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收入

盛鳴從畫室裏出來,剛準備回去換衣服,就聽到樓梯那邊傳來“嘭”的一聲,然後是表弟的呼痛。

他面無表情地走過去:“你怎麽又來了?”

景城摔在地上,眼淚汪汪地控訴:“哥,你這個叛徒!”

盛鳴輕輕挑起一邊眉毛。

“你竟然偷偷去演戲了!”景城坐在打蠟的地板上,憤慨錘地,“不讓我去演,反而自己去演!我看你怎麽跟小姨交代!”

“哦。”

景城見盛鳴不為所動,繼續恐吓他:“小姨已經知道了!好幾個記者都去采訪她去了!”

盛鳴涼涼地道:“所以?”

“……”景城見吓不住他,眼神轉了轉,換了一副谄媚的表情,“哥,我的親表哥,既然你都去演戲了,幫我說服一下我爸媽呗?”

“等你考上大學再說。”

景城不服氣地道:“你連高中都不去上!”

盛鳴再度挑起一邊眉毛:“我出套數學題,你做得出來,我就幫你。”

景城:“……”

那還是算了,他知道自家表哥幾年前已經把高數自學完了。

饒是如此,景城還是嘀咕道:“哥,真不跟我統一戰線?小姨他們未必同意你去演戲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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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媽媽給你介紹資源嗎?”

年過四十、氣質溫婉的項桐煙放下筷子,笑眯眯地問,“剛巧郭九州導演預備籌劃一個新電影。”

郭九州是國內頂尖名導之一,風格多變,出品穩定,頗負盛名。

郭導對演員的要求頗為嚴格,不過郭導還沒出名時,連續十年全靠當時眼光極好的項桐煙投資才能堅持下來,将項桐煙看作自己的伯樂,每逢年節都會來盛家拜訪。

盛鳴搖搖頭:“不用。”

項桐煙笑道:“你怎麽突然想去拍戲了?”

“拍着玩兒。”盛鳴很随意地舀了一碗湯遞給項桐煙,“就是個小成本的驚悚片,我又不打算進娛樂圈。”

盛鳴的二姐盛文蘿插了一句嘴:“進也沒事,老三這個臉不出去給人看實在可惜了!”

她毫不猶豫地出賣親媽,“媽已經把你演的電影看了三遍了,聽說準備在公司的休息間直接放呢。”

盛鳴有些驚異地看了眼項桐煙。

項桐煙是如今光景集團的董事會之一,對文娛作品有極高的審美和鑒賞力,哪怕親子濾鏡再厚,也不至于做到這種地步。

項桐煙拿餐巾擦擦嘴,平靜地評價道:“《骸骨醫生》的拍攝手法很稚嫩,但是鏡頭震懾力很不錯,尤其鏡頭的拼接,最大程度上發揮了場景的魅力。導演的天賦不錯。”

盛鳴知道“不錯”對項桐煙來說已經是很高的評價了——前面說的那位郭導,當年得到的也就是一句“不錯”。

盛文蘿也來了興趣:“那我回頭也去看看。”

和家裏人不同,盛鳴對文娛作品興趣一直不大,參與寧秋白的拍攝也沒感覺到什麽特殊的,只當寧秋白拍攝《骸骨醫生》是另有目的……但從項桐煙的評價看,似乎寧導演真的在認真拍劇。

盛鳴摸了摸下巴,略微沉思起來:虛幻游戲的目的到底是什麽?

景城本來是留下蹭飯順便看看表哥好戲,沒想到小姨一家人根本沒有反對,張嘴要說什麽又閉上嘴,醞釀了一下臺詞:“小姨,表哥身體不好,一個人去劇組,還是得有人跟着,你看……”

項桐煙笑着掃了他一眼:“你媽同意,我就沒意見。”

景城萎了。

“有幾個導演的本子都遞我這裏來了。”在光景集團技術部工作的盛文蘿抱怨了一句,“我回頭轉給你,你自己挑吧。”

盛鳴搖搖頭:“都拒了吧,我想演什麽會自己去演的。”

盛文蘿和盛鳴相似地挑了挑眉,和項桐煙對視了一眼。

——老三看起來對拍戲和娛樂圈都沒什麽興趣,那為什麽去拍那個微電影了?

