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讨好
上學路上吃完免費的早餐, 到教室時,裏頭空蕩蕩,零星坐着幾個抱頭背書的,還有就是值日生, 邊打哈欠邊拎着掃帚逛來逛去, 阮芋靈活地避開掃帚橫行的軌跡, 坐到座位上,低頭整理書包。
不知是否是錯覺,她總覺得近幾天走廊外邊經過的人時不時就要往她這兒瞟幾眼,因為某個顯而易見的原因, 她也成了這條CBD中心街上的知名景觀之一。
偷瞄她的人變多, 找她搭讪的男孩子卻少了。青春期的男生雖然單純易沖動,但只要腦子夠用的, 心裏都有一杆秤,人競争對手比你高比你帥, 比你學習成績好,還他媽比你直接比你高調,就問你拿什麽和人家競争?趁早收拾心思回家洗洗睡吧。
喬羽真對八卦總是很敏銳,隔着過道捅了捅阮芋的筆袋:
“11班體委這兩天都沒來找你了, 還有2班那個,叫什麽亮來着,以前總愛上四樓打水, 每次咱們去水房都能銥嬅碰見他, 一和你打招呼他就結巴,現在也不來了, 你猜為什麽?”
阮芋眼都不擡:“因為他們二樓飲水機突然給力了吧。”
喬羽真:……
她一句“蕭樾一出手簡直碾壓整個雄競現場”卡在喉嚨口, 生生咽了回去。
早讀課将近, 教室漸漸熱鬧起來,兩個男生在過道上嬉笑打鬧,不小心撞到阮芋課桌,回頭和她道歉時,才發現她壓根沒察覺,低着頭不知道在看桌兜裏的什麽寶貝。
阮芋兩只手伸進書包開口,抓着手機正打字。
消息是發給蕭樾的,讓他別再來找她,注意點影響。
打字和發送一鼓作氣,綠色氣泡裹着一行字跳出聊天窗口,說不清那一刻的心情如何,阮芋認為自己不喜歡被同學當做茶餘飯後的談資,但是發完這條消息,她似乎也沒有感受到如釋重負。
真的那麽不喜歡嗎?
腦袋裏一蹦出這個疑問,動作比思緒更快,她幾乎立刻将消息撤回。
我究竟在幹嘛……
阮芋有點受不了自己變得反反複複奇奇怪怪,手機往書包裏一扔,緊接着聽到嗡嗡兩聲振動,又眼疾手快地将手機撈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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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樾:【?】
這人怎麽回事,馬上早讀課了,還玩手機。
阮芋嚴于律人寬以待己地腹诽了句,硬着頭皮回複:【剛才打錯字了】
至于打錯什麽,不想說,當做沒發生過。
蕭樾很配合地沒有問,而是起了一個新話頭:【中午吃什麽?】
又來。
誰教他的,這麽死皮賴臉。
阮芋頭埋得更深,鞋尖抵着桌底橫杆,有一下沒一下地踢。
輸入框裏打了一句“不想理你,拜托你收斂一點”,打完自己先品讀一遍——這種拜托句式是她的口頭禪之一,在他們老家屬于很強調的口吻,在這邊就顯得很沒氣勢。
于是删掉所有字,改發一句:【莫挨老子】
聊天框就此死寂。
第一節 正課結束,各班教室一下湧出許多耐不住的猴,在走廊上追追打打。距離期中考還有三周多,這會兒他們還能笑得出來,到處放肆嬉耍,再過幾天,所有返祖現象會在某一時刻突然消失,整片教學樓壓抑下來,回歸省重點高中的正宗風味。
