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近朝顏被雲雀恭彌帶到了彭格列地下基地的第十三層, 第二治療室區域。

她被放到病床上的時候，忍不住開始思考，自己只是被寫輪眼調動了全身的潛能, 跟這個男人打了十秒鐘、而且還不是他全力以赴的狀态，居然就累成這樣，而他剛和reborn打完、還花了時間教導自己, 等下還有跟澤田綱吉的特訓……這男人到底什麽體力啊？

“我去找笹川了平。”

站在床邊的男人居高臨下地朝她說了這麽一句, 正想轉身離開，卻見躺在床上的人驟然睜大了眼睛看着前方，像是見到什麽驚異的景象。

下一瞬——

女人眉心出現一個紫色的菱形印記，本來應該連擡手都沒力氣的人, 這時忽然抓住他的衣袖, 自然地從床上坐了起來, 自己都愣愣地看着前方：

“五、五折……”

“什麽？”雲雀恭彌動作一停, 灰藍色眼眸盯着她眉間出現的印記，眉稍微動, 出聲問道。

剛看見狗商城投屏搞的農歷七夕特惠活動, 近朝顏驚呆了，還沒來得及思考，她就買完了今日五折的【陰封印】、【陰封印·解】和【百豪之術】這三個模式的大型醫療忍術。

其中能夠瞬間增加治愈效果、提高攻擊速度、提高身體技能的【陰封印】居然只要五百萬日元。

而且只要她不取消, 這個忍術就會永遠維持使用狀态，治愈只是一方面, 近朝顏對它的後半句介紹最心動：

駐顏青春。

五百萬円，打敗一切貴婦護膚與補品, 什麽叫做真正的駐顏有術啊？

之前她購買【月讀】和【天照】時不懂珍惜，使用完之後就沒見到狗商城再上架過，後來也沒辦法再用這兩樣可單體、可大範圍傷害的能力, 便知道這裏面的能力都是不會重複出現的。

第一天被她錯過的【須佐能乎】也是她無法再購買的。

但是今天的【寫輪眼】還在白菜價的時間內，近朝顏看着仿佛大甩賣的商城，沒忍住用意識問0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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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是不是要倒閉了？突然打折我還怪害怕的。】

001:【今日是本商城成立一千周年紀念日，所以準備為仍然健在的幸運穿越鵝提供一日五折活動，貴賓果然是穿越的歐皇呢～千年一次的打折都讓您遇見了～】

近朝顏：【……】

一千年才打一次折，這狗商城真是鐵打的公雞，一毛不拔。

再次對狗商城只進不出的特性大開眼界，近朝顏止住繼續和001聊天的沖動，怕自己被氣死。她從病床上站了起來，不僅渾身的疲憊逐漸緩解，甚至剛才落地時扭到的腳腕疼痛感也在慢慢消失。

她沒有松開拉住雲雀袖角的動作，順勢擡頭去看他，“說來你可能不信，我突然碰上一個打折活動，現在恢複能力好了一點。”

頓了頓，女人頗有些期待地問，“趁着寫輪眼的價格還便宜，我們要不……再訓練一會兒吧？”

雲雀恭彌：“？”

他不是很能理解這女人從剛才說“五折”的心動反應，還有現在這幅跟并盛街每周超市大甩賣的家庭主婦一樣興奮的樣子。

但确認過對方現在的狀态确實不如方才那般虛脫，面上也重新有了血色，他若有所思地看了會兒，斷然拒絕。

“不。”

“現在不行。”

诶？

近朝顏有些懵懵地看着他，見到男人鳳眸中銳意的光亮還未徹底消失，薄唇略挑，“連續打了兩場無法盡興的戰鬥——”

“我需要一場能讓我滿足的體驗，正好澤田綱吉的訓練時間到，你先去八層自己玩會兒。”雲雀恭彌微笑着說道。

……糟糕的臺詞又出現了！

光聽這話就知道他根本還沒從戰鬥模式裏徹底冷靜下來，近朝顏神情微妙，目送他快步走出醫療室的門，看這殺氣騰騰的背影，她決定提前給澤田綱吉點一根蠟。

陰封印并非沒有副作用。

譬如在它修複身體疲憊感時，就需要用到平時體內貯存的大量能量，但近朝顏剛剛使用能力，此前又筋疲力盡，沒在病房待多久就感覺到一股可怕的饑餓感。

她趕緊往七樓的餐廳去，恰好碰上山本大叔，當場化身幹飯人，懷揣感恩的心吃完了平常三倍飯量的壽司，才覺得自己精力徹底恢複，坐在餐桌旁邊，擡頭看見先前跟她來這邊基地、卻沒有去訓練室，而是留下給女生們幫忙的千奈，順口問了句：

