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山中無歷日(十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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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天,蘇過秋捂着牙出現在我們面前,我們問他怎麽了。

蘇過秋道:“牙疼。”

他雖然用手将半張臉遮住了,但我們能從他的另外半張臉上看出痛苦之色。

我問:“你最近是不是糖吃多了?”

蘇過秋道:“沒有啊。”

我們都清楚蘇過秋的性格,他說沒有,并非說他這幾日真的沒有吃糖,而是在他的眼中,一天吃半罐糖也不算多。

周游問:“這幾天吃多少了?”

蘇過秋道:“說不清楚。”

慕拂衣道:“知道了,糖吃得多到說不清楚。”

“哎呦,你們就別說我了。”蘇過秋眉頭緊皺,“我好疼啊,快些幫我想想辦法。”

我道:“四師兄啊,不是我們在幸災樂禍,不過這牙疼,好像确實是沒有辦法的,除非你把疼的牙齒拔掉。”

蘇過秋立刻搖頭:“那不行,我可不想拔掉牙齒。”

溫逢九道:“拔掉牙齒也不是個好方法,我看書上有人因為牙疼去拔牙,結果拔完牙還沒幾日,就莫名其妙地去世了。”

蘇過秋瞪大眼睛:“那我更加不能去拔牙了。”

慕拂衣道:“既如此,那就只能忍着了。”

周游道:“這幾日你吃些白粥,不要吃糖了,你房間裏還有多少糖?都拿出來,讓我們幫你保管。”

蘇過秋一臉猶豫,看起來是不情願的。

我道:“這回你就聽我們的,要是牙好了,什麽都好說。要是牙沒了,那麽吃什麽都沒了樂趣。先把糖都交出來,等你好了,以後我們輪流給你買糖吃。對了,你之前不是說要幫我做三件事嗎?這就當做是第一件,你可要言而有信。”

我了解蘇過秋,知道我把話說到這個份上,他就只有一條路可以走了。

果然,蘇過秋道:“小憶,這不用當成一件事,我将糖都拿出來就是了,你們等會。”

一會之後,我們幾人都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一罐罐的糖。

我知道蘇過秋嗜甜嗜糖,但我沒想到的是,他居然能将那麽多糖都藏起來,他的房間不是人住的,是糖住的吧。

蘇過秋撓了撓頭,道:“全都在這裏了,不信的話,你們可以去我房間看看。”

慕拂衣道:“信了信了,我都懷疑你是開糖鋪的了。”

蘇過秋蹲在地上,長嘆道:“牙疼真的好難受啊,可我總不能以後都不吃糖吧。”

溫逢九道:“不是不能吃,是要适度。”

蘇過秋道:“我管不住自己的嘴。”

周游道:“我們幫你管。”

慕拂衣道:“我看你拿出來的這些糖啊,應該是可以吃一年的。”

蘇過秋瞳孔倏張:“一年?”

我道:“四師兄,不是我說你,一年将這些糖吃完,我都覺得多了。”

蘇過秋道:“你們又不是不知道,我小時候很窮,一顆糖放一年都不舍得吃,所以來到師門之後,我特別喜歡吃糖。現在想吃多少就可以吃多少,我哪能管得住自己?師父師娘念叨了我這麽多回,我也知道吃那麽多糖不好,可還是忍不住拼命地買,瘋狂地吃。”

我們自然知道,正因為知道這點,我們之前都沒有怎麽管他吃糖的事情。我們總是想着,糖又不是毒藥,他喜歡吃多少便讓他吃多少。不知道送蘇過秋什麽生辰禮物的時候,送糖準不會錯。

周游道:“不是我們想管你,但你牙疼也不好受是吧,所以啊,這些日子你先忍忍。”

蘇過秋道:“好吧好吧,這些糖都交給你們保管了,你們看着數,每日給我幾顆便是。”

慕拂衣道:“诶,先說清楚了,每日給你幾顆,是等你牙好了之後的事情。”

蘇過秋垂頭喪氣道:“知道啦。”

我道:“你可別因為嘴饞,還沒好的時候就騙我們說已經好了。”

蘇過秋道:“我怎麽會騙你們?我是那樣的人嗎?”

我們齊齊點頭。

蘇過秋哼了一聲,沒有說話。

溫逢九道:“過秋,要不還是去看看大夫吧。”

蘇過秋道:“不是說大夫都沒有辦法嗎?”

溫逢九道:“大夫确實沒有辦法讓你不疼,但也許能讓你快些好起來。”

周游道:“是啊,我們都沒有學過醫術,什麽也做不了,你還是去看大夫吧。”

我道:“四師兄,我陪你去吧,免得你在路上又買糖吃。”

溫逢九道:“好,你們快去快回。”

我陪着蘇過秋下山了,路上,蘇過秋道:“小憶,你千萬別學我。”

我問:“我學你什麽?”

蘇過秋道:“別學我吃那麽多糖。”

我笑道:“我當然不會學你,我本來就不怎麽喜歡吃糖。”

蘇過秋道:“人的口味是會變的,萬一呢?”

我道:“你放心好了,我可愛惜我的牙了,哪怕我突然喜歡上吃糖,也不會每天都吃很多的。”

蘇過秋道:“你沒喜歡上,所以你才會這麽說。你要是真的喜歡上了,那就會情不自禁了。”

我哈哈一笑:“什麽?情不自禁?糖又不是人,我才不會對它情不自禁呢。”

蘇過秋道:“我看啊,你對紅燒肉就挺情不自禁的。”

我道:“可我又不會天天吃紅燒肉。”

蘇過秋道:“那是因為你懶,你要是勤快一點,準會天天給自己做紅燒肉吃。”

我聽了這話,覺得蘇過秋說得也很有道理,那這樣看來,懶也是有好處的,因為懶,所以不容易沉迷某物。

當然,我也可以不自己做,天天下山買,但要是天天吃紅燒肉,那得花多少錢啊?

不過,我這樣的懶人,是不願意每日下山的,天天跑來跑去,那得多累啊?除非溫逢九每日都陪我下山,那我才樂意。

我陪蘇過秋看了大夫,大夫跟蘇過秋說最近一個月都不要吃糖了,蘇過秋滿臉苦色地應下了。

大夫開了一些藥,還特意說明了可能沒什麽用,牙疼的病人基本上只能靠忍。但是,如果蘇過秋相信藥會有用,那麽也是會有點用的。

聽完大夫這一連串話之後,我們付了錢,然後拎着藥離開了。

回去的路上,蘇過秋突然一拍腦袋,道:“我悟出來了。”

我莫名其妙,問他:“你悟出什麽了?”

蘇過秋道:“我悟出來了,愛一些東西,或者一些人,都是不能抓得太緊的,不然的話,難免疼痛。”

我道:“那可不一定。”

蘇過秋道:“哪裏不一定?”

我道:“你之所以會痛,是因為你雖然愛糖,但是糖是死物,是不會愛你的,所以才會痛。你要是愛一些人,那些人也愛你,你們都将對方抓得很緊,當然是不會痛的。”

蘇過秋想了想,道:“你說得有些道理。”

我搭上他的肩膀:“你啊,就別想這麽多了。”

蘇過秋也搭上了我的肩膀,我倆搖搖晃晃地走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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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個時空裏面)

小蘇:牙疼。

牽着小溫的小憶:你狗糧吃多了?抱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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