨!”葉清沒有不答應的,他可是乖小孩,每一日都在認真生活,積極配合宗門工作,“家裏還有兩個空房……”

誰曾想,小孩子話音未落,忽然一陣風吹來,打着旋兒吹開門扉。

這一股邪風不僅呼了歸元宗弟子一臉,還吹得小孩子頭發淩亂。小孩子扶了扶門框,勉強才沒有一個踉跄。

燕赤離緩緩走來,笑容陰冷。

“我不同意。”這一道聲音是從他嘴裏蹦出來的,似萬丈寒冰凝結成塊,沒有任何溫度。

“咦?”歸元宗弟子回頭。

少年鬼修容貌出衆,站立在薄霧清風中更顯挺拔,還有一份無言倨傲,兩瓣沒有血色的薄唇微抿。

在旁人看來,燕赤離的表情太恐怖了,好像隐藏着某種無名怒火。

少年鬼修沒有理會衆人。

他先看向小孩子,臉龐籠罩着一層陰影,後牙槽似乎在磨,好半天才從牙縫裏擠出了一句惡狠狠的話:“……原來你們上輩子這麽早就認識了。”

如果不是親眼所見,他都不敢置信,這時間點竟如此之早!

他明明沒有做飯,此刻卻好像打翻了什麽東西!

茫然的小孩子:“???”

小孩子不僅沒聽懂,還一個哆嗦抱緊了門框。

沒有給小孩子答疑解惑,燕赤離一張俊臉極為陰沉,他緩緩轉頭望向了陸麒淵,看清少年劍修那張臉,确認自己沒有看錯,鬼修一雙眼閃着冰冷又厭惡的光。

眼底隐約掠過一層紅色殺意。

什麽夜奔結界,原來早就有跡可循,上輩子就他最晚!!!

想到這裏,少年鬼修雙目赤紅,明明上輩子的事情是上輩子,這輩子八字還沒一撇,他這一壇百年老陳醋還是打翻了。

陸麒淵也是一臉茫然。

他都無法形容,自己在離開後山弟子屋舍前,到底經歷了什麽。

強大的威壓,海嘯般鋪天蓋地,他這個築基弟子神魂幾欲出竅,一股細細密密猶如心神被掌控的感覺,在周身蔓延。他努力才能抗住,差點膝蓋一軟,樣子有幾分狼狽。

繞是陸麒淵是千百年來驚才絕豔的劍修,也暗暗心驚,不知道歸元宗竟是這般卧虎藏龍。

而少年鬼修眼珠子一瞬不瞬,他冷冷地笑了一聲:“給你一句忠告,不要肖想不屬于你的人。”

當下這個時間點,陸麒淵沒有聽懂,只覺得莫名其妙。

待十多年後,在天狩十六年這個時間點,他聽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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