“千奈，庫洛姆的情況怎麽樣了？”

“那孩子還沒有醒來，目前都只能靠輸入營養液維持基本體征。”洗完一盆小番茄，千奈将它端到近朝顏的面前，提及庫洛姆也是一副憂心忡忡的模樣。

近朝顏左右看了看，“小春和京子呢？”

“剛才看到笹川小姐在洗衣房附近，但沒有看到三浦小姐的蹤跡。”千奈稍加回憶過後，目光上下打量了一下近朝顏，“夫人去訓練室的體驗怎麽樣？”

“……還不錯。”

陡然被問及，近朝顏指尖不自覺地動了動，回憶着拆卸和組裝槍.械的動作，決定馬上去訓練室複習一下之前寫輪眼複制過的操作，看看自己現在的普通狀态還能記得多少，起身的時候叮囑道，“對了，千奈，你記得我上次要做的點心嗎？能麻煩你等會抽空幫我做幾份出來嗎？”

“沒問題，夫人。”

千奈沒有多問理由，近朝顏自己笑眯眯地說了，“今天是農歷的七夕節，就适合女生們開聚會，我晚點抽空過來找她們玩。”

聽見她話語的萬能管家詫異地睜大了眼睛，因為國內的七夕都是過的公歷，早在上個月就已經有過相關儀式，怎麽夫人要過農歷？

而且，現代的七夕節不都和情人一起過嗎？

她遲疑地提了一句：“那麽，雲雀先生呢……？”

近朝顏被這一提醒，沉吟幾秒，想到他今天給自己送的武器、還有耐心的陪練，片刻後揉了揉鼻子，“那你幫我準備一下其他食材吧，我發給你，等我晚上訓練完了就過來。”

“好的，夫人。”

十分鐘後。

地下八層訓練場。

“砰！砰！”射.擊聲持續不斷響起，近朝顏站在長桌前，動了動肩膀，看着自己單手射.擊就能打出正中靶心的能力，一面喟嘆寫輪眼對體術的複刻還真是刻入骨髓，一面宣布能提升身體素質、讓她永葆青春的陰封印就是她最喜歡的技能！

她又仔細回憶了一下雲雀恭彌與reborn的戰鬥動作，随手挽槍花、重複換彈夾動作以加深肌肉記憶之後，試着學習更多屬于他們的戰鬥技能。

不知不覺中，她自己一個人在訓練室待到了晚上八點。

走出去的時候，腰間沉甸甸的彈夾補給和兩柄手.槍存在都在提醒她，今天的她似乎和這個世界、跟Mifia之間的聯系，更為密切了。

比起電梯直達的加固過、耐震型九層訓練室，八層的房間外面還有一條長走廊，近朝顏在去電梯的時候，聽見走廊裏傳出一陣幽幽的啜泣聲。

“！”

她條件反射摸武器的時候，在想今天确實是七夕節、不是中元節吧？她不會記錯日子了吧？少年漫的世界也鬧鬼的嗎？

随後，下意識購買的寫輪眼增強了她在長走廊裏的夜視能力，她看見在走廊角落裏抱着膝蓋的熟悉身影，走近兩步才認出是誰，“小春？”

“嗯？”

正在僻靜角落獨自哭泣的小春被對方聲音吓了一跳，擡起頭發現是近朝顏，有些不好意思地擦了擦眼角，“是朝顏啊，對不起，讓你見笑了……我、我這是每天的傷心時刻，已經是必備日程了，你不用管我，我很快就會好的。”

但近朝顏卻沒有離開，而是取消寫輪眼狀态、走到她的旁邊，幹脆坐下，同她肩并肩靠在一起，“是想家了嗎？”

“嗯……”

小春點了點頭，下巴擱在膝蓋上，落寞地點了點頭。

“別擔心，你們最終會回到屬于自己的世界。”近朝顏擡手摸了摸她的腦袋，忍不住說道，“或許我這樣跟你談心，你會很突然，但是小春，十年後的你是我在這個世界除了千奈之外最先交到的朋友。”

“诶？”

本來還深陷沮喪情緒的小春聽見她這麽說，忍不住擡頭去看她，仿佛不敢相信這件事，“朝顏你……這麽好看、也這麽優秀，性格也很棒，你身邊應該會有很多的朋友才對。”

