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外面寒風冷冽,徹骨的冷風從耳邊呼嘯而過,冷意滲人。

沈心語縮了縮肩膀,越發加快腳下的步伐,朝電梯口走進。

地下停車場幽靜且暗,只有頭頂上昏暗的白熾燈閃爍,鼓動着寒風的猛進。

一聲機械聲過後,金屬質的電梯門終于打開,沈心語疾步踏進電梯,快速按了下電梯鍵後,又縮回了大衣。

裙子是好看,可是一點也擋不住冷意。特別是她還光着腳出來的。

電梯門勉強阻隔了外面的冷意,沈心語斜倚在電梯一側,鼻尖基礎的氣息在寒風中寒風中迅速化成白霧。

她眨眨眼,見電梯終于到了所在的樓層,挎着包踏了出去。

光怪陸離的燈光下紙醉金迷的世界,樓下剛好是KTV,雖然有隔音牆,可是隐約還是能聽見震耳欲聾的音樂聲。

細高跟映在光潔的地板上,有颀長的身影閃現。

木制大門被推開,裏面人影綽約,隐約可見人頭攢動。

沈心語熟門熟路地繞過臺階,徑自上了樓。

樓上嬉笑聲更甚,中間的男人正俯身握着球杆,一雙黑眸幽深且暗。

見沈心語進門,他也只是稍稍擡了下眼皮,又将目光移到桌上的小球。

“失敗了?”

“啪”的一聲,小球彈出,又咕嚕嚕地彈到桌面上的一角,撞開了原本排列整齊的幾個小球。

喬衍收回球杆,狹長的桃花眼內勾外翹,側身盯着沈心語。

眼尾微挑,球杆被喬衍抵在下颌處,他随意捏起一個白球在掌心把玩,又往空中抛了抛。

屋內開着暖氣,喬衍只穿了件黑色衛衣,精瘦的胸膛隐于衣服之下,慵懶的大長腿斜斜靠着。

他忽的勾起唇角,攬着身側好友林晨的肩膀自怨自艾道。

“本來還怕溫家那小公主見到我會癡迷我的美貌不肯退婚,沒想到沒見面也是一樣。”

喬衍摸着自己的下巴,對着林晨感嘆道:“你說我要是長得醜一點,就沒有這種煩惱了。”

林晨:“……”

沈心語:“……”

空氣中陷入鬼一般的寂靜,林晨和沈心語心有感應一般同時看向對方,彼此從對方的眼神中看出了——白眼。

然而想到自己的那輛瑪莎拉蒂,沈心語終于還是出聲打破喬衍不切實際的幻想,她揮了揮自己手中的車鑰匙,往外一抛扔進喬衍懷中。

“說好的,換車。”她唇角微勾,之前她和喬衍打賭,只要她能讓溫以寧退婚,喬衍就将自己新入手的瑪莎拉蒂借給她一個月。

對上喬衍一副見鬼了的表情,沈心語偏着頭笑了笑,黑眸閃着星辰:“人家說了,明天就退婚。”

喬衍:“……”打臉來得太快他還沒有完全準備好。

他不死心地問了一句:“……你确定她明天會過去?”

沈心語點點頭,為了彰顯自己的勞苦功高,她還不忘加了句:“哥,我可是軟磨硬泡威逼利誘,就差沒賴在溫家不走,她才肯答應的。”

她眨巴眨巴眼:“你不會想賴賬?”

果然下一刻,就聽喬衍“呵”了一聲,不情不願地将兜裏的鑰匙扔給對面的沈心語,不過因着剛才沈心語的話,他的心情還是好轉了不少。

他就說嘛,哪有女人會不想嫁給他的。

說話間,兜裏的手機突然振動了下,喬衍懶散地斜倚在桌邊,垂眸瞟了眼屏幕,視線在觸及屏幕上的消息通知時忽的一亮。

是微博設置的特別關注。

喬衍虔誠地點進視頻,入鏡是一雙修長白皙的美手,十指如蔥,修剪圓潤的指甲泛着白光。纖纖素手在黑白鍵上飛快跳躍,有悠悠的音樂聲傳出。

皮膚白得通透,青紫色的血管清晰可見。

手腕纖細,因着彈琴的動作,喬衍時不時會看見皓細手腕上的一串沉香佛珠。

視頻只有短短的一分鐘,選取的片段也只是卡農的一段,喬衍意猶未盡,又點進去聽了一次。

不過這次是帶着耳機。

只是才剛戴上,就見屏幕前多了一個人頭,喬衍不滿地拍開林晨靠過來的腦袋,擡腳踢了下林晨。

“滾滾滾,別打擾小爺聽曲。”

林晨嗷嗚了一聲,憤憤道:“喬衍你戀手癖啊,都兩年了還沒看夠。”

兩年前林晨無意間發現喬衍總是偷偷摸摸看着什麽視頻,剛開始他還以為喬衍看的是那種視頻,準備嘲笑一番。

結果最後才發現,喬衍聽的是鋼琴曲,看的只是一雙手。

而且手的主人從未露過一次臉。

林晨:“……”他這兄弟是不是有什麽不可言說的隐疾。

林晨揉着喬衍剛才打過的地方,往他手機屏幕上的視頻掃了一眼,不悅地嘟喃道:“不就一雙手嗎?有什麽好看的。”