——不是戲有吸引力,那就是人有吸引力。

——小城之前查過什麽人的資料,是老三讓他去的嗎?要查查那人麽?

——不慌,再看看。

母女倆默契地一起收回目光,低頭喝茶。

……

與此同時,寧秋白正在家裏數0。

《骸骨醫生》的第一筆收益已經到賬,比寧秋白想得更多,足足有三十多萬。

看着瞬間豐滿起來的銀行卡餘額,寧秋白安詳地躺在沙發上,只覺得這個世界上再也沒有比現在更幸福的時刻。

《骸骨醫生》不僅僅給他帶來金錢上的收益,也讓他的名聲打了出去。

現在他在“歡影”網站上的賬號粉絲已經飙升幾十萬粉,連帶之前黑龍系列的視頻播放量和打賞漲了許多。

除此之外,幾個嗅覺靈敏的網絡媒體也在報道突然爆火的《骸骨醫生》,作為導演的寧秋白自然也沒少了篇幅。

只是他之前嫌麻煩拒絕了所有線上線下的采訪,導致媒體報道的時候連他的性別都不清楚,捕風捉影的猜測多過現實。

也多虧這一點,寧秋白沒有遭受太多的現實幹擾,只有少數幾個知道的朋友打電話來恭喜。

發小夏舟電話裏還感嘆:“難怪你突然不去光景上班,原來是打算像寧姨一樣做導演。”

寧秋白随媽媽姓,夏舟小時候作為“別人家的孩子”,沒少來寧家玩耍。

寧秋白嘆口氣:“也只是機緣巧合……”

比起被負債推着走的導演,他其實更願意做普通的上班族。

“比我天天加班好。”夏舟笑呵呵地道,“我看了你的電影,還給我爸媽也推薦了。”

“……”寧秋白慢慢長大嘴巴。

夏舟的爸媽知道,基本等同于他們那一片老街坊鄰居全都知道了。

包括寧秋白的舅舅一家、外公一家……中秋回老家還不知道要面臨什麽……

“你外公這幾天下棋一直在安利這個電影。”夏舟聲音也帶上了愉悅,“我還以為老人家不喜歡導演這個職業。”

外公不喜歡的不是職業,而是為了職業跟家裏吵架的媽媽的年輕氣盛……

寧秋白有些感慨又有些羞恥地揉了揉自己的臉,笑罵了發小幾句,才挂掉電話。

李總監那邊除了收益和後續合同之外,沒有什麽劇本聯系。這一點倒是在寧秋白的預料之內。

他才剛出道,能不能被承認是正規導演還兩說,自然沒人給他遞本子;就算有,他也拍不了。

寧秋白從沙發上坐起身,看向咬着他手腕的小黑龍:“疼。”

小黑龍不松口:“說好用海鮮大餐補償我丢失的清白呢?”

那天被盛鳴坑了一把後,小黑龍仿佛被壞了身子的封建少女,哭天搶地,直到寧秋白答應用一個月的“任何肉類食物”做補償,它才擦掉不存在的眼淚,高高興興地跑去繼續看《海綿寶寶》。

沒錯,它已經迷上了海綿寶寶。

雖然寧秋白偶然看到小黑龍盯着派大星和章魚哥,流着口水念叨:“烤海星、烤鱿魚……”

寧秋白道:“要去專門的海鮮酒店吃。”

“那就去吃!”

寧秋白已經預約過:“我預約的是下午四點,在那之後,還可以去人偶廠訂購一批人偶——當然,出門的話,你要做僞裝,而且最好乖乖的。”

這一趟出門,必然要接觸其他人,對小黑龍的人類PTSD一定有所幫助。

被海鮮大餐俘虜的小黑龍信心滿滿:“沒問題!”

寧秋白抱着它去找楊不韪。

楊不韪在尿了一次褲子後成功解除了全麻狀态,住在醫院場景的病房裏。

骨三七七承諾把肋骨裏的詛咒清除了就給楊不韪移植回去。但詛咒是盛鳴留下來的,顯然沒那麽容易清除。

為此寧秋白不得不出門買了三個衣服模特,給楊不韪拿來用。

一進門,寧秋白就看到四個楊不韪坐在那裏打牌。其中三個一動不動,保持姿勢不變,只有一個自己出完牌,又替下一個出牌,自娛自樂。

他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楊先生?”

