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雖然近朝顏最終也沒想明白雲雀恭彌的提示是什麽意思, 但她第一天醒來時，忽然回想起對方所說的另一句話。

——我還有一周的時間。

即便在意大利和尤尼見過那一面之後，她就已經猜到了當下世界線的發展, 但好像直到現在她才遲鈍地意識到，雲雀恭彌又要走了。

洗漱過後、換完運動衫, 近朝顏去彭格列基地蹭了一頓早餐之後, 仍是将千奈留下，自己走進電梯裏，想着今天的訓練計劃、回顧昨天的練習, “叮”一聲之後, 習慣走出，擡眸卻見前方的半空正在交戰的大空火焰與雲屬性火焰！

她退回去又看了一眼, 才發現剛才不小心按錯了樓層, 來到了地下九層。

近朝顏幹脆走出去, 看着這兩道交戰的身影, 瞥見雲雀恭彌今天又換回了他最習慣穿的深紫色襯衫，走神地想着，那他昨天是為什麽突然換成白色？

不過他昨天的領帶挺好看的, 銀底、黑細紋路的款式穿着将他禁欲和性冷淡的氣質發揮到了極致, 而且這領帶花紋還挺眼熟的。

她望着站在地上, 一手筆直朝後方伸去，掌中手套釋放出大股柔和火焰的澤田綱吉, 又看了看忽然拉近兩人距離、打斷他技能前搖的男人，後知後覺想起來, 那條領帶好像是自己當時買包湊配貨時給他挑的。

咦？

所以他昨天戴的是她送的領帶？

近朝顏站在場邊，莫名其妙在男人凜冽的殺意氣息裏，品出了點面紅耳赤的味道, 連他們倆什麽時候停下來的都不知道。

“走吧。”

雲雀恭彌連浮萍拐都沒收，徑自來到她跟前，發覺她對訓練這件事很積極，遂頗為滿意地宣布，“到你了。”

“……”

近朝顏看見另一邊剛從地上爬起來的澤田綱吉，又看了看面前的他，感覺自己好像排着隊拿着挨打的號碼牌。

但她其實只是路過看一看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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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這麽快就結束嗎？”她遲疑着小聲問了句。

“他有了一個不錯的靈感，”雲雀恭彌回頭看了眼場內十四歲的國中生，眸光裏帶着很淺的笑意，“但還需要完善，在此之前，我可以勉強再給這只小動物一點時間。”

“倒是你——”

他說，“還差得遠。”

近朝顏：“？”

他是在拿她和少年漫主角、擁有彭格列血統和超直感的澤田綱吉比嗎？

她瞳孔地震，甚至不知道該怎麽回答，恍恍惚惚地跟了上去，早把先前那點旖旎和不舍抛出九霄雲外。

訓練強度不小、又有陰封印修複需要補充大量能量的需求在，近朝顏每天睜開眼就是幹飯、訓練，晚上回到房間甚至連護膚都覺得麻煩，洗完澡倒頭就睡，一覺沉沉又是天亮。

但也不知道是陰封印的效果太好，還是她通過訓練加快了新陳代謝，總之她偶爾照鏡子時發現，自己這段時間的皮膚狀況比之前精心呵護的時候還要好。

于是她心安理得地徹底在護膚這件事上擺爛，更別提化妝。

然後她在素面朝天的第四天收到一個噩耗，那就是雲雀恭彌跟澤田綱吉的特訓已經完成，接下來的時間，她親愛的老公決定都用來陪她玩。

聽到這話的時候，近朝顏正累到在訓練場躺着不想起來：“……？”

她仰頭看着走到身邊的男人，很想問他，你管這叫玩？

但想到雲雀恭彌每天輪流訓練她和澤田綱吉都沒有半分疲态，只會無聊到打哈欠犯困，她又覺得，自己這個程度其實連陪玩都夠不上。

被自己菜到的近朝顏在起來之後拍了拍身上的灰，甚至主動提議：“這會不會很麻煩？其實我自己訓練也可以，教我這種水平的人，對你來說應該也算種折磨吧？”

畢竟雲雀恭彌陪她玩，基本就是王者帶青銅。

——還得時刻注意別讓青銅狗帶。

見她手臂上的丁點擦傷在迅速自愈，男人垂下眼眸，意味深長地答：“貓抓老鼠，有時也不是為了果腹，而是喜歡看獵物掙紮逃跑。同樣的，陪你玩于我而言，也是一項還算有意思的消遣活動。”

看到小松鼠慢慢磨尖利爪，漸漸除他以外不會輕易被人碰到皮毛，雲雀恭彌覺得這個養成活動還不錯。

近朝顏：“……”

聽我說，謝謝你。

所以陪我玩是能得到虐菜或者炸魚的快樂嗎？

她神情變了又變，都被對方看在眼裏，男人擡手幫她把松散下來的、落在臉側的頭發撥開，想了想，唇角勾起，又說了一句：“如果你能提前完成訓練目标，我會給你一個不錯的獎勵。”

經過幾天訓練、已經完全适應他戰鬥時刻奇怪話語的近朝顏表情很淡定，想起來的第一件事又是曾經錯過的十個億。

她“嗯”了一聲，活動了一下剛才落地時扭到的手腕，決定不抱希望地等等看。

但對她的訓練直到突襲密魯菲奧雷的前一天下午才結束。

近朝顏難得是在夜幕未臨時回到另一邊的基地，洗完澡之後，在自己房間吹完頭發陪雲豆玩了會兒，少見地沒去蹭彭格列的晚餐，卻聽千奈提及今天來了客人，笹川了平、拉爾米爾奇還有reborn先生都會過來做客。