“又不是胸。”

“你懂什麽,凡夫俗子一個。”喬衍又踢了林晨一腳。

豐滿的胸千篇一律,好看的手指萬裏挑一。

耳機裏的音樂聲還在流淌,只是室內的嘈雜掩蓋了視頻中的音樂聲。

喬衍不悅地掃視了一眼四周,見林晨又賊兮兮地湊過來,“溫家那個……”

喬衍再次推開林晨,他擡手壓了壓眉骨,見林晨準備躍躍欲試靠過來,索性拿着手機出門。

溫家那病秧子有什麽好聊的,動不動就倒下了。

其實追溯起來,喬衍只見過溫以寧一次,還是在六歲的時候。

那是喬衍第一次去溫家,和喬家歐式皇庭設計不同,溫家一進門便有書香門第的感覺。

喬衍跟在爺爺身後,好奇地四處張望。

溫家假山衆多,小院中間的假山上還有潺潺清澈流水,順着石塊傾瀉而下,濺起一池的水花。

有落花被流水打濕,粘噠噠地沾在地面上,和泥土混為一體。

喬衍第一次看見這種古色古香的院子,好奇心驅使,他很快就甩開爺爺的手,追着蝴蝶進了溫家的花園。

他身子小,穿過幾次假山的空隙後,很快就将跟随的傭人甩在身後。

蝴蝶已經飛入花叢,喬衍失去了目标,他又不認得回去的路,只能漫無目的地順着小徑前行。

行至半路,便看見湖邊蹲着一個小女孩。

明明是早春三月的好天氣,她卻還穿着厚厚的毛領。

粉雕玉琢的小團子被藏匿在厚重的衣裳下,圓滾滾的一團。

長發被編成兩股小小的麻花辮,分別在耳側兩邊。

小小的身影蹲在湖畔邊,發髻垂至肩上。

一雙烏黑亮麗的眼睛徑自盯着湖面,就連喬衍靠近也沒發現。

小孩子天生的好奇心作祟,喬衍悄悄躲在草叢邊,跟着溫以寧盯着半天的湖面,卻什麽也看不見。

半晌,他的視線終于又回到溫以寧臉上。

離得近了,喬衍才發現小團子真的像糯米團子一樣,皮膚通透如紙,一張小臉藏在毛領之下,只露出一雙澄澈空明的眼睛。

像是年畫裏頭的瓷娃娃。

喬衍眨眨眼,見瓷娃娃突然起身,試探着将手指伸進湖裏。

又嗖的一下縮回手指。

他眨眨眼,看不懂瓷娃娃在做什麽,好奇地開口問道:“你在幹什麽?”

突然出現的聲音吓到了湖邊的溫以寧,她猛地驚呼了一聲,剛想回過頭,不曾想腳下突然踩到青苔,一個打滑掉入湖中。

雖然已經是春天,可湖水還是冷得滲人,更何況溫以寧本來就身子不好。

厚重的棉衣很快被湖水填滿,溫以寧在湖中撲騰着求救,卻越陷越深。變故發生得太快,喬衍早就被吓得噤聲,片刻後才反應過來救人。

還好剛才緊随喬衍其後的傭人正好找了過來,連忙下水救了人上來。

也是在那時,喬衍才知道瓷娃娃原來就是爺爺好友的寶貝孫女——溫以寧。

只是溫以寧的身子本來就虛弱,那場落水差點奪走了她半條生命。

喬建國被自己的孫子氣得半死,才剛帶過來第一天,就害得好友的孫女在床上躺了三天三夜。

雖然有溫少卿攔着,喬建國到底還是沒忍住,拿着皮帶抽了喬衍一頓。

他是軍隊出身,下手肯定不如他人溫柔。最後還是溫少卿及時趕了過來,搶走了喬建國的皮帶,才讓喬衍躲過一劫。

只是喬衍身上青青紫紫的傷痕也是不少。

離開溫家時,溫以寧還是沒清醒過來,依舊是高燒不退。

喬衍被喬建國按着頭在溫以寧床邊不情不願道了歉,可惜病床上的小人卻對此一無所知。

喬衍不滿地嘀咕了一句,結果被站在一旁的喬建國聽到,回家時果不其然又被罰跪了一夜。

害得溫以寧落水其實是喬衍不對,只是離開前的某一天,喬衍曾偷偷跑到溫以寧的卧室窗下,本來想偷偷看一眼瓷娃娃,結果卻看見床上的溫以寧睜着眼睛,正呆呆地盯着天花板。

看見是他,又迅速閉上眼睛,開始裝睡。

喬衍以為溫以寧已經清醒,扯着嗓子到處嚷嚷,他想要溫以寧幫自己說句話,證明她不是自己推下湖的。

結果等他帶着人過去,溫以寧又是昏睡的模樣,害得喬衍又多了一個騙人的罪名,也因此又遭了喬建國一頓挨罵。

從那以後喬衍就對溫以寧近而遠之了,以至于聽到喬建國把溫以寧接來時,喬衍第一時間就找上沈心語幫忙退婚了。

他才不想娶那個風一吹就倒的小騙子呢。

作者有話要說: 後來

喬衍死皮白賴跟在人背後:“求求你快娶我!!!”

謝謝寶貝的營養液呀,啾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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