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在蔣濤瞳孔地震的表情中,顧淮南讓薄郁先坐進汽車後座,自己則和蔣濤站在停車位旁邊。

顧淮南看他,“怎麽了?”

蔣濤一臉大受震撼,“老顧,你确定要把他帶走?這可不是養個寵物那麽簡單,你要想清楚。”

顧淮南說:“我沒說我養。”

蔣濤:“???”

顧淮南确實沒打算自己養男主,他準備搜羅氛圍和諧的家庭,然後把男主拿給對方養。

以男主這種瘋批人設,最需要的就是健康家庭,只要男主生活美滿,心理足夠健康陽光,哪會黑化。

他沒養過小孩,萬一不小心養翻車,走原著結局得不償失。

蔣濤不清楚他心裏的盤算,聽他說不養又覺得稀奇,多問了幾句,顧淮南為保持原主高冷人設,挑着回答,最後跟蔣濤揮別。

他一走,顧淮南就打開車門,也坐進後座,剛要說話,倏然對上薄郁那雙黑沉沉的眼睛。

薄郁瞳色特別黑,仿佛是無底的黑色漩渦,任何光線都無法照進去,對視時有種會被其吞噬的恐懼。

尤其當他非常平靜地凝視你的時候,猶如一條冰冷可怕的蛇類,正豎着瞳仁冷冷地盯着你。

這種懼意在狹窄空間裏,無形中被放大了數倍。

顧淮南整個人開始頭皮發麻。

他偏開臉,強行做心理建設,別怕別怕,現在幼年版男主才十二歲,是一個普通小孩,問題不大。

嗯,問題不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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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淮南鎮定道:“走吧。”

聲線裏的顫抖只有他自己知道。

薄郁乖巧地點點頭。

看他這麽乖,顧淮南心底更加松了一口氣,至少現在男主是無害的,他不用太怕。

顧淮南繃緊的脊背漸漸舒緩。

然而……

三分鐘過去。

車輛在原地紋絲未動。

顧淮南後知後覺反應過來一件事,他應該坐到駕駛座開車。

但問題是……他不會開車啊!

薄郁看他,“顧叔叔?”

顧淮南露出尴尬又不失禮貌的微笑,“天氣很不錯,不如……我們換種交通工具?自行車怎麽樣?”

薄郁看看窗外的雨:“……”

顧淮南淡定地扶了下眼鏡腿,掏出手機開始打電話。

好在蔣濤沒走遠,被顧淮南一個電話召回來,他瞥着顧淮南,什麽也沒說,搭着兩人一起下山。

把兩人送到市區醫院的門口,蔣濤才開車離開。

顧淮南帶薄郁先挂號處理傷口,醫生為他上藥時,他咬着嘴唇,吭也不吭一聲,特別特別的乖。

顧淮南難以想象是什麽經歷,會讓這樣這個乖順的小少年變成原著中描述的瘋批樣子。

他出生于小康家庭,又是同輩中最小那個,父母很疼愛他,父輩們也對他極其愛護,幾乎沒吃過苦。

哪怕父母病逝,親友們對他的照顧只多不少,他根本無法去想原著裏的薄郁遭遇了什麽,能黑化成那樣,恐怕他過得很苦。

薄郁視線掠過操作臺的銳利手術刀,擡起眼眸時,不經意睐向門口,撞進顧淮南注視他的目光中。

他微微蹙眉,有幾分不悅。

他竟然從這道目光中讀取到“心疼”,心底不由冷笑,這老畜生真是越來越會演戲了。

薄郁只覺得惡心透頂。

他需要盡快解決顧淮南,跟這種人渣多待一秒,他都想吐。

醫生絲毫沒注意到兩人的神色變化,包紮好過後,叮囑顧淮南道:“你是他哥哥吧,回去讓他按時吃藥,三天後再來換藥。”

顧淮南點頭,“好。”

後面還有病人排隊,顧淮南帶着薄郁離開診斷室,繳費拿藥後,他叫了網約車回家。

原本顧淮南不知道原主住哪裏,他翻遍手機軟件和聊天記錄,東拼西湊出一個具體到門牌的地址。

從原主微信列表來看,他家裏沒有別人,只有定期請的保潔會去,這對顧淮南來說是個好消息。

長期生活在一起的人能立刻識別他,太危險了。

顧淮南穿書前獨居了快十年,自理能力不錯,他不太熟練地找到接水處,給薄郁倒水吃藥,最後顧自去廚房準備晚餐。

顧淮南在廚房忙活,薄郁卻冷冷地掃視這棟別墅,最近一次來這裏,是他讓人把顧淮南扔進森林那晚。

這棟別墅在顧淮南公司破産後,被法院拍賣,匿名買下別墅的人是他,而他買下這棟房子的第一件事,是毀掉這裏的一切。

他未來一半噩夢全源于這裏。

他不允許這棟房子存在。

必須毀掉。

捧住水杯的手漸漸攏緊,再攏緊,骨節突出到發白,漆黑瞳仁裏攀爬着一根根紅血絲,戾氣洶湧。

薄郁正要起身,一只手霍然拍在他肩頭,恰好把他摁回去。

顧淮南給他塞顆糖,“拿糖配着藥吃吧,太苦了。”

