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朝臣等級 (19)
能不在乎,在不久的将來,那些人都會是他的子民,他必須在乎。因此夏那日·特木耳的松口也只是時間問題而已。夏那日·特木耳也必會呈上北方異域的精良弓箭和肥壯馬匹。
“皇上,沈良人親自送來了參湯,如今在外面候着呢。”
正伏在案上看奏折的皇上聽到魏富的話,原本舒展的眉頭皺了起來,半晌都沒有說話。
“皇上?”魏富又輕輕地叫了一聲。
“恩,讓她進來吧。”
“嗻。”
魏富出去沒多長時間,沈良人便踏進了書房的門,而魏富則被沈良人拒在了門外。
皇上眼中的情緒閃了閃,很快的便掩去了。
“愛妃,端參湯來的這種小事兒讓下人做就是了,你怎麽還親自過來了?如今你可是有身孕的人了,一定要安心的養胎才是。”
“皇上,你都許久沒有來看臣妾了呢。”沈良人将參湯放在皇上的桌子上後,便向着皇上靠了過去,整個人都倚在了皇上的身上,“臣妾可是好想皇上的。”
沈良人臉上哀怨的神色,恐怕會讓絕大多數的男子都心生憐惜,恨不得捧在手裏好好的疼愛一番,然而對于如今想着念着都是丹青的皇上來說,沈良人的行為倒是讓皇上心中不悅了。只不過現在的沈良人對皇上還有用處,皇上自然不會讓她看出自己真正的想法。
皇上一手環住沈良人的腰,一手握住沈良人的手,安慰道:“最近北方異域的人來,朕實在是過于忙碌,這才沒有去看望愛妃的。不過朕可是沒有忘記愛妃呢,你瞧,朕不是經常賞賜給愛妃東西,還特意讓禦膳房送去了補品嗎?”
沈良人的心中滿意極了,她當然知道皇上沒有忘記她,每隔幾次的賞賜,日日端來的精貴補品,都在時時刻刻的告訴後宮的妃嫔們,如今最受寵的依舊是她沈良人,這種寵愛似乎在那次賞花會之後更為讓人歆羨,然而皇上終究是很長時間沒有來過自己這裏了,即使皇上也沒有去過其它的妃嫔那裏,沈良人還是不放心,因此便端來了自己親手做的參湯,來承乾殿尋皇上。
“臣妾知道皇上每日裏都要為這國家大事操心的,臣妾也沒有別的好法子為皇上分憂,便只能在吃食方面為皇上分擔一些了。”沈良人嬌笑道,起身将放到桌子上的參湯端到了皇上的嘴角,“皇上,這是臣妾親手做的,你嘗嘗。”
皇上嘴角僵硬了一下,然後笑道:“愛妃真是有心了,好,朕就嘗嘗愛妃的參湯吧。”
Chapter 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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丹青一直等到了出發的前一天晚上,也沒有等到龍瓊鏽的到來。
說不失望是假的,丹青一直等到了深夜,最後只好睡了。
第二天一大早,丹青敲響了畢越的門。
“咦,丹青?”畢越從門後探出了腦袋,“你找我?”說罷,打開了門,“進來說吧。”
丹青搖搖頭,笑道:“我是有事情跟你說的,說完我就走了。”
“走?”畢越詫異的瞪大了眼睛,“去哪裏?”這時畢越才發現丹青身後背着的那個小包裹。
“我請了探親假,準備回家去看看。”丹青頓了下,看了看四周,小聲的對畢越說,“如果他來找我的話,你就幫我告訴一聲吧。”
“探親假?”畢越驚呼一聲,“你要回去幾天?”
“就九天,我很快就會回來的。”丹青拍拍畢越的肩膀,“不要忘記我跟你說的事兒哦!”說完,丹青便匆匆的離開趕往宮門了。
畢越立在門口——石化了。
直到足足過了有幾分鐘,畢越才弄懂了丹青的意思,什麽?離開九天?畢越的臉蒼白了,而且聽丹青的語氣,皇上他還不知道丹青請了足足九天探親假的事情?!畢越咽了咽口水,想到皇上知道這件事之後的态度,覺得自己可能不會好過了。
畢越匆匆忙忙的關上門往承乾殿趕去,這種事情還是快點通報給魏公公比較好!
