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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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機裏沉默幾秒發出一聲大笑，張瑾沉着臉把程錦英拎出陽臺，轉身對電話低聲說，“小孩子胡鬧，戴爺你繼續說。”
這是程錦英頭一回見張瑾這麽生氣，見慣了他放縱自己的樣子，忽然來這麽一下，心理上像接受不了似的，程錦英繃緊嘴角，轉身回去換衣服穿鞋，拿上外套摔門走人。
他氣沖沖下樓，在車裏坐了二十分鐘，街上路燈都熄了也沒見有人下來追，程錦英罵了聲操，發動引擎把油門一腳踩到底。
張瑾站在陽臺抽煙，看着樓下車子漸漸跑沒影——剛才的電話是戴思行打來的，因為前一段時間他們在B市查到了逃跑的人具體下落，這幾天打算動手，戴思行得知消息就打了電話來。
他囑咐張瑾要小心，因為那幫短命鬼當初逃跑時還從戴家偷了一批家夥。
張瑾其實不在乎這些，過去他為戴思行做的事哪一件是省心的，包括這次處理叛逃者，過程有多危險連他自己也無法估計，他只是不想讓戴思行知道程錦英的存在，不想把不相幹的人牽扯進不必要的麻煩裏。
Alpha那麽膽小的人，哪裏經得起吓。張瑾掐了煙，默默轉身回屋。
一連幾天程錦英都在氣頭上，張瑾不主動找他，他也不去找人，閑得無事可做，又不想一個人呆家裏躺屍，就收拾了一下天天去公司坐班摸魚。
程錦英念書早，大學學的設計，說本事吧也不差，手裏頭還有些含金量挺高的獎，但是人就特懶惰特愛玩，畢了業也不好好工作，反正有程家養着，就在禾呈建設底下某個分公司的設計部做個挂牌的副總監。
不過本來就是挂牌的職位，沒他什麽活，他就躲自己辦公室裏抱着筆記本電腦搗鼓他游戲工作室的事。
年前老孟說的新賽季設計新角色，其實是指他們游戲的一個福利活動。
他們工作室主打一款MOBA推塔類型的手游，市場上熱度流量還不錯，用戶活躍度也居高，所以他們打算借新賽季搞波福利活動試試水，先在游戲主界面增加一個異世界窗口，走劇情流，以現游戲的世界觀為故事背景，裏面人物有現游戲裏的英雄角色，也有程錦英即将設計的新角色，這些角色全是Q版畫風，窗口會存在一年，只要在一年裏把這異世界幾節簡單小游戲打通關，就能在游戲主頁界面獲得永久的卡通人物展示。
活動結束後如果反響還不錯，他們就順水推舟開發出正式的RPG手游。
新角色屬于稀有角色，別人不一定抽得到，所以程錦英設計時夾帶私心，好幾款模型人設都是按照張瑾來的。
有一款長頭發、黑手套黑皮鞋、西裝三件套加披肩大衣的，是張瑾來贖他時穿的，還有一款低尾束發、米色針織衫搭配茶棕色闊腿長褲，是張瑾平時常穿的，當然他最喜歡的一款，也是最難抽中的一款，就是那套紅色開叉長裙配黑色蕾絲Choker的造型。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Q版的緣故，這些小人都忒可愛，少了那麽一點點高冷的感覺。
程錦英調出紅色長裙那款模型，越看越氣，把肉圓乎的小臉蛋給捏得奇形怪狀，眼睛也給戳的一個大一個小，給倆小胖腳弄成內八，折騰夠了再一鍵恢複初始值。
玩一會還要拿起手機看看，聊天界面安靜得要死，又啪地摔掉手機，繼續摧殘下一個。
三月二十二號這天程錦英生日，晚上下了班和肖臨老孟一起訂了個KTV包廂，肖臨嚎了兩首唱累了，孟繁盛在切歌，他拿個酒杯湊程錦英跟前犯賤。
“今兒你生日怎麽不把張瑾帶過來？”
程錦英白他一眼：“不想帶，我生日帶個外人幹嘛。”
“喲，這會兒又成外人了，之前那麽多次撇下我和老孟去和他膩歪的時候怎麽不說他是外人。”
“肖臨，你幹嘛！”
肖臨趁程錦英不注意，拿起他放在桌子上的手機跳到一邊，程錦英鎖屏密碼他記最熟，打開微信切到張瑾的聊天界面翻了兩下：“你們這都兩個星期沒說話了啊，掰了？”
“拿來。”程錦英沉着臉走過去，見肖臨手指頭在手機上敲動，聲音也變得嚴肅，“肖臨，手機給我。”
肖臨把手機遞過去，打個哈欠沒心沒肺地說，“急什麽啊，我又不能怎麽樣。”
程錦英低頭檢查手機，聊天界面仍舊是空的，記錄停在兩個星期之前，“你剛剛幹什麽了。”
“什麽也沒幹。”肖臨繞過他走回沙發，拿起酒，“今兒你是壽星，我能惹你生氣不成？別叽歪了，趕緊過來喝酒。”
程錦英不放心，總覺得肖臨這小子發了什麽又給删了，他又不肯打字去問，臭着臉坐回原位。
又鬧了半個小時，程錦英喝得有些暈，這時唱歌房的門敲響了，幾分鐘前他們剛叫了一車酒，以為是酒保來送酒，就嚷嚷說自己進來吧。