阮芋托腮望着走廊。
剛和某人說過莫挨老子,她自己不想抛頭露面淪為八卦中心的話,也應該安分守己,縮在小角落裏別出去蹦跶。
但是青春期少女的想法就像春夏相交之際的天氣,飄風驟雨無所定數,這一刻她想躲得遠遠的,下一刻突然又拎起水壺闖進人頭攢動的走廊,晨間陽光斜照下來,烘得身上校服溫暖熨帖,地上一條窄窄的銀色毯子,數不清的影子在上面晃來晃去,阮芋走在柔和的微風中,不自覺放慢腳步。
唯獨經過9班教室時,她像路過什麽見不得人的場面,餘光都收得牢牢的,低頭加速掠過。
轉進水房,裏面有不少人排隊。
阮芋排在最後,腦袋裏有根神經微微緊繃,就像提前預感到了什麽一樣。
扭頭看到水房門口空蕩蕩,她胸腔裏那只鹿才勉強安歇了片刻。
眨眼之後,又猛地往她心上尥了一蹶子。
有人慢悠悠踱進來了,左手松垮抓着黑色保溫杯,校服前襟敞着大半,裏頭是一件磨絨墨灰色衛衣,胸前印着一串同色系不太顯眼的字母——dontsleep——叫人光掃一眼就感覺被狠狠卷到。
蕭樾排到阮芋身後,一臉散誕地站着,漫不經心道:“挺巧。”
巧你大爺。
阮芋不着痕跡地繃直了背,恰在此時,飲水機發出“嘀”的一聲,沒開水了。
兩個選擇。要不喝涼水,要不杵這兒等到水開,大約要等三分鐘。
離上課還有七八分鐘,排在前面的同學大部分都選擇留在水房靜候水開。
隊形漸漸亂了,有人勾肩搭背聊起了天,有人捧着小本本靠到窗臺背單詞,還有遲來的,走進水房直接插到阮芋和蕭樾前面。
阮芋不想等,她水杯裏其實還剩半杯熱水。
正欲擡步離開,原本站在她身後的男生忽然走到她身側,乍一看像是閑着沒事幹亂晃,實則結結實實擋住了阮芋往外走的路。
印象中越帥的男生應該越愛面子,不知道眼前這位是不是因為帥到了常人難以企及的高度,所以臉皮也超脫實質,達到了完全忽略其存在的最高境界。
簡言之,就是不要臉。
“幹嘛?”阮芋稍稍拉開距離,“我要回教室了。”
蕭樾很直接:“中午請你吃飯,我們談談。”
水房面積不過十平,盡管大家分散着站,距離卻也不遠。
耳朵稍微尖些,就能聽到所有人對話的聲音。
阮芋刻意壓低音量:“我和舍友約好中午一起吃飯了。”
“那就傍晚。”蕭樾的嗓音也輕了些,“你想吃什麽?下午最後兩節是體育課,我可以提前溜號,去食堂幫你買。”
他們足球班的老師不太管校隊那幾個,阮芋經常看見他們在課上大搖大擺經過排球場和籃球場,去超市買汽水零食吃。
阮芋抓着水杯的手指攥緊又松弛,心跳越快,心底那份尴尬越是強烈,鼓噪着情緒也變得跌宕,信口胡言道:
“我想吃Omakase,寧城有國內唯一一家三星,你買的來嗎?”
蕭樾一愣:“宏景大廈那家?”
沒想到他竟然知道。
阮芋撇開眼,不太自在:“對。”
“行,我給你定。”
說着他便掏出手機,眼睫垂下來,視線落在屏幕,兩手在鍵盤上輕快地跳躍。
阮芋這會兒真有點慌,天底下沒有姓蕭的做不出來的事兒,她連忙湊上前去,右手捏住他手機一角,指尖滑下去,找到息屏鍵,不由分說用力按了下。
“我随便說的,你別發瘋。”
她幹脆抽走他手機,無所适從地抓了會兒,很快又還給他。
蕭樾沒再看手機,單手帶着手機揣回兜裏,漆黑的眼睛望着她,語氣低沉清澈:
“你生你的氣,能不能聽我說兩句話?”
