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完美收官

新南道協的道友們如夢似幻, 張龐比他們更加懵逼, 唯有衛西似懂非懂地點頭。

怪不得黑無常出發那麽久都不見彙合, 原來是趕到新南城隍司幹反貪工作去了。

坐鎮酆都辦公的大領導親自出馬抓貪污腐敗,新南城隍司被搞得有多倉皇根本無須贅述,只看那群匆匆到場的冥差撲滅紙錢香火的速度就可見一斑。冥差們眼睜睜看着燃燒的紙錢被熄滅, 內心痛惋的同時對張龐也很沒個好氣——

昨兒晚上黑無常毫無預兆空降本地城隍司,驚得本地城隍連信衆香火都沒來得及清點,匆匆忙忙便召集心腹們開展了接待工作。結果跟大領導一碰面, 接待餐都還來得及提, 就被劈頭蓋臉一頓罵,大領導罵完城隍還不算, 又将新南各區的土地司土地也招來挨個訓斥了一通,當時整座城隍司的冥差都被吓得瑟瑟發抖, 後來一問,才知道他媽的居然是自己這邊的冥差搞外快搞到京城兄弟單位的頭上了!還正正好被剛從酆都趕到京城的大領導撞了個臉對臉。

丢臉丢出了省, 這還能忍?

城隍土地們在大領導那受氣,回頭自然不用說,肯定得發洩到下屬們頭上。後半夜被訓斥的就成了它們這些冥差, 一個個被罵得跟孫子似的。出了這種事情, 它們新南城隍年終在酆都的考評肯定也不用想了。考評不好,工資福利就受影響,更重要的是這種丢人的事情傳出去,外地的城隍司知道之後指不定該怎麽笑話。

整個新南從城隍到冥差都覺得沒臉。

事情的起因又不難查,被大領導帶回來的那個冥差一撸到底, 好容易考上的編制被取消後整個鬼都崩潰了,問啥招啥,誰都知道事情就是從修生教這個教主身上搞起來的!城隍順着一查,差點氣死。城隍司工資不高,偶爾收點外快原本就是大家心照不宣的小福利,下頭冥差搞創收,城隍自己也搞,這種事講的就是民不舉官不究。灰色收入!灰色收入是什麽意思?意思就是你得低調啊!修生教可好,弄點來往非搞得大張旗鼓人盡皆知,居然連陽間的道士們都知道他在城隍司這有關系了,這讓城隍司的公信力在業界怎麽維持下去?!

發展到這個程度,不查肯定不行,專案組非常迅速地就組建了起來,導致整個新南城隍司一夜之間進入了嚴打期,不光被逮住的冥差,就連其他同事也都被斷了財路,這誰能不生氣?

冥差們帶着氣,事兒就做得格外絕,一個個都對張龐表現得鐵面無私,還拿出執法記錄本記錄,勢要将本地其餘與他同流合污的害群之鬼一口氣全給揪出來!

站在遠處的道長們如堕夢境,恍恍惚惚地圍觀着張龐被審問同夥的畫面,都覺得自己這趟法事做得前所未有,見證歷史。

那冥差一邊審問張龐還一邊偷瞄衛西,這個就是那位把天捅出簍子的衛處長啊……

張龐則陷入進了前所未有的困境裏,就連剛才陰兵的背叛都沒有給他這樣的絕望,一邊的小徒弟還慌張地詢問他:“師……師父,咱們現在該怎麽辦?陰陽兩界聯合執法,咱們這是碰上嚴打了啊!”

張龐倏地将目光轉到了他身上,那陰鸷的視線讓小胖子渾身汗毛都豎了起來:“師,師父?”

張龐忽然笑了,表情柔和地看着他:“孟小明,師父養你那麽多年,師門那麽多師兄弟裏一直對你最好,是不是?”

這絕對是真話,小胖子滿眼信賴地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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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龐滿意地問:“那今天你願意為師父拼命一次嗎?”

