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宴會後的争吵
◎你們憑什麽抹消我的成就◎
鄭隽和杭曉宇被喊了過去。
面對那句諷刺,鄭隽的反應很直接:“如果不能說話,你現在在說什麽?”
那人磨了磨牙,沒說什麽了。他覺得也不用自己說什麽,看到了,鄭隽不就會自慚形穢了嗎?
鄭佳要彈鋼琴的消息很快傳開,畢竟是她的生日宴會,大家都很給面子地多關注兩分。
這兩分她過去很喜歡的,渴望的被關注,這會兒卻成了極大的壓力。
當鄭佳在鋼琴前坐下時,當她把手放在琴鍵上,當她感受着周圍無數視線注視時,她的心都進一步揪緊了。
铛……
她按下了琴鍵,悠揚的鋼琴聲響起。
不遠處,鄭父鄭母正和岳家的長輩交談,一個外表溫和但樣貌內藏鋒芒的男生就站在旁邊。
鄭中傑頗為自豪地指着彈鋼琴的少女,“那就是我女兒鄭佳。”
岳父岳母看過去兩眼,口頭上誇贊着,“令千金真是優秀……”
岳逐風也随意看過去兩眼,但顯然不怎麽感興趣。
可就在他們看過去的時候,那道鋼琴聲忽然錯了一個音。
鄭佳看到走過來的鄭隽了。
她一時情急,手下立刻就亂了兩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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鄭父沒有聽出來,他是一個合格的商人,卻不是什麽音樂家。賀蕭蘭聽出來了一點不和諧,但她覺得很快會過去。
岳母從事藝術方面工作倒是敏銳地發現了,不過這種場合沒必要說什麽。
可是這個錯誤似乎只是開始。
鄭隽已經站得離鄭佳只有五米遠了,近到鄭佳只要擡頭,就能看到鄭隽臉上的神情。
當她發現自己彈錯一個音節的時候,咚咚咚的心髒幾乎都要從嗓子眼兒裏面跳出來,她開始慌了,而越慌錯的就越多,僅僅一個彈錯的不和諧音符迅速增多,兩個,三個,一小段……
彈到後面,哪怕是不怎麽懂音樂的人都能聽出來不對了。
這曲子好像有點難聽。
他們一擡頭,還能看到鄭佳額頭上直冒冷汗的神情。
而那些懂音樂的就更是詫異了。聽說鄭佳也學了多年的鋼琴了,怎麽這會兒……
連這樣一首簡單的練習曲都彈錯了這麽多?
心理素質未免有點太差了吧。
至于鄭中傑那邊,兩人口頭上剛剛還把鄭佳誇的天上有地下無的,結果剛誇完鄭佳就成了這樣。
岳逐風輕笑一聲,很快掩住了嘴。
可是商場上的人,誰看不出來那神情,誰沒有那個細致的觀察力?
岳母在背後掐了兒子一下,讓他當着別人面端住了。
鄭中傑不好說什麽,可是臉上難免顯露出一瞬間的尴尬。
這四分鐘艱難地熬了過去。
當鄭佳重新站起時,她背上都是冷汗,向周圍人鞠躬謝幕時她都不敢看那些人的神色。
稀稀落落的掌聲響起,大家想誇,又不大能誇的出口。
鄭隽艱難聽完這噪音污染,問剛剛喊她過來的人,淡淡地問,“這就是要讓我聽的?”
她早就知道鄭佳彈得沒有她好,就是沒想到今天還能更差。
這話沒對馮瀚義說,可是馮瀚義自我感覺良好,他總覺得鄭隽就是在針對他!
“那也比你好吧?像你這種只知道學習的認得曲譜嗎?恐怕連坐下都不行吧!”
杭曉宇聽到這話,臉色古怪了一瞬。他這位鄭老師剛剛才說賣了音樂版權,絕不可能不懂音樂。
從鋼琴前下來的鄭佳臉色更加難看,恨不得把馮瀚義這張惹事的嘴給撕了!
