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其實宋瑾橋偶爾也在想,倘若那場車禍沒有讓她和宋瑾舟相依為命,或是自己在上大學之後不那麽抗拒接觸社會,或許自己和宋瑾舟的關系,會不會和如今有所不同。
但是這個世界上本就沒有那麽多如果。
至少現在,她每每想起這一件事,她都會感到慶幸與逃出生天般的歡欣。
在宋瑾橋看來,宋瑾舟其實是一個再正經不過的人。
他會謹遵自己導師的言傳身教,在每一個需要上課的工作日一絲不茍地穿上西裝,也會在結課的時候給每一位到場的同學買一杯咖啡,順便再問問有什麽他可以改進的地方,每天按時上班、下班,他的生活像是他日日熨燙完畢的襯衣,光滑、平整、一絲不茍。
連他曾經的女朋友也不能侵擾到他的生活。
以至于她成為了他唯一的變數。
宋瑾舟本想帶着宋瑾橋去商場樓上嘗嘗據說是非常好吃的粵菜,但是最終在宋瑾橋的撒嬌下換成了一份榴蓮披薩。
也沒有怎麽撒嬌,只是搖着他的手問了一句:“哥,吃披薩好不好?”就已經足夠讓他心軟。
他走在樓道裏,一手拎着條紋暗紋的黑色西裝,另一只手提着八英寸的紙盒,榴蓮混着芝士的香味沿路擴散,順着狹小的樓道飄進了宋瑾橋的味蕾之中,西褲寬松的餘量正好供他上下樓時活動,襯衣衣擺也随着他步伐的起落來回牽扯,宋瑾橋眼睛直勾勾地看着,頓時從舌根生出一股津液。
秋分未至,晚上七點也尚有餘光。
鄰居奶奶正巧準備出門飯後閑逛,一手扶着欄杆,順着樓梯向下走,看到了宋瑾舟,立刻眉開眼笑,“這不是小宋老師嗎?怎麽現在又回來了?看着又變帥了不少,哎喲,你上個月跑回來的時候那個灰頭土臉的,我還以為見了鬼了。”
宋瑾舟原本也含笑回應,但聽到鄰居奶奶說的那一句上個月回來,仍舊讓他忍不住咬舌,面不改色地偏了偏頭,偷偷看了身後的宋瑾橋一眼。
幸好她對鄰居奶奶的話不感興趣,低着頭在看自己的手機。
“謝謝阿姨,您過獎了,您看起來也年輕了不少。”
“你看看你妹妹都這麽大了,我從小看着你們長大的,你對你妹妹都這麽好,以後肯定對你老婆更好,我認識一個……”阿姨掃了一眼宋瑾舟身後的人,眼神帶了些不屑,又挂上熱切的笑,回望着宋瑾舟,想要給他介紹自己的親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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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謝阿姨,不用了。” 宋瑾舟不冷不熱地回應了一句,拉着宋瑾橋上了樓。
等到兩人回到家的時候,客廳裏面尚且留了幾分窗外落進來的微光。
宋瑾舟将披薩放到了餐桌上,解開塑料袋,回頭看着正在彎腰換鞋的宋瑾橋,“待會先去洗手。”
“好。”
宋瑾橋應了一聲,從玄關上摸了一根黑皮筋,一頭咬在嘴間,一手攏起頭發,胡亂紮了一個馬尾,又将束在牛仔褲中的T恤扯出來,順手解開了內衣的搭扣,路過宋瑾舟的時候,她停下腳步,從他背後伸出手量了量他的腰圍,又埋頭在他後背深吸了一口氣。
“哥,現在天天這麽熱,你身上怎麽都沒點汗?”宋瑾橋嘟囔了一聲,立即松開了手,轉身去廚房洗手。
宋瑾舟将飲料擺好,也跟着到了廚房,“我平時基本上都在辦公室,天天有空調,也沒有什麽機會在外面跑,當然也沒有多熱。”