前方被熄滅的香火散發出最後一股濃郁的煙霧,附近的冥差們鐵面無私的同時都心照不宣地偷偷多吸了兩口,小胖子被熏得愣了愣,然後迅速搖頭:“那還是不了不了。”

張龐:“……”

*****

張龐的微笑變淡了一點,前方的道長們看出些端倪來,回神後都不敢相信他還不認命:“張龐,你已經無路可走了!”

好歹是以前合作過的對象,雖然現在鬧掰,執法的冥差們也都有些不忍心:“聽說你組辦邪教,害人匪淺,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我們如今有上頭盯着,都得配合抓捕行動,你跑不掉的,還是好好接受陽間政府的審判比較好。”

張龐冷笑一聲:“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你在開什麽玩笑,你們管管這一畝三分地也就算了,難不成還能管到美國去?”

冥差們:“……”

道長們:“……”

衛西還是第一次接受這種國家話題,有點茫然:“美國不歸我們衙門管嗎?”

聽到這話的道長們居然下意識思索了起來,很久之後得出結論:“宗教确實不同,他們信上帝的比較多……”

團結義大驚:“國家搞了那麽多年全球化和海外援助,現在大使館都有了,我們陰曹司都沒跟他們搞過建交嗎?”

冥差拿着鎖鏈吶吶道:“……以前好像沒領導提過。”

張龐聞言倒退兩步,冷冷地盯着前方的那群錯愕的對手,聲音變得愉悅起來:“想不到吧?知道你們要來,我早早為自己留了後路,轉移了海外資産,還聯系律師申請了政治避難。現在我手上護照簽證一應俱全,我就不信你們這群窮道士的能量還能大到限制我出境。”

在場的窮道士們都表示确實沒想到,出家人過得清貧,能出去旅游的都少,誰承想現在搞邪教的那麽有錢,說移民美國就移民美國,還能有海外資産。

衛西不由面露羨慕,這同行看起來明顯比身邊的道長們混得好啊,是他的目标了。

但此情此景,道長們還是得拼一把的,與張龐針鋒相對道:“你跑不掉的。”

張龐鎮靜極了,不愧是傳銷出身,在這樣四面楚歌的境地裏依舊臨危不亂:“你們怎麽又知道我跑不跑得掉呢?”

說罷俯身牽住已經開始瑟瑟發抖的小胖子的胳膊,和顏悅色道:“小明,只怕你這次不願意,也得願意了。”

小胖子怔怔地盯着他,眼眶裏有淚水滑下來,小心翼翼地說:“師父,你,你不要吓我……”

張龐臉上有笑意,看着他的目光卻格外冷酷,随後也不知道哪兒來的力氣,竟然一把将胖墩墩的他整個提了起來,随即在衆人尚未來得及反應的情況下,将他重重朝人群方向一推。

道長們還挺迷茫,這個哭唧唧的小胖子能頂上什麽用場?就見張龐大喊一聲:“祿慶!過來!”

人群中還在悲傷的瘦高個瞥了他一眼,愣了愣,似乎知道他要做什麽,目光看到一邊踉跄一邊口中叫着自己“師兄”“師兄”的小胖子,面露遲疑。

張龐見狀擰起眉頭:“祿慶!”

瘦高個一咬牙,最終還是爬了起來,這會兒太倉宗幾個人都不在他附近,他鲶魚一般逃開了身旁幾個道長的捉拿,然後連滾帶爬地朝着張龐跑了過去。衆人緊追在他身後。

張龐動作卻快極了,他迅速抽出一把刀,狠狠在自己手臂上割了一道,随即又抓起瘦高個的手,割開了他的中指。

此時道長們已經趕到了他身邊,七手八腳地将他按倒在地,他的鮮血就這麽胡亂地攤撒了一地,衛西本來還想跟着上前,肩膀上忽然一重,被拎得差點雙腳離地。

他站定之後擡頭一看,就見二徒弟神色凝重地盯着自己:“不要過去!”

