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信願

吃完飯, 十五分鐘的車程,到學校時還不到七點,教室的燈卻開着, 裏面已經坐了不少人了。

還有一些同學站在教室外面吃飯, 手抓餅、燒賣、蒸餃、鹵雞蛋、包子和饅頭, 這幾樣東西是學校食堂買得最好的。

窗臺那邊一排位置都被站滿了, 窗臺上放着英語單詞本和各科錯題集,紅叉和各色的标注筆格外顯眼。

蘇雲司走進去, 正好碰到學習委員低着頭從教室出來,嘴裏碎碎念着什麽, 大概是某個公式。

側身避開,蘇雲司走到自己的位置坐下, 把昨晚沒有寫完的試卷拿出來寫。他的做題速度極快,大部分題看完題目就能心算得出答案,當然, 也很專注。

以至于有人站在窗邊一直盯着他看,他都沒有發現。

這個人不是他們班的, 卻和他們班很多人都認識,交際範圍廣,他們班窗外站不下了, 過來擠擠也沒人說什麽。

隔壁文科基地班的許林。

蘇雲司低頭做題的時候眉心是微微蹙起來的,長睫低垂,柔和的燈光落下來,在白皙淡粉的眼窩撲上一層薄薄的陰影。

他的手指修長,骨節分明, 握筆的姿勢很漂亮, 寫字時腕骨微動, 能看見一條紅繩在外套袖口若隐若現,襯得膚色更加地白。

真的非常好看。

常年霸占中學校草榜一的人物,完全憑個人魅力取勝,和他同期的男神級選手和各個校花站在他身邊都黯然失色。

但最吸引許林的不是他的外貌。

而是蘇雲司這個人。

他曾經并不是這樣善于交際的性格,他很自卑,不敢和周圍的同學說話,也沒什麽主見,害怕在人群中被注意。

是蘇雲司一時的幫助讓他有了改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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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許蘇雲司早就忘了。他幫助的人太多,幾乎所有人對蘇雲司的印象都是溫柔友善的同時又高不可攀,他也清楚,追蘇雲司的人太多了,連女孩子都沒有機會,更別說他還是個男生。

大概十分鐘的時間,蘇雲司已經做完前面一半的題,擱下筆準備去接點水喝,一轉眼就對上了窗邊齊刷刷的目光。

蘇雲司好笑地歪了歪頭,習慣了這樣的注視,“早上好。”

在一片壓抑着興奮的「班長早上好!」中,有一個人叫的是他的名字蘇雲司。

他望過去,正好對上許林那雙小鹿般明亮的圓眼。

蘇雲司有些意外地朝他點點頭,從書包側邊拿出杯子,倒了些孟南送的茶葉,接水去了。

回來時,許林已經離開。

這個杯子是蘇雲司自己買的,很簡單的保溫杯,經典款,冬天夏天都可以用。

孟南在他升學的時候給他買了很多東西,其中書包水杯筆袋之類的東西自不必說,但都太少女心了,各種卡通形象的貼紙和印花,甚至還有好幾個公主的Q版圖案,蘇雲司收到禮物開心也不是,不開心也不是。

那些東西現在還放在他房間裏,在書桌下的收納箱裏好好保存着,嶄新如昨。

那時候他以為那些東西都是孟南的喜好,沒有多說什麽,現在想想,估計是孟南以為他喜歡,才買那麽多。

蘇雲司想着這些事,心情不由得愉悅幾分,唇邊的笑意也慢慢浮起。

“喲,人逢喜事精神爽啊,什麽事這麽開心?”

孫華提前了幾分鐘來,書包往座位上一甩,人還沒到,聲音倒是不小。

“都在早讀呢,小聲點。”

“默認了?”

“默認什麽?”蘇雲司瞥他一眼,喝了口杯中的茶繼續寫自己的卷子了。

“默認有好事了呗。”

“我能有什麽好事?”蘇雲司淡淡道,“最近倒大黴,諸事不順,你不都知道嗎?”

“時來運轉啊,哪有人會一輩子倒黴的?”

“你別說,萬一我還真是呢?”