慌慌張張的趕到了承乾殿,畢越一邊氣喘籲籲地站在承乾殿門口,一邊猛地想起了什麽拍了拍腦袋,不對,這個時候應該還沒有下早朝才對吧!這麽說魏公公不在承乾殿。
“畢越?”承乾殿門口,突然有一個聲音叫了畢越的名字。
畢越下意識的看過去,就看到有一個太監朝自己走過來,看着很面善,好像是……啊,對了,就是将康康送到柳沁園的那個太監。
“我是許安。”那太監說道,“上次在柳沁園見過的。”
畢越點點頭:“我記得你。”
許安笑了笑:“你是來找我師父的?”見畢越臉上的不解,許安補充道,“我師父是魏公公。”
“啊,沒錯,我是來找魏公公的。”
許安想了想,小聲問道:“是跟那位有關的?”
畢越立刻就想明白了許安口中的“那位”是誰,忙點頭:“沒錯,我有很重要的事情要跟魏公公說。”
“這樣嗎?”許安皺起了眉頭,“可是師父同皇上一起去上早朝了,不在承乾殿裏。”
“許安,怎麽了?”
猛地,又有一個聲音在畢越身後響起,畢越回頭看去,來人是魏富,而魏富的身後,自然是皇上了。
畢越和許安忙叩倒在地:“奴才參見皇上,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起來吧。”皇上剛要離開,視線猛地盯在了畢越的身上,“你擡起頭來。”
皇上這話自然指的不是許安,畢越忙擡起了頭。
皇上的眼眸暗了暗,這人不是畢越嗎?應該是在丹青那裏才對,如今這個時候來到承乾殿,難道是丹青又發生了什麽?
“随朕進來。”
“嗻。”
皇上、魏富和畢越進了承乾殿的書房,許安則守在了門口。
“說吧,怎麽回事?”
一進屋,皇上便急急地開口問道。
畢越先是沖皇上拜了拜,開口說道:“回皇上,丹青請了九天的探親假,如今已經出了宮了。”
畢越說完這話,便低着頭等待皇上的雷霆大怒,然而過了半晌,皇上還是什麽也沒有說,畢越實在忍不住,便偷偷地往上看了一眼,便發現皇上的臉色難看得很,忙又重新低下了頭。
只聽皇上輕聲問道:“你說什麽?”
畢越被皇上這輕柔的問話吓得一哆嗦,抹了抹頭上的虛汗,又重複了一遍:“回皇上,丹青請了九天的探親假,今天早上離開了。”
“混賬!”皇上猛地大喝一聲,拿起桌上的茶杯就摔了出去,“這種事情怎麽不提前上報?竟然到這等時候了才來報告!”
“皇上息怒,皇上息怒!”畢越忙沖着皇上叩頭,“丹青是今天早上離開的時候才告訴奴才的,奴才之前也不知道這件事啊,皇上息怒!”
“不知道?好一句不知道!”皇上冷哼一聲,“朕讓你好好照顧丹青你就是這麽照顧的?依朕看來,還不如将你……”
“皇上。”魏富打斷了皇上的話,“皇上,如果丹青回來見不到畢越,想必會很傷心的。”
皇上狠狠地瞪了魏富一眼:“多嘴!”随即又看向畢越,“這次朕就饒了你,記住,以後關于丹青的事情,必須一件不落的上報過來!你可記住了?”
“是,是,奴才記住了。”
“還有,這次的事情朕便罰你三個月的俸祿。”又對魏富說,“朕看這件事裏習全也擺脫不了關系,你再去好好的敲打敲打,另外,習全便罰半年的俸祿吧。”
“嗻。”魏富在皇上後面鞠了一躬,然後沖畢越擺了擺手,畢越知趣的下去了。
“皇上,您看,要不要老奴讓人将丹青帶回來?”
皇上沉默了半晌,才道:“不用了,你派人去保護丹青吧。”停頓了一下,又道,“記住,千萬不可洩露了身份,另外,”皇上的聲音陰沉了下來,“如果丹青從外面聽到了什麽,進而懷疑朕的身份,就讓那些人提着自己的腦袋來見吧。”
“嗻。”
皇上的憤怒也不是沒有理由的。
眼看着夏那日·特木耳就要松口離開京城了,頂多也就是再一兩天的日子,本來之後自己就可以去找丹青了,然而丹青這麽一走,皇上還要足足等上九日!怎麽可能不讓皇上生氣。再來,丹青出了皇宮,皇上便不能保證傳到丹青耳中的消息都是有利于“龍瓊鏽”或皇上的,若是丹青聽到了什麽進而懷疑到自己的身份,豈不是得不償失?