三浦春無法設想，為什麽自己會是她的第一個朋友？

近朝顏搖了搖頭，“性格好的人是你才對，第一次看到你的時候我就在想，怎麽會有這麽陽光的女生？像個小太陽，什麽挫折都不怕的樣子，還有很多增加生活趣味的奇思妙想，和你做朋友應該每天都很快樂吧……後來我發現，果然如此。”

她眸光柔和地看着小春，“跟你一起出去玩的時候我都很開心，所以現在看到你情緒不佳的樣子，請原諒我自作主張的關懷。”

“不不不，朝顏你不要這樣說——”

小春被她的誇獎直接說得臉都紅了，完全沒有剛才要兀自沉浸難過情緒的狀态，遲疑了很久，才重又說道，“我只是覺得，阿綱先生他們每天都在為了幫助大家回到過去而努力，可是我做的事情好像很有限，沒什麽能幫上忙的地方……”

“你已經很好了。”

近朝顏說道，“你也不要覺得自己能力有限。”是他們沒有告訴你足夠多的真相，以保護的名義、讓你們身陷不安、惶然與迷惘。

但她也沒打算指責澤田綱吉的行為，因為歸根結底，他們都只是一群十多歲的國中生，隔着屏幕的時候可以理所當然将他們當作要拯救世界的主角，可身處這個世界、切實與那些危機擦聲而過之後，她多少能理解一點他們面對的壓力，所有人都背負着巨大壓力，所以難免會有顧及不到的地方。

“真的，我一直都很佩服你哦。”她與小春說起在十年後一起學車的趣事，雖然沒有透露對方未來的職業選擇、也沒有說她最終放棄了喜歡澤田綱吉這件事，但近朝顏所說的故事明顯吸引了對方的注意力。

等到小春聽完，對未來的自己在對方口中這般美好感到不可思議和向往的時候，近朝顏為了說服她，增加了一個實例：

“現在的你也一樣讓我佩服，比如你這麽喜歡澤田綱吉，明明知道他的眼神總是放在笹川京子那裏，但你也一往無前地遵循心意、去到他的身邊，這點大膽對愛情的追求我就做不到。”

只有少年人的愛意才這樣赤誠、熱烈，如正午太陽，粉碎所有刻苦困難，好在三浦春以後也沒有為這段年少時的愛戀後悔過，這種落子無悔的坦蕩，是最讓近朝顏觸動的。

三浦春被她說得臉更紅了。

抱着膝蓋好一會兒，三浦春讷讷說道：“那是因為，朝顏你喜歡的人正好也喜歡你，所以你才——”

“不是哦。”

近朝顏搖了搖頭，用肩膀碰了她一下，湊近小聲道，“告訴你一個秘密吧。”

她說出了形婚這件事，并且提及了這段婚姻的到期時間，讓還沒接觸過成年人世界的三浦春大為震撼，末了又聽近朝顏總結：

“我現在不知道他喜不喜歡我，但是，我很确定自己沒有辦法像你一樣，如果他對我無意，我絕不會朝着他靠近一步。”

三浦春：“……”

她呆呆地問，“那朝顏，你喜歡他嗎？”

近朝顏突然被十四歲小女生的直白提問暴擊到，遲疑了好久，“這重要嗎？”

“當然，”小春認真點頭，紮起來的短發馬尾在腦後一晃一晃的，“你現在是他的妻子，不管這段婚姻最初的形式是什麽樣的，但你如果喜歡他，你曾站在離他這麽近的位置，如果你不試着努力一次的話，以後回想起來，你一定會後悔的！”

近朝顏設想了一下她說的畫面，發現自己心底竟然只是因為想象日後與雲雀恭彌在街上形容陌路、擦肩而過的樣子，就湧上一股難以言喻的委屈，心口甚至因此微微抽痛。

“真是的……”

她轉過頭，去看旁邊寂靜的走廊，“明明是我來安慰你的，小春妹妹，你不要突然轉移話題，怎麽就開始聊我了啊？”

“因為朝顏在很認真地哄我開心，我能感覺到——”

小春不依不饒地探過腦袋來看她，“所以我也想讓你開心起來呀，有一個值得喜歡的人，也算是一件值得開心的事情吧？”

她執拗地問，“所以，朝顏你喜歡他嗎？”

“……”

近朝顏沉默了很久，這次她無法再忽略自己的內心想法，終于還是點了點頭，“……有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