“呸呸呸!”

蘇雲司看着他誇張的動作,忍不住笑了笑。

孫華看着他笑,也下意識地跟着笑起來。他是班裏的搞笑擔當,雖然是大少爺但在學校一點架子都沒有,和同學往往打成一片,平時笑起來很大聲很鬼畜,但此時卻只是輕輕地笑了一會兒,目光裏說不出的缱绻意味。

蘇雲司怔了怔,突然蹙起了眉,別開了眼睛。

孫華的笑容凝固在唇邊,默默嘆了口氣,似乎有些懊惱。

蘇雲司是性格很敏感的人,也許剛剛已經被他發現了什麽,但做事往往留一線,如果有條件,盡量不讓雙方都難堪。

當然了,如果死纏爛打的話,就會發現所謂的溫柔和友善不過是一張随時可以撕開的假面。

以前也有男生追求蘇雲司,每天在他騎自行車回家的路上攔他,送糖果,送表,送球鞋,送鮮花,蘇雲司一開始還會笑着拒絕,然後就越來越冷漠,那些東西最後都被扔進垃圾桶裏,正眼都不給一個。

孫華不覺得自己能成為例外。

為了這麽一點少年時的心動,朋友變仇人,還是不值得。

更何況,蘇雲司好像有喜歡的人了。

上午課上到一半,大課間的時候,蘇雲司去教務處請了假。

同學都很關心,一大群人湧上來問他是不是身體不舒服,需不需要拿藥,蘇雲司卻說是家裏有點事,必須要他回去。

上午最後一節課上完,蘇雲司就提起書包準備離校,孫華看着他,還是沒忍住問了一句,“真的是家裏有事?”

“有什麽難處和爸爸說,爸爸給你解決。”

蘇雲司踢他一腳:“去死。”

孫華笑着跳開求饒,說了一大堆有的沒的,最終還是關心他:“如果還是錢的事,盡管和我開口就好了。咱倆什麽關系,多少年的好朋友了!”

蘇雲司背着書包往外走,突然腳步頓了頓,回頭看向他,“你有保镖嗎?”

——

下午四點,鐘鼓立交。

蘇雲司其實三點就到了,故意來晚一個小時,之前一直在對面的綠化帶邊坐着,觀察着周圍的建築。

他穿着黑色衛衣和長褲,手腕上的繃帶露出一截,鴨舌帽低低地壓着,站在信號燈下,很是引人注目。

這邊很冷清,只有車輛不時駛過發出的破風聲,咻——咻——一輛接着一輛,路上基本沒有行人。

只有爬滿綠藤的石柱旁邊,有個賣蘋果的小攤。明明只是一個不到兩平米的小地攤,卻圍着一群肌肉猛漢,穿着黑色背心,腰間鼓鼓的,應該是挂着刀。

信號燈這邊很顯眼,那邊也一下子注意到了。綠燈亮起,蘇雲司戴上口罩,看了看左右兩邊的車輛準備過馬路,一輛破舊的面包車竟疾速向他沖過來,門開着,一只持刀的手伸出來。

蘇雲司站在原地,眼見着刀刃快要抵近咽喉,急退幾步側身後空翻長腿猛踢持刀手腕,一氣呵成,動作毫不凝滞,哐當一聲,尖刀落地,痛苦的慘叫聲響起。

面包車駛出一段距離猛地剎了車,蘋果攤邊的肌肉壯漢一齊沖過來,蘇雲司快速朝身後兩位點了點頭,三人抽出腰側的刀直直地迎上去。

那些人力氣太大,刀砍下來震得手臂發麻,像是殺紅了眼一般,根本不是普通莽漢。蘇雲司閃避速度極快,落拳往往出其不意,卻架不住對面肌肉硬得像鐵。

他原本不想動刀,帶刀只是為了保險起見,奈何和這群人根本說不上一句話,只有拼個死活。

這些人也沒想到這茬這麽硬。他們都是專門沖着孟南來的,個個在幫派裏都有地位,收拾一個帶保镖的小年輕本該易如反掌,沒想到保镖都被打趴了,年輕人卻還沒倒下。

保镖的脖子上被架上了刀。

這群人根本不怕殺人。

“喂,不管你是孟南的誰,他把地址告訴你,總不會是讓你來送死吧?看在曾經白虎幫一哥的臉面上,放你一條生路,回去告訴孟南,有些事情不是他想逃避就能逃避的!”

