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藍鳥的談判
導讀：原來我們這麽早就已經重逢過了啊
利威爾帶着希恩來到臨時辦公點簡陋的會客廳，不過有利威爾在的緣故,即使會客廳稍顯簡陋,卻是纖塵不染。雖然兩人之間并沒有過什麽特別美好的共同回憶,但是對多年未見的舊友，利威爾的态度還算是不錯的,至少他還為希恩倒了一杯咖啡。
在生活資源日益緊迫的現在，咖啡算得上是非常奢侈的東西了，希恩晃了晃杯子，看着裏頭淺棕色的液體沿着杯壁旋轉，良久才将杯子湊到嘴邊輕輕抿了一口因為放了過量的水而味道非常淡的咖啡。“利威爾,你不問我來找史密斯團長的理由麽？”
利威爾在希恩身邊的沙發坐下來，表情始終維持在‘面無表情’這個檔位上：“沒興趣。”其實利威爾回到希娜之牆時,曾幾次下意識地去打聽希恩的消息卻一無所獲,他幾乎以為希恩已經死在他的哥哥手裏。能夠見到活蹦亂跳到處闖禍的希恩，其實利威爾還是挺高興的，但他并不擅長表達這種積極的情緒，所以希恩才沒能從利威爾臉上看到任何高興的跡象。
“從某種意義上，你還真是完全沒有改變呢，從來給人不留口德。” 被利威爾噎了一下的希恩無奈地看着利威爾，“不，應該說是比以前更富攻擊性了吧。”
利威爾對希恩的指控不置可否。“有空調侃我，不如想想接下來怎麽在牆外活動中保住性命吧，新兵的牆外存活率可不到50%。”
兩人從認識到成為朋友，再到毫無預兆的別離，整個過程不過短短的一個多月的時間，其實兩人完全可以說只是點頭之交。而會讓他們互相記住對方十幾年的理由，歸結起來只有兩個字——出牆，這個承載着全人類的期冀、卻奪走無數鮮活生命的願望。
有時候語言交流并不是最好的交流方式，希恩放棄了繼續和利威爾搭話的想法，以他們的關系，接下來的話題不過是‘你這些年過得怎麽樣’、‘牆外調查進展得順利麽’之類的寒暄。即使不問，希恩都知道不會是這些問題都不會有什麽理想的答案，尤其是他在親身經歷過瑪利亞之牆奪回戰的情況下。
會客室內一下變得安靜起來，安靜得甚至連彼此的呼吸聲都清晰可聞。希恩放松肌肉，輕輕地将背靠在柔軟的沙發上擡頭看着老舊的天花板，空氣中彌漫着淡淡地咖啡香，仿佛一瞬間戰争的喧嚣離他們很遠很遠。這種靜默的相處并沒有維持太長時間，一個沉穩的腳步聲正由遠及近，多年的相處讓利威爾一下聽出了這是艾維爾的腳步聲。
利威爾正打算站起來，卻被希恩一把扯住了手臂坐回了原位。此時希恩已經坐直了身子，他專注地看着利威爾：“利威爾，我可以信任你麽？”
“什麽意思。”利威爾皺起眉頭，他本來就還有一大堆事情要處理，會留在會客室陪希恩等團長已經是對昔日友人最大的溫柔了。他只要确定希恩要加入調查兵團就足夠了，對希恩和團長之間的事他不感興趣，也不覺得自己能擔得起希恩那份意義不明的信任。
“抱歉，我換個方式問好了。你相信我願意為人類走出牆壁的不朽事業貢獻我力所能及的全部力量麽。”希恩對上利威爾銳利的眼神，氣勢卻不弱于他分毫。
“如果你還想到達遠東的話，這不是理所當然的事麽。”雖然不知道希恩在打什麽主意，利威爾還是誠實地說出心中的想法。
希恩終于心滿意足地露出了微笑：“那就足夠了。”
在兩人短暫的談話結束時，會客室的門正好被人從外向裏推開，來人和利威爾所想無差，正是艾維爾團長。希恩将空杯放在沙發前的矮幾上，站起身來，雙眼不偏不倚地對上艾維爾的藍眸：“藍鳥副隊長，希恩·揚，如約前來拜訪。”
利威爾：“……” ‘藍鳥副隊長’是什麽東西，到底是希恩腦袋被門夾壞了，還是說這是訓練兵團弄出來的新玩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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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維爾沒有立刻回答希恩，他轉過身将會客室的門重新關上之後，才回過頭來看着希恩。希恩這番姿态很明顯，他此行的身份不是士兵，而是代表藍鳥全員的藍鳥副隊長。艾維爾自然讀懂了希恩的意思，他公事化地說道：“一直很想和你見一面呢，藍鳥的成員。”