阮芋受不了他服軟,她這場氣想生久一點,但是他步步緊逼地道歉,這就讓她很為難。
那些看似示弱的舉動,實則是一種無形的強硬,阮芋大概品味出來了,蕭樾這人就是天生的狩獵者,永遠站在主動那一端,除非你明确表示反感和厭惡,否則他不會輕易收手。
“出去說。”
阮芋丢下一句,轉身便往水房外面走。
再不離開這兒,她就要被那些明晃晃赤|裸裸的視線刺成篩子了。
蕭樾跟在她身後,兩人來到空曠少人的天橋廊廳。
課間時間緊迫,蕭樾思索着怎麽在最短時間內道歉并哄她高興,下一瞬,他才意識到天底下哪有那麽好的事兒,阮芋同學的心思你別猜,猜也猜不着。
只聽女孩心平氣和地開口:
“你想說什麽就說吧,只要別提和溫香同學有關的事情,其他都可以。”
蕭樾:……
阮芋:“沒話說我可就走了。”
“等等。”蕭樾輕皺了下眉,猶疑稍許,終于找到話題,“市級足球聯賽這學期開賽了,我看過賽程表,四分之一決賽會在我們學校踢。到時候期中考已經結束,你有空可以來看看。”
阮芋:“我怎麽知道到時候有沒有空。再說了,現在還在踢小組賽吧?你們能踢進四分之一決賽嗎?”
不是她瞧不起一中校隊,只是一中校隊全是業餘球員,其他學校少說也有一兩個專業的,縱觀此前賽季,一中挺進四分之一決賽的次數寥寥無幾。
蕭樾差點拽病犯了脫口而出“這不是有我”,所幸壓回了喉嚨,僅唇角動了動,不置一詞。
球隊的事情他真說不準,沒有百分百信心,他不會亂誇海口。
身旁窗臺跳上來兩只麻雀,叽叽喳喳蹦跶來蹦跶去,阮芋看蕭樾悶着,心情莫名舒坦了些:
“你沒話說了?”
蕭樾:“你讓我說嗎?”
阮芋:“不讓。”
蕭樾扯唇,鋒利的眉毛輕挑了挑,神情淡淡的,卻不顯得冷漠,就好像把他順着你的意思攤開來擺在臉上,随便你說什麽,他會無有不從。
阮芋一邊腹诽瞧你那便宜樣,把你賣了算了,一邊耳朵泛紅,甕聲甕氣說:
“那我就當你沒話說了,希望你能維持這個狀态久一點,我現在很忙,沒空搭理你。”
“你忙什麽?”
“學生還能忙什麽?”
“哦。”蕭樾不緊不慢地拖長音,“那就祝你,期中考加油。”
話音落下,教師辦公室那邊傳來腳步聲,9班數學老師出現在身後,朝蕭樾喊了聲,讓他進辦公室,有事要聊。
阮芋和蕭樾站得并不近,正正經經聊天,倒是沒引起老師注意。
回到教室,阮芋耳邊回響着那句“期中考加油”,忽然想到現在離期中考還有一陣,他提前說加油,估計從這會兒到期中考結束這段時間,不會再來找她了。
女孩子混亂又敏感的心思在這時體現的淋漓盡致,阮芋已經忘了是她自己讓蕭樾“維持沒話說的狀态久一點”,只顧着計較姓蕭的肯定要刻苦複習沖擊年級第一,所以才輕輕松松決定把她晾在一邊。
挺正常的,學生就應該以學習為重。
阮芋這般料想,悶頭學習直到周末,其間竟然清清靜靜,某人說不來真就不來了。
她理不清心裏有什麽感覺,也許混亂如麻,但她向來很會抓重點,全心全意複習備考準沒錯,其他的都可以暫且放置一邊。
周六早上,消失了幾天的人突然冒出來,上大號給她發了一份周末作業重點解析和期中考複習資料。
像溫老師以前每周都會做的那樣。
只不過,發消息的人不再是頂着一個句號的無名氏,從這周開始,正式擁有了名字。
阮芋接收了文件。
對方随後發來一句:【有問題随時問】
阮芋沒有回複,一整個周末都沒有問半個問題。
這周的作業很難,覆蓋的知識點很多,她生澀地硬吞着,像在和自己較勁。
她預想也許撐不了太久,很快就會主動求助他。
但至少現在不行,她雖然姓阮,但是腦袋很硬,沒那麽容易拗過來、
來到下一周,年級裏有關他們的風言風語一下子平息了不少,太多雙眼睛盯着,流言發酵得很快,一點小舉動都會發芽成枝枝蔓蔓,但若是一段時間沒有動作,整片藤蔓也會瞬間枯萎,同學們背地裏口耳相傳——
“他們應該是鬧掰了吧。”
“把應該兩個字去掉。校草也是要面子的好吧,都那樣追了還追不到,何必呢。”
“瞧你說的,不如來追你?”
