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受傷
聞歸在網吧裏住了幾天，身上的傷恢複得挺好，除了額角上的線需要去拆，其他地方他自己塗藥也差不多了。
晚上的時候聞歸照舊先往裏面看了下還有多少人，然後看一下是不是只有包夜的人了，等到時間差不多，就打算關門。
不過關門前，有個人從外面走了進來，彼時聞歸還坐在椅子上，看向屋裏，沒注意到進門的人是誰，直到那人叫了他的名字：“聞歸。”
聞歸轉過身，看見了站在他對面的于緝熙，聞歸看了一眼，又将視線放在屋裏，不過還是開口問道：“有什麽事？”
于緝熙說道：“沒事，就是想起咱倆也好幾天沒見過了，想問問你身上的傷沒事了吧？”
聞歸嗯了一聲，随後便不說話了。
于緝熙又問他：“你要回去了嗎？”
“不回。”聞歸簡短回答了他，沒有做過多解釋。
于緝熙聞言點了點頭，“那我就先走了，再見。”
聞歸也回了一句“再見”。
于緝熙走了，聞歸也沒在意，網吧裏最後一個包機的人也走了出去，聞歸看了看時間，将近一點，他起身将門關上，然後躺在兩張椅子上休息。
又過了幾天，左渠依舊沒回來，聞歸晚上出去買飯吃，夜市裏吃得倒是挺多，聞歸正想去找家小炒店，但是突然看見一個戴着圍裙的中年男人迅速走到他面前，對他說道：“小夥子，你是小于的朋友吧？”
聞歸其實認得這個男人，是于緝熙的老板。
那人繼續對他說道：“我是小于的老板，那小夥子前兩天斷了腿，一個人出門在外的，家裏也沒個人照顧，我聽小于說你是他朋友，你倆住得近不？近的話幫我把一份飯送給他。”說着老板遞給他一個塑料袋裝着的盒飯。
聞歸接過來，說了句：“知道了。”
老板和他道了謝，聞歸回到網吧，在網吧裏面找到一個老熟人，經常包夜的，和他都混熟了，聞歸走到正在打游戲的關霍身後，拍了下他的肩膀，關霍剛要破口大罵，看見是聞歸時，連忙笑着問道：“喲，聞哥，是您啊，叫我什麽事兒啊？”
聞歸拿出十塊錢給他，“幫我看下這裏，我有事出去一趟，不會太久。”
關霍拿起錢，笑嘻嘻地和聞歸說道：“沒問題哥！您去吧，我保證好好看着！”
聞歸帶着關霍去到他的位置，櫃子裏的錢都是上了鎖的，他倒是不擔心，而且關霍這個人雖然愛玩，但比較老實，這也是聞歸敢叫他過來看着的原因。
吩咐好關霍後，聞歸拿着老板給的飯，迅速走回家中。
聞歸上了天臺，敲響了于緝熙的門。
于緝熙在裏面問了一句“是誰？”，聞歸沒有回答，然後過了一會兒，于緝熙才開了門。
“聞歸？”于緝熙有些驚訝，“你怎麽會來？”
聞歸看了眼他的腳，右腿打上了石膏，還固定着板子，他擡起手中拿着的袋子，遞給他，然後解釋道：“你打工的地方那個老板叫我把這個給你。”
于緝熙接過來，看了一下，然後擡頭對聞歸說道：“應該是老板怕我不方便做飯給我的飯，謝謝你了！”
聞歸看向他的腿，猶豫了一下，問他：“怎麽弄的？”
于緝熙有些不好意思道：“摔了一跤。”
聞歸不信，但是他沒有多問，他看了下于緝熙身後，根本沒有什麽做法的東西，“你這兩天怎麽吃的？”
于緝熙答道：“我老家的一個叔叔會給我帶飯。”
聞歸心想他和自己又不一樣，死在家中都沒人知道。
聞歸轉身便打算走了，于緝熙拉住他的手，聞歸回頭看他，不知道他是什麽意思。
于緝熙說道：“謝謝你啊聞歸，還麻煩你專門跑過來一趟。”
“沒事。”聞歸淡淡道，然後推開他的手，往樓下走去。
回了網吧，關霍看到他還驚訝地說道：“你這麽快就回來了？”
聞歸對他說道：“你回去接着玩吧。”
關霍說了聲好，聞歸坐下來，靠在椅子上，雙眼無神地盯着門外看。
第二天上午，聞歸坐在椅子上，然後盯着門外看，恰好看見左渠走了進來。
左渠高興道：“兄弟我回來了！”
聞歸嗯一聲，表示知道了。
左渠走到他身邊坐下，又拿出一百塊塞給他，“這些日子辛苦你了，我給你放個假，你先回去休息幾天，剛好我把店裏重新弄一下，至于其他的錢，等你回來了我再給你。”
聞歸聞言站起來，“那你看着吧。”說着就往外面走了。
聞歸沒有回家，而是先去了之前去的醫院，把線拆了，醫生給了他一管藥膏，讓他每天記得擦。
聞歸拿了就往家裏走去，等到了自家門前，聞歸拿出鑰匙卻遲遲沒有開門，猶豫了半天，聞歸還是往天臺上走去了。
于緝熙拿了張小板凳坐在天臺上曬太陽，聞歸走到他身邊，于緝熙轉頭看見他，對他笑了一下，“你今天不用上班嗎？”