沒聽懂兩人在說什麽，利威爾毫不客氣地插話道：“等等，你們倆到底在說什麽。”
艾維爾轉頭看着利威爾：“四年前的瑪利亞之牆奪回戰，藍鳥是難民軍中自發組編的一支八十人隊伍，他們是駐守卡其拉的主力軍，為了掩護我們返回羅塞之牆，藍鳥幾乎全員犧牲。”
說到這個份上，利威爾立刻就想起了四年前那場目光所及之處全是血紅的戰争，調查兵團狼狽逃回羅塞之牆時，在卡其拉目睹了震撼的一幕——一只巨熊咬殺了一只十五米奇行種。動物和巨人起争執的事不是沒發生過，但動物殺死巨人的情景絕對是絕無僅有的。
回到羅塞之牆後，他們才從幸存者那裏得知巨熊和一群右臂上綁着藍絲帶的人類并肩作戰的事，整理了多方的證言，這只似乎是被馴養的巨熊是憑空出現的，後來在混亂中巨熊又憑空消失了。即使他們再好奇，巨熊的真相也已經随着藍鳥的覆滅而淹沒在人類與巨人抗争的歷史洪流中。
對巨熊的真相已經死心的時候，自己十幾年未見的舊友卻突然告訴他，其實他本人就是巨熊事件的當事人。利威爾在認真地思考，到底是毆打他一頓、狠狠踩在他臉上來表達自己的震驚，還是問清楚事件真相後，再毆打他一頓、狠狠踩在他臉上來表達自己的震驚。
面對調查兵團的最高掌權人和‘人類最強兵器’，希恩卻異常從容自信：“巨熊的事是藍鳥的機密，恕我不能奉告。我此行的目的只有一個，将藍鳥四年來的成績交給調查兵團，我們來談一下合作的事吧。”
隐藏他們與藍鳥的關系來保護海勒的秘密，這個做法其實非常便捷，希恩的自尊卻不允許他脫下右臂上的絲帶。與其拙劣地想要隐瞞真相，還不如用更誘人的條件轉移他們的注意力。希恩相信，安東尼亞的研究足以讓這位以冷酷著稱的調查兵團團長心動。
希恩的表情太過篤定，讓艾維爾不得不思考他所擁有的底牌，他斟酌了一下：“請務必讓我聽一下合作的事呢。”
見艾維爾對合作感興趣，希恩知道他已經成功了一半。“在三年前，藍鳥已經研究确定，普通巨人和奇行種都是人類被某種病毒感染而變異成出來的怪物……”希恩從巨人的研究講到城牆的成分，再到艾倫的個例以及破壞牆壁的超大型巨人和铠之巨人。
希恩掰着手指算道：“巨人、自由控制體型轉換的人類、牆壁秘密持有者、政府、政府掌管的三軍，以及人類。這個超豪華的棋局上的棋子已經齊全，不知調查兵團打算扮演一個什麽角色？”
艾維爾不是笨蛋，在能夠巨人化的艾倫出現之前，他比希恩更了解這個世界複雜的局勢。希恩之所以會花這麽多口舌去講述這個世界圍繞着巨人的巨大陰謀，不過是增加合作的籌碼罷了。聽完希恩的這番話，艾維爾果然心動了。“合作的具體內容是什麽？”
希恩微笑：“調查兵團争取取得艾倫的監護權，允許安東尼亞教授對艾倫進行研究，并保護艾倫和安東尼亞教授的安全。相對的，藍鳥全員會以強大的戰力加入調查兵團聽從指揮，我們會盡最大努力破解巨人的秘密，找出一舉消滅巨人的方法。”
一舉消滅巨人的方法，在艾維爾聽來更像是虛無缥缈的空想，不過他并不排斥這樣的想法，如果不是已經得知耶格爾家的地下室埋藏着巨人的秘密，藍鳥的方法也許才是人類追求勝利最好的辦法吧。
“合作的事我會考慮的，等調查兵團招兵儀式結束之後，我會正式給你答複。這樣可以麽？”在艾倫被救出來之前談合作，只不過是紙上談兵罷了，根本沒有實踐的可能。
——
為了争奪艾倫的監護權，艾維爾還有一大堆事要做，簡單地說了幾句之後，他便離開了會客室。他離開之後，會客室壓抑的氣氛一下消散了不少，希恩忍不住癱回沙發上，無意識地抱怨道：“和史密斯談判真是在大量地謀殺腦細胞。”
全程聽完希恩和艾維爾的談判，利威爾反倒沒那麽生氣了，這個家夥為了到遠東去，真的一根筋走到底絕不回頭。他喝完自己杯中早已涼透的咖啡，甘甜苦澀的味道瞬間占滿口腔。“我也參加了瑪利亞之牆奪回戰，在巨木森林裏遇到一個從卡其拉迷路到巨木森林的笨蛋，他說在卡其拉有同伴在等着他。這個笨蛋該不會是你吧？”
“诶？”希恩愣了下，對利威爾露出一個再燦爛不過的微笑：“原來我們這麽早就已經重逢過了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