會動的那個擡起頭,沒好氣地道:“幹什麽?”

寧秋白舉起懷裏的黑龍:“想請你幫它做個易容。”

“易容成什麽?”

“狗……不,貓吧。”

“等我打完這輪牌。”

小黑龍掃了一眼距離它最近的“楊不韪”的手牌,嘀咕道:“這裏有四個2,已經贏定了吧?”

楊不韪忽然暴怒:“懂不懂觀棋不語真君子啊!”

不都是你自己嗎……寧秋白愈發覺得虛幻游戲的玩家是不是都哪裏有點問題,但還是從善如流地道:“抱歉,小孩子不懂事。”

楊不韪這才冷哼一聲,不跟他計較。

打完牌,楊不韪轉頭看向了寧秋白。

寧秋白和他對視了好一會,才後知後覺:“怎麽了?”

“任務!”楊不韪不客氣地道,“難道你打算白嫖?”

“……”寧秋白尴尬地打開APP,設置了1點積分的任務。

楊不韪打開自己手機看了一眼,嫌棄地撇撇嘴:“摳門!”

等把小黑龍化妝成一只黑貓,楊不韪才丢開眉筆,“翅膀掩蓋不掉,你自己想辦法吧!此外,如果體型出現變化,也會産生不可控的變異。”

寧秋白已經想好了,給黑龍、不,黑貓套個小馬甲,僞裝成翅膀是馬甲的裝飾。

就是自己頭頂的葉子不好解決,化妝也不行……寧秋白想了想,幹脆咬了咬牙,把鴨舌帽的上面挖了個小洞,讓已經長了□□片的樹苗伸出頭,裝作帽子的裝飾物。

最後他警告小黑龍:“車上不能放你出來,你好好睡一覺。”

“吾餓了呢?”

“忍忍,下車給你吃。”

留下骨三七七和楊不韪看家,寧秋白換好衣服,把黑貓裝進雙肩背包,推門離開。

……

剛出門,就碰到同樣出門的對門情侶餘湘湘和羅斯文。

看到寧秋白,這對小情侶臉上表情各不相同:餘湘湘一臉驚喜,而羅斯文則閃過了一絲恐懼。

“黑龍和骨三七七的驚吓還沒褪去啊……”寧秋白心裏想,露出了笑容,“早上好,你們要出去?”

餘湘湘目光在寧秋白頭頂的青蔥綠葉上停頓了三秒,假裝沒看到笑道:“對,斯文前陣子精神狀态不大好,我請了假,打算出去旅游放松放松。”

兩家是鄰居,平時也有交流,等的士的時候随便聊了聊,才知道羅斯文因為前陣子工作魂不守舍,被公司解雇了,還沒找到新的工作。

前陣子魂不守舍……該不會是黑龍和骨三七七吓到羅斯文了吧?

寧秋白心裏驀然升起一層愧疚,忍不住看了羅斯文一眼。

羅斯文眼底的黑眼圈很重,眼神中透着緊張和頹廢,顯然好久沒有睡好了。

又聊了幾句,寧秋白意外地知道他們的目的地竟然跟他一樣,都是那家知名的“綠洲”海鮮酒店。

餘湘湘很高興:“既然這樣,那咱們打一輛的士吧,還省錢。”

寧秋白和羅斯文對視一眼,找不到拒絕的理由:“好。”

的士來後,餘湘湘習慣性地坐到了前面,将後排留給了兩位男士。

羅斯文僵硬得宛如人偶,讓寧秋白忍不住看了兩眼,琢磨如果把羅斯文拿去給“化妝師”楊不韪化妝的話效果怎麽樣。

他懷裏的“黑貓”伸出頭,嗅了嗅羅斯文,忽然咧嘴笑了笑。

羅斯文忍不住抖了抖身體。

寧秋白捏了一下小黑龍的尾巴,警告他別再吓唬羅斯文了。同時他也開始琢磨,要不要幫羅斯文找個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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