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雀, 雀醬~”森鷗外擠出一副哭唧唧的表情。
與首領透露和青雀的關系雖然好處衆多,但也要付出一定的代價。
原本計算在內的兩顆鑽石沒有了,還惹了青雀生氣。
倒也不是說他真的想過來被打, 只是首領那邊不好交代。
于是隔了好幾個月, 森鷗外帶着愛麗絲來到了晚香堂讨打了。
“好久不見, 森醫生。”青雀接過雞毛撣子, “我從來不知道,原來我的小小書店這麽受堂堂港口黑手黨的首領醫生歡迎。要知道,我只是一個普通的文人, 身上沒有異能力傍身, 只要首領下令,我就會人頭落地。”
森鷗外越來越虛,身後看不見的尾巴開始緊繃,配合着他發際線, 還真的越看越像禿頭狐貍。
他緊緊盯着青雀手中蓄勢待發的雞毛撣子, 絲毫不敢妄動, 面上的笑容越來越讨好,“雀醬,怎麽會呢~”
“雀醬可是山鳥老師, 寫出如此作品的您, 首領當然不會對你做什麽呀。”
“何況,雀醬也給我教訓了。”森鷗外從口袋裏掏出一條手帕哭唧唧擦着不存在的眼淚, “把我寫成禿頭狐貍什麽的,我好傷心啊。”
“嗯?森醫生在說什麽呢?不要擅自對我的作品對號入座哦, 畢竟我的作品都是花了心血的, 如果森醫生擅自揣度, 我會很生氣哦。”青雀一步一步靠近森鷗外。
森鷗外汗毛直立, 當即想逃,卻被福澤谕吉摁住了。
福澤谕吉也讨厭這個凡事追求最優解的師弟,當日因為晶子的事情兩人已經決裂。雖然小師妹對于這一段關系沒有提出異議,但是福澤谕吉覺得這個人渣還是需要逮住給小師妹出一頓氣。
“手伸出來吧,林太郎。”青雀笑道。
太宰治雙眼瞬間發亮瞪大了眼睛,看熱鬧還不夠,直接三兩步就走到旁邊,一張臉上寫滿了看戲。
亂步也掏出小零食興致勃勃,嘴裏還催促,“快點啦,小雀,禿頭大叔無論打斷多少根雞毛撣子都不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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愛麗絲幹脆捂住了眼睛,不敢看。
“林太郎還是乖乖接受吧,雀醬這是為了林太郎好!”
森鷗外:……這就是腹背受敵的感覺嗎?
再看織田,依舊是呆滞的一張臉,但完全沒有阻止的意思。
且不提他是一個青雀的內斂型狂熱粉絲,就森鷗外算計青雀的事情,也讓織田生氣很久。現在青雀打算親手教訓這個人渣,織田當然不會阻止,甚至會擔心雞毛撣子斷了的話青雀會不會打得不夠盡興。
“雀醬~現在人好多哦,能不能不打呢?”森鷗外企圖游說青雀放棄。
“嗯?林太郎是覺得這麽多人面前打手心很丢臉嗎?”
“是的是的。”森鷗外瘋狂點頭。
青雀笑容更甚,“那就不打手心了。”
還不等森鷗外狂喜,就聽青雀說:“那就請林太郎轉身吧。只要看不見他們,就不會覺得羞恥了。我也可以打別的地方哦。”
森鷗外沉默了。
這個意見看似貼心,其實更惡毒!
背着身打其他地方還能打什麽?除了臀部就沒有別的可以打的地方了吧!
“……還,還是手心吧。”
在尊嚴的面前,森鷗外最終屈服了,伸出一雙手攤開來。
“愛麗絲醬,不需要捂住眼睛的,林太郎犯了錯,愛麗絲也需要好好監督才行。”青雀對一邊捂住眼睛的愛麗絲微笑道。
愛麗絲掙紮了許久,終于慢騰騰把捂住眼睛的雙手放下。一雙可愛的藍色眼睛此刻充滿了淚珠,“嗚哇哇!!!”
“愛麗絲知道錯啦,都怪林太郎!嗚哇哇哇哇哇!!!”
青雀沉默了,過了兩三秒,說:“小織,看好愛麗絲吧。”
終究是對小孩子心軟了,一哭就沒辦法,哪怕對方是某個人渣的異能力。
織田點頭,然後輕輕拉過愛麗絲,抽出一張紙巾将小姑娘的眼淚擦幹淨。
回歸正題,既然前期工程已經準備就緒,那麽就可以開工了。
青雀收回視線,對着森鷗外的手掌心手起刀落!
“啪!”
森鷗外立刻頭皮發麻,手臂上的汗毛都豎起來了!
太宰治在一邊整個身子突然縮在一起,如一只受驚炸毛的貓咪竄到了織田身後,扯住了織田的袖子。
亂步咬斷了巧克力棒,抖了抖身子也來到織田的身後。
福澤谕吉別過眼睛,選擇移開視線。
就連織田也表情空白了好一會。
青雀盛怒的樣子,恐怖如斯!
森鷗外作為直面恐懼的人,不僅忍受着精神上帶來的威壓,手心更是承受皮肉之苦。還因為今天多了兩個小鬼頭,為了維持大人僅存的威嚴,愣是一聲不吭!