“嗯？”

她有點餓、也有點累到犯困，“他們應該是有事要商量，你等會兒把晚餐送到房間，幫我跟雲雀說我不過去了，正好他也不喜歡人多。”

“好的，夫人。”看出她的疲倦，千奈微笑着應，“您要是累了就先休息一會兒，晚餐送來的時候我會提醒您的。”

近朝顏“嗯”了一聲，和雲豆腦袋挨着腦袋，最後趴在自己房間的矮幾前就這樣睡着了。

晚上十點。

廳堂最吵鬧的了平也離開之後，雲雀恭彌回到卧室，沒見到人影，重又往外走，直到停在那間至今還沒修好門的卧室前，才看到陰影裏披着外套、趴在桌上和雲豆一同熟睡的身影。

他走進的時候，小鳥若有所覺，倏然睜開眼睛，“雲雀～”

它只叫了一聲，就見男人右手食指抵在唇間，灰藍色眼眸裏是溫柔的笑意，“噓。”

雲豆歪了下腦袋，似乎看懂了，翅膀動了動，飛到他的頭頂安靜窩着。男人注視着睡着的人側顏，過了一會兒，走過去将她抱了起來。

因為最近的訓練太過疲憊，近朝顏根本不知道自己每天晚上都被對方抱在懷裏睡，而此刻被熟悉的氣息靠近，她更是完全沒有要醒來的跡象。

雲雀恭彌抱着她出門的時候，正好碰上過來的千奈，管家瞥見這場景，急忙後退一些，思索片刻，小聲提醒：

“夫人好像是太累了，之前讓我做好晚餐提醒她，但怎麽都叫不醒。”

男人簡單一颔首，表示自己知道了。

他抱着近朝顏回到自己的卧室，放到床上、蓋好被子之後，起身往外走，無聲息合上卧室門，重又走向廳堂。

“哲。”

正在收拾餐具的副手立即轉過身來，“是，恭先生，請吩咐。”

“統計風紀財團賬面上的流動資金，在維持最低限度運營的情況下，明天把剩下的資金都打到我的副卡上。”

草壁哲矢：“！”

他嘴角的草根都叼不住了，震驚了好久，才反應過來提醒道，“您如果是擔心夫人的日常消費，可以把主卡給她。”

不過最近近朝顏都忙着去訓練室，草壁哲矢很久沒收到主宅那邊有新快遞抵達的消息了。

雲雀恭彌不太了解近朝顏之前幾次使用那些古怪能力的具體消費限制，也并不确定如果近朝顏正面跟密魯菲奧雷還沒出底牌的真六吊花或是白蘭對上，他主卡內目前的金額是否足夠她使用。

“照我說的做。”他道。

草壁哲矢：“……是。”

他忽然也開始相信風太那個排名了。

天知道前幾個月的時候，他居然還在一本正經地擔心恭先生會失去老婆，結果現在回想，完全是他杞人憂天。

“還有，明天你和彭格列的草食動物們一起行動，記得戴上微型攝像頭。”

“……是。”

這次草壁沒提建議了，甚至都沒問原因，用膝蓋想也知道，他老板是想讓留在基地裏的人實時得知戰場最新情況。

近朝顏半夜的時候忽然被被窩旁邊空蕩蕩的位置吓醒。

她倏然睜開眼睛，朝着門口的方向看去，見到背對自己的身影，用困頓的、根本沒睡醒的沙啞聲音驟然問，“你要走了嗎？”

雲雀恭彌拎着又跑進自己卧室的小貓轉過身，“沒有。”

他說，“我去還貓。”

話是如此說，他卻改了主意，倒轉回卧室，将瓜放在地上，在小貓咪讨好地來蹭他時，指尖卻落在女人露出被窩的面頰上，撥開她落在面頰上的長發，出聲問道：

“你是起來吃東西，還是繼續睡？”

“……我還是困，再睡會兒。”

近朝顏緊繃的神經放松下來，意識又開始困頓，甚至都沒注意到自己無意識用面頰蹭了下對方的指尖。

像是在撒嬌。

在男人因她這個動作而神情溫和時，她勉強在墜入沉睡深淵的邊緣，掙紮着、含糊地吐出一句，“你走之前告訴我……”

雲雀沒有答應她。

他只輕聲道，“睡吧。”

在近朝顏因他的聲音放松下來、重新睡着，像是要一口氣修複這一周特訓的疲憊之後，男人靜靜地看了會兒，才重新把腳邊的貓提起來，朝着卧室外走去。

等到他從彭格列基地回來之後，草壁深夜前來彙報，說距離基地兩公裏遠的倉庫監視器傳來一些異常。

雲雀恭彌轉過身，走到衣櫃面前，換下身上的和服浴衣，拿出西裝的時候，指尖在她送的那條領帶上劃過，最終還是選了另一條。

系襯衫紐扣、打領帶結、穿上西裝外套——

黑色領帶在半空中飄過利落弧度。

他轉過身，走出卧室之前，平靜地側過頭最後看了一眼卧室裏睡得香甜的人，灰藍色的鳳眸裏落入庭院裏的月色，比夜風還溫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