另外,皇上想起了龍瓊鏽這個武安侯在京城的花心之名,臉色不由得更黑了。
花開兩朵,各表一枝。這廂皇上為了丹青出宮的事情擔心不已,那邊出了宮的丹青心情可是好得很。畢竟這是頭一回能夠真正的離開皇宮,雖然離開皇宮的時間只有九天。
出了宮門,丹青便往要乘坐馬車的地方走去。
在探親假之前,丹青便用習全給自己的腰牌出過一次宮,特意去民驿問了一下。
在龍瑞王朝,驿站分為官驿和民驿。官驿便是中國古代的驿站,是供傳遞官府文書和軍事情報的人或來往官員途中食宿、換馬的場所。而在龍瑞王朝,另外開設了民驿,是為了方便百姓趕路而設立的,也提供便宜的食宿,另外在民驿的周圍,還有馬車可以雇傭,也有很多馬車是走固定線路的,只需要付固定的價錢,等到人滿了就可以走,而丹青的家離這裏并不遠,因此也有固定的馬車可以坐。這種模式倒是讓丹青想起了前世的長途客車,兩者還是有很大相同的。
那日前來,丹青就已經問好了今日出發的時間,如今丹青出來的時刻還是很早的,因此丹青也就不急着趕去民驿。
想到自己出來的時候還沒有用過早飯,丹青摸摸自己的肚子,想起第一次出宮吃的那幾個包子和粥,想着想着便覺得口水分泌的越發旺盛了。
不過丹青并不是從上次的出口出來的,因此讓丹青尋找上次的那個小攤實在是過于奢求,丹青便想着在這附近找一個好了,因此左看右看的尋找了起來。
找來找去,丹青便偏離了自己要走的道路,不過丹青也不敢走遠,怕到時候找不到去民驿的路,因此也就在隔壁街尋找,并沒有偏離的太遠。
讓丹青失望的是,即使如此,丹青還是沒有找到可以吃早飯的地方。更甚于丹青眼前的這條街,比剛剛的那條街人妖少得多,看起來更不會像是有小攤的街道了。
還是回去再找找好了,丹青在心中暗道,便回頭潮剛剛走來的路往回頭,剛走了幾步,丹青猛地停住了腳步,詫異的擡起了頭。
剛剛尋找小攤的時候,丹青的眼睛都是盯着街道兩邊的,因此也沒有往兩邊的屋子瞧,然而這回視線往上移了,丹青才知道自己是站在了哪裏。
在丹青的右側,武安侯府四個大字吸引住了丹青所有的目光。
如果自己沒記錯,玄坤就是武安侯吧。
丹青擡起頭細細的看着那四個大字,不過很快就低下了頭。那四個大字似乎帶着熱度,狠狠地燙在了丹青的心上。
自己如今與龍瓊鏽不過一牆之隔,卻終究是咫尺天涯。
那被丹青特意遺忘的,有關于武安侯府後院的,龍瓊鏽寵或不寵的女人男人,一下子在丹青的腦中明朗起來。
丹青的嘴角揚起了一抹苦笑,并沒有多做停留,而是快步離開了這裏。
丹青不知道的是,就在他離開的幾分鐘後,武安侯府的大門被打開了。真正的龍瓊鏽打着哈欠從門後走了出來。
即使是與當今聖上八分相似的面容,也不可能被輕易看錯,更何況是将皇上牢牢記在心上的丹青?如果丹青能看到真正的龍瓊鏽,是不是在以後,他們便可以少走一些彎路?少受一些苦難?于丹青,于皇上,都是如此。
Chapter 59
若幹年之後,當夏那日·特木耳回想起當初第一次見到丹青的場景,依舊覺得那是自己記憶中最美的景色。
發狂的駿馬,馬背上的人尚且不能控制自如,何談拯救路人的性命。丹青失魂落魄走在街道上,對于不遠處疾馳而來的馬匹絲毫沒有察覺,就連那馬匹主人驚慌失措的大吼也被丹青屏蔽在了神思之外。
促使丹青從沉思中醒過來的,是猛然而來的一個拉力,接着丹青腳下便是一個趔趄,等到再回過神來時,便發覺自己被一個胸膛寬厚的男人抱在懷裏。
丹青的臉漲得通紅,連忙從那人的懷中掙脫開來,這下子也明白了剛剛發生了什麽,丹青擡頭看向救了自己的那人,先是一愣,然後默默地退後了兩步,才道:“剛才謝謝公子的救命之恩了。”丹青擡頭看到的那一眼,分明看到那日藍色的眼睛。
然而夏那日·特木耳根本就沒有聽到丹青說了什麽,他的目光集中在丹青的臉上,通紅,還帶着後怕,明明是極其清秀甚至可以說是平凡的面孔,在夏那日·特木耳的眼中卻如同朝陽般熠熠生輝。
太陽,就像是太陽,就像是夏日挂在北方異域上空的太陽,足夠炙熱,也足夠讓人沉迷。
夏那日·特木耳聽到了從遠方傳來的聲音,那聲音告訴他,是他,就是他了。如果此生自己會和一個人相伴一生,那就只能是眼前的這個人。
等了半晌也不見眼前之人回話的丹青,歪着頭疑惑的叫了一聲:“……公子?”
