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度假
雨點密集地砸進綠化帶, 窸窣作響,微涼的潮意順着脊柱爬上來,阮芋臉頰卻發燙,被人捉住的那只手小小掙紮了下, 對方終于松開, 她忙不疊将手背到身後, 很不客氣地回答:
“什麽受不了?我只是腳滑。”
蕭樾垂着眼:“好端端的突然腳滑?”
語氣似乎帶着戲谑。
阮芋此地無銀三百兩地解釋起來:“外面下這麽大雨,瓷磚地積水當然滑了。況且我辛苦學習了一天,又冷又餓的,一下沒踩穩都不行?”
說完她才覺得自己好像踏入對方圈套, 蹦出一堆莫名其妙的話。
身旁就是超市, 白熾燈光淺淺投射過來,阮芋臉上有些挂不住, 順勢說自己要買東西吃,轉身就往超市裏走。
超市亮堂, 商品琳琅滿目,這裏離雨聲遠,阮芋的心情漸漸平靜。
逛了幾個貨架,沒有一點購買欲望。
她并不餓, 只有點冷,露在校服外面的雙手和脖頸被寒潮浸得泛涼,但宿舍離這裏不遠, 等會兒快點走回去就行了。
貨架後面傳來腳步聲, 優哉游哉的,阮芋不用看都知道是誰。
她硬着頭皮走到零食區, 随便挑了兩樣東西抱在手裏。
走出過道, 才發現他動作更快, 左手拎着兩大包吐司,人已經站在收銀臺前。
超市裏除了收銀員,只剩他們倆了。
蕭樾側對着阮芋站,黑色雙肩包比平常略鼓些。他肩很寬,樸素的藍白色秋季校服被他穿出時裝般的版型,高挑的個子立在那兒,英挺峻拔,瞧着實在賞心悅目。
阮芋走來時,他餘光輕掠過,在她手裏的瓜子和薄荷糖上停留了一瞬。
Advertisement
都是并不飽腹的小玩意。
兩個人的隊,阮芋排在他身後,眼神耷拉盯着結算臺,裝不認識。
兩包吐司掃過碼,蕭樾手裏捏着飯卡,站在原地沒動彈。
阮芋擡起眼,就見他輕飄飄掃視櫃臺,沒啥語氣地對收銀員說:
“拿瓶錫蘭紅。”
熱飲櫃的櫃門明明可以對外開,他卻懶得擡一下手,偏要旁人來服侍。
收銀員是個二十來歲的小姐姐,沒啥怨言,殷勤地幫他拿了瓶錫蘭紅奶茶,掃碼結算。
蕭樾飛快刷了卡,右手撿起櫃臺上的熱飲,眉一皺:
“這麽燙?”
收銀員愣住,正想說“那我換瓶常溫的給你”。
蕭樾動作卻更快。
他微側過身,面無表情地将奶茶丢到阮芋手上:
“不想喝,送你了。”
有病吧!
阮芋以為他故意拿東西燙她,身體倏地激靈了下。那瓶奶茶在掌心滾了滾,卻一點也不灼人,塑料瓶身帶着熨帖的溫度,摸起來很舒服。
蕭樾把東西丢下後,一眼沒看阮芋的反應,散誕自若便走了。
留阮芋釘在原地,腹诽他細皮嫩肉嬌少爺作風,連這點溫度都受不了。
等她結算完走出超市門,斜風細雨裹着冷意撲來,風雨長廊上空空如也,哪還有半個人影。
阮芋原想找個垃圾桶把這瓶奶茶扔了,眼下卻忍不住打開喝了一口,喝完再揣進懷裏,弓身往宿舍的方向走。
很快轉進宿舍大門,風雨隔檔在建築外,阮芋的身體一下子回暖了。
前方不遠擺着老大一個垃圾桶,空蕩又醒目。阮芋經過那邊,腳步一頓。
最終沒把奶茶扔進去,指尖在暖融融的瓶身摩挲了下,一邊打開喝一邊快步走上了樓。
運動會這一周周末沒放假,周六周日連着上兩天課,緊跟着就是國慶假期。
司機接蕭樾到家時,難得周純也在。
蕭樾假期要跟他親爸去外地玩兒,早前和周純說過了,明天一早七點的飛機出發。
周純在兒子卧室幫忙收拾行李,她不讓蕭樾動手,一邊忙活一邊囑咐說:
“你以前雖然見過梁阿姨,但沒有長時間相處過。她比我和你爸年輕得多,要是有哪些地方沒招待好你,你不要放在心上。”
在她眼裏,兒子對于前夫一家算是客人,主人對客人要客氣,客人和主人相處也要注意分寸,不然容易招人忌刻。
蕭樾:“嗯。我也不需要別人照顧。”
他倚靠在電腦桌邊,忽然想起一事,彎腰從椅子上的書包裏掏出一份紙質文件,遞給周純看。
“競賽集訓的通知。”他言簡意赅。
周純接過翻了翻,笑容滿面問:“隊裏有幾個高一學生啊?”