然,他的倔強落在青雀眼中只是一種挑釁。
她笑容溫柔如四月的春風,手中揮舞的雞毛撣子凜冽的如北極的飓風!
“啪!”
又是一聲清脆的響聲,叫衆人大腦皮層瘋狂尖叫,中樞神經發出的警報聲卷席了全身上下所有的感官,心髒更是瘋狂跳動仿佛下一秒就要爆炸!
明明是一個人在挨打,卻好像所有人都在處刑。
也不知道過去了多久,衆人甚至不敢去數森鷗外到底挨了多少鞭子,當那叫人心驚肉跳的聲音終于消失,所有人都暗自松了口氣。
青雀面無表情,看着已經好像喪失了靈魂的森鷗外,扯了扯嘴角。
她轉身,将手中的雞毛撣子放在前臺的桌子上,說:“你走吧。今天之後,我對從前的事情不會再追究。只是警告你把你的花花腸子收起來,不要對我書店內的孩子動手。”
“如果,你還當我是你的師妹的話。”
說完,青雀對織田懷裏的愛麗絲說:“讓你的林太郎離開這。”
愛麗絲期期艾艾從織田的懷裏出來,“愛麗絲知道了,雀醬不要生氣嘛。”
森鷗外給自己紅得發燙的手掌心吹氣,聽完青雀的話,還黏黏糊糊撒嬌,“雀醬果然心裏有我這個師兄。”
“嗚嗚嗚,我好感動,雀醬還是喜歡我的。”
“滾。”青雀冷聲說。
愛麗絲立刻跑到森鷗外身邊,“我這就帶着林太郎離開,雀醬不要生氣啦!”
“愛麗絲醬~”
“笨蛋林太郎,如果再不走,雀醬會更生氣的!快點走啦!”
“嗚嗚嗚,愛麗絲醬你說,你是愛我的對吧!”
“咦惹!”
福澤谕吉稍稍退後,打開了書店的門,對森鷗外說:“請離開吧,森閣下。”
“福澤閣下真是不喜歡我呢。都是師兄,福澤閣下更得小師妹的歡喜,好不甘心。”
福澤谕吉沒有說話,只是讓開一步,意思很明顯,就是讓他快點滾。
“好吧,那我就先告辭了,山鳥老師。”森鷗外笑道。
青雀猛然攥緊了拳頭。
森鷗外,仿佛無時無刻不在算計。算準了青雀只是缺少一個發洩口,算準了青雀無法真的與他斷絕關系,更是算準了,名為山鳥的作家其內心的所想。
森鷗外離開了,就仿佛從來沒有來過。
然,書店內的氣氛完全變了。
太宰治從織田身後出來,面上沒有表情。不,他的面部肌肉更加貼近于失去了反應,完全與大腦所思所想斷開,最後形成了一片空白。
亂步則是來到青雀身邊,抱住了青雀。
“沒關系,小雀,亂步大人是小雀最好的朋友,無論怎麽樣,亂步大人都會陪在小雀身邊的。”
青雀看着亂步,扯開了一絲笑容。
可是,任誰也看得出她努力彎起眉毛的樣子是多麽牽強。
這是青雀頭一次露出了悲傷的表情,仿佛是被無情地雨水擊打而搖搖欲墜的一枝花朵,随時随地都有墜入泥潭的危險。
“小雀,亂步大人的懷抱永遠為你敞開哦。”亂步說。
青雀的笑容崩潰了。
她終于放棄了表情管理,發自身心流露出了她竭盡全力壓制的哀傷。
“我,我只是有點,難過。”
福澤谕吉來到兩人身邊,将手輕輕放在青雀的腦袋上。
“青雀小姐,無論如何,我們都在。”
織田站在太宰治的旁邊。他聽見了少年的詢問。
“為什麽這個人那麽奇怪?”他問。
織田愣了一會,說:“太宰是在說老師嗎?”
“當然。”
“因為和周圍與衆不同吧。”織田說,“比起身邊的人,老師有着高潔的品格,也有着比任何人都溫柔堅韌的內心。”
“但是,這樣的品格,往往讓她比旁人更加纖細敏感。”
織田望向那位黑發少女,看着她擰着的眉羽,如一只被暴風雨淋濕了翅膀的飛雀。
“所以,才會顯得如此奇怪。”他說。
聽完織田的回答,太宰治撇嘴。
“織田作這不是什麽都沒說嗎?無聊,無聊死了。”
他重新拿起那一份報紙起來。
可是,看着報紙中密密麻麻的黑色字體,無論如何,他也沒辦法将其中一點的墨水塞進腦子裏。
他無比清楚感知到,少女那自內心而散發出來的濃重的悲傷。
可是,為什麽?為什麽會悲傷呢?
真奇怪啊,真是奇怪啊。
簡直,比任何人都奇怪。
膽小鬼縮了縮脖子,然後退回了屬于自己的一片陰影中。
要知道,膽小鬼什麽都怕。陽光也好,鮮花也好,就算是看起來沒有任何攻擊性的小鳥也好,只要是屬于陰影之外的東西,膽小鬼都會懼怕。
因為,膽小鬼最怕受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