衛西愣了愣,目光轉向人群,忽然意識到了什麽。

張龐的鮮血撒在他站立的香案後的地面上,那裏竟然撰是有刻印的!鮮血迅速地分成數縷蔓延開來,形狀讓他眼前忽然恍惚了一下,随後內心立刻湧上一股說不出的躁意。

好像一瞬間血腥的香氣就撲到了鼻尖,讓他無盡的食欲和內心深處隐隐的殺意都開始了說不出的騷動,現場那麽多鮮活的人類……他無意識地張了張嘴,一旁注意到他變化的團結義驚呼一聲:“師父你眼睛怎麽紅了?!”

但這道聲音也變得遙遠了起來,讓衛西幾乎聽不真切。

好在正在此時,一道溫暖的熱意覆到臉上,蓋住了他大睜的眼睛。

二徒弟的胳膊也在微微發顫,似乎隐忍着什麽,胳膊上的青筋都爆了起來,然而手心的氣味和沉穩的聲音卻一如既往:“閉上眼,不要看。”

那聲音灌進耳朵,一片黑暗中衛西擡手握住徒弟瘦削結實的手腕,指腹觸到幾處清晰的疤痕,他沒多想就下意識聽從地照做了。看不見後,身體裏沸騰的殺意果然漸漸平息下來,此時卻聽遠處的道長們忽然發出驚叫,随即傳來的就是小胖子尖銳的哭腔——

“師父!我疼!我疼!!”

他腦海瞬間一派清明,轉頭朝着聲源看去,被丢開的小胖子依然不死心地跑回了張龐身邊,此時卻仿佛正在經受非人的痛苦,抓着自己胸口的衣服滿地打滾。

他聲音叫着叫着,竟然忽然變了,變得短促而尖銳,如同野獸的悲鳴。

下一瞬現場忽然轟然作響,剛才張龐擺放的香案被一把掃了出去,煙塵彌漫間,衆人目光所及之處,代替原本滿地打滾的小胖子的,赫然成了另一個龐然大物。

這龐然大物死死地蓋在張龐的鮮血上,正在瘋狂地掙紮爬行,它頂着龜背,龜背裏伸出老長的四肢和腦袋,外形像極了一只烏龜,可腦袋和尾巴卻又像蛇那樣長而蜿蜒。

它實在是太大了,大到讓人吃驚,發出的尖叫聲震耳欲聾,掃動的首尾更是令人無法招架,一尾甩去,碗口粗的大樹就毫無抵抗之力地折成了兩半。然而與它強大的破壞力相比,它的存在則是更加叫人難以置信的東西,現場的道長們已經從它标志性的外形上辨認出了它的身份,不由錯愕地大叫起來:“玄武?!”

團結義這個外行不由有些傻眼:“玄武?青龍朱雀那個玄武?這不是道家供奉的神獸嗎?!等等神獸這些東西不是傳說嗎?居然還真的有啊?”

衛西看不到張龐的鮮血,腦子已經清醒了,此時只是略有迷茫地看着前方的混亂,他對這些東西一向不太清楚,護在他身後的二徒弟卻好像知道什麽,語氣不太好:“它們一直存在,只是一百多年前消失了而已。”

一百多年?衛西對這個數字意外的敏感,團結義也很好奇:“一百多年前?為什麽一百多年前會消失?”

衛西回首看向二徒弟,二徒弟也正看着他,目光平靜而深邃:“你想知道?”

衛西點了點頭,二徒弟卻似乎不想回答,只是像以前那樣給他整理了一下額前的頭發,若有所思地說:“我還以為這批靈獸早該滅絕了,沒想到竟還留下一只,靠的恐怕就是玉成山上那個大荒封印陣。”

一百多年,那簡化的封印陣明顯是匆忙中擺的,與其說封印,作用倒更像保護,風吹雨淋,加上根基不穩,時至今日已經沒有多少效用了。

但這樣的躲避讓它活下來的同時也失去了本該有的傳承記憶,難怪會被張龐這樣的半吊子收入門中。

他幾乎能由此看到過去的場景,天道崩陷前的那一刻,無數信徒将一只垂死的玄武運到這裏,然後匆匆忙忙地對天道掩蓋它的痕跡。

玄武是這樣,那麽衛西呢?

