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從浴室中出來的吳楚垂着頭擦着頭發走向自己的房間,他穿着幹淨的衣服,在房間的小床頭櫃上摸了包煙,抽了一根出來。

吳楚咬着煙,在狹窄的房間裏跟個無頭蒼蠅一樣到處找了找,都沒發現打火機,有些煩躁。

他嘴裏含了根煙,踩着拖鞋,推開門,靠在門框上,情緒不高地朝着輪椅上的男人道:“有打火機嗎?”

在剝着毛豆的殷缙冷白的指尖微微一頓,他擡眼望着靠在門框上的吳楚,還沒開口,就聽到男生帶着點煩躁道:“算了。”

吳楚覺得估計是自己淋雨回來淋得有些不正常了,不然也不會問輪椅上的男人要打火機。

輪椅上的男人一副清貴模樣,克制而內斂,怎麽可能像是會沾上抽煙這個毛病。

殷缙剝開了一個毛豆殼,擡頭望向似乎滿身都帶着煩躁的男生道:“今晚吃什麽?”

吳楚牙齒碾了碾唇齒裏的煙,叼着煙走了過去了,對着男人含糊道:“還沒剝完?”

殷缙面前的毛豆一個個都幹幹淨淨,剝得異常完美。

吳楚瞥了一眼那塑料籃子,拉了個凳子坐了下來,抓了個毛豆開始剝了起來,嘴裏帶着煙含糊道:“等你慢慢剝,雨都停了。”

殷缙沒說話,他坐在輪椅上,從身旁的濕紙巾中抽了幾張,低着頭慢條斯理地細細将手指擦了幹淨。

吳楚一邊剝着毛豆,一邊垂眼眼沉默着地用牙齒碾着碾唇齒裏的煙。

外頭的雨劈裏啪啦下得很大,關上玻璃窗後只有沉悶的嘈雜聲,殷缙擦拭幹淨手後,他微微擡眼,突然對着面前男生開口道:“吳楚。”

吳楚咬着煙擡頭望着面前的男人,男人望着面前男生嘴裏的煙,語氣淡淡道:“煙吐出來。”

吳楚有點愣,他皺着眉頭含糊道:“有問題?”

殷缙眼皮子都沒動一眼道:“我怕你炒菜的時候抽,煙灰掉進去。”

吳楚:“……”

他帶着點惱怒道:“沒打火機,抽不了”

殷缙望着他,無波無瀾道:“我怕你把煙放在竈臺上,借竈臺上的火點燃。”

吳楚:“……”

好吧,他還真的想過這樣做。

但是面前的人估計嫌棄這方式不講究。

殷缙瞧着面前的男生帶着點惱怒摘下嘴裏的煙,不吭聲悶頭就剝着面前的毛豆。

但男生身上那點煩躁依舊存在,像是一頭煩悶無厘頭四處碰撞的野獸,想發洩着什麽,但是又拼命克制着,直到克制不出來,渾身上下都掩不住地露出了點煩躁。

殷缙将濕紙巾丢在垃圾捅裏,開口淡淡道:“我那有個打火機。”

男人望着吳楚擡頭有點怔的表情,嗓音頓了頓,繼續道:“朋友送的。”

“吃飯後給你。”

吳楚沒說話,手上卻直接将那塑料籃拿走走向了廚房,半響,廚房裏傳來一道嗓音:“吃不吃胡蘿蔔?”

“不…随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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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飯兩菜一湯,色澤誘人,殷缙放下碗筷後,微微偏頭瞧着在陽臺旁抽着煙男生的背影。

男生看上去有點沉默。

殷缙看得出陽臺抽着煙的吳楚,其實沒多大煙瘾。

男人搭在輪椅上的指尖輕輕點了點,狹長的眼眸半阖起。

他剛開始以為吳楚會像那種傳統的街頭小混混,長着一副生人勿進的臉,隔三岔五就聚集在一起跟別人打架,弄得渾身青青紫紫。沒事的時候就去網吧通宵,基本上每天都抽着煙吞雲吐霧。

但面前男生只是在他面前抽過兩次煙。

一次是之前他們沒說話時,吳楚忘記帶鑰匙,下班回來後坐在樓梯上垂着頭抽煙,直到他點了外賣,外賣員送外賣上門敲門後,他出來開門,吳楚才擡頭,抿着唇走了進去。

第二次是現在。

外頭劈裏啪啦下着雨,漆黑一片,微涼的風從窗口縫隙中飄了進來,沙發桌子前放了幾罐啤酒。

吳楚坐在沙發上,垂着煙,指骨夾着根煙。在長久的沉默中,吳楚望着桌子上殷缙那枚泛着冷光的金屬打火機,突然開口道:“我好像找到他了。”

殷缙微微挑眉,想到了男生剛回來時情緒不高,他開口輕輕道:“然後呢?”

吳楚坐在沙發上,一邊抽着煙一邊對着桌子上那一堆毛豆殼憂郁道:“他好像變了。”

毛豆殼不說話,殷缙也沒有說話。

吳楚郁郁寡歡道:“他好像沒有以前那麽喜歡我了。”

“我打電話給他,他沒接,發短信給他,他也沒回。”

說到最後,吳楚憂郁擡頭道:“他好像找到一個比我更加有錢的了。”

杜航沒有必要拿着那些照片造假,更沒有必要拉着沈秋澤給他演那麽大一出戲,所以照片确确實實是真的沒錯。

殷缙聽到後,目光帶着點微妙地望着在穿着大褲衩踩着拖鞋,昨天剛縫縫補補完自己內褲的吳楚。

吳楚吸了一口煙,帶着點迷茫道:“我不知道他是不是還像以前那樣喜歡我了。”

殷缙雙手交叉在腹前,帶着點漫不經心笑了笑道:“他以前很喜歡你?”

吳楚點了點頭,憂心忡忡道:“以前我做了很多混帳事,他都從來不生氣,也都會原諒我的。”

沈秋澤喜歡他喜歡了兩年。

但是他一貫嘴硬得很,明明喜歡上了人家,還要憋在心裏,表面上裝作不在意的樣子,只用餘光悄悄望着喜歡的人,還因為嘴硬不承認,在外頭給了沈秋澤不少難堪。

但是沈秋澤從來都沒有計較過,只默默承受了下來。

如今可能是失望累計夠了,便心灰意冷地想要離開了。

想到這裏,吳楚就愈加懊悔道:“他身邊那個人好像比我有錢。”

“也不知道比不比我好看。”

畢竟沈秋澤好像還是蠻喜歡他那張臉的。

殷缙嘴角抽了抽,想說點什麽但是又強忍了下來。

吳楚嘆了一口氣,似乎是想到了什麽,他猶豫了一下,擡頭對着輪椅上的男人更加憂郁道:“你覺得我去燙個頭可以嗎?”

“他現在好像喜歡那種乖一點的人。”

殷缙:“……”

你這樣的,把頭砍下來都跟乖沾不上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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