結果門一開，一個高高的身影出現在眼前。
幾個人爛醉如泥，睜大眼睛瞧着門口。尤其程錦英，臉喝得通紅，好不容易看清人時，連酒都醒了一半。
“真來了你，那天不打不相識，也算朋友了。”肖臨一臉壞笑，推着孟繁盛跑一邊K歌，把卡座的位置給倆人騰出來。“那誰，你坐啊。”
張瑾在程錦英身旁靜靜坐下。
“你來幹嘛。”程錦英冷着臉喝酒。
張瑾把酒杯從他手裏拿過來，手機打開放到他面前的桌子上，上面其實是肖臨發的信息，說：老婆，今兒我生日，喝大了，來接我回家呗。
“……”
老婆個雞毛！程錦英擡頭朝前瞪了一眼，肖臨那狗崽子正摟着孟繁盛哥倆好呢。
程錦英清清喉嚨：“發你消息你也沒回啊。”
張瑾：“我人來了。”
程錦英：“你人來幹嘛。”
張瑾：“給你過生日。”
程錦英一笑：“給我過哪門子生日，空着手來啊？”
張瑾說：“所以我人來了。”
“什麽意思，你是禮物啊。”程錦英給逗樂了，這時候才肯擡頭看他，剛剛離得遠沒看清，現在怔住了——張瑾的臉上受了傷，鼻梁那塊像被什麽硬的東西打的，臉頰也貼着藥貼，血跡滲透得很明顯。“敢情你就帶着這麽張破破爛爛的臉過來，算什麽禮物？？”
“靠，不會留疤吧。”程錦英頓時緊張兮兮去摸張瑾的臉，仔細檢查，發現他的一側肩膀似乎也有點奇怪，用力一按，看見張瑾皺了皺眉。
“你去搶劫了？”程錦英探過身子去撩張瑾的衣領，看到他肩膀上帶血的紗布繃帶，臉色立刻變了。“張瑾，這特麽到底是怎麽回事。”
這總不能是金主搞的了吧，哪個神經病會玩這麽大。
“受了些傷。”張瑾的表情分外柔和，這些傷對他來講不算什麽，能活着出現在這裏他覺得很不錯了。
“我眼沒瞎。”程錦英不吃他這一套，好好的臉被搞成這樣，他特麽快心疼死了，“我是問你怎麽搞成這樣的。”
“放心，不會留疤的。”張瑾答非所問，程錦英光顧着心疼那張臉，都快忘了倆人前一刻還冷着呢。
“要是留疤了你就等着吧，丫非把你打包寄韓國整容去。”
張瑾彎了下嘴角，程錦英咳了一聲說：“還有，剛那條消息不是我發的啊。”
“我知道。”張瑾看向肖臨和孟繁盛的方向，又回過頭輕聲說，“小英，生日快樂。”
張瑾帶着一身傷來這一趟，什麽也不解釋，程錦英心裏很亂很煩：“快樂個什麽快樂，算了，跟他倆說一聲，我們先回去吧。”
張瑾還沒開口，包廂的門又開了，程錦英擡頭去看，張瑾也順着視線回頭望過去。
“楚哥你怎麽來了？”程錦英有些吃驚。
肖臨也回過頭，卻像是早就知道：“哥你怎麽才來，蛋糕帶了沒。”
“帶了。”肖楚站在門口，正裝沒來得及換下，手裏提着盒蛋糕擡腕看看時間，“剛從公司開完晚會趕過來，幸好時間還沒過，小英，生日快樂。”
“啊，謝謝楚哥。”程錦英有點不知所措，本來想走人，看來還得拖一會了。
肖楚的視線在程錦英臉上停留片刻，便和一旁的男人對個正着，杵了下鏡框，許久：“這位是？”
“我一朋友。”程錦英頓了一下，似乎感受到身旁的目光，一開始還有點心虛，但後來就暗爽了，感覺朋友這詞讓他扳回一局。“他叫張瑾。”
肖楚走過去握手，張瑾默默盯着他，沒動，肖楚收回手理了理袖口，話是對程錦英說的，眼睛卻沒離開過張瑾，慢騰騰笑道：“你朋友好像受傷了啊。”
“小傷。”張瑾忽然開了口。
前面那倆二貨還在沒心沒肺地K歌，他們三個就這麽尴尬地站着，不知道是不是程錦英的錯覺，總覺得他們之間針鋒相對的。
“楚哥，你還帶蛋糕來了。”程錦英趕緊打圓場。
“我們小英過22歲的生日，怎麽少得了蛋糕。”肖楚看向程錦英時，鋒銳的目光立刻變得柔和。
點蠟燭切蛋糕，他們胡鬧一會兒就結束了，肖臨沒玩夠，非拖着孟繁盛去二輪。
把倆人送上車，程錦英松口氣，跟着張瑾想上他的車，剛打開車門，一只手輕輕搭在了上面。
程錦英一擡頭，看見肖楚擋在車前：“小英，坐我的車吧。”
程錦英“啊”了一聲，回頭看了一眼，張瑾正默默注視着自己。“那什麽，楚哥，我坐我朋友的車就行。”
“今天來得匆忙，你的生日禮物我忘記帶了，你跟我回去，我直接取給你，然後順道送你回家，這麽晚了，就不用麻煩你朋友了。”肖楚湊向程錦英耳邊，程錦英下意識後仰，身子靠住車，再仰也仰不到哪去，“那枚胸針真的很适合你。”
這時候程錦英是背對着張瑾的，從張瑾的那個角度看只能看到肖楚的臉，而他們這個姿勢的确很像在親密的竊竊私語。
原本程錦英還很排斥，肖楚一遠離他，他立刻回頭，結果卻看到張瑾格外冷漠的眼神，既沒有想象中生氣的樣子，也沒搶着說我來送就好。
程錦英心裏說不上來什麽感覺，當時看着張瑾，随口就說：“好啊，楚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