蕭樾:“兩三個吧。”
周純笑意更甚:“我兒子真厲害,不會這學期就保送吧?”
她話音未落,蕭樾便斬釘截鐵說:“不會。”
周純:“幹嘛對自己這麽沒信心?”
蕭樾撩起眼皮看她:“高一就保送了,剩下兩年幹嘛?”
頓了頓,他又說,“上學還挺好玩,不想當特例。”
周純明白了,她兒子哪是沒信心,分明是自信心爆棚。他說不會這學期保送,是因為他不想這麽早保送,而不是他不能。
周純忍不住敲一下他額頭:“你以為保送是你想保就能保的?國家集訓隊平均一省收一個人,相當于高考要考省狀元。”
蕭樾:“哦。”
不以為意的酷拽樣子,看得他媽既想笑又想伸手揍他。
明天要早起,蕭樾不到十點就被周純趕到床上睡覺。
卧室隔音好,他一沾枕頭就睡着。不知過了多久,他因為口幹舌燥醒過來,掀被下床,去餐廳找水喝。
此時将近零點,客廳燈開着,一派亮堂。
餐廳毗連客廳,途中會經過客廳南面的露臺。
露臺外也點着一盞暖燈,蕭樾經過落地窗,聽見外頭傳來周純尖細拔高的聲音:
“趙海超,你什麽意思?”
周純的情緒聽起來很不穩定:“憑什麽讓小樾放棄集訓啊?你知道這個機會多難得嗎?”
男人的語氣比她委婉得多:“我沒有讓他放棄,我只是說,參加這個太辛苦了,計算機這行費腦子也費身體,換個專業方向他肯定會舒服很多。”
周純聽完冷笑了下。
趙海超不是第一次這麽說了,周純之前一直忍着,盡量不往心裏去,但是今天本該是個值得高興的日子,她把好消息和丈夫分享,結果他一點喜悅的樣子也沒有,張嘴就是含沙射影話裏有話地希望蕭樾別學計算機,換個專業讀。
周純的好心情被他毀得一幹二淨,忍不住直白地掀了他的面具:
“你以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麽?你自己就是做這行的,算法科學家出身組建了你這個公司,你希望輝揚接你的班,但是他對這塊完全沒天份,以後肯定不會從事相關的行業。沒想到我兒子這麽行,外頭好多人說你再婚之後事業後繼有人,你心裏急了呗,怕我兒子占了你趙家一畝三分地,分走你兒子的羹……”
“純純,你這樣說話就難聽了。”趙海超望着面前美豔動人的女人,絞盡腦汁想說辭,“我是這樣認為的,我作為他們兩個的父親,以後他們學成出來,工作上面我肯定都會為他們籌謀安排。但是輝揚說要學建築,這方面我肯定幫不上太多忙,那我幫襯小樾太多,輝揚肯定不開心,這不就不公平了嗎?”
“反正只有你兒子的心情重要,我兒子的前途就不重要。”
周純聽完更氣,“小樾六歲就參加計算機興趣班,那個時候我們還不認識吧?你追我的時候怎麽說的?說會把小樾當親兒子看待,這就是你對待親兒子的方式?”
趙海超:“你不要上升問題,這不無理取鬧嗎……”
周純徹底火了:“在你眼裏,女性說話聲音大些就是無理取鬧?好的,那我現在掰扯一下我的理。你以為我不知道是吧,我問你,原來的住家阿姨為什麽換了?”
趙海超臉色一變:“……她辭職回老家了啊。”
周純:“別當我傻。是輝揚讓你把她辭退的吧?趙輝揚上周末把我兒子電腦的電線網線全給燒了,裝作機器自己故障短路的樣子,結果他做的壞事全被阿姨看見,你不管管你兒子,讓他學好,竟然把阿姨給辭退了?你這幹的是人事?”