“喂喂,少給我灌迷魂湯!”
……
多少男孩女孩碎了一地的心又重新拾起來,其他班怎樣不清楚,12班的情況喬羽真看在眼裏,男生們那叫一個重振旗鼓,圍在阮芋身邊獻殷勤的比以前還多一倍,仿佛她看不上蕭樾那種絕世大帥哥,就是超凡脫俗、眼光獨到,然後就能看上他們這群嗡嗡叫的小蜜蜂一樣。
喬羽真特別惋惜,見縫插針就在阮芋耳邊叨叨:
“蕭樾真的不來找你了?就這麽放棄了?不要啊,吃他送的早餐太有面子了,我感覺多吃幾天我期中考都能超常發揮。”
要不就是:
“我今天又在球場旁邊的榕樹下面看到不認識的女生給蕭樾遞情書了,我差點撲上去大喊‘放開他,這是我們宿舍的男人!’”
阮芋:……
她也不是完全沒反應,三不五時也會扁着嘴哼哼唧唧道:“那他不來搭理我,我還上趕着嘛?”
這一周過去三天,到星期四,聒噪如喬羽真也消停了,一整天下來都沒有對阮芋提蕭樾,搞得阮芋耳邊太清淨,反而不太适應。
巨大的考試壓力降臨時,其餘的一切似乎都平息下來,蟄伏進泥土裏,等待新春萌發,或者就此死去。
12班星期四下午最後兩節是實驗課,全班收拾好書包背着去物理實驗室,放學後直奔食堂搶飯吃,不必再回教室。
下課鈴響時,喬羽真突然找不見飯卡,可能落在教室,要回去拿。
廣播站從本周開始停站三周,阮芋今天不用去播音,可以和舍友們一起吃飯,于是對喬羽真說:“先刷我的吧,晚自習的時候再找,別着急。”
喬羽真搖頭:“萬一丢在路上怎麽辦?補辦太麻煩了,你們還是陪我回去找一下吧。”
“也行。”許帆并不急着吃飯,“實驗樓離食堂本來就遠,現在過去也擠不到前面,慢點就慢點吧。”
三人就此沿原路返回教室,一邊走一邊搜尋地面,路上無果,回到教室,喬羽真很快從桌兜裏摸出了她的寶貝飯卡。
教室安靜無人,阮芋倚在講臺上,沒打算坐下,卻聽許帆說她突然想上廁所,急哄哄地拉着喬羽真一道走了,讓阮芋待在教室等她們,馬上回。
直到這時,阮芋都沒察覺出有什麽蹊跷。
書包仍背在肩上,她随手翻開講臺上一本卷邊的語文課本,燦爛的夕陽斜照進教室,課桌上浮現明暗交接的分割線,起起落落,窗棱的倒影清晰投映下來,宛如一張安靜穿越着時光的熔金色照片,一切寧靜如常,直到有一道高挑利落的人影打破這份沉靜。
阮芋還以為許帆她們這麽快回來了,揚着唇角轉身迎過去:
“你們怎麽……”
……
“這是什麽?”