宋瑾橋轉過頭去,卻看到他身上穿的一身襯衣不像是今天早上出門的時候穿的那一件,她勾起一邊嘴角,不着痕跡地暗笑了一聲。
她身上還有汗,早上趕去上班的時候衣服已經被汗濕了一遍,但是卻也不急着洗澡。
宋瑾舟打開了客廳的空調,等待着客廳的溫度逐漸降低下去。
說來也奇怪,溫度似乎是有顏色的,有實體的,看得見,也摸得着。
當天氣熱的時候,縱然身上穿着再輕薄不過的衣服,卻總是隔着一層灼燒得通紅的紗,只是多接觸一下,便會覺得燙手,但是當溫度适宜的時候,便有理由相互依偎,若是再低一些,滿目雪白,連天氣也給擁抱找了借口。
宋瑾舟切了一半西瓜,放到桌前。
宋瑾橋已經打開了電視,找了一部電影投屏,看到宋瑾舟端着一個插着一把勺子的西瓜走過來,向裏面挪了挪,給宋瑾舟騰了一個地方。
就像十年前那樣。
有太多習慣在二十多年的時光中已經刻入骨髓裏,從懷着對世界的恐懼呱呱墜地而啼哭不斷,到被牽引着用孱弱的雙腿向前邁出第一步,再到原本的靠山轟然崩塌,即使是這些年宋瑾舟有意疏遠,但是那些在長久時間中養成的習慣,只需要一個動作,就能夠再次被輕易喚醒。
就像是在過去數個漫長的暑假裏,宋瑾橋靠着宋瑾舟一起追着時下最流行的電視劇,共同分着一半西瓜,為了誰吃最中心那一勺而拌嘴,即使是宋瑾橋永遠知道,最後的結果是她能取得勝利。
但即使是明确地确立了關系,宋瑾舟依舊不肯多做一個動作,仿佛人後的親昵也應當被避嫌。
“哥,你幹嘛靠我這麽遠。”宋瑾橋一手端着可樂,一手還拿着一塊披薩,眨着眼問他。
宋瑾舟的動作停了一瞬,有些不自然地又向左移動了半格,直到貼近了宋瑾橋才停,最後還不忘問了一句,“這樣可以嗎?”
他還戴着眼鏡,鏡片裏折射出電視的屏幕,屏幕上男女主尚且初見,一派純真。
“可以了。”宋瑾橋點了點頭。
等到飯足,電視裏面的男女主正巧走到告白的關鍵劇情,按照外國人拍電影的下一步,或許就已經到了親吻。
宋瑾橋低頭吻了吻自己肩膀處的味道,起身走進了衛生間,在關上門的一瞬間,又将門打開了一條縫,探出頭來問道:“哥,一起洗嗎?”
宋瑾舟正低頭在手機上回複着什麽,聽到宋瑾橋的問題,手指停滞了一會,擡起頭,推了一下向下滑動的眼鏡,半是無奈地笑,“你先去吧,我過一會再洗。”
宋瑾舟原本想回一下同事的消息,加上他來接宋瑾橋之前也換了一身衣服,甚至借了同事的職工宿舍,去洗了一次澡,本沒有再洗一次的必要,但是宋瑾橋沒有将門關緊,電視中的畫面被按下了暫停鍵,房間中只能聽到客廳一角傳來的淅淅瀝瀝的水聲,混合着泡沫落地、融化、彙集的聲響,堵在排水口,又消散在水中。
牛奶味的香精順着縫隙也飄了出來,像是一個專撓人心的小鈎子,在宋瑾舟的身上一次又一次地滑動。
這是哪家的女施主,在此間沐浴。
宋瑾舟盯着手機屏幕看了半晌,心已經不知道飛往何處。
“哥,幫我拿一件睡衣過來。”宋瑾橋的聲音隔着簾子不甚清楚地傳來,宋瑾舟雙手撐着沙發,站起身,卻沒有向卧室的方向去,而是徑直走到了衛生間門口,打開了門。
衛生間的門軸承剛上了潤滑,推動時沒有多少聲響,但是卻送了客廳的風進去,瞬間讓衛生間裏的水蒸氣冷卻了不少。
但還是一片白茫茫的霧。
宋瑾橋就赤身裸體地站在其中,皮膚細膩白皙,像是一尾剛出水的魚,身上還留着水珠。
她半眯着眼睛,抹了一把臉,“哥,我的睡衣呢?”