趙海超:“哎呀,你多想了,她真的要回老家……”
……
餐廳裏,蕭樾連喝了兩杯水,嗓間的幹澀卻沒有絲毫緩解。
他趿着步子回到房間,平躺上床,眼睛盯着天花板,盯到眼皮發僵,腦海中依然睡意全無。
直到零點,極遠處傳來悠長沉重的鐘聲,他才稍稍翻身,撿起床頭櫃上的手機。
法定節假日群聊。
蕭樾:【生日快樂】
蕭樾:【紅包】
不過十秒,手機便狂震起來,隔着屏幕似乎都能聽見國慶那破鑼嗓激動地嗷嗷叫喚的聲音。
國慶:【我靠,我哭了,樾哥竟然守零點祝我生快】
打開紅包之後。
國慶:【啊啊啊啊樾哥我愛你啊啊啊!】
國慶:【等一下,你明天不是要早起坐飛機嗎?】
國慶:【操啊我更感動了我真的哭了眼淚順着我的臉龐滑下滴在手背上好燙好燙嗚嗚】
蕭樾:【适可而止】
蕭樾:【睡了】
國慶:【好的呢[乖巧]】
國慶:【分出我今天的一個願望,祝樾哥假期玩得開心!】
蕭樾看着這行字,扯了扯唇,自嘲地嗤笑了聲。
深夜寂靜,過了不知多久,蕭樾忽然翻出手機,回複說:【借你吉言】
然後閉上眼睛,靜待被這個祝福擁抱或抛棄。
車在高速路上行駛,窗外一步一景,陽光投射進車內,赫赫炎炎宛如盛夏。
陳芸給阮芋遞去一個保溫杯,讓她喝點溫茶潤潤嗓。
“身體還好吧?”陳芸關切地問,“坐了這麽久的飛機和汽車,如果哪裏不舒服一定要及時告訴我和你爸。”
阮芋揚了揚手:“安啦,我現在舒服得能立刻下海游泳。”
“那就好。”
陳芸放下心,拿起手機和朋友聊了會兒,又對身旁的老公和女兒說,“曉荷他們已經到酒店了,現在準備出去逛逛,讓我們放置好行李後去酒店附近的東南亞餐廳和他們碰頭。”
阮濟明笑了聲:“好久沒見到老關他們了。”
“是啊。”陳芸感慨道,“難得他們願意離開老家,來三亞和我們一起旅游。”
阮芋和關曉荷是發小,他們兩家人也是鄰居兼世交,關系非常親厚。
阮芋在手機裏和關曉荷聊了一路。
直到在餐廳碰頭的前一秒,阮芋還抱着手機在給關曉荷發消息。
擡頭看到熟悉的臉龐,阮芋笑眼彎彎,不過一會兒就笑不出來了。
“你幹嘛呀!”她拍了拍撲進自己懷裏的人的後背,“大庭廣衆的,沒事哭什麽?”
關曉荷抽抽搭搭的語無倫次:“嗚嗚嗚你變化好大……唉,我真的好高興又好難過,你知道嗎,當時你真的把我吓死了,我好害怕……呸呸呸,現在沒事就好。”
她們已經大半年沒見面,但是幾乎每天都聊天,三不五時還會視頻,阮芋覺得關曉荷有點反應過激,明明剛才在手機上聊天的時候還很正常。
擁抱結束後,關曉荷牢牢勾着阮芋的胳膊不松手,眼睛一刻不離地打量她:
“怎麽感覺連五官都和以前不一樣了……你該不會還做了換臉手術吧?”
阮芋:“我拜托你,瘦了快二十斤,當然和以前不一樣了。”
關曉荷暗戳戳用胳膊肘吃她豆腐:“胸也縮水了不少吧?”
“去你的。”阮芋不服氣道,“我還小,以後還會長的!”
