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秦朗笑了聲,“薄小朋友,我又沒做什麽,你這麽兇幹嘛。”

薄郁不答, 沉着臉走出電梯, 直接去握顧淮南肩膀, 氣勢兇猛,企圖把人奪回來。

秦朗避了一下, 沒避開,顧淮南被薄郁強勢抱了過去,摟着腰, 護寶貝似的不讓他碰。

秦朗心裏啧了聲,心說, 這表情兇得跟護食的狗一樣。

他又見顧淮南腳下趔趄半步,下意識地擡手想扶——

突然。

手肘被大力擒住,力道極重, 跟要掐斷他骨頭似的。

秦朗「哎喲」叫嚷了幾句:“快松手,松手……我不碰他,真的不碰他,你快把手拿開,痛死了。”

聞言, 薄郁狠狠甩開他的手, 又嫌惡地拿濕巾擦手,他擦自己就算了, 還特麽幫顧淮南也擦了一遍。

秦朗揉着被薄郁掐痛的肘部, 對他行徑都想翻個白眼。

這還不是他老婆, 碰一下就兇成這樣了, 以後顧淮南真被他得手, 那不就是倒大黴了。

他暗道一句真造孽啊。

薄郁黑眸冷冷乜他,質問:“你帶他喝酒有什麽居心?”

秦朗笑了下,嘴賤道:“我能有什麽居心,小朋友你不知道麽?當然是想跟你顧叔叔過二人世界——”

他陡然間息音,因為薄郁看他的眼神相當兇厲,要不是得扶住顧淮南,他毫不懷疑這小子能過來揍他。

秦朗對危險有本能感知,也不敢在薄郁雷點蹦迪,正色地閉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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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舉手投降,“逗你的,我對顧哥是純粹的欣賞,哪敢跟他上床,這不是還有個你盯着麽。”

薄郁可不信他這套,直接問:“你們喝了多久,他又喝了多少?你對他做過什麽沒有?”

秦朗簡直要服氣了,“我們是純潔的酒友關系,另外我拜托你,你別跟審犯人一樣問問題好麽,如果你有什麽問題,你不知道問你顧叔叔啊,我急着回去睡覺呢。”

“你也給你顧叔叔一點個人空間吧,什麽都要盯着,你是他爸還是他老公啊?管得也太寬了,他跟你呆一起肯定很窒息。”

“是不是沒人教過你,喜歡是尊重、愛惜,不是霸占和掠奪。”

秦朗說着擺擺手,“你趕緊把他扛回去吧,他都快睡着了。”

“另外我再好心提醒你一句,如果真想對他好,別趁他喝醉動手動腳,否則你等着哭吧。”

語畢,電梯在兩人背後打開。

嘴炮結束的秦朗一個箭步跑進去,飛快摁關門鍵,生怕薄郁也跟進電梯似的,好在順利關上門。

電梯一層層地往上。

薄郁看着另一個電梯停下,摟着顧淮南走進去,顧淮南似乎被他拖着走很難受,進電梯後,他一手穿過顧淮南膝下,将他抄抱起來。

常年練拳擊撸鐵,薄郁力氣很大,只不過他對上顧淮南時,會刻意隐瞞這些,不讓他知道。

他一面希望自己快點成年,能光明正大追求顧淮南,一面希望在顧淮南眼中,他永遠是那個熱枕明朗的薄郁,而不是一個滿心黑暗的薄郁。

薄郁低頭看顧淮南,想到他發現自己偷親他後的疏離态度,心也一點點往下沉。

顧淮南可能要發現了。

這很危險。

……

房間內。

薄郁将顧淮南小心放在床上,細致地為他脫鞋襪,又拿濕巾給他擦臉,最後用一次性毛巾替他擦腳。

每一個步驟,他都做的很認真,但這一次他沒敢去親顧淮南。

盡管很不喜歡秦朗,不可否認,他說的話不無道理。

上輩子二十年,讓他明白社會弱肉強食,适者生存,如果不夠強大,遲早被人踩在腳底碾壓。

他抓住一切機會,拼命往上爬,掠奪,争搶,占有,可利用的資源不折手段也要搶到手。

哪怕重生喜歡上顧淮南,他第一反應是霸占,像狗啃骨頭似的打上标記,不允許任何人觊觎。

他從未想過這種方式顧淮南不喜歡,他不能再偷親他,他喜歡他,應該尊重他才對。

被教育的薄修勾破天慌地卷吧卷吧衣櫃裏的棉被,到房間沙發鋪好,獨自睡覺。

不過睡前給顧淮南掖了掖被角。

·

次日七八點。

顧淮南驚恐地掙紮爬起,一看房間是自己住的那間,不是什麽陌生地方,立刻放心躺回去,閉眼繼續睡。

睡了沒兩分鐘,他又睜開眼。

不對,他昨晚分明在二樓酒吧,跟秦朗喝酒。

顧淮南心猛地咯噔了下。

他僵硬着腦袋轉頭,眼睛閉着不敢睜開,怕自己看見不該看的東西。

靜默幾秒,慢慢睜開眼睛。

旁邊空空如也,既沒有他想象中脫光衣服的人,也沒有薄郁。

顧淮南:“?”