蘇雲司臉上挂了彩,白皙的臉頰被刀刃險險劃過,留下了一條長長的血痕,刺痛,鮮血帶來的興奮感讓人手腳發麻。

他擡手,握住腰側的刀柄,眸中猩血發紅。

一旁靠在橋墩上看戲的兜帽人眼裏劃過好奇,直起身,抱着手臂饒有興致地看抽刀而出的高中生。

他知道這人是誰。

孟南隔壁的小孩,比孟南小十五歲,被孟南當親兒子寵的雲城一中優等生。

把他除掉,孟南就能回來了。

但也許……還有更優雅的做法。

——

“啪!”

一道清脆的破裂聲,以及一陣吵鬧。

孟南放下手中的事出去看,原來是一位客人打碎了杯子,正好另一個人經過,吓得把奶茶灑身上了。

這種事情是很常見的,賠償處理一下就完了,只是服務員在忙另一邊的事,桌角邊又正好有個垃圾桶,孟南就蹲下來,先把大的碎瓷片撿到垃圾桶裏。

他的指腹糙,但不知道哪片碎瓷太鋒利,直接就把手指劃破了一道口子,一滴滴鮮紅的血滲出來,弄髒了幹淨的地毯。

“老板!”

烘焙助手出來看了一眼,來不及脫手套,連忙從前臺櫃子裏最下一層拿出棉簽和創可貼,準備給孟南止血。

孟南卻只是擺擺手,随意地用唇舌抿了抿,直到不再滲血出來才貼上創可貼,戴上手套繼續工作。

又過了一會兒,春陽漸漸西沉,從南方烘焙店的窗戶邊能清楚地看見熔金般的落日從梨花樹梢慢慢消失,綿延萬裏的晚霞,傍晚的風呼呼吹起。

黃油面包和火腿芝士的香味彌漫在烘焙店裏,新鮮出鍋的食物總是被一搶而光,越來越多的客人打包帶走,因為這裏下午五點過後就不再對外營業。

“老板,明天見!”

“明天見。”

服務員和烘焙助手都下班了,店裏很少有賣不完的東西,所以每次都會給他們提前留一些,帶回去給親戚朋友吃,也算是員工福利。

他打開手機,每天都會收到各種各樣的消息,大多是商務合作和一些食客的預約。

他胡亂地翻了翻,正準備扔開手機去健身房,電光石火間,卻突然發現有哪裏不對。

薛岷的信息框不見了。

他仔細找了一遍,還是沒有。

當時他把薛岷和身邊的小弟全都揍了一頓,他不信薛岷只是嘴上溜溜合作就算了。他耍陰的來狠的都沒關系,就怕他又對蘇雲司下手。

離奇的是,他終于在拉黑號碼中找到了薛岷。

取消拉黑還沒到一分鐘,薛岷的電話就打了進來。

孟南反正也閑,随手就按了接聽鍵。

“我艹你爹!孟南!趕緊把你那狗幣崽子拎回去!打死了老子概不負責!”

孟南皺了皺眉:“你有病是吧?”

“那個蘇——”

“小司怎麽了?!”

孟南從沙發上一彈而起,沖着電話大吼。

“鐘鼓立交一號人行道,你他媽快來,老子控不住局面了!”