張龐失了那麽多血,居然一點不見痛苦,反而對現場的亂象滿意極了。他看也不看正在自己的召喚陣中痛苦掙紮的大蛇龜,只是動作迅速地給自己包紮并起起身逃離。見瘦高個徒弟愣在原地,還不滿地低喊了一聲:“祿慶!”

瘦高個回過神,沉默片刻,還是捂着疼痛的手跟上了他。

在場道長們見他要跑,都慌了神:“站住!”

然而現場一片混亂,這只不知道怎麽回事出現并發狂的玄武已經打亂了所有人的計劃,根本沒人能越過它去按住張龐。張龐明顯也知道自己的優勢,臨行前蒼白臉上不忘露出一抹笑來:“等你們能控制住它,再來找我吧。”

現場的戰況立刻發生了扭轉,道長們面露絕望——不說這是自家系統裏供奉的神獸,他們不敢輕易下手,即便下手,那麽大一只失去理智的烏龜,光掃動的尾巴就是殺傷力巨大的武器,叫他們能有什麽法術對付?!

張龐看出他們困窘,臉上笑容越發大了,此時耳畔尖銳的嚎叫聲中卻忽然傳來了一道隐約的風聲。

噗,噗,噗。

是什麽東西沒入肉體的悶響,幾次之後,玄武撕心裂肺的慘叫開始變得越來越低,掃動尾巴的頻率也變得滞澀緩慢起來。

交戰雙方都被搞得愣了愣,包括張龐在內的所有人都意識到了什麽不對,慢慢地、慢慢地,将視線轉向了太倉宗方向。

衛西低着頭問:“你在幹什麽?”

蹲在他腳邊的狗蛋捏着一杆奇怪的小筒,手上還捏着一個針管似的東西,擡頭愣愣地說:“……老板,這是我那天從偷狗賊那裏搞來的偷狗麻醉藥,我想試試管不管用。”

說着将又一個麻醉針安裝進了長筒裏,然後舉到眼前,按了下扳機。

那針管被他扣出長筒,徑直紮進了玄武由于過長掃了近前的尾巴上,衆人定睛一看,這才發現那條尾巴上原來已經紮進了密密麻麻地一排麻醉針。

衆人:“……”

這劑量足夠藥倒一個象群了,發狂中的玄武終究也沒能支撐下去,被這最後補的一針打敗,閉上眼睛,四肢腦袋尾巴都人事不知地癱軟了下來。

現場安靜了。

狗蛋:“真管用嘿!怪不得那些被盯上的兄弟一個個都沒能逃過去,偷狗賊真的遭天譴!”

衆人:“…………………………”

正準備跑路的張龐:“…………………………”

*******

道長們感覺很迷,是啊,為什麽剛才腦子裏全是該用什麽道法,現在都已經是科技時代了,麻醉藥比雷符好使多了啊。

衆人迅速反應了過來,将陷入新的自我懷疑的張龐師徒死死地按在了地上。張龐這下真的無路可退了,難以置信地大喊:“怎麽可能!怎麽可能!!”

這只玄武是他無意中在山裏發現的,身帶祥瑞,旺得他運道一日盛過一日,被他收進師門之後,更是他一直以來秘而不宣的戰鬥力底牌,怎麽可能就這麽輕易被撂倒?!

道家神獸折于偷狗賊麻醉槍這件事情讓現場道長們的心情也好不到哪兒去,可面對張龐,衆人還是迅速接受了這個現實。現場有受了傷的年輕道士氣到不行,對他拳打腳踢,一邊打一邊辱罵:“枉你是傳銷出身,沒想到竟然還這麽死腦筋,都能移民美國了,科技改變世界這個道理竟然還沒有悟到嗎!”

