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酒香暗浮
君灼語帶嫌棄的拉扯着寬大的衣袖,喝了一口早已冷掉的茶:“這衣服還真是醜到極致了,穿上跟個練太極的似的,啧啧!”
她悉悉索索的摸索着朝門口走去,悄悄望了望旁邊烏黑一片的屋子。
桃夭居此時靜悄悄的不見一個人影,半夏和玉竹早早的被她趕了出去睡了,她們都以為自家小姐也早早歇下來了。
但其實君灼卻換了一身褲腳寬大的衣衫乘着夜色悄悄地往琦雲樓而去。
這些日子在她腦海中一直有一個身影,那人一身紅衣輕紗流仙裙,裙角滿是污跡,一張瓜子臉髒兮兮的,睫毛長如刷密如扇,嘴角微微揚起.。
一雙恰似玻璃球閃亮的水眸,奪人心魄,即便場景中是蹲在院子裏刨坑依舊如同暗夜裏的妖孽美得令人窒息!君灼覺得這人就是慕書榮口中的雲娘無疑。
也就是原主的娘親雲氏!
白日裏慕書榮找她問話倒是提醒了她,她清晰的記得,娘親曾經埋過一壇女兒紅在院子裏,還囑咐君灼要等嫁人離開幕府時才能喝。
可十年過去了,她早已忘記了,如今想來必有蹊跷,才會有今夜一探。
“就是這裏了!”
“這麽多年應該沒人發現吧!”
君灼蹲在一顆桃樹下摸索着,擡手撇下一根樹枝在地上小心的刨,不過片刻,果然露出酒壇子的蓋子來了。
噗的一聲,蓋子被君灼揭開,頓時酒香四溢撲鼻而來,真的只是一壇酒?
不對,這蓋子好像裏面有東西!
君灼悉悉索索的翻看揉捏,總算是從蓋子裏面掏出一個信封一樣扁平的小包來,拆開一看,竟然是一封信。
越看她心緒越是沉重起來,大概內容卻是:
“雲家有女,名雲雪歌,十三歲時某夜,突遭大劫,全家慘死,只有雲雪歌躲在酒缸內逃出生天,得到旁系親戚的資助才能有了盤纏離開望都,從此隐姓埋名對自己的身份不敢洩露絲毫。
可惜,那一日出門游湖遇上上京趕考的俊美公子慕書榮,從此誤了終身。
雖奔者為妾夫婿卻一直讓人稱她為夫人,只是歲月一長,夫婿妻妾成群,兩人日漸離心,長子夭折漸漸冷心,直到生下次女阿灼才享受到作為母親的快樂。
夫婿雖文采不俗,但懷疑心重,聽信謠言竟然懷疑次女非親生,兩人不止一次争吵無果。
身負血仇不得報,夫婿多疑不可信,次女幼小需人疼,郁郁寡歡不得終。”
後面還有半頁被撕掉了,是雲雪歌撕掉的嗎?為什麽!
君灼心思沉重,怪不得慕書榮查不到關于醫書的下落,只查到娘親是雲家旁系子孫,難道是那些人将雲家滅了甚至抹掉了整個雲家的存在,就只是為了一本醫書?
醫書在誰手上,誰就有可能是雲家滅族的罪魁禍首!
君灼靠在樹下喃喃自語道:
“雲氏,你的死到底是怎麽回事?”
“你知道醫書在何處嗎?有沒有給我留下提示?”
突然感覺到一股陌生的氣息若有若無的拂過鼻息,君灼雙目一凝:“誰?出來!”
然而樹影婆娑,只剩凄冷的月光瀉滿院落,并沒有一絲異常,難道是她多心了嗎,但為何總有一種被人窺視的感覺呢!
緊緊将手中的殘信握緊,既然我君灼繼承了慕君灼的身份,那麽我就為你做一件事,一定查出殺害雲家人的真兇,替你們報仇,想必雲氏留下書信也是想要告訴女兒,自己的真實身份吧!
待君灼重新埋好那一壇女兒紅,很快消失在夜色中。
暗處走出來一個黑影,盯着剛剛君灼蹲的位置,摸了摸鼻子僥幸道:“差點被發現了,這酒還真是香,把我的饞蟲都引出來了,這女人如此警覺,當真是癡傻的慕府三小姐?”
男子很想伸手去刨出那壇子出來享用,可想到主子的吩咐,立即胯.下了臉來:“這樣日日夜夜枯燥的守護何時才能結束啊!就不該讓她成為主子的解藥,真是個麻煩的女人。”
“不行,忍不住了,我就只嘗一口,對,一口就行!”
于是男子伸出了邪惡的手,飛快的刨開了剛剛掩上的土,毫不費勁的将東西取了出來,噗的一聲,深深一吸,果然是好酒,至少十年以上的年份,酒香清冽濃厚,上好的女兒紅。
“不錯,想不到小小一個慕府還有懂酒之人,還帶着一股藥香,不愧是雲家後人。”男子自言自語道,似乎淺嘗不盡興,舉着酒壇仰着頭露出了光潔的下巴。
暗處,君灼目光深邃的瞧着這個半夜偷酒賊,若不是被酒勾得失了心神,恐怕自己還發現不了這人的存在。
此人一身黑衣身材修長,臉上帶着一面黑布蒙住了鼻子以下的面容,只露出兩只粗長的濃眉和一雙炯炯有神的烏黑眼眸,他毫無形象的蹲在樹下抱着一壇子女兒紅豪飲,被君灼看出來是個二十幾歲左右的年輕男子。
不過半刻鐘一壇子酒就被他消滅了,臨了還不時的砸吧砸吧嘴,一副不盡興的委屈模樣。
君灼嘴角抽搐的看着這人有些呆萌的模樣,他口中提到的主子應該認識自己吧?
“沒想到還真有人暗中監視着我的一舉一動,有什麽目的呢?對我好像并沒有殺意?”
“他口中所說的拿我當解藥是什麽意思?”
君灼滿腦子都是為什麽!這人還知道她就是雲家後人,說不定也沒安什麽好心!
黑衣人并沒有發現君灼去而複返,提着壇子将坑埋了,自言自語道:“大半夜的也沒人搞暗殺,不如乘着興致去聚賢樓讨杯酒喝!”
風聲微鳴,月色下一個黑影幾個飛躍之後便消失在幕府高牆外。
看那人敏捷的身手又對幕府十分熟悉,君灼只覺得冷汗直冒,這深宅大院也不是那麽安全,賊人都來去自如了!
“看來明天出門還得置辦一些行頭防身才是。”君灼低聲呢喃道。
君灼悄無聲息的摸回了桃夭居,直到脫了那一身男不男女不女的衣衫才将自己狠狠的摔進床裏,抱着被子翻滾,閉眼沉沉的睡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