孟南扔下手機沖出去開車,一油門轟出院子。遇上晚高峰,喇叭都要按壞了,一路擠擠沖沖,終于到了三環外。輪胎似乎都要摩擦起火,晚霞綿延的大道上,孟南額邊青筋暴起,臉色狠得駭人。

三分鐘後,鐘鼓立交下,滿地的血。

孟南瘋了似的沖下車,血泊裏倒着好幾個壯漢,吃痛地喘息着。他四處晃着尋找蘇雲司的身影,卻只在橋墩處看見一個頭。

薛岷的頭。

他被死死地按在地上,橋墩後,雙腿誇張地蜷曲着,蘇雲司舉着沾滿鮮血的刀,眼神中閃爍着絕對理智的瘋狂。

薛岷看着他,唇邊勾起同情而鄙夷的弧度。

蘇雲司揚起刀,刀刃上甩飛幾滴鮮血,正要猛地往下刺,耳邊卻傳來一聲嘶啞的怒吼——

“小司!!”

蘇雲司轉頭看去,孟南正從馬路對面跑過來,車也不看,甚至連身上的圍裙都還沒有脫,想來大概是從家裏直接沖過來的。

蘇雲司精疲力竭,搖搖晃晃地站起來,尖刀啪嗒一聲落到地上。他顧不上薛岷會不會從背後襲擊他,他只是覺得身上好痛,到處都在流血,需要孟南抱一抱。

孟南飛奔過來,用了這輩子最快的速度抵達蘇雲司身邊。蘇雲司的眼睛紅得厲害,身上不少砍傷,臉上也有血痕,只是衣服顏色深,血跡看不清楚。

“你瘋了?!”

他吼聲特別大,幾乎要把人耳朵給震聾,薛岷往旁邊翻身,雙手捂着耳朵爬。

蘇雲司一怔,眼淚突然一湧而出,打濕了白皙染血的臉頰。

他垂着眼睛,長睫沾濕後粘在一起,哽咽聲悶悶的,弱弱的,像是極力壓抑着。

孟南呼吸一窒,心口疼得厲害,還沒來得及說什麽,蘇雲司就晃了晃身體,突然倒了下去。

這邊沒辦法打120急救,他只能把蘇雲司打橫抱起來放車裏,臨走時回頭看了一眼滿目狼藉的橋底,還有橋墩後目光意味不明的薛岷。

事情的走向完全不受控制。

養在身邊的乖兔子瞞着他聚衆鬥毆,還差點變成殺人犯,孟南居然沒有任何表示。

不該幻滅嗎?不該覺得意外嗎?

不該覺得失望嗎?

怎麽還抱得那麽緊,神情還那麽慌亂呢?

瘋了吧。

媽的,兩條瘋狗。

薛岷往路邊啐了一口血沫,看着滿地的血和傷員,沒好氣地撥通了那位的電話。

——

雲城市第一人民醫院,急診室外。

孟南焦急地踱步,走過來走過去,晃得人眼花。

雙手捏緊,全身的肌肉都繃着,他現在沒心情去處理任何事,鐘鼓立交那邊也沒過問,薛岷和那個人肯定會把爛攤子收拾好,畢竟被警察注意到,首當其沖的可不是蘇雲司。

紅色的指示牌熄滅,急診室的門緩緩打開,孟南沖過去,急聲問醫生情況怎樣。

“病人失血過多,傷口嚴重,目前手術縫合完畢,已經脫離生命危險,馬上轉移至監護室。”

蘇雲司安靜地躺在轉移車上,臉色蒼白,雙目輕阖,唇上也沒有血色,穿着藍白條紋的病號服,手背上打着點滴。

孟南猛地松了一大口氣,後怕地望着蘇雲司,喉嚨中一陣酸澀。

蘇雲司的病房安置好後,孟南去陽臺上打了個電話,不知道打了多久,争吵聲越來越大。

麻藥的效果逐漸消退,長睫輕微地顫動起來,眼皮很慢很慢地掀開,目光中的疲憊如有實質。

好吵。

“你他媽敢動我的人……”

誰在說話?

“呃……”

“滾!”

好吵。

蘇雲司頭痛得厲害,迷迷糊糊地想撐着手臂坐起來,手上卻使不出勁。

“砰!”