一起吃過午飯,兩家人回到酒店休憩。
下午要去海灘,阮芋提前一小時就換好泳衣,坐在鏡子前面塗防曬霜,順便使喚關曉荷來給她編頭發。
明淨的落地更衣鏡映照出少女白皙纖瘦,嫩如藕節的身體。
她穿一套粉色連體吊帶泳裝,兩條細細的肩帶綴有淺色蕾絲,腰後開一道窄窄菱形,白皙的肌膚若隐若現,下半身是超短褲裙設計,整套泳衣總體來說比較保守,但該露的鎖骨、胳膊和腿都完整地露了出來,泳衣貼身,所有曲線也被掐得分毫畢現。
阮芋掂了掂胸前那點肉,本來沒覺得太小,想起關曉荷的話,她有些不甘心,泳衣胸口布料只有薄薄一層,她不知從哪摸出來兩片胸墊,神不知鬼不覺地塞了進去。
嗯,這樣看起來和以前差不多了。
關曉荷給她編了個慵懶的蠍尾辮,配上這套泳衣仙得要死。
兩人交換位置,全都打扮好之後,臭美地擠在穿衣鏡前拍了幾百張照片。
假期的三亞人山人海,阮濟明經高人指點挑中一塊風景好又不擁擠的海灘,帶着家人朋友驅車前往。
藍天映襯大海,海鷗追逐海風,遠處有帆船搖曳,阮芋再想不到有比這更惬意的風景了。
他們在沙灘上支起帳篷,關曉荷到處逛了圈回來,看見阮芋躺在躺椅上抱着手機半天不動彈,于是湊過去瞄她的手機屏幕。
“完形填空?”關曉荷瘋了,“你大老遠跑這裏做作業來了?你那高中對你做什麽了,竟然把你壓榨成這樣。”
阮芋:“唉,假期一結束就要考英語,英語是我唯一一門有機會沖擊平均分的科目。”
“沖擊什麽?平均分?”關曉荷記得阮芋以前成績很好,“你高中的同學未免太變态了。”
阮芋點頭:“是的,每一個人都超級變态,我在那邊天天挨虐。”
她說每一個人,關曉荷很關注其中一個:“那個超級帥的也這樣嗎?他看起來一副根本不需要學習就能混出大名堂的樣子。”
阮芋冷笑一聲:“他啊,屬于A大B大搶着要的那種變态中的變态。”
關曉荷震驚了,她對學霸有一種天然的畏懼:“那我原諒你要不到他的照片了。”
說完便拉着阮芋出去踩沙子,大人們坐在後面的帳篷裏喝酒聊天,叮囑她們別跑太遠。
路上經過許多靓麗的帥哥美女,關曉荷邊欣賞邊說:“這裏和我想象中不太一樣,到處都幹淨漂亮,這邊的人看起來也很有營養,之前是我狹隘了。”
她倆往海灘那邊去,沙子柔軟幹淨踩着很舒服,不知不覺前方的人越來越多。
他們好像在圍觀海上的什麽人,有人交頭接耳,還有人對着海面豎起長|槍|短|炮抓拍,
這一片是沖浪區,一朵朵或高或矮的浪花紛至沓來,海浪之上總有人影浮動。
離海岸近的地方聚集的都是初學者,抱着沖浪板蠕動的樣子像小孩蹒跚學步,自然沒什麽好看。
阮芋手搭涼棚,望向向遠處波光粼粼的海面。
很快,她興奮地拉住關曉荷:“你看那邊那個人!”
她指的是遠離海岸百米外的地方,關曉荷有點近視,眯着眼睛也看不到。
直射進海水的陽光蒸出袅袅淡淡的白煙,遠處正好有一朵大浪打來,浮動的藍白色泡沫托起一道高瘦身影,那人微屈膝站在沖浪板上,沒穿救生衣也沒戴任何護具,光影勾勒出矯健利落的輪廓,游刃有餘得就在在平地上踩滑板。
即使看不清臉,阮芋也能猜出他現在張揚又放肆的模樣。
沒人能抵抗征服極限運動的男人,阮芋硬是留在原地眺望了一分多鐘,心髒随海浪起落,當那人紮進浪花後操縱沖浪板傾身疾馳而出,她就跟着身旁衆人尖叫兩聲,徹底化身迷妹。
關曉荷快無聊死了:“走吧走吧,我真的什麽都看不見。”
阮芋站着不動:“他好像過來了。”
就見一片平穩的海潮撲岸而來,那人直起身懶散站着,跟着沖浪板随波逐流回到岸邊。
距離沙灘還剩幾十米,他忽然跳下沖浪板,海水沒至腰間,他攔腰抱着巨大的沖浪板朝前走來。
阮芋尖叫到一半,剩下的聲音驀地卡在喉間,活像磁帶卡帶,咿咿呀呀的漸漸沒了聲。
怪她視力太好,竟一下看見了那人的臉,頓時感到無比幻滅。
倒不是因為他長得寒碜,相反,那張臉在日光海浪藍天白沙的映襯下帥到近乎奪目,随他走近,阮芋明顯感覺到周圍的驚呼聲更加蕩漾亢奮了幾分。
男生赤|裸的上半身像被海水抛光,露出光滑的、勻稱起伏的肌理來。
那股又拽又冷目中無人的氣質絲毫未變,阮芋摸了摸胸口,告訴自己要冷靜,只能盯着他臉看,別往下面那引人遐想的腹肌和修長精壯的大腿上瞄。
花癡怪關曉荷這時才慢半拍地叫起來:
“天吶天吶我沒看錯吧!你們這邊的大帥哥該不會都按一個模板整的?!”