阮芋雙腳仿佛釘在原地,眼神發直,木愣愣地盯着門外那人,以及他手裏提的東西。
那兩盒東西大得他需要側身才能走進門框。
進來之後,蕭樾非常順腳地直接把教室門踢上。
動作并不粗魯,但是門阖上那刻還是發出了不小的響動,吓得阮芋神經一抖擻。
沒事關門幹什麽?
拎兩個大黑盒子來找她又是什麽意思?那盒子大得幾乎能把她卷起來塞進去……
蕭樾找到阮芋座位,幹脆利落地撥開椅子,将兩張桌子拼在一起。
金橙色的餘晖照在他身上,勾勒出暖亮的絨邊,讓他整個人看起來泛着光,站定回頭投過來的那一眼,似乎也蘊藏着落日的绮霞萬頃,一瞬便将她席卷其中,忘了身處何處。
“過來坐。”他清清淡淡地說。
阮芋扯緊書包帶,茫茫然走過去,在她自己座位坐下。
坐穩的那一刻突然忍俊不禁,兩個大黑盒子豎在桌上,完全遮擋住他們的視線。
像在進行一場神秘的面試。
阮芋舔了舔發幹的唇角,音色軟糯:“你還沒有告訴我這是什麽。”
蕭樾坐在她對面,将其中一個盒子拿到旁邊的椅子上。
他額角沁了層薄薄的汗,呼吸卻很平緩,深刻的眉宇依舊是那股冷淡清傲的調調,但是從眼睛可以看出來,裏面不是慣常的空洞一片,有鮮活的光亮搖曳其中,随他拆盒子的動作,一下又一下怦然地躍動着。
阮芋隐約有點明白了。
許帆和喬羽真這兩個胳膊肘往外拐的,顯然就是被收買了,處心積慮把她騙回這裏見他。
“你回答不回答啊?”
阮芋有點心焦,眼神飄過去亂瞄,“什麽東西嘛,折騰這麽久都弄不出來。”
蕭樾終于啓口:“Omakase.”
阮芋一愣:“哈?”
蕭樾:“你不是想吃Omakase嗎?那家店太難預約,直到今天才排到。”
阮芋唇瓣張了張,驀地說不出話來。
米其林三星店,又是主廚定制菜單,據說那些高傲的廚師連顧客的身份都要挑揀,用餐過程極講究儀式,Omakase本來也是現做現吃的規矩,完全想象不到他是怎麽操作的,竟然能要求這類高貴倨傲的餐廳給他送跑腿。
所以他這些天不言不語的,不是想晾着她,只是因為暫時沒買到她想吃的東西……
兩個盒子分別裝着冷食和熱食,每一道菜都包裹在精致古樸的日式食盒中,進食次序固定,每一口都有講究。
蕭樾似是記住了每一道菜的出場順序,從容地從冷食盒中取出兩個黑色小盒子,先擺一個在阮芋面前,雙手行動,修長幹淨的手指輕推容器到她正前方。
阮芋拿手背碰了碰發燙的臉頰,有點被他裝到,語氣脆生生:“多久以前說的了,你怎麽知道我現在還想不想吃?”
說罷,盛氣淩人地徑直站了起來。
蕭樾僅眼睫動了動,淡定地直接幫她掀開菜盒蓋子。
第一道冷菜,黑松露炸鳕魚白子。
顆粒狀的粉嫩魚肉團成9字型,圍繞一捧晶瑩的、汁水充沛的黑色菌狀物,底部墊了一層烘焙至酥脆的餅幹,光憑想象就能品味出這些食材混合而成的口感有多精妙。
阮芋眼神一晃,刷的一下又坐下了。
嘴唇似乎沒那麽幹了,但她還是習慣性舔了一下,嗓音甜得像清晨墜入花蕊的露水:
“你前幾天想和我說什麽?我們現在談談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