宋瑾舟喉頭微動,傾身向前走了一步,他的眼鏡上面已經沾染了霧氣,于是摘了眼鏡,直直地看着她。
“想要哪件睡衣?”
她只有一套幹淨的睡衣,他明知故問。
宋瑾橋才擦幹淨眼中的水,看清了宋瑾舟的動作,他眼角是一片欲念,但是面上不顯,好像真的只不過是問了她一句,你準備穿什麽?
她忽然覺得自己的乳尖有些發漲,迎着宋瑾舟走來的方向,先一步撲到了他懷中。
軀體上的水還未擦淨,沾染了他整潔的襯衣。
剛剛經歷過熱氣蒸騰的肌膚正是敏感不過的時候,宋瑾橋的小腹裝上宋瑾舟腰間的皮帶,冷不防被激出一聲喘息:“哥……”
“怎麽了?”
宋瑾舟下意識接住她,卻只感到了宋瑾橋身上像是一條蛇,順着他的軀體蜿蜒直上。
宋瑾橋沒有多話,解開了宋瑾舟的皮帶,抽離出來,扔到一旁。
僅此而已。
一個人一絲不挂,一個人一絲不茍。
“摸摸我,哥哥。”
哥,與,哥哥,一字之差,但是對于宋瑾橋而言含義卻大有不同。
前者是對于宋瑾舟身份的确認,後者是幼時的親昵,與如今的呢喃,情人間的,在唇齒輾轉時的呼喚。
一個是倫理,一個是情欲。
宋瑾舟沒有多言,從善如流,一手摟着她的後腰,一手順着微張的雙腿間臀縫滑落。
幾縷汗液順着背脊的曲線流至他之間,一時間分不清是汗水、是未擦淨的清水、還是從窄口中溢出的汁水。
宋瑾舟的手在穴口出來回打轉,沒有深入,但是指尖點燃的火卻已經融化掉包裹着蛋糕的外層糖衣,粘稠的糖漿融了滿手。
宋瑾橋忍不住合上腿,來抵擋着洶湧的快意。
“橋橋,腿張開一點,你不是想要我摸摸你嗎?”
宋瑾舟在她耳邊輕聲喚道。
他俯下身,吮吸着流落到宋瑾橋鎖骨之間的水珠,又順着她的喉嚨向上,停留在唇畔舌尖。
等了好久,才等到他垂憐将手指送入,幾乎只是在回到熟悉溫床的那一刻,指尖便在天地裏興風作浪。
宋瑾橋扯着宋瑾舟的衣袖,不住喘息,陡然聽到宋瑾舟在她神智不甚清明的那一刻問她:“橋橋,今天想用什麽?”
還沒有等她回過神來,他便應了下來。
她似乎說了什麽,但是似乎什麽也沒有說,但這一切都沒什麽要緊。
宋瑾舟不知道從哪裏變了一個可以震動的玩具出來,抵在她的花心,将她一次又一次送上高潮,但是等她想要解開他身上累贅的束縛的時候,宋瑾舟卻突然止住了她的手,一本正經地告訴她:“橋橋,明天還要上班呢,別急。”
宋瑾橋手腳發軟,又氣又羞,但是卻也不能對着宋瑾舟說些什麽。
只是,想不通的事情就明天再想,做不到的事情,總有一天可以做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