即将抵達沙灘,蕭樾随手将沖浪板往前一擲,碩大的藍黑色長板被海浪沖上岸邊,一頭紮進細白的沙堆中。
他歪頭倒了倒耳朵進的水,一邊散漫地往前走,一邊潦草地掃視前方人群,看樣子似乎在找人。
不多時,他眸光忽然定住,瞳孔中倒映出一道淺粉色的、嬌嫩宛若花蓓的身影。
僅一瞬,視線立馬被湧上來的人群切斷。
阮芋她們身前堵過來幾名二十出頭的漂亮姐姐,将她視野遮得嚴嚴實實。
“好帥啊,他是明星嗎?”
“不是吧,長成這樣怎麽可能在圈內默默無聞。”
“那我是不是可以上去認識一下……”
“收斂點吧姐姐,人家看起來明顯比你小,嗯,放着讓我來。”
“我可去你的!”女生頓了頓,“啊啊啊你快看又走過來一個年紀大點的老帥哥,我是叔控來着,你等會兒一定要結結實實地攔住我。”
……
蕭彥群停在兒子身側,饒有興致說:“一會兒沒來,你這是變成海灘景點了?”
蕭樾沒回話,似是在走神。
“嗨。”蕭彥群碰他一下,“看什麽呢?”
蕭樾淡淡答:“好像看見同學了。”
蕭彥群:“這麽巧?高中同學嗎?”
蕭樾停頓了一會兒:“可能看走眼了。”
蕭彥群沒當回事:“教練剛和我說你适應得很好,幾乎沒退步。你梁阿姨叫我們過去了,走吧?”
蕭樾:“嗯。”
父子倆離開後,沖浪區周邊的圍觀人群很快散開了大半。
關曉荷非常後悔剛才忘了拍照,大帥哥一眨眼就消失了,簡直帥得千載難逢,瞧着似乎比阮芋學校裏那個更生動張揚些。
兩人光腳踩了會兒水,這一片浪大,海水撲上來會打濕衣服,阮芋在泳衣外面披了件半透明的防曬襯衫,她不想被弄濕,便拉着關曉荷離海岸遠了些。
“我感覺就是我那同學。”她嘟囔着說,“可這會不會太巧了?”
關曉荷:“你問問他不就知道了。”
阮芋覺得有理。她摸出手機,點開那個黑漆漆的頭像,低頭打了幾個字:
【你是不是在三……】
“不行。”阮芋按鍵盤的手停下來,沒好氣說,“應該不會有這麽巧的事。他這人可欠了,萬一是我認錯,肯定會被他嘲諷的。”
舒暖的海風吹起發絲,阮芋嘆了口氣,垂眼盯着屏幕,正準備把那行字删掉。
就在這時,她斜後方打沙灘排球的男生手重墊飛了球,排球直朝阮芋這邊飛來,他隊友火急火燎撲上來救球,阮芋感知到危險,及時避開一步,身體躲過了撞擊,手上的手機卻被沖過來的男生硬生生撞飛幾米。
幸好沙灘松軟,手機應該摔不壞。
阮芋心一跳,來不及抱怨,緊張地跑過去撿。
沒走兩步,她忽然頓住步伐。
一只瘦長的、膚色白淨,形狀也好看的右手已經幫她撿起手機。
海風拂面,有細沙吹進眼睛,阮芋眯了眯眼,看到眼前人白衣黑褲,清爽幹淨得好像剛剛下車來到沙灘的游客。
他沒什麽表情地瞥了眼手機屏幕,烏黑的額發被微風帶起,露出白皙額頭和英俊鋒利的眉眼。
然後雲淡風輕地把手機遞還給阮芋,低聲回答了她還沒發出去的問題:
“我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