張龐:“…………”

衛西聽了這番話倒是似有所悟,擡手拍了拍仰頭用水汪汪的眼睛看着自己的狗蛋:“幹得好。”

沒想到科技竟然這樣的有用,看來自家宗門日後的做法方式是該發生一些改變了。

說着又有些眼饞地看着那只碩大的玄武,心動地靠近了兩步。

胳膊忽然被一把拉住,他回頭看去,二徒弟從剛才狗蛋拿着麻醉槍開口起就一直沒說話,此時表情瞬息萬變,看看野狗精又看看玄武最後才落在了他的身上,額角似乎有血管在不停跳動着。

好半晌後,才發出聲音:“……這個不能吃,有麻醉。”

****

衛西還是趁他不注意偷偷去啃了一口,誰知才咬了下尾巴尖,舌頭就開始發起麻來,頓時意識到徒弟說得不錯,再眼饞也只能放棄了。

大概是失去神智的緣故,沒一會兒這只碩大蛇龜的形象就慢慢朦胧了起來,最終變回了最開始的人形,癱倒在那攤被他的掙紮已經搞得一塌糊塗的血漬裏。

現場那麽混亂,也沒人注意到衛西偷吃,衛西呸呸呸幾聲呸掉了口中讓他發麻的血液,走近混亂的道友們,才發現衆人已經從神情恍惚的張龐身上搜出了那個許筱鳳魂魄的法器。

他這才想起來:“是了,我們是來解救許道友的!”

況志明:“……”

其他道長們也:“……”

是啊,他們明明是來解救許筱鳳的,為什麽一路下來卻要見證那麽多神奇的歷史……

衆人回首望去,小胖子衣服已經撕裂了,這會兒白花花一片窩在地上昏得正香,估計是有些冷了,他蜷縮着身體,翹起來的屁股上紮了一堆密密麻麻的偷狗針。

一想到他的本體和被打敗的原因,道長們就有些崩潰,只能強迫自己轉開目光:“況道友,先看看你妻子的情況如何。”

況志明趕忙點頭,開始做法召喚許筱鳳的魂魄,過了好久,眼前才隐約出現了許筱鳳的虛影,還朦朦胧胧的看不真切。

衆人有些着急:“魂魄離體太久,又被禁锢在法器裏,只怕現在已經渾渾噩噩了。況道長,快想個法子把她驚醒!”

況志明見狀咬了咬牙,鄭重其事地站起身來,伸手就開始朝身上掏。

衆人的态度也跟着慎重了起來,以為他要掏什麽符咒法器,甚至還為避免被波及退開了一些。

誰知況志明将手抽出口袋,指間夾着的赫然是一臺手機!

“筱鳳!”他搜出一個頁面,徑直舉到了妻子面前,張口大喊,“你看這是什麽!”

有人定睛看去,居然是某品牌發來的促銷短信:為了迎接春節,全場冬裝包括新款二折起。

周圍的道長們:“……”

******

衆人下山的時候就接到了京城打來的電話,醫院說正在昏迷的許筱鳳已經醒了,況志明當場落淚,示意自己想跟妻子說話。

許筱鳳的聲音很虛弱,帶着些許焦急:“……志明,我那件XX牌子的外套……真的只要一千,是打折的時候買的……”

道長們:“……”

看來她魂魄離體的時候身體還是有意識的,那晚也聽到大家對她消費能力的議論了。況志明這會兒卻什麽不想,妻子能醒來還有什麽可求的呢,對修道中人而言,錢財終究只是身外之物而已。

夫婦倆隔着電話抱頭痛哭,出來時新南本地的警察們已經到了,正在疏散聚集在山道上看熱鬧的游客,連消息比較快的媒體們都趕了過來。

游客們看到一群道士出來都騷動了一下,口中還議論紛紛——

“剛才山裏那麽大動靜是他們搞的嗎?”

“不會是在偷獵野生動物吧?”

媒體們也神情奇妙地看着這群似乎經歷過一場惡鬥,許多衣服上還有血跡的道長們,他們比較懷疑的是剛才玉成山裏是不是發生了一場槍戰。

警察也上前問:“各位道長,剛才深山裏傳出來的嚎叫聲是……”

大夥兒聞言都沉默了片刻,目光不由自主落在了正伏在某位道長背上已經穿了衣服的小胖子身上:“……沒什麽,抓捕邪教頭目時出了點意外。”

把自家道派的神獸給抓出來了。

背着小胖子的那位道長此時分外的激動,雖然過程尴尬了點,可他何德何能啊,有生之年居然能背着自家神獸行走!