他愣了愣,起身。

正奇怪薄郁怎麽不在房間裏,路過沙發時,不經意踩到什麽,差點被絆倒,低頭看,是一截棉被。

顧淮南疑惑地繞過靠背,見薄郁蜷縮在沙發上,閉眼睡得正沉,他眉心卻是緊緊皺着,似乎睡的并不舒服,有些伸展不開。

沙發是兩人座,薄郁現在個頭高,睡在這裏,連腳都沒地方放。

顧淮南不用想也知道,薄郁為什麽不睡床睡這兒,大概是昨晚他黑着臉離開房間,薄郁怕他讨厭,不敢再跟他睡一張床。

顧淮南一時間心裏挺不是滋味。

薄郁蓋的單薄,顧淮南到挂衣區拿過外套,過來給薄郁蓋上。

薄郁心裏裝着許多事,睡得不踏實,羽絨服在他身上一蓋下來,他立刻警覺地睜開眼,一把抓住靠近自己的手。

他力道兇猛,動作又來得突然,捏得顧淮南吸了口涼氣。

有一瞬間,顧淮南懷疑他能直接掰斷自己的手腕骨頭。

薄郁看清面前的人,一下醒神。

“對不起顧叔叔。”

薄郁迅速松開禁锢,握着顧淮南的手腕,“我太不小心了,疼不疼?”

他握的力道不重,關切語氣卻讓顧淮南渾身不自在,尤其腦海裏不自覺地冒出被薄郁親吻的畫面。

也是這樣小心翼翼又虔誠,夾雜着說不清道不明的情愫。

顧淮南:“……”

靠。

顧淮南面紅耳赤地抽回手,“既然醒了,你自己蓋吧。”

匆匆丢下這句話,顧淮南起身飛快鑽進浴室,防止薄郁進來,還特地回頭反鎖浴室的門。

門外。

薄郁俊臉更加陰沉了幾分。

對他防備心這麽重麽,他又不會真的對他做什麽。

已經開始讨厭他吧,連這種時候也要提防,今天回去,是不是大門也不會讓他進去。

這時,浴室傳來「咔嗒」一聲響,剛才反鎖的零件又彈開。

顧淮南把反鎖給掰回去了。

薄郁:“……”

……

顧淮南悄悄把反鎖給掰回去,心說聲音這麽小,薄郁應該沒聽見吧。

他剛反鎖,想到薄郁心思敏感,萬一以為自己讨厭他,離家出走多不好,想了想,還是趕緊消掉。

顧淮南拿起牙刷,擠上牙膏,忽地瞥見臺面的兩款漱口水,一個是青檸薄荷,一個是清水白桃。

昨天早晨他在嘴裏嘗到了青檸薄荷,現在回想,不一定是他拿錯漱口水,還有一種可能……

薄郁這小子不止偷親過他一次,而是很多次!看他昨晚那麽熟練,恐怕在他不知情,或者睡着時,偷偷來親過他很多回。

顧淮南一時老臉紅了個徹底。

既覺得羞恥,又感到憤怒,薄郁怕是連對他什麽心思都沒搞清楚,就趁他不備占便宜。

顧淮南越想越生氣。

洗漱後出去,一直沒有搭理薄郁,連坐上回程的航班,也特地買了離薄郁很遠的座位。

蔣濤扭頭問薄郁,“薄郁,你惹你顧叔叔生氣了?”

薄郁抿了抿唇,搖頭。

蔣濤看他臉色也差,轉過頭去,跟他媳婦兒咬耳朵:“這倆一天天,跟三歲小孩子似的,還鬧矛盾。”

陳兮瞥他一眼,“你不幫忙調劑調劑,怎麽還在這兒吐槽他們。”

蔣濤聳肩,“下飛機再說吧。”

兩人聲音漸漸變小。

薄郁慢慢回頭,去看後排方向,每個座位并排,哪怕他個頭高,也很難看見遠處的顧淮南。

默默望了會兒,他轉回來。

飛機抵達首都機場,時間已近夜晚七八點,蔣濤讓他家司機來接,順道把顧淮南兩人送回家。

他們到家時,在費城過完年的顧舟已經回來,正在家裏逗派大星。

一兩個月相處下來,大家還算愉快,顧舟主動給顧淮南打招呼,誰知顧淮南随口敷衍兩句,直奔卧室。

顧舟:“?”