圍在這裏不了解鄭隽的人紛紛贊同,覺得馮瀚義這個借口找的好,立刻跟着說了兩句。
有幾個清雅中學的學生想到迎新晚會上的節目,想笑又不敢笑,看好戲似的看着這邊。
都說到這裏了,鄭隽揉了揉剛剛被污染半天的耳朵,也想洗一洗。她看向鄭佳,“我可以用一下鋼琴嗎?”
鄭佳站直了,用最後的那點驕傲支撐着身體,勉力從嘴中擠出來一句,“可以。”
五分鐘後,剛剛所有嘲笑的人都沉默了。
沒有一個人能昧着良心說鄭隽彈得不好,更無法想象五分鐘前他們是怎麽說出這個人是不是連曲譜都看不懂的!
在最前線沖鋒半天的馮瀚義更是跟見鬼了似的,嘴裏喃喃着什麽,“你怎麽會?”、“你不是應該不會嗎!”、“你不是一心只有成績嗎?”
周圍人頓時懂了。
合着剛剛都是馮瀚義在造謠!
鄭隽從鋼琴前起身,仰着頭走到馮瀚義面前,上下打量一番,不屑地說道,“多謝你替我傳播的威名,奈何手下敗将太多,我那點标準都鮮少有人達得到。不過他們我還敬佩一句有膽量,你這個躲在女生背後唯唯諾諾的弱雞算什麽?”
馮瀚義接連後退兩步,面容幾乎扭曲,“鄭隽,我要是弱雞,那本來要和我聯姻的你算什麽?”
“沒那個本事,夢倒是做得夠好。我告訴你,就你這樣的人,別說你口中剛剛那個白日夢了,出現在我面前都是污染眼睛!和我說話,你是真的不配!”
馮瀚義氣得看向父母,眼神不斷暗示。爸媽,該你們給我出頭了!
但他心裏沒數,馮父馮母卻不是,馮父上前啪地一聲直接扇了馮瀚義一個巴掌,“你今天怎麽回事?失心瘋了嗎!”
他眼中滿是痛心疾首。私下裏怎麽樣私下再說,這種場合……你表現出來,別說是鄭隽了,就是其他人看了也嫌棄,名聲都毀了!
馮瀚義摸着臉,直接愣住,“爸……”
馮總厲聲道,“改不了就別喊我爸,現在去給我道歉!”
馮瀚義剛要看向鄭隽,鄭隽先說道,“不接受。”
馮總看馮瀚義那懵懵懂懂還沒搞清楚狀況的樣子簡直想嘆氣。這個兒子真是被他爺爺奶奶養廢了!你在外面作威作福,人家比不上你都忍讓着,可鄭家的宴會,實力比你爹我高的都不知道多少個,瘋了嗎!
“鄭總,今天的事兒實在抱歉……”
馮父眼看着鄭隽是冷臉拒絕,只好再三道歉然後去和鄭中傑談補償了。
另一邊,岳家看完了這場好戲也離開了,“令千金确實很優秀,但這還是得看孩子們的想法,我們家長說不了什麽,不大合适……”
這是委婉拒絕了。
這場生日宴會很快結束,然而鄭父鄭母看好的兩個聯姻對象都沒成。
岳家是看了場熱鬧,根本沒進一步的想法。馮家倒是有,可是又鬧成了這樣,還讓鄭佳都出醜了!
鄭佳開始有多開心,結束時就有多恨不得今天這場宴會沒開。她連送走客人都不敢出面,由鄭父鄭母去做的,等人差不多都走了,緊緊地咬着下唇,抓住賀蕭蘭的手,兩滴淚珠就從眼角淌出,挂在了長長的睫毛上,聲音顫抖地喊了句,“媽……!”
賀蕭蘭看女兒這樣,胸口急速起伏兩下,輕柔地撫摸兩下鄭佳的臉,轉頭就對鄭隽呵斥道,“鄭隽,你今天是怎麽回事?給你提供一個機會你不抓住,還非要破壞你妹妹的機會,讓她當衆出醜,你就這麽見不得家裏其他人好嗎!”