聞歸沒回答，居高臨下看着他，問道：“吃飯了嗎？”
于緝熙搖頭，“還沒，這也沒到午飯的時候啊。”
聞歸蹲下來，直接坐在他身邊，于緝熙說道：“我屋子裏應該還有一個小板凳，你去拿來坐吧。”
“不用。”聞歸道，他轉頭看着于緝熙的那條傷腿，又問他：“怎麽摔的？”
于緝熙想了下，答道：“就是追人的時候，被地上的東西絆倒了，結果摔骨折了。”
聞歸便沒再說話了，于緝熙也不知道該說什麽，兩人沉默坐在樓頂上，感受着熾熱的太陽。
過了一會兒，聞歸站起來，對他說道：“你想吃什麽？”
于緝熙意識到他想給自家帶飯，于是連忙拒絕道：“你不用管我的，會有人給我送飯的，你餓了的話自己去吃就好了。”
聞歸沒說話，看了他一眼就往下面走去了。
聞歸走到賣吃的地方，問老板要了一份排骨飯，十塊錢，挺貴的了，而且料都很足，他自己去吃了碗四塊錢的粉，随後帶着飯回了天臺上。
于緝熙還坐在那裏，但是身邊多了張板凳，他看見聞歸走到他身邊的時候倒是一點不意外。
聞歸把飯遞給他，于緝熙沒有拒絕，接過來放在自己腿上，“謝謝，聞歸。”
聞歸對他說道：“吃吧。”
于緝熙打開盒飯，慢慢吃起來，聞歸便坐到于緝熙身邊，也不說話。
于緝熙吃完後站起來，打算将垃圾拿去扔在垃圾桶裏，但是垃圾桶在屋子裏，聞歸從他手裏拿過垃圾，對他說道：“給我吧。”
于緝熙說道；“沒事，垃圾桶就在屋子裏，也不遠，我自己可以扔的。”
聞歸讓他坐下，然後自己轉身拿着垃圾朝他屋子走去。
于緝熙的房間很幹淨，主要是東西很少，垃圾桶就在門邊，他丢完之後，看了一眼水桶，水桶裏只有一點點水了，整個屋子也沒有任何一瓶看起來能喝的水。
聞歸走了出去，恰好這個時候下面上來了一個稍胖的中年女人，那女人手中提着一個袋子，于緝熙面前，“小于啊，我過來給你送飯了。”
于緝熙說道：“張嬸，謝謝你啊，不過我這成天坐着，什麽事也沒幹，現在還不餓，我先放着。”
張嬸也沒強求，嘆了一口氣，坐到他旁邊，“你說你這傷，你也真是的，明知道自己家什麽情況你還敢追，你這下什麽也做不了，你媽那邊又急着要錢，你這邊也要要錢，真是···”
于緝熙低下頭對張嬸說道：“張嬸，你放心，我腿好之後就會還你們錢的，您先別告訴我媽他們。”
張嬸佯裝生氣道：“你這孩子，嬸是在跟你說還錢的事兒嗎？你也不是沒在工地裏待過，怎麽還能去追人呢？得虧你只是摔斷了腿，要是運氣不好，被鋼筋刺穿了肚子，你看你還能活不！你以後啊，還是得小心一點，你也知道，你家裏就你一個能幹活的人了，你要出點什麽事，讓你媽他們可怎麽活喲！”
于緝熙對張嬸笑了下，道：“我知道的張嬸，這次是我沒注意，下次不會了。”
張嬸點頭，“唉，也是你命不好，其他孩子像你這樣的早去學校裏了，到時候讀完大學一出來，哪還會像我們一樣在工地裏給人做苦工。”
于緝熙淡淡道：“張嬸，我挺好的，工地上掙的也不少。”
“那能一樣嗎！”張嬸激動道，“你這能做幾年啊，稍微不注意身上都是傷，遇到個喪良心的包工頭，卷着錢就跑了，辛苦一年，結果一分錢沒有。”
于緝熙笑了笑，道：“這不是沒遇到嗎？我身邊都是好人多，張嬸，張叔，還有劉哥他們，多虧了大家我才能賺到些錢。”
“你以後不怪我們就好了。”張嬸嘆了口氣。
于緝熙道：“怎麽會?”
聞歸走出來，打斷了兩人的交流，張嬸子看見聞歸，問道：“小于啊，這小哥是你朋友啊？”
于緝熙點頭，“是，我朋友，也算是我房東，他叫聞歸。”
張嬸一聽後趕緊站起來對聞歸說道：“挺好的，之前怎麽沒看見你啊？”
于緝熙說道：“張嬸，他也要上班的。”
張嬸哦了一下，“上班啊，是有點忙，不過小夥子，你家就住這裏吧？我們小于你也看到了，腿腳不方便，我們又不能時時刻刻過來看着他，麻煩你以後多照顧他一下了。”
聞歸沒說話，于緝熙又道：“張嬸，我一個人也可以的。”
張嬸便道：“有個人在身邊終歸方便一些，你這孩子就是太害羞，什麽也不好意思麻煩別人，聞歸啊，我們小于麻煩你多照顧一下了。”
張嬸說完又對于緝熙說道：“好了，嬸子也不多坐了，原本怕你一個人待着悶，才想着和你說說話，但是有聞歸在就好了，還是你們年輕人在一起聊得來，我先走了。”
于緝熙撐着拐杖站起來，對張嬸說道：“那嬸子慢走。”
張嬸邊往外走邊對他說道：“行了你坐着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