什麽情況?

不等他反應過來,推着行李箱的薄郁從玄關進來,也是一臉沉重,好像遇見什麽天塌地陷的事情。

顧舟難得關心:“欸,你咋了,一副欠你八百萬的表情。”

薄郁涼涼地觑他一眼,不答反問:“他人呢?”

顧舟朝主卧方向努努嘴。

薄郁把行李箱往空蕩的地方推了推,轉身去敲主卧房門,喊了幾聲「顧叔叔」,也沒人給他開門。

顧舟一臉新奇,跟看熱鬧似的湊過去說:“呀,你倆吵架了?”

“好稀奇,什麽事能讓你們吵架,說給我聽聽?”

薄郁沒搭理他。

顧舟也沒再開口,光站旁邊圍觀,不多時,派大星也坐過來。

一人一貓望着薄郁敲門。

薄郁:“……”

兩人一貓對視了會兒。

身旁「噠」地一響,主卧門開出一條縫隙,門後露出顧淮南的臉。

顧淮南看向薄郁,“你進來。”

薄郁神色驚喜,立刻點頭進門。

房門被迅速關上。

顧舟看了眼門,又看了眼派大星,說:“這倆神神秘秘地搞什麽啊?”

·

主卧內。

顧淮南掩唇輕咳了一聲,示意薄郁到他面前來。

薄郁不明所以,依舊照他所示走近,顧淮南讓他在窗邊沙發坐下,接着把茶幾上的筆電轉過來。

薄郁垂頭看,屏幕網頁中正暫停着一個視頻,标題內容是《如何分辨仰慕與喜歡》。

顧淮南推了推筆電,“看一下。”

薄郁:“……”

薄郁擡頭直視他,“顧叔叔,我不明白你讓我看這個是什麽意思?”

他一臉茫然,好像真的不懂。

顧淮南現在哪還相信,他越看薄郁越覺得他在裝糊塗,別開臉不看他,說:“我收留你四年,從來沒教過你這方面的事,索性今天讓你學習。”

薄郁婉拒:“今天我可能不……”

“小郁。”

顧淮南出聲喊他。

薄郁沒有再繼續說下去。

顧淮南走到他身邊,想擡手摸一摸他腦袋,但又顧忌什麽,最後把手又默默地收了回來。

他說:“看看吧,早點學會分辨,對你也有好處。”

薄郁沉默着沒說話。

許久,薄郁伸手握住顧淮南的袖口,眼巴巴地望着他,“顧淮南,如果我分得清呢?”

顧淮南把袖口抽回來,沒跟他對視,“你才十六歲,能分清什麽,青春期的躁動而已,很容易混淆。”

“不會混淆。”

薄郁打斷顧淮南的話,霍然站起身,他比顧淮南高,不像四年前,氣勢上顧淮南直接差了好大一截。

薄郁抓住他手臂,用很輕卻不容忽視的力道,“不會混淆,我不是青春期,我根本不是——”

他話音在這裏戛然而止。

顧淮南皺眉,“不是什麽?”

薄郁沉吸一口氣,狠狠地咬了下後槽牙,不能說,現在不能說。

一旦他說出來,顧淮南一定會跑得更快,他一定會害怕他,一個成年男人僞裝成少年,在身邊四年也沒露出絲毫破綻。

光憑這一點,顧淮南恐怕都會難以接受,再細想四年前的幾次危機,他絕對會遠離他。

況且重生的秘密被顧淮南知道,相當于直接告訴他,自己早在四年前就發現他不是真的顧淮南。

薄郁到底還是沒有說出口。

顧淮南見他支支吾吾,就猜到是在搜羅借口,也不再拐彎抹角,把筆電在他面前一擺,點播放。

薄郁被迫看視頻。

等他看視頻時,顧淮南拿上手機出主卧,因為他穿的是睡衣,薄郁也不怕他又出門。

顧淮南一走,薄郁就按暫停。

這種無意義的內容,他根本沒有必要去看,對顧淮南是仰慕還是喜歡,有誰比他自己更分得清麽。

顧淮南這邊離開主卧,到陽臺,順手關上落地玻璃門。

确認沒人偷聽,他撥通了某個人的電話號碼,那邊接通後,立刻急匆匆說:“江醫生我已經放給他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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