薄郁微抿直唇,“謝謝顧叔叔。”

他那份乖巧笑意根本不達眼底,如果顧淮南認真看,一定會發現,但他太懶了,沒多看薄郁。

顧淮南回去廚房,薄郁慢慢展開掌心看,有顆草莓味硬糖。

薄郁根本沒吃,扔進垃圾桶,又随手抽了幾張餐巾紙蓋上去,擋着底下的那顆糖。

顧淮南再出來時,手裏端着兩盤有點賣相的炒面,乍一看很唬人,他在薄郁面前放一盤。

顧淮南推了推,“吃吧。”

薄郁吃了一些就以頭暈為借口,回顧淮南安排的客卧休息。

顧淮南獨自吃完晚餐,把餐具扔進洗碗機,也悠哉悠哉地回卧室洗澡,忙活完就開始參觀這棟別墅。

原主這棟三層別墅面積沒有特別大,但配置非常齊全,家庭影院、健身房、私人泳池等等都有。

簡而言之,是顧淮南這個打工人努力三輩子,也買不到的豪宅。

逛到三樓時,顧淮南發現閣樓是鎖住的,并且用了三把鎖。

這讓他産生了幾分好奇,苦于自己沒鑰匙,只能從門縫往裏瞧,但閣樓裏面太暗了,什麽也看不清。

顧淮南努力好一會兒,依然什麽也看不見,幹脆放棄不看了,心想可能是原主一些雜物。

他回到二樓主卧,懶散地趴在柔軟大床上滾了一圈,不用再僞裝原主的高冷,往嘴裏扔了顆草莓糖。

他邊吃邊打量這間二十多平的主卧,灰白黑色調,整體風格很性冷淡,擺設也少得可憐,沒有一點生活氣息,倒很符合原主的人設。

顧淮南又在原主衣帽間和套內書房看了看,興趣不太,覺得有點疲倦,他去洗漱後,蓋好被子閉上眼,戴着耳塞睡覺。

他在卧室睡得香香的,樓下客卧很輕地發出一點動靜,門打開,緊接着一道黑影慢慢走了出來。

那道人影一步步走上二樓,停在主卧的門口,戴着黑手套的手輕輕旋擰把手,鎖扣依次彈開,聲音清晰,門很快被打開。

人影不緊不慢地進去,他似乎對主卧布局非常熟悉,一步一步走到床邊,冷冷盯着被窩中間拱起那一塊,最後高高揚起手,寒光乍現。

“別動!”

床上忽然發出一道喝止。

聲音來得太突然,人影一愣,繼而反應迅速地趴下,身姿不太敏捷地滾進床底,險些磕到頭。

等待許久,也沒等到開燈,更沒等到對方下一句話,直至上方傳來均勻的呼吸聲,他才爬出床底。

盯着顧淮南看了幾秒,确認他沒醒,只是說了句夢話,最後人影悄無生息地退出主卧。

睡夢中的顧某某壓根不知道自己剛逃過一劫,睡得特別香。

第二天清晨。

顧淮南被手機來電吵醒的,助理小唐問他怎麽還沒到公司,是不是出什麽事情了,都等着他開會。

顧淮南一拍腦門,完全忘記他穿書這回事了。

他三言兩語回答小唐,匆匆忙忙起來洗漱穿衣服,下樓時撞見薄郁,又不得不端起人設,冷靜妥當地安排好薄郁今天的飲食。

防盜門一關,顧淮南趕緊出門。

随着顧淮南的離開,門後的薄郁臉色迅速褪溫,變得面無表情。

顧淮南走後,薄郁也立刻出門,既然他重生回到十年前,有些事就能夠提前做。

比如折磨那些羞辱他的人。

薄郁唇角微微上揚,眼神卻如淬滿毒液的蛇牙,冰冷又致命。

……

顧淮南不會開車,又沒有駕照,特地打車去公司,給兩百六十塊車費時,他內心簡直在滴血。

偏偏原主人設不允許他表露出來,他到公司辦公區域,小唐見他垮着張俊臉,以為今天又要被老板罵,連帶着全公司都忐忑極了。

誰知到會議,一向冷靜自持的老板反而比他還忐忑,看似俊臉冷淡,實際端着咖啡的手還在小幅度抖。

顧淮南一本正經道:“小唐,我可能得了一種上臺就緊張的毛病。”

小唐:“???”

顧淮南也覺得這借口站不住腳,立馬改口說:“我嗓子不太舒服,有什麽問題,你替我說。”

小唐“哦”了聲,雖然不明白老板葫蘆裏賣的什麽藥,但也照他吩咐接下工作,幸好今天會議內容不多,他應付得過來。

一上午會議結束,顧淮南整個人都快焉了,迫于原主高冷人設,他沒法扶住老腰,只能挺直腰板,非常有氣勢地走出去。

跟在背後的小唐立刻給蔣濤發消息,反應今天顧淮南的反常。

在樓下公司辦公的蔣濤看完短信,心道果然,他就知道顧淮南不可能那麽輕易放下。

蔣濤收好手機,聯系朋友推薦幾個靠譜的精神科醫生,他預約好就診的時間,這才起身去電梯間,準備上樓找顧淮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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