夏那日·特木耳猛地回過了神:“嗯?”
“我是說,剛剛謝謝公子的救命之恩了。”丹青又耐心的重複了一遍。
“啊,那個啊,沒什麽。”夏那日·特木耳臉上挂上了笑容,然而這笑容看在丹青的眼中卻覺得很……怪異?
是個奇怪的人呢?丹青在心中默默地想着,不過眼前的這人是自己的救命恩人,這麽想是不對的。
“我叫夏那日·特木耳,你叫什麽?”
“我叫丹青。”丹青下意識的回答,不過夏那日·特木耳嗎?聽起來不太像是龍瑞王朝人的名字,而最近不是說北方異域的人來了嗎?莫非眼前的這個人是北方異域的人嗎?
“聽你的名字,不太像是龍瑞王朝的名字,是從別的地方來的嗎?”
“是啊。”夏那日·特木耳點點頭,“我是從北方異域來的,你去過北方異域嗎?”
丹青老實的搖搖頭:“沒有,我只是聽說過那裏。”
夏那日·特木耳有些失望,不過很快便揚起了笑容:“我們找個地方聊聊天怎麽看,我一看你便一見如故呢。”
丹青想了想,回自己家鄉的馬車還要過段時間才會啓程,跟夏那日·特木耳坐一會兒也沒有關系,時間也來得及,更何況自己直接走也太不禮貌了,畢竟眼前的這人可是救了自己:“不如我請你吃早飯吧,你用過早飯沒?”
夏那日·特木耳是用過早飯才出來溜達的,不過既然丹青這麽說了,夏那日·特木耳斷斷沒有不去的道理,只見夏那日·特木耳快速的搖搖頭:“我還沒有吃過呢。”
如此一來便正好,剩下的只是找到一個可以吃早飯的地方了,只是請救命恩人吃早飯總不能太過寒酸,最起碼也要進個飯店什麽的,丹青也做好了要大出血的準備——眼前之人看起來可不像是窮人,因此當丹青看到夏那日·特木耳在一個路邊的小攤停下來并且坐下的時候,說丹青不驚訝才是假的。
“來你們京城,吃飯啊住宿啊什麽的,我可是不習慣的緊,哪有在我們的草原上氈房裏舒坦?酒館飯店什麽的我可不進去,既然丹青你要請我吃飯,便請我在這裏吃吧。”夏那日·特木耳爽朗的說道,其實從丹青的衣着,夏那日·特木耳也看出了丹青的家世應該不算好,因此也沒有找那些酒館飯店的,怕丹青到時候為難。
丹青幾乎立刻就懂了夏那日·特木耳的心思,不由得對此人的好感更加多了,丹青也不再說什麽,在夏那日·特木耳的對面坐下,讓小攤的主人上了些早飯,便回過了頭來。
“叫我特木耳吧。”特木耳見丹青轉過頭來,說道,“如果連名帶姓的叫我,我也很不習慣。”
丹青也不推辭:“好,我就叫你特木耳好了。不管怎麽說,剛剛你救了我的事情我還是要再次謝謝你。”
特木耳笑道:“不要謝我了,現在你和我也算得上是朋友了吧,既然是朋友了,我救你就用不上說謝謝。”
丹青也抿嘴一笑,比起龍瑞朝每個人似乎都難懂的心思,眼前的特木耳讓自己更為舒心。
“對了,丹青你沒有去過北方異域真是太可惜了。”特木耳嘆息的搖了搖頭,“如果有機會的話,丹青你一定要去看看那裏。夏日裏廣闊無垠的草原,冬日裏一望無際的白雪,肥碩的駿馬,成群的牛羊,那樣的生活才帶勁兒呢。”
聽了特木耳的笑,丹青覺得應該跟前世裏內蒙古那裏比較類似吧,聽起來确實很不錯的樣子。最起碼,那裏适合奔跑,适合大笑。
見到丹青有些意動的樣子,特木耳心中一喜,接着說道:“我不久之後就要離開這裏回到北方異域去,如果丹青你有時間,不如跟我一起去那裏瞧瞧,我保證,只要你看上一眼,就一定會喜歡上那裏的!”