她生氣,可鄭隽又如何不氣?
她凝實着賀蕭蘭,冷着臉走過來,“這話我倒是也想仔細問問,今天到底是我見不得別人好,還是別人見不得我好?是我讓鄭佳去彈鋼琴?是我讓她技不如我?更何況今天你們還突然給我安排一個……”
鄭隽的話沒說完,鄭佳就委屈道,“姐姐,我今天本來也沒想彈,早就知道你不比我差了,但生日宴會上讓我一下下都不肯嗎?馮瀚義喜歡我又不是我的錯,姐姐你自己不喜歡幹什麽非要推到我這邊?我也不喜歡,要不是看在他和你關系的份兒上,我怎麽會去彈……”
鄭佳委屈地控訴完,就手忙腳亂地抹着眼淚,一副想哭又要堅強的模樣。
這看得鄭中傑和賀蕭蘭更加心疼了,在鄭隽回來之前這個家裏還好好的,什麽時候有過這些事情?
可鄭父鄭母沒跟在馮瀚義身邊看了全程,鄭隽卻是知情的,鄭佳這話全程都在颠倒黑白!
彈鋼琴是被逼的、為了她,技藝不如人是她鄭隽不肯讓……
哈!
“我讓你?我為什麽要讓你?你不行就是不行。我們堂堂正正憑本事來都算我尊重你了。今天彈鋼琴是被迫的,上周的迎新晚會你和你朋友毀了我的伴奏、拔了話筒電線也是被迫?你當時參加也是被迫的?”
鄭隽本來還不知道是誰,但是她考了第一名之後,有人匿名發了封郵件給她,她才知道當時做出這種事的就是自己的這個妹妹!
“姐姐!”鄭佳哭得更兇了,“我也是為了你好啊!我們不是姐妹嗎?你當時壞了宿家的事兒,你都不知道後來爸爸割讓了多少利益、多辛苦才平息下去,維系了和宿家的關系……”
鄭隽聽到宿家,驟然一愣。
鄭中傑聽到這話心裏更是熨帖了。
還是他的佳佳好,知道關心他,體貼他。不像鄭隽,回來一個多月了問都沒問過一聲,捅出來非得讓他解決的簍子倒是數不勝數!
“鄭隽,今天的事兒你得給我一個交代。這已經是你第三次給我捅婁子了,家裏對你不好嗎?給你吃給你穿,轉學進清雅中學,還給你請家教,無非就是忙一點、日常沒什麽時間關心你。可佳佳這麽多年都這麽過過來了,你到底是把你當什麽公主了,非要給我惹出來這麽多事兒!”
鄭中傑一想到那幾次麻煩,尤其是剛剛發生的事情,今天才被漲起來面子的那一點舒服就瞬間消退,只剩下厭煩。
完全不聽話,只會惹麻煩,也絲毫不關心父母……
鄭中傑現在都有些後悔把人接回來了,比起丢一次臉,現在可是連着丢三次臉了!
鄭隽沒理會其他話,而是先反問道,“鄭佳剛剛說的宿家是什麽意思?你說的三次,那宿家……”
她終于明白了什麽,聲音中充滿不可置信,“當時我的節目分明很多人喜歡,但是最後受歡迎的卻成了宿家的……是你們做的?”
賀蕭蘭反駁道,“什麽叫我們做的,是你就不該那麽做!你要是鄉下的孩子,什麽都不懂就算了,回了鄭家,你怎麽還能由着性子那樣做!”
鄭隽聽到這話,心中空芒一片,嗓音都多了幾分喑啞,“那我希望鄭先生也給我一個交代,你們憑什麽直接給我安排一個對象,憑什麽對我取得的成績視而不見,甚至是……”
鄭隽幾乎要深吸幾口氣才能把剩下的話說出來,“抹消我本可以有的成就!”
要不是剛剛他們提到宿家,她都沒想到背後還是這樣的關系。
就為了維系他們所謂的關系,就可以抹消她的成就,她付出的努力?
這簡直比今天告訴她忽然安排了一個聯姻對象更加讓她覺得荒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