突然一聲響動,陽臺外的争吵聲安靜了一瞬,男人立馬從陽臺上沖出來,取下吊瓶,扶起地上的病人。

蘇雲司聞到了熟悉的煙草味和烘焙香,無意識地往他胸口拱了拱,找了個合适的角度,把頭埋在裏面。

孟南穿着很普通的棉質T恤,比較親膚,蹭一蹭也不刮臉。

電話那邊還在說些什麽,孟南把電話挂了扔在一邊,臉上的怒氣慢慢消散。他坐在地板上,一手拿着吊瓶,一手環抱着傷痕累累的蘇雲司,垂眸深深地嘆了一口氣。

他竟從來不知道,蘇雲司格鬥那麽厲害。

他抱着蘇雲司,讓他靠得更舒服一點,用手輕拍他背上沒有受傷的地方,哄他繼續睡。

蘇雲司其實已經慢慢地清醒了。只是孟南的懷抱太溫暖,太柔軟,他一點也不想動,只想在這裏療傷。

但過了一會兒,孟南就把他抱起來,穩穩地,輕輕地放在床褥上,仔細地給他蓋上被子,怕他着涼。

蘇雲司睜開眼睛,沉默地注視着他。也許是他的眼神太灼熱,孟南如有所感般擡眸望過去,正好落進他通紅的眼眶。

“小司,醒了?”

“嗯……”

語氣淡淡的,尾音卻在哽咽。

孟南一下緊張起來:“是不是哪裏痛?”

蘇雲司幅度很小地搖了搖頭,眼淚一下沒控制住,一不小心就順着眼角淌了下來,一股一股地,打濕了沾有消毒水味的枕頭。

孟南那麽大個子,站在病房裏卻愣愣的,手足無措,倒像個做錯事的孩子,不知道該怎麽辦才好。

“叔叔……”

蘇雲司的哭聲總是小小的,像是極力壓抑忍耐着什麽,眼睛紅得像只兔子,臉上卻還是沒什麽血色。

孟南年輕時最煩人一哭二鬧三上吊,這個年紀卻最不忍心看蘇雲司掉眼淚,覺得揪心,好像有什麽東西一下一下地錐着五髒六腑一樣,渾身都痛得很。

“叔叔在這兒呢,哭什麽?”

孟南俯身,溫暖幹燥的指腹輕輕擦過眼尾和臉頰,動作比以往任何時候都要溫柔。他皺着眉,臉色不太好看,卻勉強地對蘇雲司笑着。

“對不起……”

孟南圈住蘇雲司的手,眼眶不知為何也有些濕潤。

“是叔叔對不起你。”

曾經那麽溫和漂亮的一張臉此刻又貼上了新的紗布,明明舊傷還沒好,臉上的淤青也還沒全消。蘇雲司身上至少十處砍傷,這筆賬,他要那兩人血債血償。

蘇雲司無聲地流淚,桃花眼已經有些腫了,輕輕喘着氣,孟南怕他呼吸不順暢,給他解開了病號服最上面的兩顆扣子,露出白皙修長的脖頸和流暢的鎖骨。

脖子上戴的長命鎖,還是他十歲時孟南專程去雲城最靈的寺廟求來的。蘇雲司從百日戴到大的那條在那次被小混混搶劫時不小心弄掉了,孟南去那條小巷找了好幾次都沒找到,又架不住蘇雲司總是哭,可憐巴巴的,就專門去給他求了。

他以前從來都不去寺廟這種地方,他不信神佛,也覺得自己不配進,為了隔壁家愛哭的小蘿蔔丁第一次踏進寺廟,那時候住持對他說什麽來着……

“得生與否,全由信願之有無。”

從那以後,每當經過寺廟,他都會進去拜一拜,不為別的,只是給蘇雲司祈福。

“叔叔……你能抱抱我嗎?”

蘇雲司淚眼朦胧,聲音虛弱。

孟南心裏又痛又軟,哪裏有不答應的道理。怕碰到蘇雲司身上的傷,雙手特別小心地扶起他,慢慢坐到病床邊,讓他靠在自己肩上。

蘇雲司安心地靠過去,用力地閉了閉眼,眨掉多餘的淚水,唇角勾起一個很輕的弧度,像壞心思得逞的小狗。

作者有話說:

感謝小天使的訂閱!麽麽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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