去北方異域嗎?丹青明顯一愣,随即一抹嘲意挂在了自己的嘴角,深宮之人,何時才能随自己的意願離開?就是離開了,恐怕那時也是垂暮之年,別說是北方異域,便是這京城和故鄉的距離,對于自己來說也足夠遙遠了吧。
見到丹青明顯黯淡下去的臉色,特木耳忙說道:“沒有時間也沒有關系的,什麽時候你有空了,就可以去那裏瞧瞧,你可以去找我,到時候我可以帶着你一起看看。我是拜迪王庭的人,你去了北方異域,去拜迪王庭,說出我的名字就能見到我的。對了,”特木耳從自己懷裏掏出一個東西遞給丹青,“這個你拿着,到時候你把這個給拜迪王庭的人,他們就會帶你來找我的。”
丹青順着特木耳的手看到了特木耳遞給自己的東西,那是一把小巧的匕首,然而并不是龍瑞王朝那種異常精致奢華的匕首,單從表面上看,就能看出這匕首絕不是來自龍瑞王朝,它代表的是粗犷,是古樸。幾乎是在看到它的那一刻,丹青就喜歡上了這把匕首。
丹青遲疑的看向特木耳,特木耳的眼中有着堅決有着執意,甚至還有丹青看不懂的情緒在裏面流淌。
丹青最後還是接過了特木耳手中的匕首,即使可能這一輩子丹青都不能拿着這把匕首去拜迪王庭找特木耳,即使特木耳的身份高到自己只能仰視的地步,即使到最後不論自己還是特木耳都互相忘記了對方,丹青還是鄭重的接過了匕首。在這一刻,丹青只是丹青,特木耳也只是特木耳。
見到丹青接過了自己的匕首,特木耳明顯松了口氣,眼中的喜悅顯而易見:“那就這麽說好了,如果你來了北方異域,一定要來找我。”
“……恩,我會的。”
“我就快離開這裏了,等到我離開的時候我們再見一次面吧。”特木耳說道,“好不好?”
丹青一愣,有些為難:“抱歉,我有事要離開京城一段日子,恐怕……”
“……好吧。”特木耳握緊成拳的手緊了緊,有些失望,“真不知道再見到你是什麽時候呢。”
“……總會有機會的。”丹青緩聲說道。
不過即使聲音再堅定,兩個人心中都知道那個答案。一個在京城,一個在異域,一個是深宮中的太監,一個會是拜迪王庭未來的汗王,相見,又豈會那麽容易?但是在這個時候,你說了,我聽了,你承諾了,我答應了,也就沒有必要糾纏太多。
這個時候的夏那日·特木耳對丹青一見鐘情,不過即使再驚豔的一眼,若往後沒有糾葛,想必也只是回想時的美好記憶,因此特木耳選擇了退讓,對他這個未來拜迪王庭的汗王好,也對丹青好。山高水長,即使身為汗王,他也沒有剝奪另一個人選擇的權利。外表粗犷的特木耳,實際上卻有一顆寬和的心。
然而世事無常,兩人終究會再次相遇,上蒼安排每一個你認識的人都不是意外,這個人終究會在你的記憶裏占有一個位置,丹青将最重要的那個位置許給了龍瓊錦,而特木耳将最重要的那個位置許給了丹青。
或者,兩人不再相見才是最好的,這樣每當特木耳想起丹青的時候,丹青也只是特木耳記憶中偶爾一閃而過的太陽,而不是特木耳心中永遠不會對任何人敞開的傷疤。
之後特木耳願意為了丹青簽下盟約,恰如龍瓊錦願意為了丹青許太平天下。龍瓊錦得到了丹青,不是因為他比特木耳更愛丹青,而是僅僅因為丹青愛的是龍瓊錦罷了。
這比任何事情都能說明特木耳愛情的絕望,然而想必後來當歲月靜好,丹青偶爾的回想曾經,想起特木耳這麽一個人,也會露出溫暖而傷感的微笑。愛情裏沒有勝者,也不會有輸家。
Chapter 60
先轉身離去的特木耳的背影顯得分外決絕,那是帶着一輩子都不再相見的決心,然而丹青并不曉得這一切,因此也只是淡然的看了一眼特木耳的背影,也轉身向民驿的方向走去。
“丹青?”