結果還沒高興幾分鐘,就聽警察雙眼發光地盯着自己背上的神獸:“這不是修生教的邪教成員之一嗎?!大師,把他交給我們吧,我們這就把他帶到局裏審問,一定會依法嚴懲!”

麻醉的勁頭過去,小胖子此時已經有些蘇醒了,聞言迷瞪瞪地流下了眼淚,也不知道記不記得剛才的事情,總之又變回了之前人畜無害的狀态:“我……我認罪……”

道長們:“……”

道長們眼睜睜看着自家違法亂紀的神獸被警察擡到擔架上帶走了,也不知道該作何反應,半晌之後,才有道長垂淚道:“邪教害人啊!”

好端端一個玄武,就這麽被逮去坐牢了!從此履歷不清白,開不出無犯罪證明了。

張龐師徒越發受到敵視,張龐一副渾不在意的樣子,始終面色慘白地冷笑着,直到擔架上的小胖子轉頭看向他。

小胖子眼淚流個不停,看着他張了張嘴,半晌後發出幾不可聞的抽噎聲:“……師父,我好疼啊……”

張龐臉色一變,表情陰沉了下來,四目交彙,幾秒鐘後他像是被燙到了似的轉開了視線。

瘦高個沉默地低着頭,始終沒看自己師父,只在小胖子被擔架擡走的最後匆忙地看了自己師弟一眼,似乎想張嘴,但到底沒說出話來。

這倆人算是完蛋了,警察們整理着道長們從山裏的宅子內搜出來的罪證查看,咋舌于張龐這些年非法盈利的數額:“沒想到他居然還做了潛逃海外的準備,這數字比我們想象的更大,夠他喝上一壺的了。”

至于瘦高個,參與邪教組織加故意傷害罪,也是難逃法網。

在場道長們也沒想到自己解救道友魂魄的行動最後會取得這麽大的成功,不光達成了目的,竟然同時剿滅了新南根植已久的邪教,最後還把自家神獸也一起給送進去了。

大家面對警察們欣慰的目光,都有點不知所措,唯獨太倉宗的團結義笑眯眯地站了出來,面對警察和媒體鏡頭:“打擊不良行為是我們公民應盡的義務,我們太倉宗和各位道觀的道長們一直堅決貫徹依法治國的方針,區區小事而已,不足挂齒。”

警察意外得很:“沒想到現在宗教人士也能有這樣的覺悟!”

道長們先是覺得這對話有點一言難盡,而後轉念一想,還真挑不出道理。

新南的道長們這下是真的服氣了,神情奇妙地說:“……各位京城道協的道友,做事果然很有政治覺悟,我們新南道協,以後還要多多向你們學習。”

京城來的道長們沉默一陣,剛想解釋,就聽新南的這批道長們又開了口:“此事之後,我們新南道協深受觸動,在太倉宗衛道友的支持下,打算召開一個研讨會,不知道各位道友有沒有興趣一起來參加?”

京城的道長們愣了愣:“什麽研讨會?”

新南道長:“是個關于道家文化和現代科技中西結合的課題,現在還沒有具體成型,但我們打算提議日後将麻醉針一并加入進日常法器的行列。”

京城道長:“……”

新南道長:“各位京城道友這麽觀念先進,走在法事創新最前沿,作為中西結合的先驅者,一定會投票同意的吧?”

京城道長們:“……”

“不過當務之急。”新南道長們說到這裏神情又不禁悲傷了起來,重重地抽泣了一聲,“道門神獸現世,我覺得咱們還是應該組織一下各地道觀的道友們,去……去拘留所,探望一下玄武。”

衛西在一片沉默中和偷看中攏了攏衣襟,深藏功與名。

作者有話要說:  各地道長接到電話:“?????你們再說一遍玄武在哪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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