身後突然傳來的聲音讓丹青停下了腳步,疑惑的回頭看去,看清了來人,丹青就笑了。
“仲才。”
來人正是羅景祥。
快步走到丹青面前的羅景祥眼中有着明顯的驚喜:“丹青,我都好久沒有見到你了呢!”
語氣親昵,然而丹青并不反感:“是啊,我身在宮中,遇到你可不容易。”
“可不是。”仲才笑道,“我可不能随意的出入後宮,你也不能從宮中輕易出來,想要見到可不是不容易嘛。”又道,“對了,今兒個你怎麽出來了?”
“我請了探親假。”丹青道,“一共九天的假日,我如今正準備回家呢。”
“九天的探親假?”羅景祥想了想,“假日挺多的啊,我記得你不是在五皇子那裏伺候的嗎?按理說不應該有這麽多的假日才對。”丹青入宮剛剛五年的事情羅景祥是知道的。
丹青看了羅景祥一眼,輕飄飄的扔出一句話:“我升官了。”
“咦?升官了?”
羅景祥傻傻的樣子讓丹青忍不住笑出了聲:“是啊。”丹青點點頭,“唔,我想想,你是從六品對吧,我現在可是比你還要大呢。”
“咦?比我大?”
“對啊。”丹青再次認真的點頭,“我可是正五品哦。”
“……騙人!”羅景祥忍不住喊了一聲,“你原來只是正九品,升的再快也不可能現在就到了正五品吧!”
丹青忍住笑,聳聳肩:“沒辦法,可能是我的命好吧。”
羅景祥懷疑的看着丹青:“那你說說,你在哪裏任職?”
“司銀監喽。我現在是司銀監的監丞呢。”
“……太不公平了!”羅景祥吼道,“我這麽辛辛苦苦的考取功名,年紀比你還要大呢,現在也不過是個從六品!”
丹青抿嘴笑着:“好啦好啦,再在這裏說話我就趕不及回家的馬車了,我們邊走邊說吧。”
羅景祥跟在丹青的身邊,追問道:“不對!這裏一定有什麽不對!你跟我說說,你到底是怎麽升的那麽快的?快說給我聽聽。”
丹青白了羅景祥一眼:“恩,很簡單啊,就是司銀監的掌印太監習公公一次偶然的機會看到了我,看中了我,便将我讨要去了,讓我進了司銀監的監丞。”
“……”拜托!這種爛借口就是小孩子也不會信的好不好!
丹青看着沮喪的羅景祥,伸手拍了拍羅景祥的腦袋:“好啦好啦,我這是人品爆發了一下子,你羨慕也羨慕不來的。”
羅景祥奇道:“人品爆發是什麽意思?”
“額……”丹青噎住了,要怎麽跟一個古代人解釋人品爆發?于是丹青默默地轉移了話題,“你吃過了早飯沒?”
“沒呢。”羅景祥答道,“丹青你要請我吃早飯嗎?好啊好啊。”
“……你誤會了,我沒有想請你吃早飯。”丹青道,“我只是想跟你說,你還是回去吃早飯吧,我要走了。”
說完丹青手一指,原來兩人說着話的功夫已經到了民驿前。而丹青那裏來看的馬車也已經到了,從拉起來的馬車簾往裏看去,裏面已經有兩個人了。而一輛馬車,是要坐四個人的,如今丹青過去剛好。
羅景祥也看到了丹青指的馬車,不由得有些失望:“好吧,這次就放過你。下次見到你,一定要請我吃飯!誰讓你升官了呢。”
丹青笑着點頭:“一定。”
丹青跟車主人打了個招呼便上了馬車,等了幾分鐘,最後一個人也上了馬車,車主人便駕着馬車往川城去——川城便是丹青的故鄉。
馬車要走上兩天一夜,直到第二天的下午,才能到達川城,而到了川城還不算完,丹青的家并不是在城裏,而是在川城下面的小河村,這個名字的來歷很簡單,這個村子附近有一條小河流經,這也是整個村子灌溉田地的重要水源。丹青到了川城還要去往小河村,想來到家的時候天都要黑了吧。
“皇上,有丹青的消息傳回來了。”魏富在皇上身邊小聲說。
“恩,讓他進來吧。”皇上捏了捏鼻梁,丹青這會兒應該剛剛出了城門才是,怎麽這麽快就有事情要彙報了?
“屬下參見皇上。”
“起來吧。”
“謝皇上。”下面的人抱拳說了一句,然後又說道,“回皇上,我們找到丹青公子的時候,丹青公子正在跟拜迪王庭的大王子吃早飯。”
“你說什麽?”皇上的眉頭狠狠地皺了起來,“特木耳是怎麽知道丹青的存在的?”皇上語氣陰沉,這些日子一直沒有去看丹青,當然有國事繁忙的原因,然而最重要的便是防着北方異域的人,誰知道在皇宮裏有沒有北方異域安插的人?皇上絕對不可能讓丹青如此早的就暴露在北方異域的面前。
“回皇上,屬下覺得……”那侍衛斟酌了一下,說道,“那大王子并不知道丹青公子的身份。”
“哦?”皇上輕聲道,“那他怎麽會和丹青在一起吃早飯?”
“皇上息怒,屬下确實不知。不過屬下看到,看到大王子遞給了丹青公子一把匕首,而丹青公子也收下了。”
“匕首?”皇上眯起了眼睛,想了片刻,又猛地瞪大了眼睛,“是那把匕首?”
“沒錯,屬下親眼看到的,一定是那把匕首!”侍衛斬釘截鐵的回答。
“啪——!”
皇上猛地将桌子上的奏折都揮到了地上,“該死的夏那日·特木耳,他怎麽敢!”
那把匕首,是拜迪王庭的汗王,送給自己心愛的妻子的,更有甚者,說得到了那把匕首的人,就會成為拜迪王庭的汗後。然而并不是每一任汗王都會将那把匕首交到汗後的手中,這也讓得到這把匕首的汗後更加受到拜迪王庭臣民的尊重和愛戴。
然而,如今夏那日·特木耳将這樣的一把匕首交到丹青的手中是怎麽回事?皇上的心中亂的很,恨不得現在就沖到夏那日·特木耳那裏殺了他!更想的是将丹青馬上帶回來,把他緊緊地禁锢在自己的懷中讓他哪裏也去不了。
“……然後呢。”皇上壓住自己心中的怒火,繼續問道。
“丹青公子與大王子吃過了早飯,就分開了。接着丹青公子又遇到了羅景祥羅大人,兩人到了民驿,丹青公子上了馬車,羅大人也離開了。”
看着上面皺着眉難掩怒容的皇上,那侍衛想了想,又說道:“皇上,屬下覺得,丹青公子和大王子之間沒有什麽。丹青公子并不知道那匕首代表着什麽,而大王子也不沒有告訴丹青公子匕首的含義,屬下聽着兩人的談話也并沒有什麽不妥的地方,大王子和丹青公子分開後也沒有派人跟蹤丹青公子,或許只是……”
皇上冷哼一聲,不過侍衛說的話,皇上也聽了進去。此事确實有些耐人尋味,皇上也只好壓下心中的怒火,心中隐隐約約有了一個想法,只不過到底是怎麽回事,皇上還要等查完了事情的來龍去脈才好做決定。
“你下去吧。”
“是。”
皇上坐在桌後不知道在想些什麽,魏富遲疑了一會兒,還是叫人進來收拾收拾。
皇上也不阻攔,只是毫無察覺的盯着進來收拾的小太監,皇上是無意的,卻把那小太監吓了個夠嗆。小太監以平生最快的速度收拾好了一片狼藉,匆匆的就退了下去。
聽到小太監下去時的關門聲,皇上好似才回過了神,掃了桌面一眼,然後對身後的魏富說道:“羅景祥文思敏捷,深得朕心,便官升二級,擔任翰林院侍講的職位吧。”
“嗻。”
收到聖旨的羅景祥已經被這道旨意砸蒙了,羅景祥的父親羅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